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拿什麼拯救你 我愛的人

第9章 拿什麼拯救你 我愛的人

第9章拿什麼拯救你我愛的人

那一天是農曆臘月23,那年冬天最冷的一天,刮的是東北風,街上賣灶糖和對聯的小販們手凍得裂開。那一天我突然發現,即使是大連,陰濕的冬天也會變得乾巴巴的又脆又冷,一個空易拉罐被風吹上馬路,叮叮噹噹地滾出一地切分音。強風吹得高壓線嗡嗡作響,彷彿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十字路口的西北站定一個穿着單衣的小子,他只穿了件單衣,一個原因是他要在那個美女的面前裝酷,另一個原因是他心裏裝着一團火,只要看見她,就隆重得要燃燒掉。

直到,那個女孩輕啟朱唇,簡簡單單地說:我懷孕了。

那一天冷得話一出口就被凍住,我只好把她的話放在心口化掉,才能體會到箇中滋味。

所以,那一天最冷的還是我的心口。

我說:“隋棠,你有了男朋友?”這麼問是因為我知道我已經被fire掉了。

隋棠說:“是。”

我說:“他讓你懷孕了?”

隋棠說:“是。”

我說:“你今天是來做人流的?”

“是。”

“你找我來陪你做人流?!”

我看見隋棠咬着嘴唇,眼淚滾了下來。“是。”

那一天我覺得隋棠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冷艷刁蠻的小女孩,眉宇之間已經有了很重的女人味道,她已經初經人道,成為了真正的女人。我把隋棠羽絨服後面的帽子給她帶上,真冷啊,我他媽手都抖了。心裏想,別別,一定不能衝動,她現在需要依靠。

“進去吧,我去給你挂號。”

走廊的長凳上,一對對的情侶畏縮在一起。我旁邊一個哥們兒看了看隋棠又瞅了瞅我,那眼神好像在說:兄弟,你真牛叉,這麼俊的妞兒都被你播種了。我拳頭緊緊攥着,有種打人的慾望。我和隋棠坐在長凳上等着門診傳喚,隋棠的情緒穩定了一些,低着頭摳着手指,趁這個時候我把我想知道的問題都問了,我必須弄清楚這一切!

“那個男的是誰?”

“我們學校的。”

“念大幾?”

“沒有……他是我老師。”

大概是隋棠久久不接受我的緣故,所以我特別想知道隋棠看得上的男人到底會是什麼樣子。我原本以為隋棠會找一個才華橫溢的藝人,那樣的愛情充滿靈感,也夠頹廢,或者找一個頂級的酷哥,非常養眼的那種,金玉良緣,交相輝映。恕我想像力太狹隘,我實在想像不到這個人的身份居然是個老師!

我難以置信:“你沒開玩笑?他真是你的老師?!”

隋棠幽怨地望着我:“白天,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和倫理道德無關,我們是真的相愛。”

真的相愛?

“隋棠,我問你,他知道你來做手術嗎?”

“知道。”

“那他現在人呢,他怎麼不來陪你打胎?”

“他出差了,要年後才能回來……是公差。”

我無語,這個老師太牛了,出差?!是聯合國請他去朝核六方會談還是比爾蓋茨要給他點股份?他睡過的女孩一會兒就要躺在手術台上,他卻滿世界找不着人影!他媽的什麼東西!另外我一看見隋棠不屈不撓的樣子就無名火起:“你也不小了,這種手術很傷身體你知道嗎?你當是撓痒痒呢!怎麼不採取點避孕措施!”

“已經用了,不知為什麼還是……”

“你們怎麼避的孕?”

“口服。”

“口服?!”

“嗯,吃的媽富隆。我是按說明長期服用的……”

我的憤怒在頭頂橫衝直撞,隋棠所說的那種避孕方式有點理論知識的人都知道,避孕持續時間長,花錢少,還可以光棍不帶安全帽地切身體驗,想必這都是那老師的主意。但是這世界上有絕對安全的避孕藥嗎?聽聽!多安全的名字!媽富隆,媽“腹隆”啊!

隋棠,你白長這麼大,你無知!你活該!我轉過身狠狠一拳砸在牆上,鮮血直流。

人流真的不會疼么?

