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忽如一夜木瓜來

第6章 忽如一夜木瓜來

第6章忽如一夜木瓜來

我在廣播節目上的天賦要高於裴蕾,所以在三個月之後,我第一個過了試用期。在我可以獨立上節目的時候,裴蕾正孜孜不倦地趴在廣播日誌上寫聽感等着領導審查,我在高數考試上折了的面子就這樣拾了回來。但是比起積極性,我甘敗下風,裴蕾對校園廣播熱情似火,不管什麼天氣,到了廣播台的第一件事就是脫外衣,露出精緻的T恤,一副短衣襟小打扮,舉手投足沒有半點綳掛之處才可以上機或是寫日誌。

這就是裴蕾討人喜歡的地方,知道如何利用有限的身材勾起別人無限的遐想。我在錄音間裏打量她,眼睛偶爾掃過她“雙B”的胸脯,不禁心旌蕩漾。所謂“雙B”,就是在外面看那對小兔子就像是一個放倒的字母“B”,如果有人肯借我個膽子,去翻開裏面的商標,也定會看見另一個的“B”。裴蕾雖然不能算“傲胸帝國”,但也離得不遠,稱得上“圍也娜”了,小身板兒挺直地走在校園裏,還是可以一覽眾山小的。

有時我懷疑女孩用腦過度能造成胸前的水土流失。精華流到了腦部,導致了空前絕後的慘象。因此高校里“雙A”的女孩佔了半壁江山。她們捧着寫滿“A”的成績單對知識的深度充滿信心,然而躺在床上,又開始為自身的厚度上下求索。當然,也有精華的攝取量高於流失量的,這是第三種——“雙C”型姑娘。她們有厚度,但是更有廣度,她們坐擁梨型,桶型身材,從側面看過去就像字母“C”,如果有人說她們不美,那估計是因為性價比不行。

不知道是因為吃木瓜讓裴蕾信心爆膨,還是木瓜真的一夜間將B變成了B+,有一段時間裴蕾徘徊在B與C之間,緊繃繃的B和松垮垮的C讓她迷失了自我。這個細節被我看在眼裏,通常裴蕾心情好的時候都會“放鬆”地出現,心情一般的時候就會“緊張”許多。而裴蕾和我一同出現在廣播台時心情都很好,所以我更多地欣賞了她放鬆后的樣子。靜態的“放鬆”,的確讓裴蕾更加動人,她挺胸昂頭嘴角揚着微笑,自信地操作着各種設備,偶爾看我一眼,也是一臉的伊麗莎白。

哼,這算什麼?我心說:小樣兒,是巾幗豪傑你就撐過體育課,別偷偷跑廁所里換掉。

大學裏的體育課程千奇百怪豐富多彩,裴蕾報名了跆拳道,女子防身術什麼的。上課時,十六個配戴整齊的女孩站成一個方隊,由教練指揮,做各種跳劈以及迴旋腳等電腦遊戲裏才能見到的動作,並且配以“喝”,“哈”等慘叫,讓人不寒而立。我不明白裴蕾一個挺文靜的小姑娘為什麼對這種運動感興趣,於是決定觀摩一下。

那天我估計裴蕾絕對暈菜了,換上了白色的跆拳道服裝,卻忘記了身體還處於“放鬆”狀態。所以那一次我大開眼界,原來女孩子練跆拳道是如此蕩氣迴腸呼之欲出!看得我直缺氧。

裴蕾終於意識到我的存在,羞得滿面通紅,她刻意地把動作幅度減小,吶喊聲也由萬馬奔騰變得像蚊子哼哼。即使這樣,仍然避免不了一些重要部位橫衝直撞,難過的都快哭了。

她難過,我得意。哼哼!露餡了吧,沒那麼挺拔還非要弄那麼大個兒海綿給人看,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人胸不足空蕩蕩”。

回到宿舍,我大呼:“盧真,這一次我給你報仇了!”

盧真說:“你把丫怎麼了?”

