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驚天
一
天極聖器？我緊緊握住無形的殘意，一切又重新變得不可思議起來。殘心？發自內心的笑意掛上了嘴角，我感到殘意再破道的那一刻似乎被注入了生命，以一種爆發的形式闖進了另一個世界，有如千年的封印被解開，所有的答案會用一種新的方式去詮釋。
為什麼不試着去改變它？一瞬間，自信彷彿穿越了時空回聚到自己的心中。但我知道，這卻是殘意在另一個空間裏傳來的希望的呼喚。
殘心？為何而殘？我期望一個答覆。
二
晴空。
對面的老僧緩緩升起，懸浮進空中。當火紅的熱球從視野里被他完全格開時，他止住了身形，望着下面的我，眸子裏竟射出了一絲憐憫。
你……小心了。他的語氣中飽含着被抑制的感情。
我會的。我退後了半步。
毫無徵兆里，老僧的袈裟上竟綻放出亮黃的光芒，像是鍍過一層金箔，在晴朗的日空中，反射出刺眼的陽光。光線越集越亮，逐漸掩蓋着他的身軀，直至我無法正視。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而撤開左手的時候，出現在我眼前的，竟是一個熔融的太陽！
風跡竟然消失了，在晴朗的天空裏。天極聖器？難道是他的袈裟？
冷風撩起了我額前的長發，在下一個瞬間，一隻無形的的手掌印上了我的胸口，在巨大霸烈的力道里，深深地刻下了粉碎胸腔的凹下的裂痕。後背沉重地撞擊在上一刻躲藏的大樹上，發出了一個窒悶的聲響。而埋藏在喉管下碧綠的鮮血，毫無保留地噴出，在空中彎曲的弧線，竟像一條湛綠的虹橋。
轟！大樹經受不住來自我身軀里龐大的力道，折斷了它千年的生命。我緊緊地靠在半截的樹樁上，一動不動。
罪過，罪過。悠遠的聲音似乎從天邊傳來，但一個人影卻站在了我的眼前。乘你尚未懂得運用天極聖器之時，老衲猝然出手，實在有違本心，但為了天下蒼生……
是嗎？我艱難地打斷了他，但口中粘稠的血液又汩汩地淌出，填壑進胸前的掌印。我努力地抹去口中滑落的鮮血，但新的液體，又從鼻孔中緩緩落出。
阿彌陀佛。老僧重新閉上了他的眼睛。
三
像一個了無痕迹的春夢，在轉眼之間現實奪去了你幻想的所有。但我不會屈服，因為從緊握的右手傳來了力量的訊息，它告訴我，它一直都是真實的。
我慢慢地抬起了右手，把屬於殘意的那片虛空放在自己的環中。然後鬆開手，垂下，仰望着上面的藍天。我現在什麼都不會去做了，我只能等待着奇迹的發生。
也許是一種愚蠢的信任吧，但我一直依賴着它。
四
翻出嘴唇流下的血似乎觸到了殘意，騰空形成一道詭異的彎曲越過其上。慢慢地，流出的血液竟緩緩升起，拉長，扯細，終而竟如棉線般絲絲斷裂，分散進空中，變成一片碧綠的血霧。隨着血液的湧出，霧氣越集越厚，直至將眼前天空的太陽染成一快墨綠的光盤。而瀰漫在鼻翼間的，卻是醉人的幽香。
老僧睜開了他的眼睛，憐憫透過碧綠的氛圍自他的瞳孔里射出。這是何苦，難道是為了過去的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我慘淡地笑了笑，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可心中卻無一絲悲苦，因為奇迹已經發生。
心中的殺意鼓起，碧綠的霧氣迅速凝集，結成無堅不摧的血椎，狠狠地朝老僧擊去。但他突然消失了，在血霧外的晴空裏。血椎無奈的散解開，瀰漫成原來的血霧，嚴實地罩在了我的周圍。一剎那，天地肅靜了，無風，空氣滯留不動。
我重新等待着，這次卻是致命的一擊。
五
也許是我的死才能讓他的蒼生更安穩一些吧，他發出了第二掌，於是血霧中突然閃進了一片透明的虛空，在碧綠的勾勒中，將身形流動的軌襯托得纖毫畢現。意識的閃動間，我抓起了胸前無形的殘意，以非人的速度迎上了電光石火的他。
血霧在這個瞬間完全溶進了殘意無形的軀殼，組成一柄碧綠的它。而在刀掌相接的下一個瞬間盡情地狂暴開，炸開了天地為之色變的一幕。這兩股代表着至情與至聖的力量的衝突，將成為一段永不磨滅的傳說，定格在歷史走過的那一刻。
天驚，天變。天地彷彿以刀掌相觸的一線豎直分開，裂成一道無法跨越的巨痕。力量相接的一點逐漸擴大，而且越來越快，最後完全吞噬了我們，瘋狂地擴散開，毀滅掉我們視野里的每一寸空間。
漂浮在力量的衝擊力的我感到了滿足。一直以來，對於生命的意義，我毫無頭緒。但在自己鼓起所有的氣力去面對襲來的那條光速的人影的時候，我突然地明白了，生命的意義在於爆發，無論什麼奇迹，都將是由生命創造的。
我輕輕地閉合著眼睛，我想靜靜地體驗生命的最後一刻。但死去愛人的們的倩影不由自主地展現在腦中。望着她們幽怨的眼睛，我微笑道，等着我，我會來的。
但是否能真的如願以償？我實在不知道。
六
天地終歸於平靜。風吹散了碧綠的的血霧，還晴空一片寧靜祥和。誰也料想不到這一片光禿的平地曾經會是什麼。但千瘡百孔的我躺在地上，回憶着從前的一個個片斷。思緒纏繞間，眼珠卻無法轉動一點。
沒想到你竟然用血霧來破除老衲的晴空。老僧出現在我眼前，望着地下的我。
我看着他，無法說出一個字。
他拉出了我手中退化為血紅的殘意，放在了我破碎的胸膛上。然後用手抵住它，緩緩地向我體內灌輸着真氣。
為……為什麼救我？終於，我沙啞地問道。
因為天意。他看着我，露出了一個微笑。恍惚間，讓我想到了師傅臨死前的表情，竟是一種超脫后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