第四十八章 快回來了1
第四十八章快回來了1
大手一把按住她的腦袋貼在肩上,她又進了一點,完全的陷進他的懷抱里,他心下嘆了一息,鼻間全是她身上獨有的體香,軟玉馨香抱滿懷,又是他心頭所愛之人,豈能坐懷不亂。
磨人呀,他,還有她……
好妹笑眯眯的出現在他二人面前,立即看見二人同時變臉,小丫頭調皮的說,“姑爺今夜是要留下來是吧?”
相擁的二人立即鬧個大紅臉,小丫頭會意偷笑了一眼,立即躬身回道:“那奴婢告退了,小姐、姑爺,你們早些休息吧。”
“這個臭丫頭,她……她故意的……”蘇沫生氣的正說,赫連珏擁她轉向面前,眼對上眼,額碰着她的額頭,他動情的說,“我愛你……”
她知道,好久了,她一直都知道……大眼紅紅的濕了起來,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很堅難的才開啟,卻被一迎而上的親吻所淹沒……可是她還沒有告訴他,她……
可是他的吻好暖,好動情,好讓她心動……赫連珏,我好想說,我也愛你,我再一次愛上了你。
大戰一觸即發,燕皇親戰已有五個月,無數捷報傳回京城,同時無數封情意綿綿的信也遞到蘇沫手上,赫連珏真有心,每次往京城送捷報時,也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把家書也送了回來。
每每接到他的信時,蘇沫和孩子都會開心好久,小傢伙似乎也知道母親的快樂,每天都咯咯的笑着,日子就這麼點點的流逝,在兩地相思之中,一直到了元真二十五年的五月,赫連城已有三歲半了。
“娘親……這是給城兒做的么?”小傢伙玩得累了,小跑步的來到母親身邊,蘇沫為孩子擦了額上的汗水,“這是爹爹的,城兒看看,這可好看?”
小傢伙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蹙着小眉頭就問,“娘親,爹爹還有多久才能回來呀,城兒從來都沒有見過爹爹。”小嘴嘟嘟的很可愛,漂亮的大眼睛裏有些可憐兮兮。
好妹拿了酸梅湯走過來,笑着接話,“小少爺,你就放心吧,咱燕國捷報不斷,不需多少時日,您爹爹就會回來了。”赫連城很貪戀好妹手中的酸梅湯,適才的小小難受,被這一大碗的酸甜可口的湯水輕輕的撫平了。
蘇沫看着他,是越來越像他父親,時時望著兒子,她便就這麼一時獃滯當場,若不是手中的繡花針扎了自己,她如何能急時回神……年底吧,她想他也應該回來了。
好妹見他思夫心切,本想安慰兩句,但想說得多了,她反而更加思念,相思之苦的折磨,讓小姐都瘦了好大一圈。這時達魯與青慈到來花園子裏,看蘇沫滿眼思愁,好妹也是一陣嘆息苦悶,青慈便打趣道:“小姐,你看你這般模樣,惹得我們好妹也開始多愁善感了,呵呵……”
“哪裏有的事,我只是為小姐難受呀……”她就怪道:“為什麼姑爺都不會來看看呢,都快四年了,他難道不想小姐的么?”
蘇沫與青慈不覺都笑了一眼,那是戰場,又不是出遊,能說回就回么,而且……這次大戰與前幾次不同,不僅燕皇親征,而且只有戰報傳回京,從來沒有將士回來過,難道燕皇就這麼放心越王監國?
青慈坐下來,看了看赫連城,扯了綉帕便為他拭掉嘴角的湯漬,小傢伙乖巧的很,立即說了聲謝謝,若得青慈笑着抱他進懷,一旁達魯故意道:“那麼喜歡,我們也生一個好不?”
青慈一個怪眼過去,“死討厭的,誰要跟你生孩子,沒看到小姐正難受的么,你少說話惹人心煩。”
達魯與青慈才剛成親,成天在蘇沫在前打情罵俏,讓人看了又好笑、又傷感。
達魯道:“其實京城離胡地並不遠,你們看那裏……”達魯指了指京城北面,遠遠的灰暗黑影,是一片陡巍峨的群山聳立,達魯說,“那叫隱山,是通往胡地最捷徑的地方,只是山勢陡峭危險,所以只有少數的馬商會從那裏過往,而兩軍交戰的戰場也就在那群山後面。”
“這麼近,那京城豈不是很危險?”蘇沫不明的問道。
達魯道:“隱山陡峭,羊腸小道,易守難攻,是兵家大忌,胡騎再怎麼厲害,卻也不敢從哪裏打進京城,小姐不用擔憂。”
可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自打蘇沫知道那隱山後就是戰場所在,而後每天就會張望着那北面,時而想着燕軍何時歸來,時而幻想赫連珏在戰場上的情形,而時不時的,也會擔憂……至於是什麼,她也一時摸不準。
她這心情,赫連老夫人與赫連夫人都身有體會,全是過來人,只說待自家男人回來了,她們這個惶惶不可終日的擔心,才能安生下來。
日子一晃已到十月了……
“公主,李公子來訪。”安甄聽聞,面色立即暗沉了下來,安排侍女把李達升喚進廳里,卻不想李達升直接闖進了她的寢房。
“你是不是越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安甄眉眼一冷,自是生怒。李達升手執一紙信箋,面色微陰,直接遞於她看。“我沒有時間跟你客氣,先看看吧。”
“這是什麼?”安甄展開細看,不禁面色回暖,勾起了極興奮的笑,“我軍大勝,不日就會回城,哈哈,太好了……”
“是呀,太好了,待皇上一回朝,第一個要做的就是廢掉太子!”
