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親情
第96章親情
一旁的管家梁春不知何時叫來一頂轎子,走過來恭敬的說:“二小姐,請上轎。”
杞子上了轎,凌世祺夫婦看着轎夫抬着轎子走向人群。在回去的途中,趙韻娘一言不發,卻哭了,凌世祺問:“怎麼了?”
趙韻娘說:“你剛才都聽到了是嗎?”
凌世祺知道她在說什麼?點了點頭,趙韻娘接著說:“從小被父親趕出了家門,長大了還被迫替姐姐出嫁,可以想像當年她和仲文之間有着怎樣深厚的感情,就這樣活活的給拆散了,嫁給了一個她不了解、不愛的的男人。”
“雖然以前聽她偶爾提起一些,也聽過仲文說,卻沒想到當我們真的看到時,才發現那種親情的缺乏,不敢想像在杞子心裏有着怎麼一種痛。”
“杞子好可憐。”趙韻娘哭着說。
凌世祺輕輕的攬住她說:“別傷心了,那些日子都去了,現在她不是回到仲文身邊了嗎?”
不知怎麼的?趙韻娘表面點點頭,心裏卻有些不確定。
轎子剛停下,從榮候府內衝出一翩翩少年到梁思忠的轎前停下。歡快的喚着:“爹,你可回來了,我都在家悶死了。”
杞子從轎內一出來,眼前的景像讓她悲傷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顯然少年看到了杞子,他走過去看着她,忽然叫道:“二姐,你真的是二姐。”
眼前的人兒高興得眉飛色舞,杞子這才認出來,這就是大娘的兒子梁玉平。自己被趕出去的時候他還很小,雖然每月回來拿月錢,卻也很少見面,更何況她這一別的兩年,沒想到他見到自己時能這樣開心。
杞子笑着叫了一聲:“玉平,長這麼大了。”
“我都十六了,不小了,二姐,你快進府,跟我們一起用飯吧。”梁玉平拉着她,一點兒也不生分。
杞子被拖着進了候府,梁思忠叫來管家梁春,低聲在他耳邊輕聲幾句,梁思應了一聲:“是,老爺。”就出門了。
杞子被梁玉平拉着來到了飯廳,卻沒有看到大娘和梁筱青。梁玉平將她按坐在凳子上,不停的朝她碗裏夾着菜,碗一會兒就滿了,杞子笑着說:“玉平,夠了。”
他這才停下來說:“大姐嫁到蘇州去了,娘跟着她過去小住,只留下我跟爹兩個人在家,別提多悶了。”
原來如此,梁筱青嫁人,還嫁那麼遠。杞子拿起筷子想着。梁思忠走了進來,梁玉平趕緊說:“爹,快坐下吃飯。”
“好,你也快吃吧。”
梁思忠顯得很高興,這種笑容是杞子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笑容是那麼的溫馨,那麼的滿足。難道是因為自己嗎?杞子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立即想道:不會的,肯定是因為玉平才會這麼高興的。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頭一回坐在這裏吃飯,不由得想起來了母親楊氏,不知道她若是能看到這樣的情景,將會是怎樣的想法,也許是開心的吧,娘從心裏一直都愛着爹,不管他做錯什麼,她始終都沒有怪過他,娘對他的痴心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道明的。
忽然發現梁思忠老了,兩鬢盡散滿白絲,臉上也爬滿了歲月的痕迹,心裏升起一股想哭的衝動,杞子笑自己也會為他流眼淚。
用過晚飯,梁玉平纏着杞子說了一會兒話,梁思忠吩咐他下去休息,帶着杞子來到了靈堂。梁思忠道:“你和你娘說會話吧,我先出去了。”
杞子沒有應他,走到一邊點了三柱香插在香爐里,剛跪下,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清脆的掉在地上。
“娘,請恕女兒不孝,這麼久都沒有來看您,您會怪女兒嗎?你知道嗎?女兒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件件事情都讓女兒生不如死,女兒的心好痛好痛啊。麗然姐姐走了,你走了,苡秋也走了,為什麼我身邊的人都要一個一個離開我?如今女兒只望蒼天憐憫,不要讓折磨女兒了……。”
今夜沒有沒有星辰,唯有那彎銀月散着幽幽的光。
棲鳳殿中,四個丫頭正坐在門口望着滿庭院的綠葉發著呆,德福走過來說:“你們在幹嘛呢?一個個無精打採的?”
