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們花一百萬元,就是要買這麼個小東西嗎?”貝克教授看着面前那小小的白色陶瓷匣子說。
副局長說:“對。其實我們沒給錢。因為那傢伙剛把東西交給我們就死了。他說,這東西是從‘智神星’的一座墓裏面挖出來的。”
“盜墓賊。”教授說,他很想打開匣子,但又好象有點害怕似的。因為小匣子表面刻了一句很可怕的話:“開匣的人,準備接受詛咒。”
副局長鼓勵他:“打開吧。裏面的東西很有趣呢。我想請你估計一下:它值不值一百萬。”
“打開它沒關係?”教授仍然有些不安。
“沒關係!已經徹底消了毒,我們早打開看過了。”
教授伸手摸摸光滑的匣子:“是強化陶瓷。”他兩手用力,把匣子旋開。當裏面的東西顯露出來時,教授發出一聲驚呼。
在匣內,潔白的陶瓷底子上,趴着一隻烏黑髮亮的巨型螞蟻。
教授震驚過後,就以一個科學家特有的目光,着迷地審視着那個東西。“很漂亮!製造得十分精巧。”他評價着。
“您一眼就看出它是人造的。”副局長說,“我剛剛看見它時,還以為是一種從沒被發現的危險生物呢。”
“它的確形神具備。不過體型太大了,大概超過三厘米長。”教授捧起匣子,端到眼皮底下,轉着圈仔細看,“瞧,它不完全是螞蟻的樣子。看它的口器!
這兒有鉗子、錐子、鑽頭,還有成套小工具!只不過都是微型的。我擔保它是一種結構複雜的機器。”
突然,那螞蟻彷彿從睡夢中醒來似的,伸了伸六條細腿,爬動起來。教授着實被嚇了一跳,幾乎把匣子丟到地上。
“沒關係!沒關係!”副局長忙不迭地說,“它爬不出來,匣子裏面很滑,而且,它那對薄翅膀好象不管用。我們昨天就發現它能動了,只要打開匣子,過幾分鐘它就動起來。”
教授把匣子輕輕放在桌上:“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正要請教您。”
“它是光能驅動的。”教授說,“打開匣子就有光線射進去,它就能把光轉換成電能。看這對翅膀,它們不是用來飛行的!”
副局長湊近了仔細看那翅膀,它們薄得透明,但當偏轉一定角度后,就能看見裏面有些小鱗片一樣的結構和細細的脈絡。
“光、電轉換裝置。”教授肯定地說,“我從沒見過如此精細的東西。看見它頭上那個暗紅色晶體了嗎?那也是光電轉換器的一部分。”
副局長這才看清,螞蟻的頭部有一塊極小的暗紅色晶體。
“這麼複雜的東西是造出來幹什麼的?”他問。
“我才不知道呢!”教授說,“發現它的地方也稀奇古怪:小行星的墓穴!”
他忽然說,“也許是一種概念機械人?”
“您是說,它只是製造出來進行研究用的?沒有任何實際用途?”
教授沒回答他,全神貫注地觀察着螞蟻。老實說,他雖是個智能機械專家,幾乎已接觸過這個領域裏的所有東西,卻還從未見過這麼奇妙的製品。
那機器螞蟻繞着圓形的匣底一圈一圈地爬,似乎很快就厭倦了,也可能是認為自己對這個小世界已足夠了解。它停了下來。一對細細的、好象由銅絲製成的觸鬚飛快地點着匣壁。
“它想幹嘛?”教授若有所思地說。
“我們都不知道。”
突然,“嘶”地一聲輕響,讓兩個人都吃了一驚。他們看見:螞蟻的口器那裏放出了一道細小的藍色電火花,在匣壁上閃一下就消失了。
“這是什麼?!”副局長驚訝地望着教授。
教授也同樣奇怪:“你們沒有見過嗎?”