安甄驚一眼,微頓了一下,才發現此信原來是右相寫回來的家書,如此嚴謹的軍事營地之中,右相竟然有機會寫信回京,這……“你有什麼想法?”安甄安耐心下不安,如是問道。
李達升猛得一手拔出隨身利劍,劍刃泛着讓人膽戰的冷光,安甄微微退一步,只聽他沉聲道:“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我要你全力配合。”
“你要作什麼?”安甄臉色乍白,看他隱狠的眉眼,竟覺第一次不敵於他。
燕軍大勝,有阿布諾部落的裏應外合,打得克魯大汗連連敗退,大軍一直壓進胡地內境,胡騎已是潰不成軍。
“皇上,胡騎兵敗如山倒,燕軍勝券在握,微臣請皇上快回京城吧!”金黃大帳中,所有將軍大臣都集於此,燕皇面色蒼白的躺於榻上,此時左相大人代表眾臣痛聲請求。
原來前日裏大帳被一股兇惡的胡兵偷襲,那是克魯最後一次反攻,雖然被燕兵圍殺乾淨,但燕皇卻被武功驍勇的一個胡兵殺傷了胸口,那裏正是心臟的位置,燕皇的性命一時讓眾臣擔驚心駭不已。
跪在最前的是吳王燕崢,他為父親之痛而痛,眼中含淚卻如何也沒有落下來,“父皇先回京吧,克魯那瘋狗讓兒子為你擒來!”
燕皇眼中欣慰,淡淡的笑道:“我兒莫要擔憂,父親沒有事。”不是父皇,是“父親”,燕崢淚水塊堤,沉痛乞求的喚着父親……
燕皇眼中滲淚,手上拍著兒子的手臂,緩緩點頭很是欣慰,這才對眾將道:“眾將聽令,勿必生擒克魯大汗,為免他狗急跳牆從隱山殺進京城,爾等必先斷其後路……”
“報……”突然帳外有哨兵來報,赫連大將軍立即出帳詢問,待他再入大帳時,對眾人沉聲道:“克魯果真逃進隱山,京城有危險!”
眾將驚詫,隱山地勢險惡、小道不益軍隊前行、且十月連降大雪數日,要從那裏經過實是不太可能,而克魯便是拿準這一點,所以才故以敗勢後退,而真正的最後之刃是針對京城。
燕皇此時卻未顯焦慮,沉斂幾分,震聲令道:“大軍立即拔營回京,留左右兩路大軍於邊境守防,着……右相、卓一然在此安頓胡地百姓……”
燕皇作了一系列的安排,眾將臣們立即領命行事,只是其中右相面色尤為不好看。
整軍拔營,赫連珏明顯有絲焦燥,赫連大將軍找到兒子,給以他最為堅韌的支持,兩父子堅定的望向京城的方向,眾兵將也回望京城,那裏是他們家人所居之處,父母、妻子、兒女的安危,一時間是命懸一線呀!
“沫兒……等我!”
京城裏,半夜時分,京城大各通道涌滿兵隊,聽外面流傳說是越王調動護城大軍回防京機重地,原來燕皇已在第一時間裏派人送信回京。
一時間京城城民人人自危,氣氛壓抑而緊張、人心惶惶……
“把蘇沫抓起來……”蘇沫正抱着孩子哄他睡覺,突然聽到屋外有人大吼,房門立即被人撞開,她還沒有弄清什麼事,一隊黑甲士兵就一涌而上,揚刀安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這時李達升陰笑的走進來,“蘇沫,別來無恙呀!”蘇沫看是他,立即覺得沒有好事,她被身後的官兵推攘起來。“走,快走……”
“李達升,你不能亂來……”這時赫連老夫人與赫連夫人趕了來,兩位夫人驚駭莫名,“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為什麼抓我兒媳,你們放了她……”
兩夫人嚇歸嚇,但還是為了蘇沫而推攘起來,李達升陰聲道:“昨夜慈善會會眾被越王教唆鬧事,危害京機重地的安危,在下是奉太子之命抓慈善會會長問案,難道你們還敢阻攔不成!”
赫連老夫人駁道:“蘇沫早就放棄慈善會會長一職,就算沒有正式儀式,那如今也是有名無實,你們豈能再因慈善會出事而找她麻煩,再說慈善會會眾全是平民百姓,如何能做出危害京城之事……太子早被皇上所禁,你豈能奉他之命抓人,李達升你莫要亂來,大將軍與我孫兒就要回京了,你得注意行事分寸!”
李達升只道:“罪證確鑿,休要再強辭奪理,帶她走……”
“沫兒……沫兒……”兩位夫人哭喚着蘇沫,卻被這些兇惡的士兵推掀倒在地上,蘇沫抱着孩子,心下大怒:“李達升,你要抓便抓我,休要對長輩無禮……”
“放開她們……”李達升終未再讓人對兩位夫人出手,蘇沫趁機把孩子遞給赫連夫人,“奶奶、婆婆,我會沒事,你們要保重、不要擔憂,幫我照看好城兒……”
“沫兒呀……”
“娘親……娘親……嗚嗚……”
蘇沫雙眼含淚,痛心的轉過頭,雙眼立即一冷,“放開我,我自己會走。”李達升冷笑一聲,“放開蘇小姐……”
“我是赫連夫人,請你放尊重一點!”蘇沫冷言說道,自行向前走,心下早就想着,這是為何,為何會來抓我?
“這是什麼地方?”她原以為去的是京中大獄,卻不想來的是東宮太子殿上。此時太子與安甄也在場,還有穿鐵甲的七八名將軍。
太子一臉冷漠絕然,安坐於正堂之上,背脊雖挺直立,但是卻見他雙臂發抖……而安甄一直有些不安的坐於下座,見到蘇沫時,她眼中的不安正在擴大,對蘇沫有些欲言又止。
蘇沫回身問道:“你們抓我要做什麼?”而她卻突見一旁竟然睡躺着一個人,那竟是監國的越王,見他胸上淌血,似已沒有了生息,蘇沫驚道:“你們這是謀反!”
