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章 蘇州豪門(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告辭離開故樓。依依得到她爺爺的許可,送我出城。
我啟程時天色尚未大亮,路上行人都很少,所以我們一路快馬,從龍泉山莊直接繞到城外,往土橋方向走。
也許是昨晚聽到的話讓我憤怒,儘管我知道秦依依對我的感情是真摯的,但我卻無論如何無法做到像往常一樣對待她。我想我需要時間,無論如何,我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忘記她。
到了淳化,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燦爛的陽光在她身上披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我望着她迷人的側臉,手提韁繩讓馬慢慢停了下來。我說:“依依,就到這裏吧。”
秦依依也停下來,她跳下馬,走到路邊的一塊大青石上坐下來。
我無法對她的憂鬱和沉默視若無睹,也趕緊跳下馬來,走到她身邊坐下。
“子晰,我想……再聽你唱支歌,行嗎?”秦依依低下頭沒有看我,我想她大概不敢看我。對於眼下的分別,只怕她比我更加難受。
我望着她額前飄落的一屢長發,只覺得此刻的她是那樣的柔弱,需要我的保護。我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無論她的爺爺怎樣對我,依依始終是愛我的,我確實不應該將這件事情遷怒於她。我感覺一陣心疼,伸手將她摟進懷裏。
依依沒有拒絕,柔順地靠進我懷裏,我感覺她的身體是那樣的柔軟,那般的馨香。我艱難地開口說:“分別在即,我為依依唱一首分別的歌吧。”
秦依依輕輕靠着我,沒有說話。
我緩緩地開口:“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會淚始干,淚始干……”李商隱這首詩依依一定看過無數遍,但此刻聽我唱出來卻絕對可達到震撼的效果。那份無奈的傷感蘊含著深深的情意,我緩緩低頭,她微微抬頭,兩雙眼睛居然都是淚眼汪汪的。
我騎在馬上,馬兒孤單地奔跑在江南的古道上,馬蹄也許沾滿了花粉,風中似乎飄蕩着花香,我都不甚清楚。我的心還停留在離別的時刻,我不知道依依是不是已經打馬回江寧了,又或者還在我們分別的那個路口遙望我已然消失的身影。我只記得我們吻別的那一刻,她柔軟的嘴唇,以及依依難捨的深情……
馬兒逐漸慢下來,我耳邊逐漸出現了一些聲音。我向兩旁看了看了,原來已經到了湖熟。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有些餓了,於是找了一家小店吃點東西。依依不在,我又忙着趕時間,也就不再注意什麼身份和檔次,只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快點填飽肚子早點上路。
一直到付錢離開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店主的女兒一直在沖我笑。而我更不知道的是,我方才的目光一直盯在人家身上。
當我牽馬走出小鎮的時候,我一直暗中注意身後的情況,秦長老不是讓人跟着我嗎?怎麼沒看到呢?以前看電視的時候如果有人跟蹤,一回頭總能發現什麼的。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到呢?是我的功力不夠,還是故樓的手段過於高明?
不管他了,沒人跟着更好,如果真讓我發現有人跟蹤,我會渾身不自在的。
一路快馬,四天後,我到了宜興。
美麗的太湖就在眼前,我已經基本回復到往日的情緒中,興緻勃勃地想要好好遊覽太湖風光。
我牽着馬,走在太湖岸邊,一路上呼吸着潮濕的新鮮空氣,心情也跟着新鮮起來。雖然我知道自己應該儘快趕到杭州去,但轉**一想,反正都耽擱了這麼多時間了,也不趕這一天。早就聽說“上有天堂,下游蘇杭”,如果到了太湖卻不去蘇州的話,到了杭州我也一定會後悔的。
順着湖岸,我從宜興出發,經過雪堰到了無錫。一路行來,我發現一件怪事,太湖上碧波萬頃,風平浪靜,卻沒有人打魚。開始我還以為這是因為現在是魚的產卵期,所以湖面上才沒人打魚。可是,等我路過新安的時候,才無意中發現很多村民都在望湖興嘆,而大部分的人都面黃肌瘦,更多的人則露出飢餓的神色。
我怎麼感覺自己走進了正值災荒的貧困漁村呢?
