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蝸牛紀年(9)

chapter 1蝸牛紀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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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鞋底碾壓過草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從遠到近,最後停在了一步遠的地方。

陳輕止住哭,慌亂的抹着眼角,她想像着自己那張圓臉上再多了一雙腫腫的眼睛,突然就沒了回頭的自信。

一定難看的要命。

“喂,你蹲在這裏幹嘛呢?”

略帶陌生的聲音好像一盆涼水,從陳輕頭頂一路澆到了腳踝骨,她僵着臉回頭,失望地看着來人,“葉李,是你啊?”

“什麼叫是我啊?”葉李抖了抖身上的黑襯衫,一臉嫌棄地瞪着陳輕,“大a說你不見了,原來是躲在這裏哭啊?為什麼啊?還是主任那個糟老頭和你說什麼了嗎?”

“沒說什麼。”陳輕繼續抹着臉,情緒慢慢緩和下來。她本來沒想說什麼,可耐不過葉李好像十萬個為什麼那麼的軟磨硬泡,只好把辦公室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又說了一遍。

“狗屁學校。”氣憤的葉李跳着腳,順勢揮手抽了身旁的老榆樹一巴掌。徐徐春風裏,老榆樹安然地立在原地,舉着紅巴掌的葉李面目扭曲,繼續跳腳。

嘴對着手掌哈着氣,他靈光一閃,回味起一件事。

“胖妞,你剛剛不會把我當成那誰了吧?”越想越覺得是,等陳輕“嗯”出了聲,悲劇一樣的答案算是徹底塵埃落定了。

“我把你當成夏東柘了。”

過於坦然的態度讓葉李很是抓狂,他真懷疑陳輕是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他不喜歡夏東柘嗎?妄他專門找了朋友來幫她,對比之下,夏東柘又在哪兒呢?

賭氣的他想一走了之,直接撂挑子不幹,可那樣做實在沒風度。心思幾度迴轉后,他嘟着嘴又繞了回來。

“學校那邊不幫你,你的夏東柘又不知去向,如果我幫你,你能答應我件事不?”

“如果還是讓我幫你對付夏東柘那件事,肯定不能。”

“陳輕,你是不是這麼威武不能屈啊?你要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我可是為數不多願意幫你的人哎!”

他覺得陳輕實在冥頑不靈,陳輕自己卻不這麼想。

她搖搖頭,“我對威武還是屈的,就是你沒夏東柘威武而已。”

“你……”你了半天,葉李也沒想好怎麼回嘴。

惱了有一會兒,他甩甩手,算了,在嘴皮子上斤斤計較不是男人該乾的事。

哼了一聲,莫名想起焦點訪談片頭語的葉李得意地笑了起來。

“等我幫你把事情解決,你就知道我和那個臨陣脫逃的夏東柘誰更威武了。”

沒錯,那句話是——用事實說話。

葉李找來幫忙的這個朋友據說牛的不行,男生嘴裏的吹捧感染得大a也跟着信心爆棚,可作為整起事件的當事人,陳輕的反應僅僅是個“嗯”字。

“什麼叫‘嗯’啊,葉李是在幫你!”這樣的態度讓大a大為光火,才做過護理的指甲不客氣地招呼上了陳輕圓圓的腦門,“你啊,趁早別做夢了,夏東柘那人一點不靠譜,還老師呢,根本就是逃兵,遇事就知道躲!”

“他是有急事才離開的。”複述着那天在辦公室里主任的話,陳輕捏開大a的“爪子”,手在額頭上新添的兩道月牙上按了按,頭一低,張嘴叼住了面前玻璃杯里的飲料管子。加冰的液體滑過喉嚨,煩躁感終於舒減了。

“再說我不是來了嗎?別再說夏老師的不是了。”