隋棠伸出手顫抖着在單子上籤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眼巴巴地看着我,問我。我說沒事的,你看這單子上不是寫着呢么,無痛。

手術室外,這是我有史以來度過的最長的半小時,隋棠每次或輕或重撕心裂肺的叫喊都會帶來我陣陣痙攣。我把那張寫有無痛人流的手術執行單緊緊攥成一團,我想,我們一定都哭了,她的眼淚淌在臉上,而我的眼淚流在心裏。刮,這是一個多讓人震動的字眼,讓你馬上聯想到另一個字——疼,身體上的和心理上的。我們初識的那些好時光像疾風一樣刮過,那些無意的蓄意的傷害肆虐地刮著當事人的心,凡此林林總總,那年純凈如水,懵懂像孩子一般的隋棠在冰冷的器皿和瓶瓶罐罐的撞擊聲中,一點一點溶化掉了。

那個男人留在隋棠體內的東西被完全取了出來,隋棠渾身濕透,虛弱地從手術台上爬起。這個過程用了30分鐘,30分鐘把隋棠從准媽媽重新變回了女孩。而我,在之後的很長時間裏,我腦海里經常出現的場景卻是隋棠在某天,在某賓館的床上,以某種姿勢被一個男人用3分鐘從女孩變成了准媽媽。我該用多長時間忘掉這一過程?三年,三十年,還是一輩子?

“白天,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真的。”隋棠躺在病房裏,虛弱地吐出這樣的話。

睡吧,傻丫頭,睡醒了就不疼了。

“對不起,謝謝你。”隋棠給了我一個含着眼淚的笑容。

一邊輸液隋棠一邊睡了。還是那種婦科消炎藥,那種刺激血管的葯。習慣驅使我伸出手輕輕墊在她的手心下,還是那副細長的手指,宛如雨後新筍,光潔柔和。下午的陽光,星星點點地鋪在病床上,熟睡的女孩距我咫尺,卻已隔着愛與痛,隔着無法修復的完整。

隋棠,下午的陽光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雖然我已經給你背了無數次那天的感覺,但是有一個細節總是被我刻意省略——那一刻我對我自己說:一定要把你追到手,將來和你組成一個家庭,我要把你掛在床頭,醒來的第一眼就能看見你。如果,今天我沒有隨你來到這個地方,我仍然可以跳出來,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佔有你的幻想也就會繼續瘋長,無邊無際。但是我就站在手術室外,真實地聽見你的哭喊,也聽見心裏轟然碎掉的聲音。你真是個讓人心碎的姑娘,你一下子就將這幻想倒覆了,殺得血肉模糊。

吊瓶里的液體一點點流到你的身體裏,藥瓶就像我盜空的心。輸液結束的那一刻,對你所有的幻想都將雲開霧散,在這之前,讓我再看看你,你美麗的容貌和天真的表情。

我已經不怕失去你,因為我從未得到過,只是,隋棠,我對你的好,你真的都知道嗎?

護士將隋棠腕上的針頭拔去,她還在睡着,平穩且安逸。

再見了,我愛過的女孩。

電梯門閉合,緩緩下降。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從此不見天日。

第五瓶黑獅金冠下肚的時候,我產生幻覺。這一切是真的么?是真的,手背上的血還在,兜里的手術單還在,的確是真的。還愛着她么?操!吃水不忘打井人!即使我得到了隋棠,這種感覺永遠不會平復。校園裏四野寂靜,木葉婆娑,我前所未有的孤獨。女宿舍樓已經一片漆黑,我醉醺醺地把自己放倒在裴蕾的樓下。我閉着眼大聲喊着裴蕾的名字,聲嘶力竭,我想我真的是心碎了,不管喊的是誰,腦子裏都孜孜不倦地回放着隋棠那如煙似錦的笑容。

手電晃得我掙不開眼睛,聽見裴蕾的聲音,你怎麼啦,怎麼會在這裏?

我蹣跚地爬起,看見她披着大衣,寒顛顛站在我面前,估計她真的被我嚇到,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跑了下來。

“我沒事,就是心裏難受,想找你說說話。”

“這位帥哥,沒想到你看起來很開朗,實際上還挺多愁善感呢。又喝這麼多!就你這小身板照這麼喝早晚得要垮掉。”

“裴蕾,我……”

裴蕾沒理我,繼續說:“我得開導開導你了,你才二十來歲怎麼跟七老八十了似的。我認識你的幾個月裏你都鬱悶好幾次了,有那麼不堪么!校園生活多帶勁兒啊,你看我,放了假都不想回家。”

“裴蕾,你聽我說……”

“還說什麼呀,你舌頭都短了,趕快回去睡覺,睡醒了就不鬱悶了。瞧你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兒,紅得跟小白兔似的,乖,堅強點兒。”說著,裴蕾準備扶我回宿舍。我感覺她的身體傾向我,我順勢一把摟住了她的腰,稍稍一用力把她扳了過來,雙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啊”,裴蕾低低驚呼了一聲,抬起頭和我對了一眼,之後,她的眼神開始不自然地遊離。

“你說吧,想對我說什麼?”

