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夜太黑，我怕看不清他的臉
第四十四章夜太黑，我怕看不清他的臉
好馬也可以吃回頭草。有時候人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經過比較之後才會發現誰最好。就怕回頭時草沒了。
舊情人最好不要相見，見的目的無非兩個，一是性，二是錢。
晚上回到家，面對着空空的房子，曉溪有時候會覺得很孤獨。不過，自從離開父母，這麼多年來，自己不是向來都一個人住的嗎？其實，她早就習慣了孤獨和寂寞，而現在，她要學會享受孤獨和寂寞。曾經，她買好了漂亮的情侶睡衣，渴望着和元傑一起住一起生活，而後來發現那只是自己的一相情願。自從和傅雲說分手后，曉溪就再也沒見到他了。或者說，他又再度消失了。至少是從曉溪的世界裏消失了，曉溪想，也許他再也不會回來的。他有那麼多女人等着他呢，他才不會寂寞呢。
打開電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曉溪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電腦打開，讓燈都亮着，讓電視也開着，音響也打開……總之，她總要在屋裏弄出點動靜來。後來她才知道，那是因為寂寞。如果空氣里只剩下孤寂，那她希望至少有音樂來陪自己。電腦里，胡德夫的反覆地播放着。
“這是最最遙遠的路程來到最接近你的地方
這是最最複雜的訓練引向曲調絕對的單純
你我需扣遍每扇遠方的門
才能找到自己的門自己的人……”
最最遙遠的路，曉溪和元傑，不就是隔着海角天涯嗎？因為寂寞，難免想起從前的人，如今，想起元傑來，倒並不會有難過的感覺了。他，也許就是自己生命中的過客吧。曉溪躺在床上做了一個保濕面膜。北京的秋天越來越乾燥，加上內分泌失調、痘痘叢生，如果不用面膜補救那就根本沒法出門了，昨天劉軒還戲謔道：“曉溪，你是美少女戰士吧？”“什麼？”曉溪沒聽懂。“你看，你都成我們辦公室唯一一個戰痘少女了。”“好哇，又欺負人！”曉溪作生氣狀。一個人住，沒有男人的日子，不長痘痘才怪呢。長就長吧，反正現在也沒心情談戀愛，別被一些蒼蠅圍繞着就好了。
手機響了，誰呀，總在自己做面膜的時候打電話，讓自己多長了一根皺紋我可要找他算賬。曉溪不打算理，等面膜時間到了才打過去。手機響了一聲，斷了，接着又響起，接着又斷了。哪個神經病，變態狂嗎？曉溪把面膜揭下來，正準備拿起手機打過去罵這個變態狂。
她剛拿起手機，就有短訊聲音，打開一看，居然是元傑。剛才的未接電話也是他，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分手后大約半年了，除了上次福建發生大水災時的問候、除了例行的節日問候，他再也沒有給曉溪主動打過電話，發過短訊。
“我在尋找你走過的痕迹。”看着元傑發來的短訊，曉溪實在沒弄清他是什麼意思。回還是不回，曉溪想了片刻，最後還是回了條短訊：“這位先生，你是不是發錯了？”
“沒錯，我正尋找我的曉溪流過的痕迹。”短訊在3秒鐘內回了過來。
“你在哪兒？”
“我在福州。”
“哦，出差吧？”元傑怎麼會尋找自己的痕迹呢，這個永遠以事業為重的摩羯座男人，怎麼會為一個女人大老遠地跑去另一個城市尋找她走過的痕迹呢，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
“嗯，在考察市場。”他飛快地回道。果然如此，看來他的連鎖版圖已經伸展到全國了。他也就在工作之餘，才會突然想起自己吧。曉溪控制住情緒，告訴自己一定不要被這樣的話所打動。
“你早就忘記我了吧？”他又發來了短訊。這都什麼話？你早就忘記我了吧？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難道要我糾纏你？”曉溪在短訊里諷刺道。難道還要我杜曉溪對你一輩子永遠念念不忘嗎？
“我做不到，我記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看的每一場電影，吃過的每一頓飯，你穿過的每一件衣服……”元傑的短訊這麼寫道。
