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如夢(24)
我打斷她:“媽,你為什麼說這些。”
她說:“有時候想起來,覺得當時確實很對不住徐世鳴母女。你還記得那個晚上嗎?就是徐世鳴媽來求我那個晚上。”
我說記得。我媽說:“那個晚上我蒙在被子裏哭了一夜。心想,怎麼這樣,破壞人家的家庭。當時很多人罵我,我挺了多來,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點頭。我媽伸手握住我的手:“是呢?當時只想。我要是不這樣,我兒子這麼辦?”
我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媽,我對不起你。”
她摸了摸我的發:“傻孩子,我知道那是徐世鳴陷害你的。我怎麼會相信呢。”
我梗了梗不再說話。我媽繼續說:“我算了算,這些年,還是賺了不少。以後我們一家四口的開銷也夠用。以後,我們安生過日子。你想留在公司就留着,不想留想做什麼就做點什麼。我覺得豆豆說得對,她說,一家人還好好的就好。”然後她笑:“你說呢。”
我點頭:“是。”
那日陽光明媚,那日氣氛和諧。我以為,那是個終點。
我媽出院后和易南搬到我和豆豆在外面租的小區,把我們住的這套和隔壁那套買了下來,說是一家人還是住一塊熱鬧。
然後把公司全部股份轉讓給徐世鳴,正式退出公司。
公司集體給我媽開歡送會,會上,好多人哭得不行。特別是些跟了我媽好多年的老員工,特別捨不得。我媽笑:“長江後浪推前浪,新任老總肯定會把公司管理好的。”
徐世鳴笑:“那是自然,阿姨這最多叫做物歸原主。”
他發現站在角落的我,走上來對我舉杯:“祝你們以後一家四口和和睦睦,美滿幸福。”
我聽出他口氣不善,問:“你還想如何。”
他笑:“沒想好。”
我說:“你要的已經得手了。”
他貼在我耳邊:“不夠。”
我看着他,突然笑。他問我笑什麼?我說:“覺得你很可憐。”
第二天聽到徐世鳴被打的消息后緊接着聽到田益加被拘留。我敢去派出所,在門外剛好遇到藍天。他見我有些不好意思:“阿姨出院了。”
我嗯了聲,朝裏面走。本想保釋田益加,卻告知田益加可能還有其他案子在身,不能保釋。
我下意識想打電話給我媽,想了會兒,覺得她現在實在是不易被打擾。又把電話塞回口袋。藍天追着我出來,說:“小北,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笑:“怎麼可能。現在你還是藍老闆,我們只是普通人。閑人有時間,您忙,沒時間正常。”
他急得紅了臉,不等我說完開門直接上車,坐在副駕駛上。我又說:“藍老闆車在前面,坐我的熊貓實在是委屈了。”
他生氣:“易小北,兄弟那些年,你說著話有意思沒?”
我說:“沒意思,有什麼意思。你別忘了你有今天也是我媽一手一腳把你給推上來的。”
藍天咬牙:“你媽只是病了,還不至於要命。你生氣我沒去看你媽,田益加爸過世怎麼不見得你打一個電話過來。對,你媽生病我確實沒去看。雖然不知道徐世鳴用了什麼手段讓你媽把公司轉讓出來,但是,你以為徐世鳴這一頓單單隻是田益加出頭?”
我愣了下:“你說什麼?田益加爸過世?什麼時候?”
藍天說:“現在你問什麼時候了。他爸癌症住院大半年了,不見得你去過一次。對,我不夠哥們,你夠哥們。你和田益加到底現在是個什麼關係我不問也不管,但是,你又對得起他。他爸後期手術,耗錢不是小數目,他曉得你被你媽趕出來急用錢,硬是從那裏面拿了大部分過來給你買車。他爸去世的時候,你媽剛好住院。我說要給你說,他不讓,說你已經很亂了,不能給你添亂了。易小北,不就是沒去看你媽嘛,你犯得着說那些酸話給我不?”
我伸手一把扯住他的衣領,火道:“這些你怎麼不早說。你為什麼沒說車是他買的。”
藍天很少見我發火,看我這樣也有些懵了:“他不讓說,你也沒問。”
我鬆開他的手,硬生生用腦袋去撞方向牌。藍天立馬拉住我:“你幹嘛。”
我想我真蠢,一直都曉得田益加爸住他家。後來去了那麼多次都沒發現他爸,竟然都不過問。想起他拿着離婚證突然找我的時候,他說:“我不要我爸了,你也不要你媽了。”那時候,他爸應該是躺在病榻上。我真蠢,蠢死了,白白念了這些年書了。
我呼口氣又問:“徐世鳴有是怎麼一回事兒。誰讓你們動人去弄人家了。”
藍天皺眉:“你是沒叫我們去做,我們看不過。你說你媽打拚那麼多年,平白無故把東西送人?不可能,肯定是那混蛋用了些下三濫的手段。但是,事情雖然是我們做的,可是也是讓下面人做的。我怎麼曉得才發生他們就來把田益加捉去了。”
我靠在方向盤上,腦袋一片空白,隨口問:“李林打電話過來沒。”
藍天搖頭:“他也在想辦法呢。”
我和他躺在車上,一籌莫展。兩個人拚命的抽煙,那煙跟不要錢似得燒,大概抽了整整一包李林才回電話過來。我猛的坐起來接電話,血糖低,差點昏了過去。
藍天接電話,嗯嗯啊啊一陣給我說:“明兒早來,李林說想辦法讓我們見見他。明早見。”
我說:“你讓他打好關係。裏面黑暗很,不要傷了他。”
藍天又將我的話原封不動告訴李林。
藍天自己開車回去,約了時間第二天早上過來聚。我開車準備回家,突然腦袋裏面想到些什麼?直接把車開到公司樓下。下車抬頭望了望,才多久,已經改朝換代了。
我進去,前台小姐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過來攔我:“易總,哦,易先生,請問你找誰。”
我說:“徐世鳴。”
她說:“有預約么?”
我笑:“沒有,你現在就給他電話,看他見不見我。”
她猶豫了會,去撥電話。說了陣抬頭看我:“易先生,徐總現在有客…誒,易先生,你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