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是夜。
皇城驪京,中堂府。
穿梭於大街小巷中的更夫,已經敲起了二更的梆子,位於府內東一隅的小小院落,沒有掌燈,透過廂房半開的軒窗,尚且可以隱約看到外面的景緻。
晚上的景色很好,院裏一株四季海棠正值花季,開得熱鬧,葉色嬌嫩光亮,花朵成簇,千朵萬朵,嬌嫩艷麗。
天邊,一彎新月斜斜地掛着,將柔和的光暉灑向人間萬象,也灑在了中堂府內的亭台樓閣,連着遠山眉黛,拂着媚柳開青,映着樓閣斷霞……這般美景,實在是描繪出了建安才子,曹子建那句膾炙人口的詩句:“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
但‘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這兩句,不也同出一處?
一思及此,初蕊頓覺有些煩悶,唇瓣彎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覺得自己眼下所處的情形,還真是應景。
被褥凌亂,兩隻綉着鯉魚戲蓮圖案的枕頭被掀落在床邊的榻上,她衣衫不整,仰躺於柔軟舒適的雕花大床上,纖柔的身子被男人牢牢地壓制着,周身都被一股不可忽視的、陽剛味十足的男性氣息整個籠罩住!
視線淡淡地從窗前轉開,若是非得忽視掉那壓在自己身上一逞歡愉的男人,她所在的角度,也只能是盯着兩人頭頂上的荷花帳傻瞧。
一如既往的,性子冷峻的男人並不溫柔,動作鷙猛不說,還洞若觀火地察覺到了她的心不在焉,熱唇毫不客氣地在那裸露在衣衫外的雪白秀頸以及飽滿酥胸上又啃又咬,細微的刺痛牽制住了痛覺神經,促使一直極力忍耐的初蕊,還是忍不住地抽了口冷氣。
她的反應好像令男人頗為高興,低笑一聲,繼續埋首在那片光滑如玉的肌膚上,吻舔吸吮,甚至還騰出手來除掉兩人之間礙事的衣物。
衣物被一件件扔到床下,玲瓏有致的雪白身子漸漸一絲不掛,成了屠夫刀下的無辜羔羊,或是用來祭祀的美味貢品!
無論過程如何,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任人宰割……
當兩具赤裸的身體親密地交纏在一處時,男性與女性的不同使初蕊禁不住地漲紅了臉,咬着櫻唇,連帳子也不想看了,索性闔上眼任他恣意妄為。
按說,她被皇後娘娘賞賜給這男人已經大半年了,兩人也已經不知道在床上‘坦誠相待’多少回了,但說到底,她仍是不習慣。
一個活生生的人,卻被當成一件東西,送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這種事情無論擱在誰身上,心裏也總會有個疙瘩吧!
何況,這男人也稱不上什麼良人……身世顯赫的正妻還未娶過來,兩個侍妾就已經進門了。
單憑她身體力行了解到此人對床笫之事的熱衷,便恨恨地暗咒他遲早精盡人亡!
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每次行房,都讓初蕊有種死去活來的感覺,偏偏還得掛着假笑賠着小心,配合他的為所欲為。
沒辦法!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這就是兩人身分地位的最佳寫照。
想到這裏,初蕊心下更是不屑,隱忍着鄙夷,在床上開始了新技倆……裝死。
可惜,對着一個死魚樣的女人,不僅沒有令男人覺得索然無味,反而成功地引發了他的征服感。
“新花樣嗎?”他冷聲嗤笑,加緊攻勢,火熱的大手偏偏專往她全身的敏感地帶撩撥,粉白的耳畔、優美的鎖骨、飽滿的胸乳、纖薄的雪背……沒有一處漏掉。
不是不想抵抗,而是力不從心。
初為人婦的身子,在男人的調教下已經識得歡愉,隨着他刻意的引誘,逐漸開始發燙、熾熱。
纖美的頸邊,屬於男子特有的炙熱親吻已經落了下來,在晶瑩無暇的身體上烙下一個又一個淡紅色的印記,以及濕漉漉的痕迹。
火舌忽地向上輕移,在她緊抿着的唇瓣上輕輕舔弄,突如其來的少見溫柔使她有點茫然失措。
“張嘴。”察覺她不露聲色的抵抗,男人低聲吐出兩個字。