看着這段話，也不禁勾起了曉溪記憶中兩人交集的那段日子，他們邊吃爆米花邊看電影，邊吃羊肉串邊壓馬路……曉溪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這段話所觸動了，冰封的記憶又再次暗涌了，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再回應了，她強忍着暗涌的情緒，回復道：“你可以去寫劇本了。”便關了手機，手機雖然關掉了，可是回憶又怎麼才能關得掉呢。曉溪，軟弱的曉溪，又再度失眠了。
第二天快下班的時候，MSN上永遠是灰色的他，突然亮了起來。元傑工作繁忙很少上MSN，曉溪看着那個曾經那麼熟悉的名稱，獃獃地坐着。曾經，元傑離開北京的那段日子，曉溪多麼希望他能在MSN上呀，他就算忙得沒時間跟自己說話，能看到他在MSN上亮着，她也會覺得很好，好像他就在北京、就在身邊一樣。那時，就算他不在線，曉溪看到好玩的、有用的信息，都會在MSN給他留言。
如今，曉溪看着這個名字，只是獃獃地坐着，沒有打字的力氣。10分鐘后，元傑的對話框跳了出來。
“我後天到北京。”你後天到北京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片刻，看着這個熟悉的對話框，曉溪想了想，打了一個字。
“哦。”這個哦，平淡，毫無表情。
“願意見我嗎？”元傑要來北京見自己，不，應該是來北京出差順便來見自己的。
“我們再見還有意義嗎？”是的，分了手的戀人，見面有何意義呢？
“意義？見面就是意義！”元傑飛快地打着字。
“你就不怕我剝了你的皮，挑了你的筋，抽了你的血……”見面就是意義？會有什麼意義？
“任你處置。見嗎？”
“再說吧。”曉溪的內心開始翻湧。
“不見就算了。”元傑突然中途下線了。看來是生氣跑了。曉溪想，自己才不要做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憑什麼你想見我我就來見你，你不想見我我就得躲得遠遠的，你真以為你是國王了？曉溪也一肚子不愉快。這個自大的男人。憑什麼這麼跋扈？
回到家，曉溪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她打電話給卓然。“這種男人，見他幹嗎？曉溪，你不能回頭了，他傷害你傷害得不夠深嗎？”卓然堅決反對她跟元傑見面。
曉溪依然睡不着，深夜，她爬起來上MSN，脫機顯示，看到有個在法國的朋友在線，趕緊逮住他問意見。
“你的情緒反映如此大，說明你心裏根本沒有忘記他，你其實內心很想見他，對吧？”法國朋友在MSN寫道。
“是的。”的確，曉溪想見元傑，但是理智告訴自己不能見他，就像卓然說得那樣。
“其實我覺得好馬也可以吃回頭草。有時候人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經過比較之後才會發現誰最好。如果你想去見就去見他好了，但是你要想到最壞的結果。”
“什麼是最壞的結果？”
“你說呢？肉體滿足。”他在MSN上回道。
“那麼最好的結果呢？”
“最好的結果就是，他發現還是你最好，想要和你重修舊好。”這個法國男人分析道。
“那你覺得哪個概率大？”
“不好說。就看你內心的想法，如果實在想見那就去見吧，如果覺得不見會後悔的話那就去見吧，但是你一定要抱有最壞的打算。”法國男人在給曉溪打預防針。嗯，作了詳細的分析之後，曉溪感覺自己心中清晰了很多。她作了一個決定，決定要去見他。可是深夜發短訊好像表明自己太在乎他了，他一定會知道自己在為他徹夜難眠。等到第二天上班前，曉溪才發短訊告訴他可以見他。
於是，曉溪整天就心不在焉地工作着，去飲水機前接水，連杯子裏的水溢了出來都不知道。
晚班飛機，深夜11點，元傑告訴曉溪他到北京了。這個男人，終於回到這個他們曾經相愛的城市了。雖然曉溪很想見他，但是太晚，她告訴自己不能見他。
夜太黑，她怕看不清他的臉，她怕看不清他的眼神，她怕辨別不出他的真和假。
曉溪告訴元傑，明天可以和他一起吃個晚餐。他現在是什麼樣子？胖了，還是瘦了？曉溪想像着和元傑明天見面的種種場景。她得睡個好覺，不能有黑眼圈，自己得美美地去見他。告訴他，沒有你在身邊的我，照樣過得很好，吃得香、睡得好而且越來越有精神，終於，曉溪靠着數數才漸漸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