我先是忍不住地俊笑了兩聲,然後告訴她:“我用我如炬的目光,呵呵,把她非禮了。”

我把過程告訴了盧真,這廝興奮得上竄下跳。

我不經意地回頭,發現衛冰正在鏡子裏冷冷地注視着我。

不久我便證實了,衛冰那句話的原意是——裴蕾和你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

言外之意,他喜歡裴蕾,但是他不追,還要眼巴巴看着別人攬她入懷,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的第一期廣播節目終於錄製完畢,我和播音員雯雯擊掌相慶,同事們也紛紛祝賀。裴蕾走到我面前,似笑非笑地說:“祝賀你。”我揮揮手:“咳,小意思。”

裴蕾貌似真誠,但是我親手結的梁子我能不知道嗎?自從裴蕾在跆拳道課上暗流洶湧了一次之後,胸前時刻保持緊張狀態,並且不再吃木瓜。大概是自信受到了打擊,從那之後每次看見我便低頭匆匆走過,彷彿我看破了她最大的秘密。這還不算,她對我明顯帶有敵視情緒,偶爾翻看她的聽感,裏面紀錄了很多關於節目的缺陷。比如:切換音樂時處理不夠仔細,和主持人的溝通不足,還有就是我做的節目從來不備份。估計這些東西要是被台長看見了不將我封殺才怪。

我的播音員雯雯卻和我持不同意見:“裴蕾姐才不像你想的那樣,人家對廣播的態度是正確的嚴謹的,比你強多了。”

雯雯是個新疆女孩子,比我們小一歲,聲音充滿磁性。我們倆被台里認為是對傳統廣播節目最具衝擊力的組合。雯雯這孩子聲音條件不錯,就是發音有問題,分不清鼻前音與鼻后音。我經常取笑她:“‘聲音’從你嘴裏發出就成了‘呻吟’。”雯雯氣得張牙舞爪。不過還好,這個問題在上節目之前不治而愈了。

雯雯說:“這可不是不治而愈,裴蕾姐那次專程用了一下午教我發音,我練到舌頭麻了才糾正過來。裴蕾姐對我們真的很照顧啊,你錄節目時她總是放下筆仔細從頭聽到尾,每次錄音之前她都給我準備喉寶,哪像你,就知道搞個人秀。”

我眯眯一笑:“雯雯,你裴蕾姐給你那麼多無微不至的關懷你乾脆跟她混算了。”

雯雯作可憐狀說:“別啊,我還指望着早日上節目呢!”

我滿意地拍拍她的頭:“小鬼,打着誰的旗號就要跟誰走,幾個喉寶就把你收買了,你還想不想成為學校頭號女主播?”

雯雯瞪着眼,滿臉的敢怒不敢言。

我的處女大作在周二晚九點播出,我八點半就守在8號樓的音柱下。雯雯則佔據了直播間,要在學校的最高點見證我們的成功。

9:00整,節目沒有播出。

9:01,音柱下沒有任何的動靜。

到了9:02,我再也呆不住了,打電話給廣播台,雯雯的回答將我一悶棍打入地獄。她帶着哭腔說:“咱們錄節目的MD壞了,試了幾次都放不出來,你又沒做備份……要不要給台長打電話報節目故障?”

我眼前一黑。

報節目故障?這種故障好幾年都沒有發生過。如果報了故障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一腳將我開出廣播台。我說:“雯雯你別緊張,你再試試,好好試試!沒準兒下一秒就能放出來。五分鐘!再試五分鐘!”

