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薛繹2.10
86_86432對於薛繹的種種小動作,雖然有的地方甄費不太明白,例如薛繹為什麼那麼執着於把一個從來沒見過面的女人嫁掉,但是甄費聽了之後,還是挑起了眉毛,全當自己不知道。
不管怎麼說,到目前為止的種種跡象都表明了,薛繹算是被甄費握在手心裏了。也許有人會覺得薛繹在兩人之間是受委屈的那個,但是如人飲水,薛繹覺得自己不委屈就好。
至於甄費,確確實實的,在算計人心這方面——尤其是算計薛繹的心——確確實實是一個高手。甄費熟讀四書九經,儒釋道典籍也多有涉獵,所以原著里才會和自己隔壁和尚廟裏的僧人坐而論道。這樣一個人,最信命,也最不信命。
當年和他一樣走進書肆里買書的人,多不勝數,偏偏就只有他見了來送書稿的薛繹之後,注意到了薛繹,猜測到了那本書的作者是薛繹,起了對一個不過十二歲的孩子寫出這樣的鴻篇巨製,產生了好奇心。有了好奇心,甄費就忍不住持續關注薛繹的舉動,並且在之後結識了他,進而成為摯友。
薛繹的戒備心其實很重,但卻輕而易舉的接受了和自己相交莫逆這件事情。這麼順其自然的發展,好像天意就該如此。
至於情感是什麼時候變質的,甄費沒興趣費心思回想。薛繹曾經說過一句很有道理的話:量變引起質變。一般來說,友情累積到一定程度,會質變成為親情。雖然甄費和薛繹的友情質變方向,有了一點點的偏差,但在甄費看來,這完全不是問題。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薛繹以為自己做了趁人之危的事情,但實際上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甄費的掌握中。天予弗取反受其咎,甄費只是沒有阻止薛繹做傻事而已。
薛繹很不滿,非常不滿。他被甄費給騙了!自從兩個人自去年十月進京之後,甄費就用“多一個人陪我溫習,我更有動力”這個借口,讓薛繹每天溫書。而且為了防止薛繹敷衍了事,還和薛繹用模擬春闈的方式,評判高下。
被挑起好勝心的薛繹,又恢復到準備秋闈的狀態里。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和書寫文稿以外的時間,全都用來讀書了。就連有益身心的羞羞臉事情都停了。
誰知道才進了二月,甄費告訴自己:他,必須和甄費一起春闈。他被甄費給騙了!為了表示對甄費的不滿,薛繹離家出走了。
當甄費聽到下人來報之後,忍不住覺得自己有點眼瞎。換了外出的衣服,出了大門往左走一條街,甄費就在街口的餛飩攤子上找到了薛繹。
“甄費你怎麼出來了?倒是多穿點衣服啊!”薛繹其實並不是真的生氣,一看見甄費出來找自己,就把之前甄費為了讓自己參加春闈,騙自己一起複習的事情給拋開了。“正好到飯點了,來吃完餛飩。這家的餛飩特好吃!”
甄費無言的看了薛繹一會兒,坐到了攤子上,再次覺得自己大概不光眼瞎,還審美異常。若是以前遇到這樣的人,甄費絕對是不會與之為伍的。無關其他,只是難以接受這種隨性的人。但是對於薛繹,甄費詭異的有種,“薛繹哪裏都很好”的感覺。
不管怎麼說,薛繹和甄費一起吃了餛飩回到兩人租住的宅子之後,開始自覺的為春闈做準備了。
會試放榜,甄費排名居中靠上,若是保持住,進入二甲應該沒問題。薛繹的名次就稍微差了一些。
看到甄費的排名之後,薛繹長出了一口氣。原著里的那些描述,一直是薛繹知道甄費的真正身份之後,壓在心裏的巨石。如今看來,只要不出意外,甄費就是妥妥的二甲進士了。那麼書里描寫的,人到五十卻家破人亡的結局,是不是也會改變呢?