“太子本是正統之尊,何來謀反一說?”李達升從懷裏取出一隻錦合,他走近蘇沫跟前,從盒子裏拿出早預備好的龍形扳指與暖玉鐲子,直接就抓起她的手往上面套,“我相信蘇小姐,也會為新皇出一份力而感到自豪的。”
蘇沫掙扎,李達升硬逼着暖玉鐲子套進她的手上,在場的三人都緊張的盯着蘇沫的雙手,當李達升極興奮的套進龍形扳子時,現在一時寂靜無聲,他以及太子都欺身臨近,都盯着蘇沫的手,只看那晶瑩剔透的暖玉手鐲漸生紅紋,像一絲絲鮮血纏於其中,紅艷生輝。紅紋越來越密集,它在迅速的旋轉、跳躍,似就要衝破玉壁而出。
而那隻龍形扳子卻沒有一點異樣,龍身龍頭盤於玉扳指上,一絲絲變化也沒有,時間一長暖玉鐲子裏面的紅紋竟然漸漸消失,最終歸於平靜……現場的所有人也是一陣寂靜,蘇沫也一樣,但是……只在她自己知道,當手鐲與扳指戴在手上時,那股強烈的灼熱感立即包圍了她,此時她只覺血脈涌動的很快,似乎每個毛細孔都充滿了飽滿感,有什麼東西似要從身體裏暴發出來一般……
“哼,這只是一個傳說而已,李達升你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安甄一旁如是說道,力做平緩的一句話,但當面對倒在血泊里的越王時,她細長的指尖卻控制不住輕顫了起來。
李達升猛一把捉住蘇沫的雙手,仔細又顯慌亂的注視着,倏得又抬眼盯上蘇沫,似不敢相信這當真只是傳說……失望、憤怒都不能表現他此時的心境。
而蘇沫身上異感豈敢讓他發現,於是只道:“如此迷信的相信傳聞,僅把此作為依靠,我當真越來鄙視你,若有本事和能力,何故對此寄於期望!”
李達升厲色乍現,驀得摔開蘇沫的雙手,但仍然直視着她,滿眼陰毒。
安甄站起來,差點一個趄趔,右手立即扶住椅子,漸漸直立起身子,對李達升微有顫聲的道:“父皇傳信回京,要我等做好隱山防衛措施,現目前正是驅趕胡騎之際,這不可信的傳言便暫時作罷,待平息一切再作計較,相信李公子也是聰明之人,應該知道什麼是最正確的決擇。”
“哈,哈哈……”李大升一陣狂笑起來,面對眾護城將軍慌張退縮的目光時,他冷笑了一聲,指向倒在血泊里的越王,“皇上的兒子就死在這裏,難道你們還能脫得了關係,哈哈……”
才有退意的眾將立即眼中驚駭,原本只想真能引出隱衛,他們也可順水推舟做新皇的功臣,可不想卻得來一場空,而越王早被李達升制死,已然絕了他們的後路,騎虎難下!他們唯有拚死一搏。
眾將一一躬身後退,完全一副聽從他差遣的意思。
安甄眼中一驚,立即對上位有絲恍然的太子道:“太子哥,若你真要保全自己,就應該按父皇說的做,至於二哥之死,又並非你所為,父皇念在骨肉親情,絕不會難為於你。”
太子眼中閃着期望,但李達升卻立即駁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太子,而我所作的所全是為太子將來考量,豈是你這種婦人之仁能夠相比!”再對遲疑的太子說道:“如今已經踏出這最堅難的一步,殿下難道真沒有信心能夠走下去嗎……王位就在你眼前了,難道就這般輕易放棄你的的希望嗎?”
他再近一步,於太子跟前站定,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厲聲再問,“太子甘心嗎?”太子似受驚嚇,神情似有所異樣,他有些戰兢的站立起來,目光突染瘋狂,他大喊道:“不,我不甘心,這麼長時間的壓抑……兄弟們一個個都想要我命,父皇一次次的看不起……不,不,我不甘,我不甘心!”
李達升滿意的笑道:“好,只要太子你一句話,微臣與在坐所有人拼盡全力送你上位,那麼接下來一切都聽從我的安排。”
看他滿面詭異陰恨,安甄不安大聲問道:“李達升你想要怎麼樣?”蘇沫也發現李達升並非是小打小鬧,如此破釜沉舟的狠絕,真難以想像他會為燕國百姓帶來什麼樣的災難。
李達升大笑兩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太子只需要坐山觀虎鬥,放胡騎從隱山進來,讓他們幫咱們消滅一切阻礙!”
“你是說要我反父皇……”太子仍有驚嚇,但看李達升及眾將絕然的神情,慢慢再無所顧及,“好,一切都由你來安排,我就坐山觀虎鬥。”
安甄實不敢相信太子竟然變成如此心狠,她含淚問一聲,“太子哥,你還是我的太子哥么,你可知你要對付的是我們的父皇呀……”
太子轉頭不予理會,而李達升已然開始佈置,“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一兵一卒進入皇城,隱山道上的防守全撤了,我要克魯大汗暢能無阻的進入京城……”
“你瘋了,你們瘋了……”蘇沫搖頭冷聲怒道:“一旦放入胡騎,燕國又當死多少百姓,你等為一已之私,竟然如此狠劣,比那胡騎還要該死……”而那幾位將軍卻木然的執行命令,對蘇沫的話已然沒有半點感覺,他們故然想要保家衛國,但此時莫大的利益相誘,又無後路可退,眾人豈能再顧其他人。
李達升陰笑的走進蘇沫,威脅的氣息直直向她而來,蘇沫往後退,眉眼慌了起來,“不不,我不要呆在這裏,我要回家,我要孩子,我要回家……”李達升猛得抓住蘇沫,控制在手裏,蘇沫拼盡全力的掙扎,“你這個魔鬼,你會成為天下的罪人,你若敢對我如何,赫連族豈能饒得過你,放開……”
“你想逃,想去給赫連珏報信吧,哈哈……”他手上猛一扯近,陰聲道:“是呀,我怎麼能把所有燕軍都滅殺殆盡了,那麼你這個知曉我全陪底細的女人,活着豈不是我的把柄所在……”
“不僅是我,天下人都會知道你的狼子野心,李達升你逃不掉了,邪不勝正這是從未變過的真理!”