“哦!你來這裏是為了堵我的嘴,不讓我說他壞話的啊?陳慢慢,你搞搞清楚,我們可是……

唔!”瞪眼看着嘴裏多的塑料軟管,大a被陳輕那聲“堵”氣得七竅生煙。

“別說了,葉李他們來了。”安撫地拍了下大a的背,陳輕朝店門口奴了奴嘴。

門上的白天使風鈴晃了幾晃,擦着汗的葉李從黑漆的玻璃門後走了進來。他人很興奮,動作誇張的四處張望,很快逮到了角落裏的大a和陳輕。

使勁兒衝著他們招着手,葉李回頭招呼着後面的朋友進門。

直到葉李的朋友走近,陳輕看清對方的長相,終於有點意外了,葉李的朋友是個長相干練的……中年女人啊。

她以為會是個年輕人呢。

“這事找年輕人頂用?真當我傻啊。我姐,”葉李一揚手,大喇喇地坐在一旁,翹着腿介紹,“和我關係特鐵,你們跟着叫馮姐就好。燕北最好的記者,咱們把這事和她說說,報紙這麼一報,管保你的冤枉全被洗脫了不說,說不準還能得個學校表彰什麼的。”

越想越得意,葉李的腳抖地好像得了癲癇。

“別急着嘚瑟。”馮姐笑着打斷了他,“你說的那些我可保證不了,我會據實報道就是了。”

這個馮姐說話時總帶着笑,態度也誠懇、不浮誇,陳輕真有些覺得葉李這次不是胡鬧了。

她點點頭,“事情是這樣的……”

人不多的小店裏,女記者手裏的筆刷刷地做着記錄,陳輕低着頭,下巴一上一下,柔軟的聲音里偶爾穿插一聲張揚的男聲,時間隨着漸落的夕陽緩緩而逝。

終於說完了一切。

確認好再沒有什麼需要問的了,馮姐起身,拿好隨身的記者包,“這事交給我辦,放心吧。”

“謝謝姐姐。”

馮記者本來已經走了,聽見陳輕對她的稱呼,又轉頭折了回來,她摸了摸陳輕的頭髮,嘆氣,“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是太單純了。”

馮姐說的單純被大a直譯成傻放回了陳輕身上,陳輕卻不以為然。

“那種情況,是你你也會救的吧?你會吧。”回校的路上,陳輕慢慢舔着手裏的蛋筒,自問自答、理當如此的樣子換來大a一個白眼。

“那個不是重點,夏東柘才是關鍵,好嗎?說,什麼時候斷!”

“我和他從來沒‘連’過,怎麼斷?”陳輕嘿嘿笑着,藉著葉李偷她錢包的機會去追葉李,躲開了大a的問題。

其實人不怕絕望,絕處逢生,人怕的是永遠無法到達的希望,朋友說夏東柘是她無法到達的,可她只想把他當成一個希望,她沒想過抱着這個希望撞次南牆,她只想在她還有力氣堅持時,再堅持一下。

跑跑停停的路上,她抬頭看着天:夏東柘,你在哪裏呢?我又想你了。

陳輕沒想到,在她等來夏東柘前,一件事的發生讓她、大a還有葉李真正理解了馮姐最後那句話的深意。

他們真的太單純了。

又是一天。

第一節的大課讓整個系的人集體起了個早,條形的公共水池旁正雞飛狗跳着,三班的x錯拿了y的洗面奶,總在雞毛蒜皮小事上斤斤計較的兩個女生從最初的爭吵變成了之後的大打出手。

臉盆牙缸齊飛的水池旁,怕事的女生們讓出一塊空地專門讓兩人廝打,有人卻不為所動留在那裏。

陳輕屁股一軟,覺得有什麼東西撞上了自己,又彈開了,她也沒在意,慢吞吞地吐掉了嘴裏的漱口水,開始洗臉。清涼的視野里,一個人影站在水房門口拚命招着手,直到陳輕仔仔細細地擦好臉,才發現那人早等地不耐煩。

“川天椒?你拉我幹嘛去?我還沒梳頭髮……川天椒,別走那麼快啊,我喘……川天椒……”從驚訝到疲累,再到被拉進宿舍樓的院子,陳輕東倒西歪站在地上,仍沒弄清狀況。

“到底怎麼了?”

