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依臣下分析,近日定有異動。」子晨面無表情地稟完。

他鳳眸一閃,興緻勃勃地坐起。「哦,當真?」

「臣等查證無誤。」

「好,」慕容獷笑了起來,一拍大腿。「太好了!」

子晨玄冰般的清冷臉龐掠過一絲無奈。「大君,臣下方才上稟的並不是個好消息。」

「孤最近聽的好消息還少了嗎?」他挑眉,嗤笑道:「四海昇平,風調雨順,國強民富,百官勤勉,後宮安樂悶也悶死個人。」

所以大君,您壓根兒是為了想逗樂子,正巴不得有人生事吧?

「咳。」大監黑子忍不住提了一句,「恕奴下多嘴,可如今我大燕最缺的是個能承繼您的榮光,延續慕容皇族龍脈的大子。」

後宮那麼多娘娘,至今沒一個被允許孕有皇嗣,大君自個兒不急,朝臣們可是都急瘋了。

「都收了後宮哪幾個主子的好處了?嗯?」慕容獷淡淡問。

黑子一驚,忙請罪道:「奴下不敢。」

「諒你也不敢。」他指尖在雕龍扶手上輕敲了敲,促狹眸光里有一絲冰冷的警告,「通令下去,孤尚未娶后,哪個敢大膽私下有孕,孤就提前送她們到九泉之下見列祖列宗!」

「諾。」黑子冷汗直流,慌忙躬腰領命。

「君表妹近來燥性了些,」他語氣平靜地道,「讓姨母進宮一趟,好好調教幾句,孤不介意後宮百花爭艷爭風喝醋,前提是所有的人都牢記自己的本分。孤,還不想把刀鋒對向自己的後宮。」

黑子心下一凜,「諾!」

原來大君並非不知後宮之中暗潮洶湧,他只是懶待理會,甚至是笑看這些嬪妃鶯燕出盡百寶博寵。

一時間,黑子也不知該崇拜自家大君好,還是同情後宮眾娘娘的好?

「孤是決計不會重蹈先皇當年之過。」慕容擴冷冷地道,「身為燕宮內侍大監,你若是管不好這個後宮——」

「奴下定當誓死克盡職責,請大君再給奴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黑子汗流浹背,額頭在地上重重磕出大片青紫。

慕容獷眼神漠然,指節一下下輕點着,似乎在考慮。

殿上氛圍僵凝而漫長可怖

神色清冷的子晨默然不語,身軀挺直猶如銀槍,額際卻有一滴冷汗悄悄滑落。

「下去自領三十杖,罰俸半年。」慕容獷手勢一頓,平靜的開口,「再有下次,自己就挖個坑把自己填了。」

「諾!」逃過一劫的黑子大喜過望,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就在此時,殿門口的宮人疾步前來稟報——

「稟大君,珍妃娘娘求見。」

慕容獷眼神掠過了一抹厭煩之色,卻立時消失無蹤,慵懶地笑了。「宣。」

子晨和隱於暗處的玄子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個繼續隱遁,一個則是默默地退入綉金紋幕後方,一明一暗地護衛君王。

艷麗嬌媚的珍妃妖妖嬈嬈而來,慕容獷沒有起身相迎,卻是在她近前來時輕扯着佳人入懷,將她抱在自己大腿上,邪魅地偷了個香。

「青天白日的,珠兒就想孤了嗎?」

「大君壞!」珍妃身子軟如水蛇般地偎靠在他懷裏,指尖輕描着他的胸膛,挑逗地畫著圈兒。「這幾日都只愛新來的妹妹,可把臣妾這箇舊人都忘得一乾二淨了,若是臣妾再不忝着臉皮來,只怕往後臣妾連個站腳的地兒都沒有了。」

「孤忘了誰也不會忘了珠兒。」他調笑道。

「臣妾只能仰仗大君憐惜了。」珍妃巴巴兒地瞅了他一眼,語氣難掩幽怨地道:「那崔妹妹當真就有那麼好?」

他一怔,回想起那個在自己身下承歡的美麗明媚的女子,既有女子的嬌,又有士族貴女的傲,還有一分罕見保有的天真。

慕容獷覺得,自己應該是會喜歡這樣的女人的。

可是不知怎地,心口卻有一處莫名空蕩蕩的,好像在等待、盼望着什麼?