仔細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村民們都不敢下湖打魚,是因為有人以保護太湖中的魚和純凈的水面為由禁止捕魚。我剛一聽,覺着這人真是有先見之明,這就懂得保護太湖的環境和漁業資源了。甚至還暗想,如果有時間我應該去拜訪一下這位高人,但隨即我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因為村民們告訴我說,這位禁止捕魚的大人要求每家出五百貫錢,只要交了錢就可以去太湖打魚了。
這不是勒索嗎?難道太湖是他家的?我聽過之後很是氣氛,又聽說這位大人本人並不是什麼官兒,而是當地有名的望族,姓白,他的兄長在京城裏當大官,又跟太湖上的九龍幫勾結一氣,就更加氣憤了。看來只有小皇帝一個人想要振興圖強,而沒有廉潔的官吏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此刻,王安石變法已經三年了,此地已經實行了青苗法和農田水利法,說起來這兩項改革都是有利於民的,怎麼這些人還是這樣飽受欺壓吃不飽飯呢?真應該讓王安石自己來看看。我早就知道他的變法行不通的,可惜他在這個問題上,一點宰相的度量都沒有。
看來問題棘手,我想了想,雖然我不怕他什麼京城裏的大官,但既然人家有江湖上的人幫忙,我那點粗淺功夫最好還是藏起來的好。況且,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我現在的功夫最多就算條四腳蛇吧。
所以我給他們留下一些錢財,繼續往前走。
第二天下午,我走進了蘇州城。此刻的蘇州園林雖然不少,但歷史上有名的那幾個園林都是後世建的。我有些失望,於是想,還是去游湖吧,難得有這個機會。我聽說太湖中還有什麼東洞庭山,西洞庭山的,而最吸引我的是縹緲峰。
我暗自好自笑,原來縹緲峰卻在這裏,只是不知道這裏有沒有一個靈鷲洞?將馬寄存在木瀆,我乘船前往太湖中最大的島嶼,西洞庭山,又叫太湖西山。
到了太湖西山,雖然山並不高,但整個山頭都被綠蔭環繞着。從二十一世紀來的我最喜愛的便是這鬱鬱蔥蔥的綠色了。
離島的時候,我發現對面過來一隻大船。這條船不僅大,而且佈置得頗為豪華,我不由得想起了江南名妓在湖上招待客人的畫舫。聽這船上的琴音,顯然是位風塵女子,只不知道比起秦依依的風華絕世會怎樣?
我凝神打量,期待佳人能夠掀開船艙的珠簾,好讓我一睹芳顏。這時,船已經越來越近了,一個年輕公子身着華服走出船艙。看到玉樹臨風的我,他自慚形穢,知道比不上我,所以生氣了。
只聽他朝我大聲喝道:“哪裏來的下賤奴才,看什麼看?清蓮姑娘也是你看的么?還不快滾!”
我四下望了望,身旁身後都沒有別人,這才明白他居然在罵我。我看看自己的打扮,因為連日來急着趕路,風塵僕僕的,連頭髮都有些零亂,難怪那小子以貌取人。
可是我端木秀是這麼容易給人罵的么?
我故作不解地四處望望,而後朗聲說道:“哪裏來的瘋狗亂叫?啊,是了,春天來了么,菜花開了,瘋狗也開始叫春了。”
“好你個臭小子,居然敢罵我?”這人氣得挽起袖子就要向我衝過來。只見他幾步到了船舷眼看就要衝進太湖洗澡,關鍵時刻又忽然發現自己還在船上,他連忙收住腳,結果還是重心不穩,差點跌進河裏。
我看着直想笑,但我忍住了,還裝出一幅不解的樣子說:“我在說瘋狗呢,難道這位公子以為自己是畜生?哎呀,真是想不到,瘋狗居然長着人的面貌,你說起怪不奇怪?哎,別擔心,往下跳沒關係。難道你忘了狗都是會泅水的嗎?”
