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險勝
兔兒山位於均州以東十五里,山如其名,酷似一隻小巧玲瓏的玉兔坐落在均、瑩兩州間的山路旁。從這再向東六里,便是素有險峰之稱的虎尾嶺。而調過頭西去三里則到了坐扼橫江天險的鐵帽山。若是單論險峻,兔兒山比起這兩個地方要差了許多,不過它卻另有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那就是兔兒山下的小路旁有着方圓數里的沼澤地。粗一眼望去,這片沼澤上長滿了茂密的草木絲毫不見可怕之處,只有當人不小心踏了上去,才會明白什麼叫沒頂之災。
正是因為看中了這個難得的地利,蔡七便帶着手下的三百名士兵埋伏在兔兒山上。他認為海匪們為求隱秘,大致會選擇山路。既然虎尾嶺和鐵帽山的險惡早已為眾人所知,海匪經過時也必定會多加提防。倒是兔兒山下暗藏的殺機少為人知,在此埋伏很可能出乎敵人的意料。
太陽漸漸向西斜落下去,幾縷薄霧若有若無的飄蕩在半山腰上,時間就像他身邊那條婉轉歡快的山澗一樣匆匆流逝着。
蔡七死死盯住遠方的山路,額上掛滿了汗珠。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還是不見敵人的蹤影,若是海匪捫真的目中無人去走那條遠上兩三倍的官道,自己可就慘了。強壓住狂躁的心情他又等了好半天,終於,在視線的盡頭猛得跳出一個黑點,隨後飛快的膨脹起來。眯起了眼睛仔細看清來的確實是海匪后,蔡七呼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命令部下準備動手。
小心翼翼的經過了虎尾嶺,海匪們不由加快了行軍的速度,拉的很長的隊伍也因此收攏了起來。在擔心的遠眺鐵帽山的同時,沒有人注意身邊那座山勢平緩的兔兒山。突然,隨着山上傳來一聲清脆的號角,滿天箭矢破空橫飛。幾乎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數十名海匪就在第一波箭雨中倒了下去,整支隊伍立刻象熱鍋上的螞蟻亂成了一團。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又一波箭雨帶着火團嗖嗖落下,點燃了路旁的枯枝雜草。海匪們一邊躲避着升騰而起的火焰,一邊還要格打尖嘯着飛來的利箭。暈頭轉向之中,他們狼狽不堪的逃向那片被草木掩蓋的沼澤地,試圖脫離弓箭的射程。
和蔡七預計的完全一樣,近百名慌亂的海匪緩慢但卻不可挽回的一步步沉入沼澤,在沒頂前他們絕望的揮舞雙手,口鼻進水的咕嚨聲和撕心裂肺的慘叫此起彼伏。看到這酷烈的一幕,蔡七滿是殺氣的眼中也浮起了几絲快慰,手中的長弓更是不停的射向人群,幾乎每一枝利箭離弦而出,必定有一人應聲倒下。
可惜這種有利的形勢沒保持多久,在一個頭領的大聲呵斥下,海匪們很快恢復了秩序。隨後三五成群的蜂擁而上,狂吼着衝擊山上的防線,一時間四周殺氣騰騰,滿山都是他們刺耳的喊叫聲。在第一道防線前再次扔下二十多具屍體后,海匪們終於和城衛軍短兵相接。山腰間迅速傳來刀槍的撞擊聲,利仞砍劈在盔甲上鏗鏘作響。急促的喘息和喉嚨深處發出的野獸般嘶吼在金鐵交鳴里清晰可聞。沒過多久,空氣中到處都彌散着濃重的血腥味。比起兇殘勇悍的海匪,那些承平已久的士兵們顯然缺乏戰鬥的意志,在貼身肉搏中根本抵擋不住瘋狂的敵人。當一個士兵被活生生的劈成了兩半后,就連站在第二道防線的幾名城衛軍都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眼看手下的士兵們幾乎就要崩潰,蔡七不得不率領直屬於自己的五十個人沖了下去。這些人在他調教下不但有着不錯的武藝,其中大半還參加過五年前的血戰,憑着他們突如其來的反衝鋒,蔡七才勉強把其餘的部隊撤到了第二道防線上。