四人看着德福,翠依說:“我們在等皇上啊,這些日子,皇上每晚都來棲鳳殿就寢。”
德福索性和她們坐成一排說:“今夜就別等了,皇上出宮了。”
“出宮?”四個丫頭異口同聲的說道。
嚇了德福一跳,他說:“是啊,出宮了,連藍將軍都沒帶,隻身出宮了。”
“為什麼……?”紫蘭問。
德福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站起來,面帶微笑離開了棲鳳殿,留下四個面面相覷的丫頭莫名其妙。
杞子從靈堂出來,也許是對着自己母親,所以傾訴得徹底,此時心緒寧靜,沒有一絲波瀾。
靜靜的走着,不留神走到了天心亭。周圍一切都沒有變,變得只是她來到這裏的心情。本來平靜得沒有波瀾的心湖,輕輕拂過一陣記憶的風。亭中石桌上的燈籠,散發著火紅的光芒,像是要照到人的心坎里去。杞子坐到當初玄毅坐過的石凳上去,彷彿那一幕在此刻重現。
“你是府中的小姐?”
“公子此話是何用意?”
“沒什麼,只是想不到堂堂榮候府中的小姐衣着盡然如此平常,讓我有些吃驚而已。”
“哼,又是一個狗眼看人低的主兒。”
這就是相識的開始,一個高高在上、狂傲不羈的君王盡會嘲笑自己衣着平常,和他比起來,自己沒有榮華富貴,更沒有錦衣玉食,衣着平常很不對嗎?想到這裏,杞子忽然覺得若自己當初沒有應他的話,事情將會怎樣呢?接下來玄毅讓她不小心打翻了寶貴的蝴蝶蘭,自己生氣的與他爭論。一想到玄毅有幾次沒有理由反駁自己的話時,杞子就忍不住笑了。
她緩緩起身走到當初擺放蝴蝶蘭的位置,那一抹倩影顯得那樣孤寂。眼淚不知何時滑過面頰的,只知道有一陣風輕輕的從她身後吹過,下一刻自己就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給攬進一個溫暖的懷裏。
站在不遠處的梁思忠,滿意的離去。
杞子早就應該想到,梁思忠找一個自己不能拒絕回來的理由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此時反應過來已經太晚了。
靠在他的懷裏,眼淚如絕堤的洪水般湧出來,痛哭失聲。她捶打着玄毅,氣憤他為什麼會在凌世祺的婚宴上當眾說放手,也氣憤自己為什麼要封印自己的感情,如今一切皆晚,怪誰?只能怪自己。
玄毅緊緊的摟着她,任由她打着,激動的說:“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我一直相信你會回來的,求你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讓我的心再碎一次。”
杞子慢慢地停住了捶打玄毅的手,聽着那個做夢都想聽到的聲音,她努力的想推開他,現在不是她願意留下就能留下,願意離開就能離開的問題了。柳仲文還在家裏等着他,她不能再做對不起他的事情,當初是自己有負他在先,不能怪他后娶袁苡秋,如今苡秋已死,老天爺再次給了他們能在一起的機會,儘管自己變心,可確實不能再有負於他。
可玄毅始終摟得緊緊的,沒有絲毫放手的跡象。“你放開我。”杞子痛苦的喊着。
“不放,不放,你回來了,休想我再放手。”
“你少自作多情,我不是為了你回來的。”這話果然有效,玄毅一聽愣在那裏,杞子趁機掙脫開來,迅速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燈籠仍靜靜的亮着,事不關已的亮着。
玄毅生氣了,手咯吱咯吱的響,臉色開始變得陰冷,他想想也是,杞子沒有理由為自己回來,自己對她做過些什麼事情,她不清楚,自己還不清楚嗎?看來真是自作多情。
“那你回來做什麼?”玄毅冷冷的問着。
杞子的心涼了半截,他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話,她含着眼淚側過身,輕輕的捂着小腹,心正在一點一點的滴着血。
杞子努力的正了正聲說:“與你無關,皇上請回吧。”
玄毅正欲轉身離去,杞子忽然叫道:“等等,皇上。”
玄毅駐足,以為她改變主意了,不曾想卻聽到她說:“希望皇上早日將廢后的決定公佈天下。”
玄毅沒有支聲了,早已氣得額頂青經外凸,只是輕輕一躍變消失在了夜色里。
杞子轉身看着他離去的方向,輕輕的說著:“孩子,向父親告別吧,原諒娘將你留在身邊。”
走回母親曾住過的小院,進了屋子,點燃燭光,屋子裏瞬間亮堂起來。杞子坐在梳妝枱面前,看着銅鏡中的淚人,如同看一陌生人似的,下一刻就趴在梳妝枱上失聲痛哭起來。她在屋裏哭得心碎,窗外的人兒聽得也心碎,恨不得衝進去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陪着她一起心碎。
不知過了多久,哭累了,杞子想從懷裏掏出錦絹拭淚,不想懷裏空空如也,杞子屏住了呼吸,到處找着,回想着,會不會方才丟在天心亭了。三步做兩步朝外走着,剛打開門就撞到一個人的懷裏。杞子本能的退了一步,吃驚的望着門口站着的玄毅,他正將錦絹遞到杞子面前。
杞子接過錦絹想立即將門關上,她那有玄毅手快,望着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杞子來不及反應,玄毅就閃到屋子裏了。他站在她身後摟着她的腰說:“還記得第一次在宮裏和我見面時的情景嗎?我站在門口,你卻把門關上了,我回到宮中之後就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放縱你的任性,明明是我的妃子,卻敢把我擋在門外。這一次我不會讓自己在後悔了,就算你把門關上了,我也會把門踢開。”
他握着她的雙手一起將兩扇門給合上了。直到兩扇門合上的聲音,才將杞子的思緒從驚噩中拉回現實。她掙脫開他的環抱,走到一邊說:“皇上不是走了嗎?為什麼還要回來?”