“你……你……”這位公子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我這才發現,他一着急就結巴。主子說不出話來,僕人趕緊幫着開罵道:“你是什麼東西?想跟我們白家三公子斗,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你以為是在你的狗窩呀!”
白家三公子?就是禁漁的白家嗎?我暗想,我沒來找你,你居然給我找上門來,那我端木秀也不是吃素的。我繼續挑釁說:“我可沒說你的船是狗窩,裏面還有天仙一般的人物呢。至於你們嗎,也許是主人收留的喪家之犬,不過,既然承蒙主人收留,就應該知恩圖報,怎麼能隨便亂吠呢!”
“好個大膽的奴才,有種就留下名姓,敢不敢到我們白府走一趟?”另一個小廝走到甲板上跟我叫陣。
我正要回敬幾句,就聽船艙里傳出一個好聽的聲音:“好了,這位公子也不要太過分了,我們三公子是豪門子弟,自然不會和你一般見識,你也不要得寸進尺。”
這聲音非常好聽,用出谷黃鶯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但我更高興的是,從她的話里,我聽出了她對我的關心和擔憂。雖然很想再回敬那白三公子幾句,但我卻不得不給美人幾分面子。我向船艙略一抱拳,說:“多謝姑娘大量海涵,在下言語間多有得罪,還請姑娘恕罪。”
我聽見那白三公子哼了一句,然後鑽進船艙,依稀聽他對那艙中女子說:“姑娘何必為那個奴才說話?”
只聽姑娘淡淡地回答:“我瞧那位公子遠來是客,而且氣度不凡,三公子何必與他計較。”
啊,這位姑娘真是慧眼識英啊,我忽然就起了結交之意,於是也就不管自己有沒有時間,也不去想會有什麼後果,只向那女子說道:“在下路過蘇州,想不到在此偶遇姑娘,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認識姑娘?”
“你說你不認得姑娘?”一個女子聲音,大概是那清蓮姑娘的丫環。
“實在抱歉,在下剛到蘇州,還沒有聽過姑娘大名……”我這話本來很實在,但在有心人的耳朵里直接就變成了想藉機親近佳人的謊話。
“奴家相信公子,請到船上一敘。”看來清蓮姑娘相信了我的話。
“慢着!”白三公子對我大聲喝道。然後他又對清蓮姑娘說:“姑娘,我們出來是彈琴唱歌遊山玩水的,叫這麼一個江湖浪人上船,豈不壞了姑娘的雅興?”
這麼快,我又變成了一個江湖浪人。我自嘲地一笑,等待姑娘的回答。
大概三秒鐘以後,我聽到清蓮姑娘問我:“這位公子可會彈琴作詩?”
我自信地一笑,說:“在下自幼生活在西方,不會使用中土的樂器,也不懂得吟詩作賦。”
我聽到清蓮姑娘輕輕地“哦”了一聲,彷彿有幾分失望,緊接着就傳來白三公子的嘲笑:“我就是說個下賤奴才,姑娘還不相信,你看,他果然什麼都不懂。”
我哼了一聲,朗聲說道:“在下雖然不會吟詩作賦,但西方的樂器也能彈奏一二,平時最愛西方的歌曲。如果姑娘不棄,在下願為姑娘獻上一曲。”
清蓮姑娘聽了我這句話好像很高興,就聽她對我說:“如此,清蓮就洗耳恭聽。”我聽她語氣里也包含着喜悅,知道她此刻一定很期待。
當然,關鍵時刻,我自然選我最拿手的歌曲,約翰.丹佛的《TakeMeHomeCountryRoad》——鄉村路帶我回家。
雖然沒有結他在身邊,但是我耳邊彷彿能聽到二十一世紀的音樂伴奏,儘管知道英文他們每人能聽懂,我還是唱得很投入,我想起了那句話:音樂無國界。
一曲完畢,我許久才聽到清蓮的誇讚。我還以為她不喜歡呢,怎麼會沒有表示呢?還好那個白三少沒有插進來潑我冷水,要不然我就只有轉身離開了。
