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做客楚家（壹）
京城之大使得每次向樂哥出門都覺着新奇，總是忍不住去撩開車窗旁的帘子向外去看。今日走的街道並不熟悉，楚家並不坐落在官宦貴族群居的東北處幾個坊里，倒是在城最終清風大街旁離皇城不遠又不近的的一個叫明祿坊的坊里，聽說佔據了整個坊的四分之三。
由於對街開門並非是人人都能做的，楚家雖出名又是富商可始終還是商，沒得了帝王的口諭門也只能在坊內開。
清風大街是京城的主幹道，北通皇城大門，南穿正南的德盛門。這會兒掛着雕了向字銅牌的馬車正在緩緩行駛在清風大街上，向樂哥盤坐在車裏看着兩個婢子發獃。
“嘶……剛剛和母親他們說的倒是輕巧，可是我估摸着今日不會那麼簡單哎……愁。”向樂哥喃喃地抱怨了一句：“希望今日能不犯錯哎……我才十二歲，其實犯了錯也能原諒的吧？”
“娘子怎麼說的跟要進狼窩一樣？”琳琅疑惑地看了琳瓏一眼，那日她留在府上沒跟着，沒有見過那位楚六娘子。琳瓏也聳了聳肩，她覺得不就是去別人府上做客么？而且楚家素來有錢，她這會兒倒是計算着一會兒能得多少賞錢的事情。
“哎……不知愁，不知愁啊……”向樂哥嘆了一聲歪了歪身子倚在車壁上，她本是想癱下的，可是髮髻都打理齊整這會兒若是那樣就又要花時間打理。
兩個婢子都不知道主子在想什麼，相看一眼轉過頭去撥開車簾，這會兒也快要到了，琳琅扶了扶向樂哥，見她打了個哈欠。
昨夜為了趕四郎君要的詩冊娘子可是很晚才熄的燈，雖說或許因為年少還沒見眼下有青色，可明顯有那麼些精神不濟的模樣來。
看着這，琳琅有些抱怨四郎君，前日不是已經給他送了冊空白的簿子，這可是五十多篇詩呢，催得娘子這會兒出門都瞌睡。
“娘子，可要醒醒神？我這兒帶了些薄荷小餅，我還讓廚娘給多添了薄荷，平日裏吃着很是醒神的你可要？”琳瓏說著從小屜子裏取出一個絹帕包裹的小物件，琳琅睨了她一眼……這出門還自己備吃的，若是讓楚家人知道了還不失禮了？
然而向樂哥這會兒恰恰需要這個，失禮的事情自然不去管了，讓琳琅吩咐趕車的行慢些，抓了塊小餅就張口咬了下去。
這是酥皮的小餅，裏面是以玫瑰，桂花和蜜再加碎薄荷釀的陷的小甜餅，做的都不大，大概都是今時一口的大小，向樂哥記掛着唇上點了脂只好小口地咬開。
薄荷的清涼甘咸伴着桂花蜜糖的清甜散化在口中，腦子一下就透亮了許多。
“這個好吃誒，以後讓廚娘多做些。”向樂哥的心情似乎一下好了許多，開心地又咬了兩口，最後吃了三個小餅，車也快要入明祿坊的坊門了，她這才作罷，用帕子擦了擦嘴，琳琅幫着補了補口脂，拍開了身上落下的酥皮渣，這才算精神了，正襟坐着等車開到楚家門前。
琳琅不得不多看了琳瓏一眼，平日裏只覺得她貪吃，倒也是有些用處的。
車慢慢駛到了楚家門前，楚六娘早得了信等在門外。商戶沒大講究，況且明祿坊大半是楚家的地方所以這會兒等在這讓人看了也沒什麼干係。
“可來了。”楚六娘見她從車上下來就帶着婢子迎了上去，今日楚六的打扮依舊如上次見到時那樣華貴，不過沒緙絲的隆重，今日的半臂上是用絲線繡的百靈，跟那日比起來今日似乎也精神了許多，面上也多了些紅暈。
“可不是來了。”向樂哥嘴角揚了揚看了看她身後，今日倒是顯得十分隆重，開的是中門來迎她。
“這……太誇張了吧。”向樂哥愣了愣，大開中門可是迎大貴之人的，每家每戶中門活一世都開不了幾次，也就娶妻陞官迎貴人時會有的禮遇，這會兒，也太誇張了些。
“你可不用管這些，祖母如何說都要見見你，說千金易得貴人難求，這門都開了難不成你還有不敢走的道理？我可聽說你是個狂女子呢。”楚六笑了笑看着向樂哥。
她從前或許對這位閨閣小娘子並沒有什麼了解，可是打那天相遇了她就讓人去打探了一二。不問不知道，打探來的消息多得盛下一籮筐，似乎這位小娘子自小到大的歷程都赤裸裸地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家喻戶曉也不過就這樣吧。
“額……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過既然你們都開了，那我也給個面子。”向樂哥咯咯笑了兩聲，跟在楚六娘身邊有些嘚瑟地垮了高檻進了楚家的門。
楚家富貴，不去細說那格局模樣，只地都比郡王府打出兩倍。向樂哥從前覺得郡王府已經夠大了，這會兒看了才知道什麼叫做眼界低。
她憋住驚嘆走走看看地跟在楚六娘身後，時而能見到幾株從未見過的盆景與一些不識得的異草。
“今日其實委屈你了，恐怕一會兒會讓你看笑話。”楚六娘有些抱歉地低聲與向樂哥話道。向樂哥不解地眨了眨眼扭頭去看她。
“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的處境，這兩日確實平和了些，可我知道那都是為了今日憋的。一會兒該是長輩的平輩的都齊了，不怕你笑話，我是這家裏最遭嫌的，也就祖母還不那麼不待見我。他們若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污言，你就當是狗吠聽了算罷吧。”楚六攥了下帕子細聲話道。
“你放心吧，我最是不計較。”向樂哥腆着臉得意地揚了揚頭，惹得楚六也莫名多了些笑意。
“對了，方才在門外就嗅到些桂花香甜，你用的什麼香？”
“香甜？額……”向樂哥汗了一下小聲湊到楚六耳邊道了兩句，楚六面上便多了些愜意的笑顏，看了琳瓏兩眼低聲贊道：“你的婢子倒是妙，一會兒若還有多的也賞我一份。”
“你要是喜歡，回府我讓廚娘做一食盒的給你送來，吃到你再不要看到這東西。”
楚六終於是爽朗地笑了笑，路過的侍婢都甚是詫異地看向這邊，只見到六娘子笑得開心，一旁那位今日請來的貴人也在笑。這貴人……倒還真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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