“沒有,我們只把匣子打開了十分鐘,就又關緊了。”
教授又看那螞蟻,它移動了一個地方,繼續用觸鬚探着陶瓷匣壁,放着小電火花。教授用心觀察后,還發現螞蟻的口器上那些小工具在不停地划著,就象要切割什麼東西似的。
“真是新發現!”副局長說,“誰知道它想幹什麼?我們總不能把它拆開看吧?”
“難道是這樣?”教授喃喃自語。
“您有什麼想法么?”
教授順手從桌上拿過一支筆、一張紙,飛快地在紙上寫了些東西,對副局長說:“請你馬上按我列的單子取這些東西來。越快越好。”
副局長瞧瞧那張紙,上面列出的東西讓他感到莫名其妙,但他還是按了鈴,讓跑進來的秘書拿着單子去找“貨”了。
“您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啊?”他盯着教授說。
教授此時顯得非常自信:“我正要看看,造這隻螞蟻的人,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您已經看出點什麼來了吧?”副局長追問個不停。
教授說:“我敢說,如果我的猜測正確的話,這隻螞蟻的價值絕對不止一百萬--可以說價值連城。”
“您別賣關子啦。”副局長等不及了。
“我還沒能確定自己的猜想對不對呢。”教授說。
這個局,這個龐大的組織,是從原來某大國的情報機構劃分出來,單獨成立的“技術情報局”,每年的經費數以億計。所以,雖然教授單子上開列的東西有點稀奇古怪,五分鐘后他還是得到了那些東西。秘書把它們送了進來。
副局長看着堆在桌上的幾塊石頭:“您拿它們幹什麼?”
“瞧着吧。”教授喜滋滋地把石頭都放進陶瓷小匣裏面。
“這些是、是礦石?”副局長有點拿不準地問。
“對了!”教授每放一塊石頭就叫出它的名字,“赤鐵礦,就是三氧化二鐵;
這是錫石;這是白鎢礦;這是銅礦石;三氧化二鋁;這是閃鋅礦,裏面有硫和鋅;
還有金伯利岩,方解石……”
“這個呢?”副局長指着桌上一小堆半透明的顆粒,“這是砂、砂……”
“就是普通的砂子。外面海灘上滿地都是。”教授滿不在乎地說,把砂子也撮進小匣里。
“砂子也算礦石嗎?”副局長低聲說。
教授看了他一眼:“砂子是純凈的二氧化矽。”他好象責備人、又好象自言自語似地說,“還是‘技術情報局’的呢。”
副局長的臉微微一紅。為了從尷尬的情緒里解脫出來,他又問:“您把礦石放進去幹什麼?”
“等着瞧吧。”教授一搞起實驗來就目中無人了,不管旁邊坐着的是副局長還是總統。
機器螞蟻看見礦石,立刻撲了上去!藍色的小電火花“嘶嘶”亂閃,它嘴邊那一套微型小工具又挖又切,把刨下來的礦石碎顆粒“吃”了進去。
教授欣喜若狂地猛拍了副局長一把:“我猜得對!怎麼樣?這是一個小礦工。”
副局長津津有味地看着螞蟻幹活,感慨道:“您真不愧是專家,一眼就看出來了。我們想破了腦袋還沒摸着邊兒呢。”他又說,“不管怎麼樣,靠它來採礦未免太慢了吧?”
“一隻螞蟻是慢些,但一萬隻呢?一百萬隻呢?它們能不停地幹活,只要有太陽光,就有能量。”教授說。
“造一隻就夠費勁的啦,”副局長說,“一百萬隻?要造到什麼時候才能組成一支採礦隊呀?”
教授驚訝地看他一眼:“你倒說出點門道來了呢。真的,造這種小礦工也太費工夫啦……成本太高,得不償失啊。”
他們沉思着,看着匣子裏那隻螞蟻賣力地工作。螞蟻張開了一對翅膀,不斷調整着向光角度,好在最大程度上獲得光能。
“它有一定的智能。”教授分析道。
“快看!”副局長大驚小怪地喊起來,“它把什麼吐出來了?”