“哎呀,是啊,都會知道我的內幕,那麼我就全把他們殺了吧,哈哈……”李達升勒緊了蘇沫,立即吩咐道:“把東宮所有的太監宮女立即杖斃,另外赫連將軍府的兩位夫人與小少爺也請進宮來……”他轉而看着蘇沫說,“我相信沫兒會很希望見到她們的對嗎,哈哈……”
蘇沫沒有見着孩子和家人,她與安甄都被李達升和太子困於東宮,門口有守衛把守,二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安甄坐立難安,“你有沒有辦法離開這裏?”她極不願意與蘇沫交談,但此一時彼一時,若胡騎果真入城,後果不堪設想。
“這裏是東宮,外面又有侍衛把守,除非我們不想要命了……”低落的說著,突然雙眼一亮,“我兒子親人都身於危險之中,留着這條命又如何,我不能眼見她們受到威脅!”蘇沫起身就往門口走,邊走想着脫困之策。
安甄立即也跟着她往門口走,兩人緊張的互望了一眼,門口的兩個守衛已看到她們過來,蘇沫立即低語道:“別忘了,你是公主。”
“我要見太子哥,還不快去通報?”安甄會意道,兩個守衛不疑有他,其中一個便離了去,蘇沫又看了眼安甄,兩人目光交流之際,安甄便啊一聲捂着肚子,“好痛,哎喲我肚子好痛,來人呀,快來人呀……”
那侍衛果真上當,蘇沫心頭暗笑,手上摸起一隻花瓶,見他剛躬下身,蘇沫揚手就一花瓶敲在他腦袋上,那侍衛呃一聲被打暈了去,蘇沫與安甄對視一眼,正笑道:“電視劇里演了八百回的情節,沒想到還當真管用嘞,嘿嘿……”
“走吧,我們看能不能出去……”安甄下意識伸手就拉起她,兩人手相接觸的那一剎那,都有些不適的放了開,蘇沫嗯哼的清嗓子道:“若我們真的出去,你的太子哥……”
“其實都怪我,”經過這麼多事,安甄再不成熟,那便是白活了,“若不是我一直支持鼓勵,給他那麼大的壓力,他也不會……”
蘇沫理解,“別想太多,正事要緊,走吧。”
安甄熟門熟路,兩人壓着身子摸出東宮,而剛出東宮,只見一波又一波的宮女太監來回的奔跑着,大包小包都拿在身上,有的還叫嚷嚷道,“皇宮守不住了,太子說要棄宮撤離,大家都快跑呀……”
蘇沫立即攔下一人,“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都在逃什麼?”
“快跑吧,胡人鐵騎攻陷了京城,馬上就要逼到皇宮了,快跑啊……”
安甄聽聞,身形一敗就跌在了地上,“完了,大燕完了,這該死的李達升,放胡人進來,可父皇他們豈能這麼快趕得到呀,完了……”
蘇沫心下紛亂,抓起了她只說,“無論如何得守住京城,不然燕國豈還是燕國?胡騎若闖進皇宮,按照他們往日的惡習,肯定是燒殺搶掠,燕國若經此損失,必會元氣大傷,以後再想恢復,可要付出更沉重的代價呀。”
“我也知道不能棄皇宮,可就憑我們兩個女人,此時又能做了什麼呢?”安甄無助之極,若不是她一心為太子哥,而召回二皇兄,如今也不會面臨如此大難……
蘇沫大喊道:“抵抗呀,我們必需堅持到皇上他們回來……只要燕軍回京了,此事必平。”她抓着安甄立起來,“你是公主,你是皇族中人,你必需起這帶頭作用,告訴宮裏的守城將士,千萬不能棄了皇城,不能呀……”
蘇沫與安甄一路奔走,一路大喊不能棄城,守宮將領都是大燕子民,又有誰真願意棄城窩囊逃跑,做喪家之犬。於是二人已集結了不少人,其中守城將士佔主,餘下的就是一些宮女和太監,眾人跟於她二人身後,蘇沫揚聲再喊,“大家不要驚慌,皇上馬上就要回宮了,我們只要拖延時間,皇上一定會返城救我們,大家不要逃……”
這一來隊伍越壯越大,蘇沫與安甄同時登上城門,除了跟隨李達升的人,還有少部分抵抗的護城官兵一直堅守崗位。
眾人拿出蘇沫原來用過的那種短箭,人人一把,雖然許多人沒有射過箭,但那份保衛家園的熱情一絲也沒有折損。李達升與太子帶兵要朝西城逃,來到關押二人的東宮時,早已人去樓空,一打聽才知她們兩人帶兵守在皇宮正門城樓上。
待他們趕到時,城樓上的胡騎眼看就要攻打上來了,太子始終不忍安甄受損,立即令,“守住城門,快去幫公主……”
“是……”
李達升反手就抓起他,厲害道:“你想為你的父皇守住城門,以為這樣他就不會治你萬死之罪嗎!”太子大怒扯開他,“若不是你說放進胡騎便可坐收漁翁之利,本太子豈能落一步田地,父皇的大軍沒有即時趕到,這胡人鐵騎就闖進了京城大門,如今又逼進皇宮……”太子雙手提抓着他,再一次推卸責任,“都是你李達升,是你們右相府居心不良,想要通過本太子保住地位榮華……我不蠢,再不要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李達升扳開太子的手,一拳猛出擊倒太子,太子想起過往種種,如今家不成家、國將不國,直接或者間接都是李達升年造成的,長久的壓抑促使他第一次用盡全力發泄心頭不快,沒有章法的亂打了上去。
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又豈是李達升的對手,太子被打倒在地竟然爬都爬不起來,安甄發現這裏狀況,立即奔向太子,把他攬進懷中,“太子哥,太子哥,你有沒有怎麼樣……”
“對不起安甄,對不起妹妹……啊是我錯了,啊……”太子大悔大悟,他是燕國的太子,雖然再無才能本事,但是為國家為民族這份責任感他還是有,當初一時的貪戀權位,做了這麼錯的決定,若不是他,胡騎豈能如此暢快的進入京城,死傷的城民、大燕皇族,還有父皇都不會饒了他……“我錯了安甄,太子哥哥做錯了,你讓我去死吧,不死活着也沒有用,啊啊……”