他甩了甩頭,揮去那異常悶堵的心緒,嘴角微勾。「愛妃這可是吃醋了?」

「臣妾心裏滿滿都是大君,若是此時此刻還不吃醋,那便不是女人啦!」珍妃半真半假地嬌嗔道。

「孤記得,那日可也是愛妃把崔氏送上孤龍榻上的。」他唇畔微笑依舊,眸底的冰冷警告之色卻令珍妃心下一寒。

珍妃身軀一僵,冷汗悄悄透濕後背,想擠出一抹討好的嬌笑來,卻越發口乾舌燥。「臣妾臣妾也只是」

他修長大手揉捏着她宛若凝脂的小手,看似親昵把玩,可唯有珍妃知道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令自己骨碎筋斷

「你是孤的女人,孤自然能容你捻酸吃醋,小打小鬧,可是——」慕容獷笑得好不溫柔,語氣低緩沙啞如情人呢喃,卻字字叫她肝膽劇顫。「妄圖把孤玩弄於手掌之上,那便是欺、君了,嗯?」

珍妃大震,臉上嬌媚的笑容搖搖欲墜,仍是強顏嗔怨道:「大君這可是冤死臣妾了,臣妾豈敢」

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令她狡辯的話全卡死在喉頭。

「臣妾,知罪。」珍妃意志潰散了,抖着唇兒,牙關顫抖。

慕容獷閑閑地托起了她慘白的小臉,嘖嘖道,「噫,孤記得愛妃從不是這般膽小怯弱之人,怎麼今日孤不過聊笑一二句,就讓愛妃小臉驚白成這模樣兒了?」

大君,大君是同她玩笑的?

珍妃想要如釋重負,可硬擠出來的笑怎麼看怎麼拙劣怪異,素來柔軟若水蛇的豐潤身軀僵得一動也不敢動,哪裏還有平日的萬種風情?

慕容獷眸里的諷笑之色更深,面色卻柔和了三分。

珍妃終於大大鬆了口氣!

看來自己近日是太激進了些,這才惹得大君不快了,所以大君今日口頭上敲打她兩句,並沒打算真正深究她的錯處。

不過,往後她也該更加謹慎小心了。

「大君,您可嚇壞臣妾了。」珍妃軟綿綿地偎倒在他懷裏,柔膩小手試探地摸進他前裾內,撫上那片強壯的胸膛,撩撥着就想要逗弄他那一處敏感的男性茱萸,嫵媚盪笑道:「不過千錯萬錯都是臣妾不好,不能日日博君王歡喜,倒還讓您為了臣妾的不懂事而勞心,臣妾認罰今兒,都由着您便是了。」

見珍妃這副春意濃濃,整個人巴不得要膩死融化在他身上的模樣,慕容獷身為情慾旺盛的大男人,又是向來勇猛精壯的帝王,此時此刻下腹若是沒有任何騒動那就是見鬼了!

可是,儘管他下腹部男性鼓噪脹痛得緊,卻沒有絲毫想把懷裏尤物抱進后榻雲雨一番的心情。

——孤權傾北朝,富有天下,但凡個女的發了情,孤就得滿足她,那孤成什麼了?

「大君?大君?」

「孤今日沒興緻了。」他口氣忽而轉淡,將懷中軟玉溫香放置一旁,霍然起身。「來人,送珍妃回去。」

珍妃一臉媚笑瞬間垮了,不敢置信地仰頭望着跟前高大的俊美帝王。「大君,您」

他眸光閃電般冷冷一瞥,她心頭陡驚,不敢再撒嬌賣痴,只得乖乖退出殿外。

慕容獷廣袖負於身後,靜默了半晌,忽然開口:「子晨,讓人今日起縮減芙蕖院五成用度。」

他要那小女人看清楚,在這大燕後宮中,無寵將如何時日難度、寸步難行,看她還敢不敢仗着一把倔骨頭,膽大包天地將他推拒於院門之外。

「諾。」子晨自綉金紋幕後而出,躬身領命。

可就在他應聲后,慕容獷臉上複雜神色一閃,頓了頓,又開了口:「等等!」

子晨抬起頭。

「衣食等可減,湯藥就不必了。」他有些不自在地望向旁處,語氣硬邦邦地道,「萬一病死了,更晦氣。」

子晨嘴角微抽,面上越發冷靜恭敬。「諾。」

待龍禁軍統領離去后,慕容獷揉了揉莫名發緊的左胸膛,自言自語道:「她應當三五日便服軟了吧?」

話說回來,就算再敗弱的身子,總不會因三五日吃不好歇不好,就此香消玉殞了吧?

隱於暗處的玄子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大君這是叫忐忑嗎?

翌日。

也不知是身為帝王的慕容獷金口一開,自然萬事遂心,還是體虛多病的孟弱,病得連運氣都跟着衰敗不堪,在內務司通知芙蕖院因主院美人尚未承寵,故而按宮律縮減五成用度后,第二天清晨竟是大雪紛飛,不到兩個時辰便積了厚厚約有半膝高的雪。

芙蕖院十日領一次的銀霜炭恰好到點兒了,可送來的卻是次等的炭木,還少了大半簍。

「主子,這可怎生是好?」儒女冷得縮着脖子直哆嗦,可更多的是為這病弱如風中燭的主子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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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把命拼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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