喋喋不休的裴蕾終於安靜了下來,她一定是感覺到了我的呼吸,不然她的臉上怎麼會泛起一陣潮紅。我想說什麼?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了。酒力使我一下子抱緊她,嘴巴噴着酒氣呼嘯着向她的粉頸吻去。你說我不堅強?我很堅強!我今夜就他媽叫范堅強!

“別!白天,你幹什麼!你放手!”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激情戲都是這麼演的,范堅強們抓住女演員的肩膀,狠命地吻着她的脖子,女演員假模假勢象徵性躲閃。那時我以為這種衝破界限的鏡頭牛逼透了,其實我是被魚肉了,男演員要是牛逼你怎麼不掀她的衣服?!脖子也他媽算限制級部位?女演員要是牛逼你怎麼不抽他倆大耳光?!你搖頭晃腦嘴裏念念有詞我以為你在享受呢!一切都是假的,裴蕾你也不用做秀了,你早就看上我了,怎麼著,一來真格的就蔫兒了?我強行抽出手,一把將裴蕾睡衣的下擺拽了出來,索性就要往衣裳里伸。

“啪”的一聲,裴蕾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的動作停止了,下意識捂了一下左臉,火辣辣地疼。

裴蕾還是很牛的,終歸練過跆拳道,一巴掌抽得半張臉酥麻。

難過極了,我深深地埋下了頭。

我也解釋不清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只是隱約覺得這樣我會好受一些。裴蕾,我真渾。

裴蕾站在一旁喘着粗氣,她獃獃地看着我,看着我捂着臉,看着我難為情的一臉慫相。

出乎意料的是,裴蕾慢慢走了過來,伸出手放在我紅腫的臉上,她心疼了,她在我的臉上輕輕摩娑,然後把頭深深地伏在我的胸前。胸口有一個女聲清晰浮現:“白天,我……喜歡你,是真的。”我的手輕撫着她的捲髮,心痛就像她發梢的波浪一般盪開。頃刻,我感覺裴蕾的唇貼在了我的嘴上,我感覺到了她的舌尖,涼涼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像一種牌子的口香糖。

夜幕氤氳,冰天雪地。須臾之間那副剪影中的女主角踮起腳,她腳上只穿着拖鞋,她踮着的腳尖微微發抖。我不會接吻,她就教我,她的香舌輕輕翻動,掠過我最敏感的末梢。白天,你應該拉出去千刀萬剮!你像一個貪婪吮吸的嬰兒,一瞬都不肯放過,而你心裏想的卻是:裴蕾,我並不愛你。我不愛你,可是我要對你好,要給你買最貴的雪糕,今後讓你幸福……

“裴蕾,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已經是我的全部!”剎那,我感到她臉上冰涼一片,她的眼淚,每一顆都在我心的最深處濺開。

醞釀已久的故事似乎以這種方式告一段落,我抓不住一個女孩的忠貞,卻抓住了另一個女孩的眼淚。

貌似酒精與我有着不解之緣。我是一個愛假設的人,假設我沒有喝多,我絕對有信心在那一晚突破裴蕾的諾曼第防線。不過也不排除過於緊張,脫去褲子發現已經滑鐵盧的可能。再假設,如果我真的把戰火——其實是那什麼火——燒到了敵軍的縱深地帶,我一定會老老實實堅守新陣地,珍惜革命果實,即使遇見再靚的美女也絕不會WX,最多是YY。如此那般,艷遇指數銳減,屆時也就變成了“我和兩個”,所以對本文感興趣的讀者應該感謝我的第五瓶黑獅金冠,它讓本文絕處逢生,再添新章。

酒精斷然不會因為場面恢宏而停止揮發,反倒會因為舌尖刺激了味蕾而呼之欲出。正當我和裴蕾吻得漸入佳境的時候,我到站了。

我用力推開裴蕾,轉過身去,剛才小飯館吃下去的大餐形態各異地噴發,順着我的領口衣袖下流。這是目前為止我最不願回憶的一個鏡頭,丟人現眼不說,要多不合時宜有多不合時宜。

而裴蕾,此刻她會是什麼表情?