“不要哥哥,不要……你是安甄的太子哥,小時候你護着我,現在安甄定當護着你,太子哥……”
蘇沫對背向她的李達升道:“太子都知悔過,你呢,造成今日這種局面,你卻沒有一絲悔意,我看你也不要做人了……”城下死傷無數無辜百姓,那鮮紅的血呀,染紅了整個京城,屍橫遍野,猶如修羅戰場。
李達升眉眼大怒,轉身朝蘇沫一把扯起來,“你跟我走,有我右相府的近衛在此,定保你安全無憂。”
“你省省吧李達升,我就算死也要死自己的地方,跟着你……哈,簡直天大的笑話!”蘇沫扯開他,冷眼更厲,“我要去找我的兒子和家人,我要和他們在一起,你這個叛徒要滾就滾快點,不然燕軍壓境,你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蘇沫大罵痛罵,鄙視之極,轉身便要去尋赫連府的人之時,卻不想身後的李達升,長箭搭弦竟然緩緩的對準她的後背。
李達升手上長箭搭弦,竟然緩緩的對準蘇沫的後背。
“啊……”安甄驚叫,“蘇沫小心……”也正在此時,利箭疾馳而至,蘇沫正值轉身,利箭噌聲刺在她胸口上……時間似乎有一刻的停滯,蘇沫緩緩低頭,箭尖沒進心臟的位置,鮮血如注而出,“你……”她手指李達升,呃聲癱軟在地。
“蘇沫……”安甄朝她奔來,扶着她抱在懷裏,那鮮紅的血已染滿了整件衣衫,安甄雙手捂住她的胸口,指尖的抖顫已傳入四肢百骸,“蘇沫,蘇沫,你堅持住,你不要死呀……”
蘇沫嘴角張了張,想說什麼,可是已無力吐出一個字,安甄緊緊的摟她進懷,在她要死的時候,自己竟然難受之極……安甄無聲的悲傷,竟然感染了在場所有將士,人人看着蘇沫,適才還聽她大吼着要抵抗胡騎,鼓勵他們等燕皇回國……
李達升眉眼森然,盯着蘇沫不斷抽搐的身體,卻有一絲痛意閃過眼底,這時一右相府的暗衛急報,“少爺,不好了,剛才收到消息,相爺……相爺沒能成功逃脫,已被皇上生擒!”
手上的弓箭立即應聲碎裂,李達升雙手猛一把提起那報信的人,“你說什麼,爹他……”
怎麼可能,爹無所不能的不是嗎!他昨晚才與父親暗中通過氣,若是此計不妥,便脅太子離宮以圖大計……聽說燕皇受傷不治,性命危在旦夕,若李氏大族擁太子上位,那便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榮耀呀……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啊……”勁力大猛,他雙手竟生生折斷報信之人的頸骨,李達升暴烈、瘋狂,盯着蘇沫身上,那才折了人的手掌竟啪啪作響,駭人的聲音驚得安甄摟着蘇沫點點後退,太子也難安然,同樣心駭的往後,一直往後……
這時城樓上快要抵擋不住胡騎的瘋狂進攻,有將士大喊,“太子殿下,城樓就要失守了,快想辦法呀……”
太子眼見城樓上已跳上數名兇猛的胡人士兵,彎刀過處殘酷之極,眼見一場大難臨頭,太子卻一絲辦法也沒有,他只能哀求眼前眉眼瘋狂的男人,“李達升…升,你不是說要送本太子離開吧,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太子哥你還能信他嗎,你糊塗呀……”安甄手上抓住太子要前行的動作,扯着他護上奄奄一息的蘇沫,安甄拔起太子腰間的佩劍,執向一步步逼進的李達升,“右相的計劃完全失敗了,你們李氏一族就敗在你兩父子的謀划之中,你此時是否勝感欣慰呢?”
“你再多少一個字,我就掐死你……”一字一句,他是狠咬牙關吐出,那眉眼上的冷狠,猶如來自地獄的魔鬼那般讓人恐怖。安甄眼見更多的胡兵闖進皇宮,早晚都是一死,何不拼他一死,“我就替父皇先殺了你,李達升咱們同歸於盡……”
安甄早年習過武藝,此時倒也能與李達升對戰一時,而城樓上的攻進的胡兵越集越多,見到燕國人揚刀就砍,就像是一群野獸入城,殘忍而兇惡!
城樓上的燕軍及宮裏的太監宮女,存活下來的都紛紛往後退,最後擁在太子及太子攬着的蘇沫身邊。在所有人都驚駭瞪着胡兵越殺越厲,逼進皇宮。
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的蘇沫,突覺有一股溫暖的熱氣緩緩從手心延伸出來,冰涼的身體漸漸回暖,她的意識慢慢清晰,睜眼的那一剎那,突見一注耀眼的紅光由她手腕間直入天際。
灰濛的天空好似出現一抹耀眼的彩虹,越漲越飽滿的紅艷之光突然似探尋到應去的方向,光束朝北面射過去,昏暗的隱山山地,一時被這麼光束照得痛透明亮。
皇宮所有人都震驚的看着這一幕,那束光芒是來自蘇沫手碗的地方,紅艷似血的光束一時間照紅了所有人的臉,越來明亮的光芒,讓人不敢再直視。
而於京城城外三百米的地方,燕國的先頭部隊其實早就隱於此地,若不是燕皇有軍令不得越京城一步,又有赫連大將軍看時時看守着他,恐是赫連珏早就顧不得許多,打馬飛奔衝進去救他心心念念之人。
此時眾將也見那隻奇異的光束,而所指的方向正是隱山,燕皇乍見此光,一展數日陰沉,“終於到時機了,大將軍命令大軍立即奔赴京城,勿把克魯所有兵馬全殲於京城之中。”
“是。”大將軍得令,立即調派各路後到的軍隊,按先前佈置,回防京城。赫連珏與劉子謹沖當先鋒官,首先帶領第一隊大軍壓境京城,而此時躺在單架上的燕皇,卻道:“朕同你們一起進京。”
“父皇您的身體……求您待一切事態平息才進京,保重龍體呀父皇!”燕崢首先不忍跪在當場,其下所有文臣、將軍全部齊跪,“求皇上保重龍體!”