她思忖了一下,覺得還是聽從指令的好,惹火了他,倒霉的還是自己,於是視死如歸地緩緩開啟了櫻花似的小嘴。
男性的薄唇立即覆上,溫柔不見了,而是以可以焚盡她一切的熱度和力量,攻城略地、挑逗至極,靈活的長舌緊勾着她的小舌頭不住糾纏吸吮,親密到不能再親密。
“唔……”她簡直喘不過氣來,扭動着螓首,下意識地躲避。
他喉間發出低沉的笑意,並不放開,輾轉地吮吸着,侵佔住她檀口裏的每一處地方、每一個角落,吞噬着她特有的清甜氣息。
“唔!”初蕊總算是給他逼急了,哼哼唧唧地抗議着,也不如方才那般馴服,縴手甚至抗拒地推着男人結實寬闊的光裸胸膛。
可笑,蚍蜉哪能撼動大樹?她的掙扎也不過是又一次證明了何謂‘自不量力’罷了。
安靜的室內,分不清是意亂情迷還是苟且求生的喘息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急切,在這私密的空間裏來來回回地盪着,聽在彼此耳中,着實曖昧不清。
動聽的嬌吟如助興的樂曲,男人聽得很是滿意。
他一向喜歡將身下這個女人逼得束手投降、丟盔棄甲,完全臣服於他方肯罷休。
因而直到舌尖都蘸滿了她口中的蜜津,這才抬首暫時放過她,粗糙的大掌卻霸道地探進細嫩修長的兩腿間,覆上令男人沉溺的中心。
“爺……”初蕊猛地瑟縮,好不容易才大口呼吸到新鮮空氣,一時嬌喘吁吁,竟說不出別的話來。
“叫爺的名字。”薄唇吸吮着渾/圓酥胸,手指熟練地撫弄着女人水嫩的私密花谷,在察覺已略有濕意后,心尖一熱,灼燙的氣息噴洒在她耳畔邊,聲音粗嘎,隱藏着欲動的火。
黑暗中,女人僵着身子,怔忡地瞪視着懸在眼前,幾乎看不清楚的冷峻俊顏,實在是不知他用意如何,良久才囁嚅地說了句:“妾身……不敢。”
這是真心話,千真萬確,她不敢。
自幼在宮中長大,經一事,長一智,她早看清了所謂的階層之分。
對於高高在上的主子們來說,丫頭、奴才和貓狗沒什麼兩樣,主子高興了,對你千恩萬好,若是不樂意了,一個不小心,你就會成為不守本份,眼裏沒主子的下賤東西。
如今她在這府里本來就沒什麼地位,難不成他還不滿意,非要將她掃地出門?
“不敢?”男人沉聲重複,像是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冷笑一聲,反問道:“你還有不敢的事?”
“妾身……不懂爺的意思。”她是當真不明白自己是哪裏招惹了他,或者是哪裏露了馬腳尖被他揪住了小辮子,好像今晚隨隨便便一句話,都能讓他聽出大逆不道的弦外之音來。
“不懂不要緊,安份點兒就行。”男人沒把話挑明,似是煩了,俯首張嘴就咬上顫顫雪乳頂峰上的粉色蓓蕾。
“啊……”她吃痛,又不敢動,只能緊緊地閉上眼,不讓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掉下來。
“還知道痛?不裝死人了?”男人挖苦道,放過那被咬紅了的挺翹乳/尖,大掌重重地搓揉上豐盈的雪嫩,半是冷嘲、半是認真地說道:“不把爺餵飽,可是有負皇後娘娘的厚望啊!她把你送過來,不就是為了給爺暖床嗎?”
初蕊噤聲,一陣沉默無語。
他見她不作聲,又冷嘲熱諷道:“不過,你對你的皇後主子這麼忠心不二,心甘情願地把清清白白的身子都獻了出來,倒真讓爺沒料到!你眼裏除了你那皇後主子,還有誰?”
說得一點沒錯,她就是皇后苻氏為了拉攏他這位中堂大人,特意派來的玩寵、工具、盯梢或探子。
關於這件事情,她以為他們可以彼此心照不宣。
身為朝廷命官,他不可能得罪一國之母,而苻皇后還得仰仗他替大皇子在立儲的事情上向皇上諫言,與戚家抗衡。
這樣的合作關係,對於兩方來說,審時度勢,怎麼看都是雙贏的利益關係,所以他不提,裝不知,她也不提,裝天真。
可是,他卻在她進府後,又大張旗鼓收了另一房姬妾,而且是皇後娘娘的死對頭,戚貴妃娘家獻來的,一方面讓皇後娘娘知道,她景初蕊不會得寵……
另一方面他對她甚為提防,平日對她的每句話都要穿文鑿句、譏誚冷諷,讓她明白,她這顆不中用的棋子,其實擺錯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