玄毅一步一步的逼近:“我剛才被你的話氣糊塗了,若不回來怎麼知道你剛才說的全是假話。”
杞子又走了起步說:“你什麼意思?我說了什麼假話。”
“也許你從來都沒有注意吧?”
“什麼?”杞子問着,心想自己到底那裏出了問題。
玄毅笑着說:“你每次說假話的時候,都會側過身去,不面對着我。”
“哼。”杞子冷笑,掩飾着自己心虛說:“皇上定是誤會了,我可不敢跟皇上說假話。”
“那錦絹是怎麼回事?你一發現不見了,不是到處找嗎?”
“你監視我?”杞子有些生氣了,直視玄毅的眼睛,忍住心裏的膽怯。
玄毅到也坦白:“錦絹是我剛在天心亭,趁你不注意時取走的,你為什麼要騙我?”
玄毅的追問,讓杞子腦子有些短路了,她開始緊張起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他的逼近再次讓她語無論次:“我沒…騙你…,我為何…要騙一個……。”
直到她感覺嘴裏有絲腥味,看到玄毅雙眼含淚時才停止掙扎,任由玄毅抱着走向床榻。
老天爺,如果這是天意,今夜就讓自己最後再沉淪一次吧。
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用掌風熄滅了燭光。為她褪去了衣裙,自己褪去了束縛。溫暖的掌心輕輕的撫着她的容顏,杞子伸出手攬住了他的脖子。他急切的吻着,感覺恨不能把她吞下去。急切的呼吸讓杞子渾身變得熾熱,當得知玄毅下一步動作時,她本能的掙扎了一下,玄毅將頭埋在她的髮絲之間,輕聲說:“別動,不然後果可要自負哦。”
杞子果真不動了,玄毅得意的笑道:“皇后真聽話。”
這話在玄毅聽來卻像是在挑逗,他迫切的進出她的身子,也將杞子帶到了雲端……。
杞子枕着玄毅的臂彎,看着他像個孩子似的熟睡着,她試着動了動,玄毅警覺的睜開眼看着她,害怕的說:“你要做什麼?”
杞子溫柔的笑笑,蔥指滑過他的面頰,輕輕的說:“我不做什麼?玄毅,好好睡吧。”
這少有的溫存讓玄毅放鬆了所有的防備,她攬着杞子,閉上了雙眼,雲雨的疲備足以讓他睡到明天晌午吧。杞子朝他靠了靠,心想暗語:孩子,這就是你的父親,好好感覺一下他的溫度吧。
玄毅還在夢裏甜甜的笑着,杞子已經穿好衣物起身坐到了茶桌前,拿起桌上的筆在紙上書寫起來:玄毅,我走了,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一定氣得臉色發青吧。不要再來找我,也不要等我,也許我們之間一開始就註定是個錯誤。如果你心裏對我還有一絲情意,就請放了翠依和紫蘭兩個丫頭吧,她們是無辜的,我不想她們因為我而受到任何的傷害。
輕輕的拉開門,天已微亮了。杞子回過頭,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忍不住流着眼淚迴轉步伐,回到床前,俯下身子,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吻,害怕把他從夢中驚醒了,隨後亦然踏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