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平順好友
今日的柳府顯得格外喜氣洋洋，徐氏的病一有所好轉，就叨擾着讓下人打掃內院，年關的時候就派發了銀子打賞下人，整個人忙裏忙外樂不思蜀的。
而柳塵陽，這個往日裏遊手好閒的柳家三少，成了徐氏頭個管的對象，每每柳塵陽想出府，徐氏總會叮囑甚至連回府也有了時限，過了點就把兒子宿外頭了。
柳塵陽從一開始的抗爭到底到今日的聽之認之就是不順之，搞得徐氏頗為頭疼。
夜裏，又過了子時，早早就坐在大廳翹首以待的徐氏終是咬牙，對着守門的小廝說道:“關門！”
邊上正打着盹的小廝一聽這話，應了聲好就跑去關門了，回頭又見夫人臉色陰沉得可怕，心裏捏了把汗，每次三少爺宿在外頭，夫人的臉色就不好看，而他這麼個小心臟也是不怎麼經嚇的，都好幾次了還是習慣不了。
徐氏心頭惱火，對於這個不聽教的次子很無奈，面容有些扭曲，拍桌吼道:“他是要氣死我嗎？”
從院裏出來的柳塵風看她這副樣子便知道又是為了何事，嘆了口氣，抬腳想上前安撫，卻聽到傳來一陣響徹天的敲門聲。
小廝見敲門聲還在繼續，瞥眼看向柳塵風，在對方點頭后才悻悻然的跑去開門。
柳塵風笑道:“娘，你看，三弟不是……”話到半路卻硬生生憋回了喉間，本望向大門的視線有些獃滯，話鋒一轉，看着從門口進來的人，詫異的問道：“洛兄，你怎麼來了！”
就見緩緩走近的是一位身穿素藍色長衫的男子，容貌清秀，行裝上素淡，一身儒雅氣質集於一身，來人便是平順縣官的嫡長子洛文旭。
柳塵風跟自家那個好玩的三弟兩年去遊學時，路經平順的時候，與這個心懷理字走天下的文縐縐男子結識。每當兩兄弟在調侃這位書獃子為規勸一個富家少爺逼良為妾反被揍一頓的時候，都會遭到洛文旭一陣說教，兩年不曾聯繫的好友出現在自家裏，着實讓柳塵風又驚又喜。
洛文旭很是禮貌的對着主位上徐氏的問了聲好，目光掃到她邊上的柳塵風，嘴角輕勾，說道：“柳兄，兩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平日裏是一副向來沉穩的柳塵風卻一改常態，面上故作不悅，沉着聲音說：“虧了還是兄弟，來了也不通知一聲。”
徐氏見沒自己的事，一雙眼看向還敞開的大門，又礙於有客人在，只能暗暗在心底罵著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轉了臉色對着柳塵風說：“風兒，你就在這守着，夜也深了，待會讓人整理個房給洛公子吧。”
徐氏的這些話是在讓自己為三弟留門，客人在這裏，不好鬧笑話。柳塵風理解的點了點頭，對着邊上的丫鬟叮囑道：“扶夫人進去吧，記得把葯給我娘喝。”
徐氏被人扶進去的時候，一雙眼是不是看向門口處，卻仍然見不着半個人影。
洛文旭見就剩下自己跟柳塵風了，嘆了口氣，整個人癱坐在位子上，剛剛還一副文雅公子樣早已換上一副愁態，哀嘆聲不斷，眉峰皺着。
邊上的柳塵風見狀，將桌上還有餘溫的茶水遞給好友，問道:“怎麼了？”
洛文旭沒接過，一雙眼閃了閃，似乎猶豫着話該不該說，最終還是對着好友擺了擺手，愁容未改。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柳塵風問道，語氣中起了急色，將手上的茶水往好友旁邊的桌子上一擱，面上有些不郁，說道:“當我還是好友的話就說，不說我不強逼。”
又是一聲嘆息，洛文旭低着頭，身子帶着顫慄，讓柳塵風見了也是心頭一震，如此這樣無助的好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幾聲低低的抽噎聲傳來，洛文旭將腦袋埋在雙手裏，指縫間一股濕意流動。這一刻，他覺得他眼睛酸得很，喉嚨似乎被人死死抓着，讓他透不過氣。
柳塵風還想問什麼，見他這樣也不好問出口。
許久，洛文旭一雙發紅的眼從雙手裏緩緩抬起，看向柳塵風，問道:“你有辦法讓我見到皇上嗎？”
“你說什麼？”柳塵風眼裏滿是不敢置信，唯恐自己聽錯了般，再次問道。
一件事，能讓好友哭成這樣已經足夠讓他驚奇了，現在這事還要扯上面聖就不止是驚奇了，是驚嚇啊。
“我爹被人污告三年前修河壩時私吞銀餉，現在都被關押進了大牢裏，那些人連面都不讓我見，我想見見聖上。”洛文旭說著雙手沒在髮髻中，聲音帶着絕望:“我爹在平順的時候就被受審一次，當庭那個主審官問都沒問一句就判了絞刑封了洛府，再過半月，我爹就會被行刑了，我該怎麼辦？”
柳塵風本欲開口安慰，卻聽到門口處傳來吆喝聲，瞧見一抹深紅色身影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整個人扶在院牆邊，嚷嚷着:“今兒個我高興，再陪我喝兩杯，別拉我。”
柳塵風眉頭深皺，見洛文旭也是一臉疑惑，才含糊的說:“他是我三弟。”
洛文旭淡淡的應了聲，伸手用袖子抹了一臉的淚漬。
兩人說話間，柳塵陽已走到他們面前，潮紅的雙頰，一雙迷離惑人的眼在兩人身上四處打量，突然嗤地一笑，雙手搭上自家大哥的肩頭，說道:“大哥，我很快就能超過你了。”
“胡鬧什麼，還不進屋去。”柳塵風低斥，將他那隻手拉下，面上起了絲薄怒。
柳塵陽眼睛眯成一條線，細瞧了他一眼，晃悠着身子進去了。
洛文旭看着兄弟兩人，隱隱聞到兩人間的火藥味，想開口問，最後還是止住了。
斂了怒氣，柳塵風對着好友說道:“我爹回境邊了，要是在興許能幫你，洛兄，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休息，這事明日再想。”
洛文旭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起身，臉上掛起一抹淺笑，有些彆扭和不自然。
柳塵風瞧着也沒說什麼，帶着人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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