清漣姑娘說第一次聽西方的歌曲,原來如此動聽,她一時入了神,請我原諒。
嘿,這有什麼好道歉的,這種表示比最動聽的讚美還讓人心情舒暢呢。我正要問現在我可以上船了么?就聽到清蓮姑娘的丫環說:“姑娘請公子上船。”說話間,船已經靠了岸,我輕輕跳了上去,站得穩穩的,身子居然晃也沒晃一下。這就是我練武的成效啊,雖然才開始,但進步很大啊。
我緩緩走進船艙,看到白家三公子和他的兩個僕人都死死地瞪着我,只是礙於清蓮姑娘的面子不好發作。我感覺着清蓮姑娘好像是第二個秦依依,那些個富家公子大概散盡千金也未必能換她一見。
可惜,清蓮姑娘的面前還有一道珠簾,我看不清她的容貌。不過,看慣了葉筠妍、郡主、秦依依的絕世風華,我對清蓮的容貌只是有些好奇,並沒有十分的期待。
清蓮姑娘請我坐下,然後互通姓名。事實上,我已經知道了這位姑娘名叫清蓮,主要就是我向姑娘通報自己的姓名來歷。因為擔心自己的名頭嚇到大家,所以我易名為木浩天,字鷹翔。
清蓮姑娘再次誇我的歌唱得好,問我是不是可以再唱一首。此刻我是不知道謙虛兩個字咋寫的,我愉快地回答說:“這是在下的榮幸。”
我想了想說:“西方的歌曲姑娘聽着也不明白,在下還是唱一首自己回中土後作的一首歌吧。”我望着船艙外寬闊的湖面,思緒也跟着飄得很遠,心中回憶着那些熟悉的旋律,最後選了一首老歌,黃安的《新鴛鴦蝴蝶夢》。
“昨日像那東流水,
離我遠去不可留,
今日亂我心多煩憂。
抽刀斷水水更流,
舉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風四飄流。
由來只有新人笑,
有誰聽到舊人哭,
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是要問一個明白,
還是要裝做糊塗,
知多知少難知足。
看似個鴛鴦蝴蝶,
不應該的年代,
可是誰又能擺脫人世間的悲哀。
花花世界,鴛鴦蝴蝶,
在人間已是顛,
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攜手人間。”
因為感覺這最後一句歌詞有些不妥,擔心在清蓮姑娘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我改動了四個字,也還勉勉強強混得過去。
唱完之後,我發現每個人都在沉思,都聽得入了迷。
忽然一陣珠簾碰撞的聲音,我抬頭,發現清蓮姑娘竟然掀開帘子走了出來。她向我福了一禮,說:“清蓮怠慢了公子,還請恕罪。”
我趕緊站起來,連忙說不敢當。心中卻有些驚艷,這清蓮姑娘果然人如其名,彷彿一朵水中搖曳生姿的白蓮華,明眸皓齒,肌膚賽雪,整個人給人感覺柔而不弱,正像那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知多知少難知足……誰又能擺脫人世間的悲哀……”想不到我只唱了一遍,清蓮就記住了這麼多。
清蓮回味許久,然後又說:“木公子,你這首歌寫得真好。公子還說初回中土,不懂得詩詞歌賦,依小女子看來,僅看這一曲,公子就不遜於當今任何一位文人墨客。”
這麼高的讚譽我可擔當不起,於是我趕緊說:“姑娘過獎了,在下雖然回歸中土不久,但我大宋朝人才濟濟,又豈是木浩天可比擬的。遠的不說,就說歐陽少師和蘇大人,以及前朝的布衣卿相柳三變,在下就萬萬不及的。”
清蓮姑娘點點頭,顯然對我的謙虛非常滿意,而且,大概這三位也是她的偶像也說不定。
接下來,清蓮姑娘又問了我很多西方的見聞,然後又讓我教她唱這首《新鴛鴦蝴蝶夢》。那位白三公子基本上插不上話,他惱羞成怒,不止惡狠狠地盯着我,還出言挑釁:“木公子好本事啊,不知道有沒有膽子到我蘇州白府作客?”