鐵帽山的西邊,章揚指揮着部隊加速前進,只是除了那一千城衛軍還勉強保持着隊形完整外,其他的民團早就在行軍中散的亂七八糟。想着以前自己率領的那支稚虎營,再看看身邊的這群烏合之眾,苦笑就象是被什麼東西牢牢地黏在了章揚的臉上,怎麼也不肯褪去。好在這一切本來就在他的預料中,只要他們能夠跟上,就算笑的再苦他也心甘。旁邊的名義指揮官、東門裨將孫茂此時正在拚命的整肅隊伍,雖然他平日裏一直認為這些民團只配給城衛軍搖旗吶喊,卻也明白在目前的情況下多一個手拿刀槍的人就多一份力量。為了能夠得到剿滅海匪的大功,他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儘力組織好這支雜牌軍。
夜色在雜亂的腳步聲中悄然來臨,上弦月輕巧的在烏雲中穿梭,時不時投下一道光亮,照亮他們前面幾十步遠的山路。磕磕絆絆的翻過鐵帽山,再渡過橫江天險。募的,眾人眼前遠遠的出現了一團微弱的火光,一閃便又歸於黑暗。章揚的心中猛地一揪,扭頭看向臨時充當自己護衛的姜成。點了點頭姜成憂慮的說道:“那裏就是七哥說的兔兒山,就是不知道他還能支持多久。”
“孫將軍!”章揚側臉果斷的對孫茂喊道。“我帶着城衛軍先走,你領着其他人跟在後面。”
孫茂自問沒有勇氣只帶一千城衛軍就去和海匪交手,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了章揚的要求。一揮馬鞭馳上高地,章揚大聲喝道:“城衛軍,全體急行軍!只要能在海匪攻上山前趕到兔兒山,我清記每人獎勵五十銀元!”這個最原始卻也最有效的方式下去,立時激起了城衛軍們的貪心和勇氣,只聽見四周轟然響起一陣叫好聲,整支隊伍急速脫離了大隊人馬向前狂奔而去。
疾馳了兩步章揚忽的調轉了馬頭,對着孫茂又道:“孫將軍,請你讓那些跟不上隊伍的人點上幾十個火把,但是他們一定要放慢行軍速度。”聽得孫茂應了一聲,他便打馬而去。
蔡七已經退到了最後一道防線上,他身邊剩下了的六七十人也大都浴血帶傷。要不是仗着從府庫里弄來的二十具強力踏弩威力無窮,這條防線恐怕也早就被海匪們撕的粉碎。斷斷續續的射出所剩無幾的火箭,在零星燃起的火光中蔡七看見橫七豎八堆在山坡上的死屍不下數百。自己這一邊固然犧牲了不少,可海匪們也死了將近兩百人。從半山腰上敵人首領憤怒的叫喊中蔡七知道他也正為此心疼,在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山前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恐怕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吧。
此時身畔踏弩發射時足以撕裂耳膜的震弦聲越來越稀少,用不了多久,當弩箭用完的時候,他也就該去和地下的弟兄們會面了。
忽然,耳中紛亂嘈雜的殺伐聲沉寂下去,山下的海匪們好像也停止了進攻。蔡七疑惑莫明的向四周望去,這才發現遠處山巒之間有數十個亮點緩慢的向這邊跳動。難道是援兵來了?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寂靜中,偶爾響起殘餘的火星燃着枯枝時的“噼啪”聲。幾乎每個人都在心**電轉,默默的猜測着遠處的火把下到底是什麼人?許久才聽見那個海匪頭領故意大聲的喊道:“弟兄們,抓緊時間把山上的這些兔崽子收拾了,那邊的傢伙動作這麼慢,等他們來了,黃花菜都涼了。到時候再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能打就打,不能打咱就跑唄!”