時間分秒過去,校園裏一片寂靜,只能聽見我來回踱着的腳步聲。後來我一跺腳,媽的!此處不養爺還有養爺處,我抄起電話按了台長的號碼。

正在這個時候,我聽見熟悉的Title音樂漸起,響徹校園生活區的各個角落,然後便是雯雯那磁性的聲音在向聽眾問候。

許多年之後我仍然懷念那一晚留給我的記憶。夜風習習,撲面清爽,草根的香氣噴薄而出,氤氳在空氣里,沾在自習有心人的身上,月亮高高地懸着,灑下着誘人的光亮。而我選擇的底樂將這誘惑拿捏得恰到好處,給人美好,讓人留戀。忙碌的人群臉上掛着充實滿足的表情,情侶們偎依在音柱下,享受那種真實又縹緲的空靈。那一刻,我覺得我們的廣播就像是校園裏的海市蜃樓,依附於學校的上空,折射了校園的無限美麗。

台長在那頭“喂”了幾聲,我沒理他,把電話一摔,如釋重負。

如果說這樣的夜晚有什麼欠缺,那可能是一種孤獨,一種體會着柔情,卻沒有柔情在身邊的乾巴巴的孤獨。

我低着頭這樣想。待我再抬起頭時,發現裴蕾正向我款款走來。

裴蕾說:“我一猜你就會在這裏聽節目。”

我問:“那為什麼?”

裴蕾說:“因為整個學校只有這個音柱最響。”

我說:“不完全,還有呢?”

“還有,這裏沒有樹擋着,能看見月亮。”

“不錯,還有個決定性因素呢。”

“那我不知道了。”裴蕾謙虛一笑。

我說:“還因為這裏對着沁園,可以看見情侶們現場直播,而且這裏經過臭水河,可以看見濕漉漉的美女。”我一指渾身濕透的裴蕾,問:“你不是掉河裏了吧,怎麼跟剛撈上來似的?”

“嗯,比較倒霉,為了一個傻瓜我衝刺了整整四百米,出了一身汗。”裴蕾說。

“那個傻瓜夠有面子的,男朋友吧?給你買雪糕了?讓你一路顛兒着就去了。”

裴蕾一掐腰,笑得那叫一個張狂:“首先,本小姐絕對不交男朋友。其次,即使有,也得是他買了雪糕一路顛兒着來喂我,我要是心情好或許吃那麼一兩口。”

“這個給你!它的主人就是那個傻瓜!”說著,裴蕾把一隻MD狠狠地拍在我手裏。那正是我錄節目用的MD!

我立刻張口結舌。“這……怎麼可能……那現在音柱里放着的……”

“是我給你錄的備份!”

如果不是裴蕾,估計我真的被開了。播出的時間已經過了幾分鐘,雯雯在台里反覆試了很多遍,仍舊無法播放。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9:07,廣播台的門被裴蕾一下子撞開,裴蕾渾身被汗浸透,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連滾帶爬地把自己的一張MD放到機器里,音樂響起,我和雯雯才算獲救。

我羞愧難當,抬頭看裴蕾,發現她的笑容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美麗。

我尷尬地說不出話,裴蕾不知為何也變得沉默,我們並肩坐在樓前的石凳上聽着節目。晚風很冷,裴蕾打了一個寒顫,我把外衣脫下來。我看見裴蕾的肩膀略微一晃,不再掙扎,老老實實地披上了我的衣服。月光照在她恬靜的臉上,今夜的她光彩照人。我想,如果下一秒我攬過她的肩膀,然後將嘴巴湊過去,會有怎樣的結果?

這是每個男人都曾思考過至少一次的問題。並且在思考的同時伴有口乾舌燥,舔嘴唇咽口水等小動作。如果他們鼓足勇氣,結通常會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女孩也早有預謀,這種情況下男的便如魚得水,輕而易舉地頂開女孩的嘴巴得到一記“濕吻”。第二種可能:女孩半推半就,不反抗也不就範,這種情況下很不方便下手。放棄則少了一次便宜,不放棄又不能強行尋找女孩的舌頭,只能索取一記“干吻”,有如蜻蜓點水,並且不失紳士風度。第三種可能:女孩根本就沒那個意思,在你的嘴巴距離她的臉頰0.01公分的時候,你會脆生生地享受一記抽過來的耳光。

哼哼,不要以為女孩反應慢,偷襲的成功率掌握在被動人群的手裏。

我在那裏直勾勾地思考了三分鐘,沒有冒然發起攻勢。等我終於想通,節目已經結束了。裴蕾站起身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的初吻亦或是處女抽都泡了湯。

“你怎麼會有我節目的備份?”我忽然感到這事有些不合常規。

裴蕾趾高氣揚地沖我嚷嚷:“你還好意思說,我看你毛手毛腳的樣子就要出錯,結果就真出了錯,如果不是我,你就等着台長處理你吧。”

我不便再問,因為我察覺裴蕾的底氣不足,我看見她臉頰泛起了微微的紅潤。

“裴蕾,謝謝你幫我的忙,我一定……”

“一定怎麼樣?”