我嘲諷地一笑,回答說:“我木浩天也沒什麼本事,就是膽子比別人大點兒。白三公子放心,區區一座地方豪門在下還不放在眼裏。”
剛說完大話,我就發現清蓮姑娘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我很快就明白了,她一定是擔心我的安危。大概這位白三公子平日裏橫行霸道慣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死在他手裏,所以方才她才一直在言語間幫我,不讓我去白府送死。想不到的是,我居然爽快地答應了白三公子的挑釁。
不一會兒,船回到了木瀆,我們一起下船上岸。我牽回自己的馬,跟清蓮姑娘告別。
清蓮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說:“小女子就住在靈岩山下清荷池上,望公子多多保重,來日有緣……再見!”
我對她自信地一笑,說:“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有再見之日,請姑娘也多多保重。”
清蓮久久地凝視我,最後嘆了口氣走了。
我騎馬急速趕到蘇州城裏,打算先找了一家乾淨的酒樓稍作休息,填飽肚子,然後再去會會那白門瘋狗。
既然到了蘇州,有些東西不可不吃,其一就是被稱為“太湖三寶”的銀魚、鱭魚和白蝦;其二就要品一品洞庭的碧螺春。這家酒樓在這些服務上面還不錯,先是給我送來了一壺碧螺春,然後緊接着才是銀魚湯、燜乾菜煮鱭魚、清蒸白蝦。
古人好像很喜歡將食物清蒸,雖然從營養學的角度看這種烹飪方法比較好,但我實在有些吃不慣。勉強吃了幾口,我又想起清蓮來。我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起她,不管她怎麼美貌,怎麼出塵脫俗,總還比秦依依和葉筠妍差上一籌,難道男人真的知多知少難知足么?
不過,這碧螺春的味道倒還真得不錯,比起我二十一世紀吃的口味還純正一些,現在畢竟是完全沒有污染的嘛。
正在慢慢品味,忽然聽到鄰桌的幾個人在小聲地說話,而內容似乎也涉及到白家,於是我凝神仔細聽起來。
聽了一陣,我明白了一個大概。原來這白府不但強收漁民的錢,還向蘇州的各大小商鋪收取保護費,如果不交,就讓人天天過來砸東西。所以本地的商販只有兩條路走,要麼給錢,要麼關門。
我就奇怪了,雖說他白府在京城裏有人,但也不能這般橫行霸道吧?難道蘇州官員都不管的嗎?多聽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白府這麼做的目的居然是要這些人都去向官府借青苗費。這樣一來,蘇州官員圓滿完成皇帝交待下來的任務,而且百姓借得多了他還能受表揚,而白府白白得了那麼多錢財,自然也樂於向官府進貢,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雖然我早就知道王安石的變法有問題,但不又能直接跟他說,他那個拗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可是親眼看百姓的日子幾乎都過不下去了,我還是有些難受。
吃飽喝足,我開始思量怎樣去白府。要是就這麼冒冒然闖進去,被人家黑了就太冤了。不管怎麼樣,沒有八成的把握,我是不會冒險的。至於那位清蓮姑娘看不看得起也無所謂,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實在不願再弄一亂麻過來。當然,如果她比秦依依或者葉筠妍還要美上幾分的話,我還可以考慮衝動一下。但比依依和筠妍更美的女人,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世上沒有,至於天上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
最後,我決定找人跟我一起去,白府總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吧,而只要有人在我被白府強留下來時四處嚷嚷,讓故樓的人知道就得了。
主意已定,我開始聯絡臨街的幾家商鋪,聽說我也是商人,他們先對我有了好感。然後我又表示,自己在朝廷里也有能說上話的人,他們就更加信服我了。我讓他們分頭聯絡城裏的商人,然後一起去白府討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