右相傳回京城的消息到是有一則是無誤的,燕皇因急行軍身體早就無法承受,而如今傷口正在化膿潰爛,若不是他極強的意志支撐,恐是早就挨不到京城。眾將心中早有所感,燕皇此次怕是大限降至!
燕皇硬撐起身體,他喘息虛弱,但是言辭卻執地有聲,“朕必需第一個進入皇城,朕一生籌劃辛苦,就是要不顧一切代價消滅世代為患燕國的胡騎,如今朕有心卻力不足,後世的建設只能靠朕的兒子們和眾位的協助,但是消滅胡騎的這一刻,朕必需親眼應證,咳咳……”
“皇上……”眾將垂淚哀痛,左相大人便先道:“大家聽着,咱們勿必完成皇上的的心愿,所有大臣都同皇上一起進城!”眾將震聲回是,他們是燕皇的臣民,忠心之外,更有君臣之誼,無論如何也會送燕皇最後一程。
吳王燕崢與左相親手抬起燕皇,赫連大家將軍坐鎮指揮,而赫連珏與劉子謹已然各領兵馬奔赴京城戰場。
而皇城內,胡兵也恐這束紅光有詐,正要退出京城之際,突聽一串異聲大響,而聲音來自的方向便是隱山。紅光乍一消息之際,隱山山頂,突見數只大鵬展肢,直向皇宮飛奔而來,密麻的一層天空飛行物,漸漸近了才見是無數支箭雨直朝胡兵襲來,城樓上的胡兵個個利箭穿心而死。
“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東西,是人嗎?”
皇城中的人震驚又詫異,紛紛都朝後躲着,雖然那利箭似不會朝他們射來,但這些天空飛行物,出現的方式太過詭異,而且攻擊力強大,讓所有人都心生恐懼。
李達升眼見這一幕,死灰般的雙眼竟然耀出異樣光彩,他首先奪下仍然虛弱的蘇沫,“是隱衛,你召喚出了隱衛,是你的血在起作用,哈哈……”
蘇沫聞聲,緩緩吃力的抬起雙手,那對套在手腕上的暖玉鐲子竟然奇異般的消失了,而那指龍形扳指,奇異的幻化成一條艷紅晶亮的小龍,似有生命般的圈在她的食指上,紅光乍失之後,小龍身上仍有淡淡的紅暈光芒,此時見它竟覺是神物。
那數只大鵬紛紛落於城樓之下,原來是數個身着紅衣之人,身上捆綁着大鵬一般的靈敏雙翼,划空飛行而來。此時后翼全部回收,身背大弓的紅衣隱衛,立即向胡兵出擊,所過之處無人能敵,武功精妙之外,隊形變幻更是獨特,打得困於京城的胡兵連連敗退。
可退卻無路可退,赫連珏與劉子謹各領的兩路兵馬立即掐住了京城所有出路,胡兵在此只做困獸之鬥。
“胡騎全部殲滅,太子殿下趕快命人開啟城門。”燕軍大軍已到,燕皇於大軍之首,赫連珏與劉子謹各率兵馬左右相護,而城中胡騎除了死了的,全部生擒,其中克魯也在之列。此時左相大人親身去叫人開城門,但大軍久等下來,竟然沒有任何人應聲。
克魯被捆綁着拖到了燕皇跟前,成王敗寇,已不用言語。但燕皇還未吭聲,就聽克魯罵道:“哼,燕皇你雖勝於本汗,可你養得好兒子,肯定會送你一份大禮的,哈哈……”
“押下去!”大將軍立即命道。
燕皇卻阻,“留下他,朕要這一生的對手,陪着朕見證這勝利的一刻!”大將軍只得聽令行事,但看緊閉不開的城門,一時不知如何事從。難道太子……
赫連珏立即道:“啟稟皇上,臣再去喊門。”劉子謹也同道,“臣也去。”
“不用了,你們看……”
眾人所見,城樓上突然出現很多人,太子、安甄,最後是拖着蘇沫而行的李達升。他此時正暴怒大吼,“為什麼這支該死的龍戒拔不下來……蘇沫,看來我與你要永遠糾纏下去了!”
一旁安甄聽聞,漸漸收住嘴角的笑紋,“李達升,你還要做什麼,太子哥快令人開城門呀?”安甄話剛落,李達升手中利劍立即執在太子的脖子上,“不準動,若有閃失,太子可性命不保。”
“李達升,你在做什麼,皇上在此,趕快開啟城門!”城門下赫連珏大吼道。
蘇沫聽聞是他的聲音,虛弱的她漸漸開始掙扎,雖然那紅光乍現之時,胸口上的血就莫名止住了,但是早就流血過多,隨着掙扎傷口是撕裂般的疼痛。“放開我,我要見他,放開我……”
而李達升一手的牽制,竟然讓虛弱的蘇沫,一動也動彈不得,李達升趁機向城下大喊,“赫連珏要你女人活命的話,就立即後退,趕快!”
“李達升……”赫連珏凌眼大怒,眼看蘇沫伸手向他,那微微含淚的雙眼全是痛意,赫連珏心下大痛起來,一旁的劉子謹再道:“李達升你不要執迷不悟,右相在邊境暗送消息回京,皇上早就發現他有不臣之心,右相府所有暗衛已然全部拿獲,卓一然正派兵押解你父親回京伏法,難道你連你親爹的安危也不顧了嗎?”
“那好,赫連珏,你把我父親帶過來,我就放你的蘇沫,不然今日咱們同歸於盡!”
蘇沫掙得更起,聲音卻柔弱不已,“不要答應他,為了我更不能答應他……”此時的李達升已到窮途末路,他的話豈能相信!
李達升手扯着蘇沫的頭髮,使她痛苦的仰着頭,“還是你最了解我,蘇沫你說我豈能輕易放開你呢?”他制着蘇沫,發狠的撇向太子,劍尖臨近他的脖子,威脅道:“命人把赫連家的人帶上來,快!”