她眨眨眼,無辜的樣子讓川天椒一陣來氣。

“陳慢慢,你是不是接受什麼報紙的採訪了?你們怎麼那麼糊塗!”手中的報紙被她重重舉起,終於還是因為不忍心,轉而扔進陳輕懷裏。

“這是什麼啊?”

看清報紙上的字,陳輕終於不問了,可她不明白這是怎麼發生的。

怎麼會這樣!

她和馮姐說的事,怎麼登報就成了“急功近利醫科生害人命,是錯手還是必然”這樣的標題了呢?是哪裏弄錯了,不應該啊,或許這不是馮姐寫的。可文章的署名不會騙人,就是馮姐。

沉默的陳輕撇撇嘴,終於明白了馮姐那句話的意思,她真的太單純了嗎?

陳輕沉默的樣子讓川天椒肚子裏那成堆的話涌在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算了。”攬着朋友寬軟的肩膀,川天椒嘆聲氣,“主任他們還在等你,先過去,看看學校是什麼意思吧。”

“嗯。”陳輕點點頭,“我換件衣服。”

看着陳輕遠去的背影,川天椒窩火的攥了攥拳頭,她不過是請假回了次家,再回來怎麼就這樣了呢。

那天,陳輕穿了她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去了院辦,得到了很簡單卻無比殘酷的通知:根據事情的嚴重程度,做好退學準備。

院辦外面的天碧藍如漣,陳輕的心情卻說不上來的沉重。她不怕輿-論責罵,也不怕同學知道她就要退學了,她只是不想離開這所她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學。

國內一線大學,在世界上都有排名,這些不是她看重的。

她仰頭看着天:夏東柘,說不定等你忙完回來,我就不在了哦。

她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夏東柘,願意幫我的人幫不上忙,幫得上的不肯幫。回想起主任說話時有些氣憤的語氣,陳輕不自覺的抱住了肩。

“夏東柘,我又給學校添麻煩了。”她癟癟嘴,馬上又哭笑出聲,“難怪你不喜歡我,你肯定知道我這個身材不要說小鳥依人了,抱肩抱得都好累。”

甩甩手,她發現遠處的廣場上,大a和川天椒又吵了起來。

“哎,我走了他們可怎麼辦?”無奈地搖搖頭,陳輕邁開步子,依舊慢吞吞的朝他們跑去。

川天椒先看見了陳輕,一把扯住她,“那件事你知道嗎?”

“什麼事啊?”陳輕跑地暈乎乎的,大口喘着氣。

“葉李他也是好心。”大a似乎不想她知道,攔着不讓川天椒說。陳輕眨眨眼,“葉李呢?”

他不是也陪她來的嗎?人怎麼不見了。

大a不再說話了,川天椒冷笑着看眼大a,“怎麼不說了,為什麼不敢告訴陳輕那個*的葉李去找的那個記者姐姐和她這個姐姐的妹妹了?”

“什麼姐姐妹妹?”陳輕揉揉頭,越聽越糊塗。

用力拿開陳輕的手,川天椒強逼着她和自己對視,“陳輕,你給我聽好了,翹了你表姐陳瑤老公的那個小三潘安安,是那個爛記者的遠房妹妹,潘安安你知道?這個記者和她半斤八兩,一路貨色!”

“葉李只是想幫忙。”

大a還在無力辯駁,只是沒有底氣的聲音得不到川天椒的一絲同情。

她拉着陳輕的手,冷冷地說:“這個忙卻害了我朋友。”

陳輕一直都覺得奇怪,她的朋友和朋友之間總是不能相處的融洽,譬如大a和川天椒,譬如大a和嗶哥。

“陳慢慢,你不要仗着你遇到點困難就可以挖苦諷刺我!告訴你,我不吃那套!”大a扯開了嗓門大叫,腔調裏帶着明顯的虛張聲勢。

她站在宿舍里,手足無措地看陳輕理行李。

“慢慢,你打我一頓吧,我對不起你,不是我鼓吹……”