這樣的擔心,一直到傳臚唱名之後,終於結束了:甄費被點了二甲。至於薛繹本人,就比較瞎貓碰死耗子的也進了二甲的倒數幾名里。
這樣的結果已經是給了薛繹大大的驚喜了。所以他一點也沒有吊車尾的沮喪感,反而因此而高興了好幾天。
等到瓊林宴結束之後,甄費也明白,無論是自己還是薛繹,性格都不適合官場。兩人決定四處遊玩一番之後,迴轉金陵。
這一遊玩,薛繹就再次碰到了一個紅樓中人——賈赦。
此時賈赦的境遇,倒是比原著中好了許多。因為當年薛王氏的事情,薛訊對賈王氏恨到心裏,連帶的也不待見賈政。所以為了噁心賈政和賈王氏,薛訊暗中幫了賈赦幾回。
如今的賈赦雖然還是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卻在金石鑒賞玩器文物上頗有建樹,也傳出了一個風雅的名號,交往的人群也多是有名的收藏大家和儒士。
一開始的時候,賈史氏對於小兒子被和自己不親近的大兒子壓了一頭,還是很不忿的。她心裏也清楚,賈赦其實真的沒什麼才華。賈史氏坐等着賈赦得罪某些儒士之後,被儒林學士們唾罵。
可出乎意料的是,賈赦卻意外的和這些比自己打了一兩輪的大家們處得很好。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從原著中就能看出一二來。
就說賈赦如果真的如同原著里描寫的那麼不堪,那麼賈史氏也沒什麼可作的了。畢竟賈赦才是榮府的當家,雖然頂着貪花好色無能昏庸的名聲好多年,只要賈赦想拿回自己應得的,那麼無論賈赦怎麼做,都是應當應分的。
可賈赦沒有,因為賈赦其實是個有人際交往困難症,但是很孝順的好孩子。那些儒士大家們,到底是有着人生閱歷的。面對賈赦這樣一個看起來不怎麼著調,但是實際上真的沒什麼心眼兒,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孩子,還是很稀罕的。和這樣的人交往,不累啊!
而且賈赦是真的不在乎和自己交往的人的身份,只要對方願意和自己說話,就都予以應有的尊重。要是遇上有真才實學的,不論身份多低,他也是一臉“啊好厲害我都不知道”的表情不吝請教。
這樣的態度,真的是很得這些人的好感。所以賈赦也就和這些人所教導的一些尚未發跡的寒門學子們,關係好了起來,有時還跟着參加一些學子們的集會什麼的。
薛繹和甄費就是在這樣的集會裏遇到賈赦的。彼時賈赦正在說自己得了一本宋本的古籍,裏面有些詩詞很是不錯,讓大家鑒賞一下。傳看古籍的眾人之一,看后覺得略有所得,所以贊了一聲“不愧是恩侯兄覺得不錯的東西,果然有過人之處”,薛繹才知道這是賈赦賈恩侯。
但是別人過得如何,薛繹唏噓了一番就不再理會了。反倒是從大如州穿來的消息,讓薛繹高興起來:經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基本上州內姓氏為封,年齡正值花期的姑娘,都有了人家了。
薛繹拿着來信在書房裏蹦高,就差沒親來送信的幾口了。所以直到甄費進屋,問了一句“什麼事這麼高興”,薛繹反射性的回答“甄費不會成親啦”后,薛繹才停了下來,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
大概是被薛繹這些日子的患得患失的失常表現弄煩了,甄費看了薛繹手中的信紙一眼,說了一句讓薛繹心臟差點爆炸的話:“收拾東西會金陵。既已決定不入朝為官,也不用在京城久呆。快些回去也好從沒出服的族人家裏挑一個孩子過繼。”
“甄費,你的意思是說……是說……是說你不會娶妻生子了對嗎?對嗎?”薛繹因為太緊張,連聲音都發抖了。
甄費白了薛繹一眼:“就算不娶妻,你自己也說了,要做我的外室。”
“不做!不做外室!”薛繹一蹦三高的撲向甄費,“咱倆結契!結契!”
被一個成年男人連撲帶抱的,甄費也沒變臉色,只是“嗯”了一聲,算作是對薛繹說的話的回答了。
兩人回到了金陵之後,甄費果然從一個不遠不近的族人那裏,過繼了一個失怙失恃的孩子作為香火傳承。
薛繹本身是個呆不住的性子,如今無事一身輕之下,倒是興起了和甄費同游天下的念頭。甄費無可無不可的同意了。這樣過了幾年之後,薛繹也因為傳看甚廣的小說話本而出了名。薛繹因此而十分滿足。
期間也有人給二人做媒,都被薛繹給氣走了。幾次之後,對於兩人的關係有了猜想的其他人,也就沒再多嘴。
兩人的關係弄得世人皆知的時候,薛繹和甄費已經年過不惑了。雖然話本小說只是儒學小道,但是薛繹此時也是實打實的大家了。
眾人感嘆一番“名士風流”云云之語,也就不再多說了。畢竟無論薛繹到底是不是分桃斷、袖,他的話本小說寫得好,是毋庸置疑的!
至於那兩個因為少年時的內宅恩怨記恨薛繹幾十年,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想報復薛繹一把的薛紋和薛綱,很抱歉,在此之後的金陵城裏,薛家只有六房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做人一定要有眼力見兒!你看看薛家的其他幾房人,從薛老二到老七,自從我考中進士,和一些官員有了同科之誼之後,除了這兩個沒眼力見兒的,哪個不是躲着我?就怕我又想起來小時候被他們冷待的事,讓我從早到晚的報復die啊!”
坐在一旁的甄費看了一眼斜倚在貴妃榻上,嘟嘟囔囔的又在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的薛繹,笑了一下,繼續看書。
時光流逝,歲月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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