太子連聲大叫:“來人呀,帶赫連府的人上城樓……”安甄不安的撇向城下,只看赫連珏與劉子謹正稍有動作,李達升便一手掐住蘇沫的脖子,“想要她的命,你們就不要動,否則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二人不得已頓在當場,燕皇等大臣真真的看着這一幕,只見城樓上出現赫連老夫人與赫連夫人,赫連珏三歲半的兒子也在其列。蘇沫掙的就列厲害了,“李達升,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不要傷害我的兒子……”
城下赫連珏也震聲大吼,“李達升,你最恨的是我,像個男人一樣與較量,放了我的孩子和妻子!”
“哈哈,放?我豈能放了你們任何一個人,今日我就讓你們全死在這裏,全都死,哈哈……”父親的失敗,李氏大族註定沒落,此時的李達升沒有一絲想望,所以他瘋了,蘇沫看他當真是發瘋了,城下聚集着數名紅衣鐵衛,他們在消滅胡騎之後,便齊隊站於皇城四周,面向燕皇而站,似乎根本沒有首領,人人一聲不吭,又似在等着什麼人下令,待勢而發。
蘇沫正把希望放於他們身上時,就聽李達升威脅道:“太子,命人把那孩子給我懸挂在城樓上,我死也要他赫連珏不得安生。”
“太子哥,不能,不要……”安甄大喊道,同時她把小臉灰白的赤赫連城拉到身後,而李達升不給太子一絲遲疑,長劍所在之處,已然淌出鮮血。
太子嚇道:“還不快聽他說的做,快……”城樓上的官兵豈想聽令,可是一國太子被人威脅,城樓下的燕皇又無命令,於是他們只得照做。
城樓下,赫連大將軍先安耐住赫連珏,才對燕皇跪道:“皇上……”是求情,求皇上保護他的家人,可已到大限的燕皇,他也有私心,燕皇一直盯着那排緋紅衣衫的隱衛,久久的都未出一句。
半晌了,燕皇才對赫連大將軍道:“赫連啊,你可知曉燕氏與赫連氏的約定?”
大將軍立即驚了一跳,當日母親曾告訴過他兩族盟約的內容……難道皇上是對大將軍府有所忌憚,燕皇於臨死之際,要為新皇剷平所有會面這可能的障礙嗎?
燕皇的目光深意難測,“朕自打坐上這位置就日日想着胡騎,之後想的就是你我兩族之間的約定,原本朕也只以為那是傳聞,但是它不是,你看這些紅衣隱衛果真存在,他們是為你我兩族之間的誓約而存的不是嗎?”
“皇上,為臣家族上下一心,為保大燕江山盡責守忠,請皇上明鑒!”母親當時所說,赫連族也有機會做這天下之主之時,他心下就生有恐懼,可不想大戰剛一結束,燕皇果真開始忌憚大將軍府。
其實燕皇也不想如此不仁義,但看這一排紅衣隱衛在此,便確定那約定確實存在過,而讓燕皇更加忌憚的卻是蘇沫……原來當年赫連氏的祖先所娶的燕氏之女,其實不過是一位燕氏族中義女,而他燕氏開國皇帝便是以放棄此女,而得到這天下大位,故而再出現一位像極了那女子的蘇沫時……
燕皇不得不防呀,蘇沫的能耐似乎沒有止境,與傳聞中的燕氏義女同樣怪異,二人的能耐彼此不相上下,而又都是與隱衛的存在有關朕,所以即使赫連族如今會忠心於燕氏,但以後呢,誰能保證?誰也不能保證!
所以李達升此為,算是幫了燕皇最後一個忙,他想看赫連族的城心有多城,更想看一眼這些紅衣隱衛又是何種能耐,他們到底與這兩個異樣的女子之間,存着什麼聯繫……當年那對暖玉鐲子與龍形扳指都是那燕氏義女所留,傳說是高人所贈,若想破其隱衛職責,怕還得在蘇沫身上找答案……
城樓上,赫連城已經被人吊在城樓口,繫着他的繩索就綁在李達升跟前的柱子上,李達升見太子按令行事,瘋了般的大笑起來,長劍驀然揚起,利索的割破了太子的脖子。
“太子哥,太子哥……”安甄急奔而到,接着太子已沒有生息的身體,她憤然的看向李達升,“你為何這麼狠,為什麼……”
“那要問他為什麼這般無能,若不是他的無才無為,我相府豈能為他落到今天這顯田地,殺他我方解心頭之恨!”
“啊,啊……太子哥……”安甄悲憤哭喊,心痛難當,而被懸於城樓上的赫連城似才被嚇到,“娘親,娘親,我要娘親,嗚嗚……”他的小手就朝蘇沫這裏伸,赫連老夫人與赫連夫人哭嚇得快要暈倒過去。“城兒,我的孫兒呀,城兒……嗚嗚……”
而蘇沫卻只能死含着淚喚着他,“城兒乖,我們在上面玩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到時候娘親還有爹爹一起陪城兒回家好不好,城兒乖……不要怕,娘親一直陪着你,城兒……”
蘇沫脖子被李達升掐着,此時說話都異常堅難,可是一顆顆痛淚都只能往肚子裏咽,她怕嚇著兒了,嚇着她的寶貝……
蘇沫的傷痛,赫連珏感同身上,而父親與燕皇之間的對話,再看二人嚴重的神情,他已猜得不離十……最冷酷無情的莫過於皇室中人,這話一點也沒有錯,燕皇可能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子會死在李達升手裏吧!
赫連珏與父親對視一眼,二人也不再求燕皇,沒有命令又如何,違抗皇命又如何,他們的家人都在城樓上,他們身為保家衛國的大將軍,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家人受此折磨呢?