“一定吸取教訓,認真工作。”

“一碼是一碼,那是今後的事情,這次怎麼辦?”

我看着裴蕾微微帶着汗的頭髮,張口結舌:“你說這次怎麼辦?”

“很好辦。首先,你得買盒雪糕犒勞我。”

我一顆緊張的心放回到了肚子裏:“咳,我當什麼了大不起的事兒呢!”

“巧克力口味的。”

“行!”

“我可以要個大盒的么?”

“沒問題啊!”

“沒問題?那好”,裴蕾偷偷抿嘴兒一笑:“第二,你必須從山下的主樓跑到山上的宿舍給我送來,出的汗一定要比我還多。”

“這個恐怕不那麼容易,我經常練長跑,從山下跑上來基本不出汗。”

“那就多跑幾個來回,直到出透了為止!反正你也權當練長跑了。”

我心裏直叫苦,這小妮子真狠吶。

“這第三嘛”,裴蕾眼珠一轉,問:“你這個月生活費還有多少?”

“……一百來塊。”我有一種可怕的預感。

“嗯,夠了。雪糕我要哈根達斯的。”裴蕾脖子一揚,態度十分強硬。

完了!徹底栽了!我一閉眼。後街新出的CD不能買了,西城的也泡湯了。這丫頭太精了,直接讓我買一大盒哈根達斯狂奔400米送給她我一定不依,她可倒好,循序漸進地說。多虧我剛才沒怎麼她,如果我親她一口她能管我要月亮,月亮摘不下來就得抽得我滿地星星!我叫苦不迭。

“現在你去為我打壺水,然後送我回宿舍!”裴蕾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

我耷拉着腦袋,跟在裴蕾身後進了水房,又拎着水壺送她回到宿舍樓下。女宿舍前面的小廣場在這一時段分外熱鬧,眾多情侶扯着手在水壺的掩護下擺開纏綿的陣勢,有說不完的情話。我低着頭躲閃着女同學窺探的目光,裴蕾也是一難為情的樣子。她接過水壺,在樓口乖乖地沖我羞澀一笑,然後噔噔跑上了樓。

樺樹葉子在風裏沙沙作響,在角落裏樹影茂密的地方有黑影掠過,我輕輕走過去,打了一聲招呼:“嗨,出來吧,別藏了,你都跟蹤我好半天了。”

停了兩秒鐘,衛冰慢悠悠地從樹後轉了出來。

在男女比例>=3:1的理科高校,每個出色的女孩身後都會有一打關注者,關注只是過程,染指才是目的——我原先是這樣認為的,但是衛冰的出現讓我否定了這個想法。好女孩就像櫥窗里一掛昂貴的項鏈,每個人都喜歡,但不是每個人都敢試戴。有的人只敢在外面看,有的人鄭重地要求拿出來看。有的人只想握在手上把玩,有多少人敢於拿出畢生的心血將她配在身上,任時光荏苒人老珠黃不離不棄?

衛冰是這樣的人——他駐足在首飾店的外面,沒人知道他關注那掛昂貴的項鏈。他全部的想法只是關注,關注她,也關注佩戴她的人。

衛冰咬了咬嘴唇,說:“想去喝點酒么?”見我沒有搭言,他隨即補充一句:“我請客。”

衛冰問:“你能喝多少?”

我想了想:“大概五瓶。”

衛冰又問:“那你看我能喝幾瓶?”