第一種表情,她後悔了:我剛剛都幹了些什麼啊!和這麼噁心而又破壞氣氛的人接吻,簡直堪比噩夢!第二種表情她生氣了:他怎麼早不噴晚不噴偏偏接吻的時候噴,到底是酒精讓他不舒服還是本姑娘讓他不舒服?最可怕的一種表情:裴蕾一不羞二不惱,只是訕訕地咂咂嘴,然後感覺到了我留在她口中的殘羹菜葉……

我一邊吐一邊后怕,裴蕾剛剛賞了我左臉一記耳光,沒準兒這回她花容失色,跳將起來再賞我右臉一記。

事實上裴蕾比我想像得要溫柔許多,使勁給我捶背,小心扶我起身。如此翻江倒海過後,她找不到面巾紙,竟然拿睡衣的袖口把我臉上的酒污揩得乾乾淨淨。吐過之後我渾身軟得像一團棉花,神志有欠清醒,裴蕾只好架着我歪歪扭扭地回宿舍。她騰出一隻手給文明打電話求援,等文明跑下來的時候,裴蕾已經滿頭大汗把我架到宿舍樓下。文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看着我和裴蕾摟摟抱抱的艷景眼睛都直了。

“別光看啊!快給他架上去吧。”

“啊……哎,哎!”

走了沒兩步,裴蕾又說:“對了,你別讓他睡上鋪了,別再掉下來!”

“行,你放心吧,交給我了。”

又走了沒兩步,“等等!把他那臟外套拿給我吧。”裴蕾跑了過來,與文明合力脫掉我那粘滿了大餐的外衣。我這會兒嘴裏嘟囔着誰也聽不懂的詩詞歌賦,就算把我賣了都不知道。

有兩種狀態特別適合做詩,一是喝酒,什麼時候看見李白喝了酒,那一準兒是他老人家又沒靈感了。另一種是失戀,柳詠就經常不帶錢跑到青樓去受刺激,刺激完了,詞賦也出來了。老子今天既喝酒又失戀,誰也別攔着我!

沁園春.夢回.海棠

啤酒簡裝,千杯不倒,萬杯待飄。

展爺們氣概,領口敞敞;大師風範,袖面撩撩。

解釋山珍,醞釀海味,穿腸過處似火燒。

須一醉,憶閨中紅粉,魂牽夢繞。

狂風不勝寂寥,

摧一樹海棠空飄搖。

念丹心如火,灰飛煙殞;柔情似水,玉斷金銷。

玉斷金銷,欲斷今宵,滿枝殘情雨中澆。

心凋落,唯推杯換盞,奈何煎熬?

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桿,抓起太空杯一頓狂飲,昨晚發生的事在我腦中點滴化開。彷彿我對裴蕾說了很多肉麻的話,對,是很肉麻!我說了要和她在一起,還要對她如何如何好來着。對了!我還和她接了吻!和一個女人!活生生的女人接吻啊!接吻是什麼感覺?怎麼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靠,不該失憶的時候卻失憶了!酒精真TM不是什麼好東西。

電話響起,我心中祈禱,千萬別是裴蕾找我秋後算賬,我可記得沒說一定要娶你吧。

女孩就這一點不好,死要面子。昨晚還春風化雨般溫暖,睡了一覺就變樣,冷着小臉兒跟剛從冰櫃裏爬出來似的。我看見裴蕾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我面前,不知言何。還是裴蕾爽快,直截了當地問:“昨晚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五瓶啤酒對於我……還算湊合吧。”我想說才五瓶啤酒,對我根本不算啥,可一想昨晚那場面壯觀得怎一肝膽欲裂了得,趕緊改了口。

“那說過的話呢?還記得住嗎?”

“一字不漏,全都記得住。”

“再對我說一遍!”

我本想勸裴蕾別鬧了,大白天的談情說愛臊不臊啊,可又一想,總不能才啃了人家一臉亮晶晶的天荒地老,抹抹嘴就開始教訓人家吧。加之裴蕾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表情的確讓我無法拒絕。

“昨晚我說,我要和你在一起,要對你好,只對你一個人好……”

“是真心話,還是喝多了之後的酒話?”

“當然是真心的,天地可表!”

然後,我看見裴蕾的眼神大亂,那是一種陡然的變化,像是心醉,又像心碎。我沒有看出其中的奧秘,只是覺得那種朦朧的眼神讓我微微心動。一樣東西失去了,總要有新的來補償,裴蕾,就讓我重新開始一次吧,我終於暗下決心。

昨晚的吻是在醉酒之後,我尚未領會個中妙處。今天我要再試一次,牢牢記住那種感覺。然後我嚴肅了幾分,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湊近裴蕾的耳邊說:裴蕾我想再吻你一次。裴蕾獃獃地立在那裏,彷彿木雕泥塑,眼睛裏含着眼淚,努力着不流出來。我心裏納悶她這是怎麼了,可是絲毫沒有耽誤嘴上的動作。

裴蕾突然狠命地叼住我的嘴唇,像一頭母獸一樣撕咬,只一下,我慘叫了一聲,掙扎着跳開。

“你!”我驚恐地看着她,滿嘴的血如注流淌。

“我應該叫你什麼?”她不住地發出冷笑。

“白天?親愛的?還是衣冠禽獸?!”