“城兒,爹在這裏……城兒,我是爹呀……”赫連珏輕輕喚着走近,赫連大將軍也丟掉大將軍的責任,此時眼中只有孫子和家人,“城兒是嗎,我是姥爺呀,姥爺保護着你,城兒不怕……不怕……”
劉子謹見此,也拔步同行,左相立即阻於他,“退回去。”大戰結束,接下來就是治國安邦,這些武將自然會棄除大部分,皇上將逝,新皇初登大位,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此時此機左相府豈能與這些人為伍!
“我不能眼見如此而漠視不理,此行我僅代表自己,相信皇上與吳王殿下都會理解。”劉子謹便不再理會,起身就與赫連大將軍父子站在一起,同時也安慰着不斷哭哭鬧鬧的小傢伙。
城樓上的李達升哈哈大笑,“我好感動呀,這才是一家人嘛,相親相愛,何不也相死相隨呢,哈哈……”
李達升手上用力掐着蘇沫,“快叫那些隱衛除掉城下所有人,不然我砍掉繩子讓你看著兒子活生生的摔死,哈哈……”
“不……不要傷我城兒,不要……”蘇沫眼中暈眩難過,一個字一個字吐得非常堅難。“殺我吧,殺了我……呃……”
“想死沒有那容易,哼!”李達升掐在她脖上的手一緊一松,“快喚隱衛動手,不然我立即砍斷這條件繩子。”繩子就在李達升的刀口下,只要輕輕一碰繩索斷裂之際,赫連城兒當真小命不保。
蘇沫咬牙不語,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大哭大叫的掙扎,他在叫娘親救她,一直叫,一聲聲都回蕩在她的心底。眼淚緩緩不斷的流出來,似乎怎麼也沒有終止的時候。
“赫連珏,你們退後,不然你兒子和女人,還有你的母親全都會死。”李達升做了萬全的準備,威脅着赫連家的人,當真不敢做一絲動作。
赫連珏含淚隱忍後退,一步步都踩得那般的沉重,赫連大將軍同然,從未掉過眼淚的他,此時竟然淚如雨下,孫兒在城上的哭泣聲,聲聲撕裂了他的肝肺。
“蘇沫,快叫呀,快喚隱衛出來,把城下這些人全殺了,一個不留。”他抓着蘇沫臨近,“我好想知道你在乎你兒子多一點呢,還是在乎城下你的男人多一點呢,哈哈,在這個時候,我竟然最想知道的就是你的心意,哈哈……”
蘇沫真真的看著兒子,哭得滿臉淚水的孩子,那雙弱弱的眼睛正乞求着她的安撫,可是蘇沫卻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不管李達升如何用言語激她,蘇沫只是看著兒子哭泣,一聲聲的大痛在心頭,眼淚正訴說著她為人母、為人妻,更是做為一個人的堅難!
她如何能助長這個魔鬼的惡行,即使天下人有付於她,即使與赫連珏在一起,並非一開始是她情之所終,但若真讓這麼多人毀滅於她手中,她就算入了地獄也會永遠不安心,兒子……母親對不起你,對不起……
正在李達升狂怒之際,城下的赫連大將軍對蘇沫喊道:“沫兒,你照他所說的做,公公支持你……”大將軍這意思無疑是在挑戰燕皇,若當真應了李達升所願,這些紅衣隱衛豈不是要對燕皇不利,眾將見此立即行動了起來,紛紛包圍住赫連父子,同時還有一起的劉子謹。
眾人都緊張時,燕皇與赫加連大將軍卻都笑了起來,隱衛的作用只有他二人知道,李達升從開始就算計錯了,可也因此,才讓大將軍對燕皇等死心了,明明可以立即救得家人,卻要戎馬半生、忠心耿耿的他,眼睜睜的看着孫兒受此苦難,誰不說帝王是冷酷無情呢!
蘇沫聽聞,只見大將軍與赫連珏果然一臉支持,再聽耳邊兒子嘶啞哭聲,便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悲痛,“隱衛聽令!”
眾人大睜着眼睛看着,可是那紅衣隱衛卻像一個個木頭人一般,於是李達升再要蘇沫大叫,“隱衛聽令!”仍沒有任何動作,此時李達升開始焦燥,而在場的所有人開始放鬆,只聽大將軍譏笑道:“隱衛根本不會聽任何人命令,蘇沫能召喚他們,那都是因機緣巧合,李達升你大勢早去,還不束手就擒!”
李達升豈能如此放棄,他的神智早於最危險的邊緣徘徊,已是狂亂之極,眼看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李達升惡眼突漲,揚劍就砍向那條繩索。
“啊……城兒……”蘇沫驚駭大叫,同時一抹身影衝上前去,安甄竟然手抓繩索,但身休不支絆出了城樓,繩上的赫連城與案甄一起墜下樓去。
“啊……啊……”蘇沫聲聲悲鳴,挖心般的嘶吼,那凄愴的聲音響徹了雲宵,“啊啊……啊……”嘶孔中的疼痛扎進了所有人的耳朵,眾人心下動容感傷之時,卻見那一隊紅衣隱衛徒然大動了起來,。
而墜下樓的兩人,被早有準備的赫連珏與劉子謹一人接一個,那遠離的距離,竟然在瞬間迸發的功力之下,牢牢的接到落下的人。
“城兒……”赫連珏緊緊抱著兒子,正在此時,他也見紅衣隱衛速閃其身,竟然似一串紅影在漂動,城樓上下、燕皇與眾大臣身邊,全是紅影閃動,而城樓上的李達升最先被隱衛所傷,他大啊一聲,驚駭的摔下了樓,赫連珏趕緊捂住兒子的眼睛,赫連城兒抽哭着要娘親,赫連珏拔身飛上城樓,而蘇沫才見他二人時,身心之力皆盡,不支的暈了過去。
“娘親,娘親,嗚嗚……爹爹,我的娘親怎麼了,嗚嗚……”赫連珏一手抱起蘇沫親了親她,一手抱著兒子也吻了吻,“娘親受傷了,爹爹帶你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
赫連老夫人與赫連夫人也顫身走近他,這時赫連大將軍也上樓了,一家對視在一起,竟然同時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對,我們回家。”赫大將軍說道。家人紛紛點頭,緊緊的雙手全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