起初我以為他在挑釁,後來明白他從來沒喝過酒。

“一般胃腸沒問題的能喝三瓶吧。”我大概地說。

說實話,我今晚心情不錯,聽了校園廣播,又有美女相伴,所以我不想去喝酒。但是問題就出在這個美女身上,用句當時流行的話,就是我動了衛冰的奶酪,所以只有硬着頭皮跟着衛冰走了。衛冰在校門外的烤肉攤兒上要了8瓶啤酒,給了我5瓶,烤了6個肉串,自己只拿了一個。我計算了一下,一瓶啤酒4杯多一點,一個肉串上4塊肉,還有一塊是我不吃的肥肉。在大一那會兒,啤酒對於我來說僅僅是“can”而不是“will”,吃一口肉喝一杯多我實在咽不下去!想到這裏我心裏頓生懼意:爺們兒,你不是來灌我的吧?

我和衛冰坐在主樓前,衛冰不說話,兀自喝了三杯。三杯下肚,臉上蒙了一層暖色。我被衛冰的氣勢鎮住了,忍不住打破僵局,我說:“衛冰,我不知道你今兒晚上什麼意思,如果是因為裴蕾,那麼我告訴你我沒怎麼她,所以你不用這樣。”

“你誤會了,我找你出來的確因為裴蕾,但我沒有敵意”,衛冰抬起頭,露出他和善的眼睛,他說:“我只是想對你說,如果你喜歡她,就一定要對她好,因為她太優秀了。”

“有多優秀?”我問。

“優秀到我不敢接近她。”衛冰堅定地說,我看見他埋下頭,眼圈發紅。

“得了吧爺們兒,你這麼牛的人怎麼也說這種喪氣話。她看起來的確挺孤傲,只是大家認識的時間太短,以後她會折服於你的。”

說到這裏衛冰笑了,他說:“聽起來好像你比我還了解她似的,我和她高中的同班同學。”

衛冰又獨自幹了一杯:“你現在看到的孤傲的裴蕾才是正常的她,一年前,在她身上發生了不該發生的悲劇,這一年她是在屈辱和眼淚中度過的,直到她來了這裏,直到她遇見你。她把藏了一年的笑容都給了你。”

衛冰問:“你想知道裴蕾的故事嗎?”

我說:“想知道。”

衛冰遞過了一瓶雪花干啤。

衛冰和裴蕾之間的感覺有些像我和隋棠的翻版。衛冰在高一結束時插班。他第一次看見裴蕾的時候就像看見了天使。那天她悄悄經過衛冰的身邊,他覺得她就像一陣輕柔的風。同桌告訴衛冰,這個女孩就是裴蕾,全校的第一名,是名副其實的才女。裴蕾的高中是省重點,第一名,就意味着將被保送清華。

衛冰在認識裴蕾的第一天就愛上了她,一半出於對裴蕾的欣賞,還有一半是說不出的迷戀,迷戀她的容貌,她柔情似水的笑容,還有她調皮的表情。

認識裴蕾,讓衛冰陷入前所未有的自卑當中。在高二之前,衛冰的生活只有一項內容,便是讀書。然而裴蕾不一樣,她的生活多姿多彩,經常翹課去看電影,去各種專賣店淘來漂亮的衣裳。英語課,裴蕾伏在桌上懶洋洋地翻着北條司,桂正和的漫畫,直到老師讓她回答問題,她才吐着舌頭站起來,在確定了老師問過什麼之後,她不假思索地用純正的美語流利作答。老師也只能微笑地搖了搖頭,因為她是裴蕾,是可以一邊調皮一邊拿第一名的裴蕾,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精靈裴蕾。

在高二的所有考試中,沒人能撼動裴蕾居高臨下的位置,包括衛冰。他的數學從來都是滿分,但是語文和外語遠不像裴蕾那麼穩定。衛冰的生活中又多了一項內容——欣賞裴蕾,欣賞過後,他更加發奮地學習。高二的小男生衛冰,他對一個女孩的全部痴迷都記錄在一張張排榜之上,他努力讓自己的名字和她挨在一起,並且渴望超越她,引起她的關注。追求裴蕾的男生很多,但她笑容里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把所有冒然的追求全部擋了回去。衛冰真的懷疑這樣一個女孩愛上了天上的月亮,愛上了自己水中的倒影,否則她怎麼會在眾多追求的目光中如此波瀾不驚地穿過?