“把那個遞給我。”指了指桌上的kitty擺件,陳輕挪了挪腳,蹲久了,腿也麻了。接過大a遞來的東西,陳輕低下頭繼續整理。

“大a你別嘮叨,你一嘮叨我好不習慣。還有,等葉李回來也替我和他說一句,我不會怪他啦,不管是你還是她,同意採訪的是我。不過……”她“嗯”了一聲,“他最好還是不要再想着潘安安了,你看,潘安安的朋友都不好。”

“嗯。”大a悶悶地答。

學校對陳慢慢的處理結果還沒下來,可慢慢卻說要先做準備,她難過的要命。

“算了。”陳輕真有些怕大a哭,驚天動地的,行李整理了一半,她索性拉起大a,“出去走走吧。”

上課時間,宿舍區的人不多,陳輕拉着大a去了六宿,去了食堂,去了圖書館、體育場還有籃球館,在那些地方,她擺pose,讓大a幫她拍照。

陳輕拍照時不會擺pose,只會微笑。透過手機的小框,大a看着微笑着的陳輕,還是忍不住抽泣了一聲。

陳慢慢明明那麼好。

“大a,陪我去……”

氣溫漸升的月份,日光灼目,陳輕歪着頭,正準備說出“醫科大樓”那四個字,兩道從斑斕日光里走來的身影卻讓她忘記了下面要說什麼。

記得那是高三衝刺的一個周末,說不上為什麼,很平常的書在那天對陳輕來講卻成了天書,怎麼都看不進去。後來,她帶着錢偷偷溜出家,去了燕北。就是眼前這棟醫科大樓,她記得很清楚,十一層的高樓,不乘電梯,她上下跑了兩遍,找過每一個房間,只是為了見夏東柘一眼。可是直到最後她被家人逮回了家,也沒見到他,那次,她挨了一頓胖揍,卻在高考時超常發揮,進了燕北。

籃球館是她入學后第一次見夏東柘,那是場的科級籃球賽,傳染科的夏東柘得分25分,5次籃板,助攻數次。那場比賽讓她知道了,他真的不體虛,體虛的人怎麼能蹦那麼高?

在體育場遇見的那次很糗,八百米測試,陳輕一個狗啃食摔倒,被一旁經過的夏東柘看見了。隔着鐵網,她聽見他超響的笑聲,可她沒覺得有什麼丟臉,哪個女生在摔倒被男生嘲笑后,能有讓那個男生翻牆進來扶她的待遇呢?她一直記得夏東柘當時的動作多麼帥氣洒脫。

她從圖書館借來的每本書,借書表裏陳輕這個名字的上方總是夏東柘。同學問她:“陳輕,這麼難的書你看得懂嗎?”

看不懂啊,可那又如何。

食堂臨窗的第三張桌子,頭頂的燈泡是滑稽的葫蘆形,夏東柘總坐在那裏吃飯,那張桌也成了陳輕的習慣。

六宿,輔導員辦公室,他們上次見面的地方,他是她的輔導員,她是他惹禍的學生。

從距離好遠好遠,到彼此的軌跡漸漸交疊,她以為只要堅持,總有一天她能追趕上他。

可現在呢?

她就要退學了。

而他和杭舟正並肩從屬於陳輕的□□朝她走來。

陳輕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走開嗎?

正想着,對方卻先一步發現了她。

“陳輕!”

陳輕肩膀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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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昨天的作者有話說亂碼,今天就放在這裏

小段子

夏醫生在的科室攀比風嚴重,某次單位組織春遊,科室里的同事a說:我老婆給我做的日本料理,美味啊。b白了一眼:小日本的哪裏比得上中國人的美味,看我老婆做的酥皮點心。c不服氣的站出來:我老婆……一圈人幾乎都說過了,只剩下夏醫生在一旁默默看書,像沒發現同事的目光一樣,他揚揚手:老婆。遠處聽到聲音的陳輕屁顛顛跑來,幹嘛老公?夏醫生勾勾手指讓她湊過來,隨即啵了一口。夏醫生:味道好極了。#只是豬顏改#論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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