明知這是那人故意動搖他們的信心,蔡七的心中還是一沉。轉身瞪大眼睛看着沮喪的手下,他氣血涌動怒聲道:“老子不怕死!你們怕嗎?”,隱約的光亮里只見他鬚髮盡張,眼中燃燒着熾烈的戰意。隨即他的身畔響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不怕”、“老子也不怕”的回答聲,最後齊齊化作一陣無畏的大笑。
山腰間的海匪鬧哄哄的又開始了進攻,這一次他們顯然調整了方式。被弩箭射倒一批再上一批,契而不舍的接近了防線,距離近得就連他們猙獰的面目也看得清清楚楚。蔡七再一次帶領三四十人躍出防線反衝下去,在踏弩的掩護下艱難的擊退了敵人。
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一次又一次的逆襲。每次進攻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雙方糾纏在一起的時間卻越來越長。就在踏弩射完了最後一支箭矢,蔡七緊握手中大刀準備做最後一次衝擊的時候。山腳下突然亮起了無數的火把,閃閃跳躍的火光猶如夜空的繁星般璀璨奪目,把整個兔兒山照得恍如白晝。一聲清越悠長的長嘯聲后,蔡七驚喜的聽見章揚那熟悉的聲音:“你們跑不了了!”
隨着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海匪們潮水一樣從山上退去。這時蔡七才發現自己早已渾身乏力,手腳一軟癱倒在地上。
山腳下城衛軍們排着密集的方陣,長槍如同刺蝟一般向前突刺,倉皇退下山的海匪們面對槍林一時手足無措,無奈的一步步退往沼澤地。在聽見幾聲滑入沼澤的慘叫后海匪們才又一次醒悟過來,紛紛掉頭拚命沖向城衛軍的陣勢。絕境下的他們一面口中發出“嗬嗬”的怪叫聲,一面兇悍的撲向代表死亡的槍尖,甚至在被長槍刺穿胸膛后依然揮舞着刀劍砍殺。血水撲頭蓋臉的噴洒在前排士兵的身上,一些人的眼中開始露出了怯意,嚴密的隊列也不禁鬆動起來。
看見一條隙縫在城衛軍的陣勢中漸漸擴大,章揚只好命令全軍緩步後退,藉著弓矢始終和海匪保持幾步的距離。敵人攻的凶,自己便退的快。而一旦他們稍有脫逃的跡象,就又衝上前去糾纏不已。整支城衛軍好比黏在海匪們身上的膠布,捅又捅不穿、撕又撕不掉。兩軍就這樣膠着在一起頻頻纏鬥,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激戰了約摸半個時辰,忽然城衛軍的陣腳混亂向後退去,正苦于山路狹窄無法全力施展的海匪們大喜過望,大呼小叫着衝出山腳,四散着猛撲退卻的城衛軍。那個頭領帶着百餘人率先殺進了陣勢,手中長劍過處,人群紛紛倒下。只是一轉眼,城衛軍便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此時章揚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本來城衛軍是在他的指揮下有目的的引誘海匪們脫離山腳,以便後面的民團趕到后可以將他們包圍聚殲。沒想到這些城衛軍一旦沒了地利,立刻暴露出缺乏野戰訓練的缺陷,徒有人數優勢,卻不能抗衡海匪們亡命的攻擊。就連賴以制敵的方陣也開始出現一股股潰逃的跡象。
毫不猶豫的揮刀斬殺一名領頭逃跑的軍官,章揚策馬上前舉刀厲聲道:“再有臨陣脫逃者,殺無赦!”。揚在半空的刀尖上幾縷血跡一路下滑,直流到護手處方才猝然滴落於地上,這觸目驚心的一幕登時震住了那些驚慌失措的潰兵們。搖弋的火光中只見章揚渾身佈滿了肅殺之氣,雙目惡狠狠的盯向了眾人。原地愣怔了片刻,潰兵們互相看了看,便又發一聲喊,翻身殺了回去。
章揚這才偷偷的喘了口氣,剛才一狠心殺了那軍官已然令他愧疚無比,若是潰兵們繼續逃跑,他到底能不能下手連自己也不知道。在得到了返回士兵的支持后,搖搖欲墜的本陣勉強得以支撐下去,只是在敵人兇猛的衝擊下,時刻都有着崩潰的危險。