衛冰把他的愛隱藏得很深,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原因就是裴蕾的孤傲。但是讓所有人震驚的是,高三伊始,孤傲的裴蕾突然戀愛了。

超凡脫俗的女孩,她的愛情也超乎常理,她愛上了一個已婚中年男人,愛得刻苦銘心。

一個19歲高中女孩和一個中年有錢人的愛情,這種陣勢並不少見。如果女孩愛上了他的錢,可能會是那男人的悲哀,但如果女孩愛上了的是他的人,那麼註定是女孩的劫數。

裴蕾算是有幾分物質的女孩,在同齡人還停留在大寶SOD蜜擦臉的時代,她已經開始用玉蘭油。在別的女孩還在穿5塊錢一件的內衣時,她已經用起黛安芬。從頭到腳一水兒二線的名牌將她包裝得閃閃放光,裴蕾雖不勢利,但或多或少沉迷於名牌商品渾厚的質地和優越之中。

口袋空了裴蕾就利用周末做起家教,她像只小鹿一樣驕傲地揚着頭,站在大學生的中間。大學生要價每小時15元,裴蕾要價20。

一輛銀灰色的現代跑車緩緩停在她的身邊,車裏探出一張中年男子的臉。男子問:“我看了很多做家教的女孩,別人都是統一價,為什麼你的要價會比別人高?”

裴蕾抬頭打量男子,他40歲左右,保養得很好,衣冠整潔,身材勻稱,裴蕾覺得他像40歲時的林依倫。

“噢?是么”,裴蕾咯咯地笑:“你還需要知道,最貴的通常是最好的。”

男子不動聲色地說:“那只是通常,可不是一定。”

男子繼續說:“我需要一位家教來輔導我女兒英語,她上初一。我是生意人,我不用最貴的也不用最好的,我只選適合的。”

裴蕾笑得更厲害了,她問:“你覺得我合適嗎?”

男子仔細端詳了她,半晌也笑了:“很好,你應該是合適的人選。”

男子下了車,很紳士地為裴蕾打開了車門。

裴蕾收起了笑容,說:“對不起,可是我並不認為這份工作適合我。”

裴蕾說完這句話收工了,留下男子獃獃地站在原地。裴蕾心裏罵著:MD!有錢很了不起么,兩句話拽得我腰子都疼!

第二天是周日,裴蕾繼續開工。這是家教的淡季,學生們舉着家教的牌子立在路邊,舉酸了雙手也無人問津。加之裴蕾清麗的形象和過分的要價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一些眼氣的大學生耐不住了。兩個大二的女孩擋在裴蕾的面前,大聲質問:“喂!你一個高中生而已,憑什麼要價比我們還高!”裴蕾杏眼翻了翻:“我樂意怎麼要價就怎麼要價,城管都不問你憑什麼來質問!”

口角聲一起,周圍的家教全都圍攏過來。剛才的女孩見狀更加猖狂,一把將裴蕾手裏的牌子搶了過來,扯個粉碎,大聲沖裴蕾吼着:“滾回你的學校去,這沒你小高中生呆的地兒,以後再敢來這兒攪局我們見你一次趕一次。”

裴蕾肺都要氣炸了,苦於她們人多勢眾,不敢照面。

這個時候,昨天那輛現代再次出現,緩緩駛到路邊。家教們一看生意來了,慌忙歸位,手裏高舉廣告就像一個個等待着皇帝寵興的宮女。皇帝還是昨天的男子,他下了車,慢慢走到裴蕾身邊,說:“我出的條件或許真的不合適,我想向你重新還價:我不付給你工資,我只付獎金。我女兒在期末考試里每提高一分,我就多付給你80塊。”

“哇——”的一片驚呼,周圍的家教全都圍攏過來。剛才滋事的女孩問:“你女兒現在多少分?”