螞蟻從礦石旁邊退開,爬到匣子中央那片乾淨的地方,突然從嘴裏吐出一根細細的絲線。
“銅絲,你沒看見它剛才在采銅礦嗎?”教授興奮地說,“它體內有個小冶鍊廠!礦石已經被它提煉成純凈的銅了。”
螞蟻吐出了大約五厘米長的、頭髮那麼細的銅絲,又從嘴裏吐出一些極微小的碎渣。
“這是礦渣。”副局長為了表明自己也有點學問,興緻勃勃地說。
螞蟻把那根銅絲丟在那兒,又爬到銅礦石上面去了。小鑽頭、小鉗子一個勁兒猛刨。
“我們已經搞清楚了它的一切!”副局長高興地喊道。
教授正在埋頭觀察,聽見這句話,百忙之中抬起眼來翻了副局長一眼:“不是‘一切’!咱們只知道了關於它的用途的一小部分。還有多少事兒是未知數哪。”
“知道了用途就知道了一切!”副局長的看法與教授完全不一樣。
“用途?”教授頭也不抬地說,“好,就算你知道了它是採礦用的。那麼,它提煉的金屬怎麼運走呢?它為什麼把銅製成細絲?您真是一點也不嚴謹,對待這種奇妙的現象……”
副局長笑着,任由教授在那裏絮絮叨叨。
“我為什麼要拿這麼多種礦石來試驗它?我們還有好多事兒要干哪。”教授停止了,因為他看見螞蟻又爬到剛才放銅絲的地方,開始吐了。
教授仔細地瞧着,突然喊了一聲,把副局長嚇得一哆嗦。
“你看!”教授的眼裏閃着光,激動地說,“這種現象你能解釋么?”
副局長連忙把腦袋一伸,湊到匣子上方。
他看見,螞蟻又吐了一根銅絲,放在原來那一根的旁邊。
副局長瞧了半天,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沒覺得這有什麼奇怪呀?這不是很正常嗎,跟剛才一樣。”
“很正常?”教授瞪着他說,“你再看看:這一根銅絲比原先吐出來那根足足短了五毫米!”
“短一點也沒什麼嘛。”副局長寬宏大度地笑着說,“短一點是銅,長一點也是銅。這有什麼值得深究的呢?”
“機器的邏輯可跟你不同。尤其是這種極端精巧的智能機器。”教授皺起了眉頭,“它如果制出兩根長短不一樣的銅絲,就肯定有它的道理。”
“上次採的礦多,銅絲就長點兒;這次採的礦少,銅絲就短點兒。就這麼回事。”副局長得意地看着教授。
教授搖頭:“為什麼每次採的礦要不一樣多?它是個機器呀,它的程序應該是固定的。我要把這個弄明白。”
“好,您慢慢弄吧。”副局長說,“需要什麼的話,儘管跟秘書說。”他又看看匣中的螞蟻,就走出了辦公室。
這裏是東南亞某座充滿亞熱帶風情的小島,辦公樓外面不遠處就是海灘,副局長高興的時候就要到那裏去遛遛。
他遛了半個多小時,秘書急匆匆地跑過來,說教授請他趕快回去。
“出事兒了?”副局長擔心地看着秘書。秘書委屈地分辯:“我怎麼知道?反正他挺激動,差點兒把我的骨頭架子搖散了。”
副局長沒理會秘書先生的訴苦,把他丟在沙灘上,自己則在腿長和體重允許的情況下儘快跑回了辦公室。
教授正在房裏走來走去,見副局長進來,馬上一把揪住他,把他拖到桌邊,指着小瓷匣大聲說:“看!看!”
副局長一開始還以為那隻螞蟻跑掉了,這可非同小可!但是螞蟻還在。它仍然有條不紊地幹着自己的工作:用那套微型工具從一塊塊礦石上刨下碎渣,又經過體內那座神秘的小冶鍊廠的加工,製成純凈的金屬再吐出來。
副局長鬆了口氣,說:“很正常嘛。幹嘛大驚小怪的?嗯?教授先生。”
“你看看它現在吐的是什麼東西?”教授不耐煩地說。
副局長仔細瞧了瞧。匣子裏又多了些小金屬片。這隻螞蟻在他出去散步的這段時間裏可真沒閑着。
“這是……小鐵片,小銀圈兒,小……”
教授打斷了他:“我根本沒往匣子裏放銀礦石!什麼小銀圈兒?”