我迷惑了。

裴蕾從兜里掏出一個紙團,用力地擲在我的臉上。然後她聲嘶力竭的叫喊像悶雷一般在我耳邊炸開:“你是一個騙子!!”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你說啊!”

那個紙團我似曾相識,那一刻我的表情有幾分無奈,幾分委屈,還有幾分酷似“幸運52”中被人戲弄后的李詠。這一突發事件使我腦子一片空白,在沒想好如何解釋之前我只好暫時抱以無助的傻笑。“你他媽的還笑!”裴蕾衝上來狠狠捆了我一個大嘴巴,強大的衝量讓我找不着北。我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滑稽透了,半邊臉腫得透明,嘴角唇邊全是血,並且還在孜孜不倦地傻笑。我靠,我到底招誰惹誰了!

“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玩弄感情的禽獸!流氓!”裴蕾絲毫沒有停止施暴的趨勢,我只好死死抓住她的兩個手腕,於是裴蕾的手臂就像風裏的樹枝,歇斯底里地狂舞,我左右躲閃,始終沒有讓巴掌再落到我臉上。

“你放手!”

“不放,你聽我解釋,那不是……”

“不聽!不聽!!”

裴蕾一直發泄到聲嘶力竭,這一過程猛烈得讓我震驚。這就是她對我的失望,或者說,這也是她兇猛的愛,遠遠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用光了最後一點能量,她終於停了下來。

“請-你-放-開-我。”裴蕾一字一頓地說。

我沒有動。

裴蕾慢慢地癱跪在地上,無力地垂着頭,兩個手臂高高地扯在我的手裏。她不再掙扎,淚流滿面。

“白天,放開我吧,求你了。”

我放開了她,整個過程只有幾分鐘,我卻像是在疾風驟雨中思考了很久。

我決定放棄做任何解釋。裴蕾平靜了,我心裏卻亂了起來:裴蕾,對不起。你嚇着我了,你不是我最愛的女孩,我也不是最愛你的男人,唯一把我們扯上關係的只是你的好奇,你迫切地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有你信奉的真愛。我想通了,有也好,沒有也罷,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角色不是我。真的不應該是我。我們心頭的陰影彼此沒有能力驅散……如果你繼續好奇下去,那麼我為你祈禱,真愛就在你身旁,只要你用心留意他。

或者,乾脆點兒說,我還是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愛上你。如果這個誤會恰好是一副冷卻劑,那就讓它再冷一點吧。

裴蕾慢慢爬起來,眼神彷彿要把我燒穿,她一邊啜泣着一邊向宿舍挪動腳步,像一個受了傷的天使。回過頭,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我咬了咬牙,別過臉去不看她。心裏卻清楚地知道,在轉過臉的那一剎,我也錯過了一段姻緣。

想找個女朋友。

想找個賢惠女子來做女朋友。

想找個賢惠,並且美麗的女子來做女朋友。

想找個賢惠的,美麗的,並且為你守身如玉的女子來做女朋友。

幻想誰都曾有過。

守身如玉,指甲大的地方,按說守起來很簡單,但是守不守得住就不好說。放眼望去,滿世界的危險物品:罪犯,色狼,患者,花言巧語達人,婦科庸醫,情趣棒,自行車……讀書看報,每當瞥見“空穴來風”等成語總是有越來越多的女同志不經意地打着寒顫。

那就放寬條件,光要個賢惠美麗的女朋友就行。

可賢惠與美麗天生是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做一頓愛意綿綿的早餐需要半個小時,畫一副情深款款的睫毛需要四十分鐘,哪一個更讓男子心曠神怡,無法自持?美麗是女孩的說明書,賢惠是女人的墓志銘,寧為悅己者容,不為悅己者炊。說白了,美麗的女孩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疼你的。

我的要求並不高,我只想要個女朋友,這樣總可以了吧。

大哥,忒落伍了吧,都什麼年代了還張口閉口的女朋友,那叫GF好不好!Game的“G”,Fairy的“F”。

呵呵,以上都是我說笑的。

我夢中的女子呦,不管你是否漂亮,是否賢惠,有沒有愛過……其實,茫茫人海中,我只想見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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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個穿CK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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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拿什麼拯救你 我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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