殺在前面的那名海匪頭目在陣中如入無人之境,人影到處猶如摧枯拉朽般所向披糜。往往數十名城衛軍剛剛結成一團,便被他縱高掠低的打散開來,竟是始終無法聚集起力量。眼看着城衛軍在劣勢中無力反擊,章揚對着身後的姜成周醒招呼了一聲,一夾馬腹直奔陣中。
距離那頭目不過十幾步遠時,又一名士兵慘叫着倒了下去。情急中章揚自馬上縱身而起,手中長刀挾着暴烈的氣勢當頭劈了過去。那頭目眼角餘光掃到了章揚撲來的身影,連忙一舉長劍迎上,頓時一聲清脆的金鐵碰撞聲向周圍振蕩而去,餘音繚繞許久方歇。章揚半空中一個轉身卸去刀上反震的餘力,輕巧的落在了地上。抬頭一看,那頭目匆忙間吃不住這股巨大的衝力,不但長劍斷成了兩截,還騰騰騰的接連後退了十餘步。甫一站定,他長滿鬍鬚的臉上立時氣的發青,銅鈴般的雙眼裏滿是惡毒。伸手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大刀,狂喝一聲,猛地砍了上來。章揚不退反進,不等他刀勢完全施展,手中長刀一閃,正劈在大刀的中央。耳中又是一聲金鐵交鳴,只是這次低沉而短促。兩人一合即分錯身而過,各自換了個位置啞然相視。那頭目滿臉驁色盡褪,驚訝的上下打量着章揚,沉聲道:“均州什麼時候有了你這樣了得的軍官?”
章揚微微一笑道:“早就有了,只不過你孤陋寡聞不知道罷了。”
聞言那頭目急聲暴喝道:“胡說!均州武將的底細我全都知道,除了一個蔡七,其他的皆是庸才,敢在這山上伏擊我的定是那蔡七。”說罷沉吟片刻又自喃喃道:“他怎地不告訴我均州還有你這個人?”。
心中一動章揚正待發問,那頭目似是已察覺到自己失言,便閉口不言自顧揮刀沖了上來。章揚挺身向前,手中長刀橫切豎砍,時刻不離對方的頭頸要害。纏鬥了半響,一連串急促的碰擊聲后,兩個人影霍然分開。章揚一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一邊撫刀傲視對手。那頭目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已然多了七八處傷口,鮮血正從創處泊泊流出。他左手摸起了一把送入口中一舔,隨後抬頭“嗷”的一叫,眼中已全是瘋狂。
這時城衛軍中爆發出一陣歡呼,不一刻漫山遍野都是民團們興奮的喊殺聲。數千人從後方胡亂的衝進了戰場,沒有戰術也用不着什麼戰術,五個一堆、十個一群的各自圍上一兩個人便刀槍齊下亂中取勝。激戰連場早就和城衛軍拚得筋疲力盡的海匪們再也沒有反抗的力量,機靈點的扭頭就向四周的山野逃去,動作慢點的則轉眼已被砍成了肉泥。
望一眼身旁的凄慘景象,那個海匪頭目齜目欲裂失去了理智,嚎叫着舞動大刀捨命撲向章揚。足尖點地快速的後退幾步,章揚眼中清亮如水,冷峻的審視着對手的招式。長刀敏捷的格擋封架着迎面而來的刀鋒,每一次都撞得對手恰巧偏離目標。待到那頭目的氣勢稍稍一窒,章揚身形暴漲,手中長刀毒龍般劈搗卷鑽直奔對手左右,每一刀下去自己的氣勢就增強了幾分,雙方再一聲劇烈的交集后,他募的斷喝一聲,躍起在半空,穿雲裂日般對着那頭目劈面就是一刀。
不敢置信的看着嵌在自己額頭的長刀,那名海匪頭目發出一聲凄厲的虎吼后頹然倒下。片刻後周圍突然爆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倒把正在負手含笑的章揚嚇了一跳。轉眼望去,整個戰場上已經不見一個海匪,四周或遠或近都是均州的城衛軍和民團,看樣子除了自己以外,戰鬥早已結束。望着四周夾雜着各種羨慕、崇拜和敬仰的眼神,章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孫茂一邊拍手走上前來,一邊口中“嘖嘖”贊道:“世兄果然好武藝,如今一戰而剿滅海匪,更兼親手斬殺匪首。這般大功實在令人羨慕啊!”