“別急呀。”副局長說,“這隻螞蟻顯然喜歡製造各種形狀的金屬物件兒。”
“它是機器,你永遠別忘了這一點。”教授說,“它不會‘喜歡’幹什麼!它乾的一切都是它的設計者決定的。你現在明白了?”
副局長不安地瞧了瞧教授,他不想讓人家覺得自己沒頭腦,就說:“既然如此,那就說明,它的設計者喜歡製造那些小零件兒……”
“你還不明白!”教授好象遇到了一名理解能力特差的學生一樣,惱怒地說,“我告訴你吧:它在有計劃地製造一套零件!它只挑選了我給它的一部分礦石,然後就造出了這些東西--這些零件肯定是一台小機器的一部分。剛才我問您:兩根銅絲為什麼不一樣長?現在有答案了:它們不一樣長是因為它們有不同的用處!”
副局長有點懂了:“那麼說,這是一個又能採礦、又能冶鍊、又能製造東西的微型小工廠!”
“對。”教授嚴肅地說,“它的設計者命令它:一旦發現礦石,就開始採礦、
冶鍊和製造機器。”
副局長深深地注視着這隻小機器蟲子,覺得它十分神秘、有點可怕。他說:“它要製造出一台什麼機器呢?”
“我也不知道。”教授也盯住螞蟻看,“不過,等它造好,咱們就知道了。”
“快點兒造好吧!”副局長說,“我真佩服設計它的人。這麼小的東西裏面,居然能裝下那麼多東西:光能發電機、電動機、傳動裝置、還有冶鍊廠、加工廠!”
“納米技術可以解決這些問題。”教授說,“據我所知有四、五個國家早就把這種技術研究成熟了。法國已造出能在人的血管里清除脂肪顆粒的超微型機器,
它的馬達直徑只有十分之一毫米。”
“我要派人查查,法國是否造了這種機器螞蟻。”副局長立刻說。
教授止住了他:“不會是法國。我想,還沒有哪個國家造得出這麼複雜的東西來呢。”
“外星人!”副局長叫道,“這件事非同一般,我要報告總統……”
教授說:“別激動!我是說,可能有些秘密科研機構,我們所不知道的。”
“秘密機構?”副局長沉思着,這很對他的口味,有人在暗中搞高科技研究!
威脅世界的安全!他的工資可不是白拿的。
“您猜猜,”他看着教授,“會是什麼人乾的呢?”
“你不是說,那個送螞蟻的盜墓賊被一個機械人殺了嗎?”
“對呀!”副局長說,“查出那個機械人的來歷,就很可能找到製造螞蟻的機構。可是那機械人自殺了……不,是自毀啦。”
教授嘆了口氣:“我們還是等着吧。等這隻螞蟻造好它的機器。”
“等着吧!”副局長也說。
他突然大喊一聲跳起來:“不好!”
“啥事兒?”教授被他嚇了一跳,“別這樣,我心臟不太好。”
“它要是造出個炸彈怎麼辦?”副局長警惕性很高地說,“如果這種螞蟻就是為了殺人而造的,它一找到礦石,就造炸彈!咱們這樣很危險!”
“你太小心啦。”教授不大同意他的看法。
副局長站在教授身後,從他的瘦肩膀上面望着那個小匣子:“誰知道呢?盒蓋上不是刻了那句話嗎?‘打開匣子的人,準備接受詛咒吧!’咱們打開了匣子……”
“我覺得費那麼大勁兒造一個極其精巧的機器,又讓它輕而易舉地炸毀,太不值得。這種做法太蠢了。”
副局長說:“不!一點不蠢!您不懂政治。這要看它炸的是什麼人。”他心裏想的是:“用它來炸您這種老傻瓜當然不值得。但是,如果它炸死了象我這樣一位國家精英,可就太值得了--造它的人心裏一定是這麼想的!”