男子有些慚愧:“只有35分。”

又是一片驚呼。女孩說:“我可以教好你的女兒,提高一分付給我40塊就可以。”

另一個女孩嚷道:“讓我去教,我保證讓她得優!”

男子一笑,站定在裴蕾面前:“我只想聘請這位小姐作我女兒的家教。”說著,再次優雅地打開了車門。

裴蕾此時余怒未消,黑黑的臉像塗了一層碳。大家鴉雀無聲地對着她怒目而視,等着她表態。她瞥了一眼剛才找她麻煩的女孩又看了看男子,突然開口道:“讓我教也可以,每提高一分100!否則免談!”

大家氣得險些吐了血。

令裴蕾也沒有想到的是,男子抿嘴笑了,沖她點了點頭:“好吧,請上車。”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孤芳自賞的美女嗎?

盧真說:“你和一個美女在街上擦肩而過,你的眼睛迅速掠過她的臉,美女通常有三種反應。第一,她厭惡地瞪你一眼,表示反感。第二,她把臉別過去,做出一副飽經騷擾無可奈何狀,仍然是反感。第三,她沒看見你,表情溫和地走了過去,這種情況最TM可氣!簡直是目中無人。”

盧真說:“如果世界上沒有孤芳自賞的女人,人類的繁衍就不會如此便秘!”

農民說不盡然。“前兩種情況,如果美女不看你,怎麼知道你在看她?而她為什麼看你?說到底她是在尋找每一雙欣賞她的眼睛。之後,為了掩飾她羞澀的心理,佯裝厭惡,再把這種羞澀轉嫁給你這種不自信的人。至於第三種女孩,她是因為早晨忙於佔座沒時間打粉底,為了不讓更多人捕捉到她臉上的雀斑,逃之夭夭。”

文明同意農民的看法,他給我們講述了他的親身經歷。文明有一個奉為“老姐”的好友在財經大學讀書,前一段時間,文明以拜見老姐為由,準備一睹財經mm的芳容。進了校門沒幾步,文明的直覺告訴他五米之內有一妖嬈女生經過。文明試探着抬頭觀瞧,女孩不甚友好地瞥了他一眼,柳眉一挑,“唰”地別過臉去。

想那文明在高校里也是標準帥哥,財經美女的眼光如此苛刻令他始料未及,自信被女孩的一瞥徹底顛覆。文明一路上低着頭,心情差到極點。

中午,文明與老姐在食堂進餐,身後一個女孩笑嘻嘻地跑過來扯着老姐的手,大呼小叫:“我剛才在校門口見到一個帥哥,他好帥啊!真的是唇紅齒白,鼻直口方……(此處省略二百字)”文明獃獃地抬頭觀看,正是剛才用眼神鄙視他的女孩。女孩沒注意他,還在滔滔不絕:“他肯定不是咱校的,咱校的男孩我都看遍了,唉!好喜歡他呀,就是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他……”言罷,眼睛落到文明身上,和文明四目相對。

女孩揮舞的手停在半空中,險些暈倒。

文明也暈了。文明真想問一句:你們女孩都用殺人的眼神來示愛嗎?!

後來該女生多次向文明索要電話,被文明一概回絕。一來因為她打擊了文明的自信,攪亂了文明那天的獵艷計劃。二來,文明說,他要報復,他要用這樣一種方式,祭奠那些被女孩一眼殺死於萌芽狀態中的,天然的純粹的愛慕。

在女孩氣勢洶洶的眼神中,很少有人敢逆流而上。男孩們不懂女孩的心,不知道女孩是生活在回頭率和優越感之中的群體,這個群體並不強勢,需要不失時機地寵愛憐惜,那些眼神也並非惡毒,充其量是猶抱琵琶半遮面,本性使然。

所以,當男子迎着裴蕾並不友善的目光,將她請進豪華跑車的時候,裴蕾被虛榮和優越撕扯出的缺口已經緩緩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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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個穿CK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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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忽如一夜木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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