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嫡女歸來
何問香的臉漲得通紅，一股倔強湧上心頭，盯着正在看熱鬧的何管家，不緊不慢地道：“何管家，你們今天來可是迎我這個宣平侯府的大小姐回府的？”
“當然，我們是奉老爺之命來迎大小姐回府的，大小姐何出此言？”何管家再次微彎下了自己高貴的脊背。
“哼！”何問香冷哼一聲，“那老爺可吩咐過讓你們如此接本小姐？”
何管家的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大小姐恕罪，是奴才疏忽了。春芳，還不給大小姐端凳子！”
接收到管家凌厲的目光，穿綠裙的小丫鬟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卻沒有任何動作。而穿粉紅裙的小丫鬟卻迅速地從馬車中拖出一條凳子放在了問香的腳邊。
“小姐請！”那丫鬟打起車簾恭敬地對何問香道，彷彿沒有看到管家投過來的吃人的眼神。
何問香優雅地踩着凳子上了馬車，轉身對管家道，“何管家，我那些蘭花還勞煩管家好好照看，那可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送給祖母和父親的禮物。”
“是，小的遵命！”何管家收起了一分輕慢的心思，目光卻仍然帶着不合身份的凌厲。
咚--
馬車移動的時候，慈航寺中傳來了沉重的鐘聲，像是在為何問香踐行。何問香撩開窗帘，看着越來越遠的慈航寺，這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家。可直到慈航寺在她的眼中消失，她都沒能再見到慧妙師太一眼。
“師父，您怎麼不去送送問香姐姐呢？”慧妙師太旁邊的小師傅困惑地問正在專心敲着木魚的慧妙師太。
“她非我門中之人，我與她今生緣分已盡，何必徒增牽挂！”慧妙師太眯着眼睛，木魚聲一絲不亂，讓人聽着便覺得心緒空明。
“你們兩個也坐吧！”直到慈航寺所在的山頭完全消失，何問香才放下帘子，收回目光。
“謝小姐。”兩個丫鬟整齊劃一的動作，顯然是經過嚴苛的訓練的。現在，何問香總算明白師父雖然帶着她大江南北的遊盪但卻每次回寺之時都要請教習嬤嬤嚴格教導她的禮儀的原因了。
“你叫春芳？”何問香看向穿紅裙的丫鬟，她記得管家是叫的春芳給她端凳子的。
“回小姐的話，奴婢是菁兒，這位才是春芳姐姐。”穿粉紅裙的丫鬟恭敬地施了一禮回道。
旁邊穿綠裙的春芳目光閃爍的縮了縮腳尖，行禮的動作顯得有些驚慌，“回小姐，奴婢名喚春芳。”
“哦？”何問香意味深長的應道，春芳的頭低得更深。
何問香微微站起來，衝著菁兒和春芳施了一禮道，“問香初回府中，許多規矩都不十分懂，以後還望兩位姐姐多多提攜才是。”
“小姐，您這是做什麼？您可折煞奴婢了。”菁兒連忙跪下，春芳慢了一拍也跟着跪了下去。
“兩位姐姐快請起來。”何問香扶起兩人，一路上一邊跟兩人閑話着宣平侯府的情況，一面打量着這兩個以後將會貼身伺候自己的丫鬟。
兩人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中等身材，梳着丫髻。菁兒一張鵝蛋臉上是一雙大大的杏眼，小巧的鼻子，薄薄的紅唇，標準的大行美女，臉上的神色直率而坦然，讓人看着便覺得舒服。相比較之下，春芳的圓臉蛋兒上略顯黝黑，黑寶石一般的眼睛中，露出幾分怯懦和恐懼，就顯得要小家子氣得多了。
何問香耐心的聽着菁兒給她介紹宣平侯的一切。現在的宣平侯是她的父親何興志，任着正四品的鴻臚寺卿。何興志很少歸家，家中的一切都由老夫人顧氏也就是何問香的祖母掌管着。何興志還有兩個兄弟，嫡出的二老爺何興業和庶出的三老爺何興平，都在朝中任着職。在外人看來，何家如今的景象也算是鮮花着錦了。
何問香試探着問了幾次何興志很少歸家的原因和她母親關煙丹的情況，菁兒都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讓何問香心中更加忐忑。
慈航寺就在京郊，太陽落山之時，他們已經到達了宣平侯府。
踩着腳蹬下了車，何問香抬頭望着面前鑲着金色銅釘的紅漆大門。門楣上，鎏金的宣平侯府四個大字格外耀眼，門沿下，貼着“何”字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擺。
邁入了這道門，是溪狹速涸，還是溪流入海呢？
何問香默默佇立在門前。
“小姐快請進去吧，老夫人還在等着您呢！”管家陪站在一旁，不耐煩地催促。
何問香抬起頭踏上石階，緩步跟着管家走進那道大門。到了垂花門，管家將何問香交給了早在門口候着的兩位媽媽，吩咐了兩句便告退了。
其中一個稍年輕的三十多歲的婦人走了過來，朝何問香福身，“小姐到了，老夫人吩咐您回來了就讓奴婢直接領您去汀蘭苑。”
“不知嫂子如何稱呼？”何問香見這兩位的穿戴並不像她與師父到大富大貴人家去作客時見過的那些貴婦人身邊伺候的媽媽富貴，想來這兩位應該不是在內院伺候的，不過怎麼也比她強多了。
此時的何問香還是一身的粗布衣衫，灰撲撲的顏色，滿身的塵土。她與春芳、菁兒站在一起，怎麼看都是她更像丫鬟一些。
“奴家官人何林，是府里管車馬的。”
“哦，問香初來乍到，有勞兩位媽媽了。”雖然以前的教習嬤嬤告訴過她這樣的情況是應該打賞的，可是她沒有錢，也就只好嘴上客氣一些了。
“瞧您說的，奴才們能伺候小姐那是奴才們的榮幸。”何林家的笑着客氣道。這位在外面養了十二年的小姐雖然據說不怎麼招老夫人和老爺待見，但畢竟是這宣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又是跟在慧妙師太身邊的，長得又這麼水靈，現在還是小心伺候着的好。
何林家的領着問香穿過迴廊進了內院，菁兒和春芳進入侯府後越發的規矩了，一直跟在問香的身後，走路連一點兒聲響也沒有。
何問香只覺得自己迷迷糊糊一直跟着何林家的繞啊繞啊，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唯一的感覺就是這園子真大。
走了約摸一刻，繞過一叢奇石，後面現出半開的小門。
門裏一個穿着鵝黃-色交領褥衫月華裙，腰間系了條碧綠絛帶。那丫鬟看見有人來了，忙從門裏出來，問道，“可是何林家的嫂子？”
“是碧玉姑娘啊。小姐到了。”何林家的忙攙上問香的胳膊，扶着她走到小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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