暗道一聲我還不知道你肚子裏想的是什麼,章揚客客氣氣的拱手答道:“孫將軍何出此言,這一仗全賴將軍運籌帷幄指揮有方,在下不過是徒呈匹夫之用,那裏又有什麼功勞可言。就是這匪首,也是聽見將軍的聲音驚慌失措,才失手被我所殺,將軍可莫要弄錯了。”
眼中掠過一片驚喜之色,孫茂明白了章揚決不會去和自己搶功,頓時笑得合不攏嘴。湊到章揚的耳邊,他輕聲說道:“世兄美意,孫某受之有愧啊!今後但凡是世兄開口,只要我孫某幫得上忙,絕沒有二話。”
笑嘻嘻的看向孫茂,章揚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不過將軍不要忘了,知州趙大人果敢能斷,蔡七蔡什長堅韌勇毅,這兩個人的功勞可疏漏不得啊。”
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孫茂伸出了大拇指贊道:“世兄高明,這功勞原不是我一人能吞下的,既得世兄指點,孫某敢不從命。”
遠遠的看見蔡七從山上走下,章揚連忙向孫茂告個罪迎了上去。搖搖晃晃的蔡七下到了山腳,猛地把章揚抱住,口中依依呀呀的哽咽無語。摟着滿身是血的蔡七,章揚的心中也感慨萬千。攙扶着蔡七走上一個土堆,兩人靜靜的坐了下來。蔡七舉目向四周望去,到處都是殘破的軍旗、斷裂的兵器、橫陳的屍體。火焰熄滅時發出的嗆人氣味和濃郁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讓人聞之欲嘔。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我蔡七這次還能活下來,佐雲的大恩我就不多說了,只可惜我的那些好兄弟,再沒福氣過過太平日子了。”
緩緩得搖搖頭章揚道:“七哥你怕是太樂觀了,依我看,均州要想太平不是那麼容易啊!”
蔡七驚訝的看看章揚,臉上也不由沉重起來:“如今海匪都消滅了,就算跑了幾個,短時間內也掀不起風浪,佐云為何說太平不起來?”
揚手一指場中那海匪頭目的屍首,章揚把他失口說出的那句話告訴了蔡七,隨後苦惱的說道:“七哥你想想,他的這番話聽來像不像另有指使者,而且也不大可能是海匪,否則決不能把均州的底細弄得這麼清楚。”
“不是聽說抓了幾個俘虜嗎?你怎麼不去審審?”蔡七聽到章揚的分析也急了起來。
“我交給孫茂了。”揚手一指場中章揚對蔡七說道。
鄙視的看一眼正在耀武揚威的孫茂,蔡七不屑的說道:“這些傢伙打仗時縮在後面,領功了就又跑在前面,他們能辦什麼事。”
耳中聽着蔡七憤憤不平的口氣,章揚知道他因為這些年的委屈而對孫茂等人絕無好感。他誠懇的拍拍蔡七的肩膀道:“七哥,有些事我要去插手,就會和他們引起不必要的衝突。再說這點功勞也還不放在小弟的眼裏。”
扭頭認認真真的看看章揚,蔡七點頭道:“若是別人說這種話,我蔡七定當他是個無知狂妄的傢伙,不過從你佐雲口中出來,就要另當別論了。”
章揚微微一笑道:“七哥太看得起小弟了。話說回來,現在的孫茂肯定比我更關心均州的安危,畢竟那裏還有他的前程,這種事就讓他去忙吧。”
兩人正談笑間,忽然看見孫茂轉過頭來對他們招了招手,臉上隱隱露出了驚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