螞蟻在匣子裏繼續它的工作,它可沒聽見這兩位的對話,就算它聽見了,也聽不懂。
教授依然專註地看着,絲毫沒有被副局長那可怕的猜想嚇倒。
副局長已經叫來了秘書、兩個工程師和一個班的武裝探員,命令道:“把這個匣子蓋好,蓋緊,裹上防爆膠,放進鉛盒子裏!”
教授抗議道:“您不能這樣!機器螞蟻沒有光能就會停止工作了。我們還不清楚它在製造什麼!”
“等弄清楚就晚啦。”副局長嚴肅地說,“現在一切聽我的:把它包好沒有?好。抬到重型武器實驗室去。叫武器專家來,我們在監視器里看,看它到底要幹什麼!”
那隻小螞蟻被嚴嚴實實地包好,放進一個沉重的鉛、鐵合金箱裏,外面又裹了三層能吸收震動波的黑色膠體。這些都是防暴組的專家們新研究出來的產品。一個班的武裝探員抬着、圍着、防備着、護送着這隻箱子,工程師們和秘書跟在後面,副局長走在最後。為了保證教授的安全,他還好心地讓教授跟在自己身邊。
於是,這群人帶着警覺、嚴峻的神態,一聲不出,快速走向重型武器實驗室。
====進化開始了
新的“組”只用了一個小時就迅速建成,局裏習慣把這種臨時的專家班子簡稱為“組”。它的全稱是“2096年第七號案件研究小組”。由副局長、貝克教授和兩位武器專家、一位智能機器行為學家、一位納米技術權威組成。這六個人坐在重型武器實驗室外面,通過監視器研究着那隻螞蟻的古怪行為。
螞蟻已經被人從金屬盒裏拿出來,但仍放在小瓷匣內。顯然,它在被幽禁的這段時間裏並沒有停止活動。
副局長驚奇地看到:重見光明的螞蟻一秒鐘也沒猶豫,直接撲向礦石,重新采起礦來。它“咬”碎礦石,吞下去,吐出新的零件。
副局長說:“看!它不是必須有光才能工作的。”
那位智能機器行為專家看了副局長一眼,說:“這是很正常的。這麼精密的機械人肯定有儲存電能的裝置。”
螞蟻分毫不差地重複着剛才的過程:製造銅絲,然後是小金屬片、小金屬圈……兩個小時很快過去了。
副局長看到螞蟻在這段他覺得很漫長的時光里僅僅是增加了金屬零件的數量,
那台“機器”還連雛形也沒有具備。他有點不耐煩了。他說:“我去處理點兒其他事情。這兒有進展了就通知我。”
“這兒一直在進展。”貝克教授頭也不抬地說。另外那四位也和他一樣。他們一旦被某種事物吸引住,就會忘記時間和周圍的一切。
副局長可沒這麼好的興緻,他搖了搖頭,走出房間。
他在沙灘上散了步,吃了飯,又看了會兒書,還躺着閉了會兒眼。那些人還沒出來。副局長想:“那隻螞蟻工作效率太低啦。這麼久連台小機器也沒拼湊出來!還得我去瞧瞧!”
他又回到那間房子,貝克教授他們還是全神貫注地通過監視器看着螞蟻幹活兒。副局長看了一眼,說:“沒什麼進展。太慢了。”
一個武器專家說:“不慢!完全不慢。真是神速……”
副局長驚訝地望着監視器里的小螞蟻,說:“它沒拼出什麼來呀。”
“你沒有發現這裏的線索嗎?這麼明顯的線索!”那個機器行為專家說,“看看這些零件,看看!”
副局長認真地看了看,說:“零件是很小巧玲瓏,小巧玲瓏!但是不說明問題,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機器行為專家不再和副局長說話了。
貝克很耐心地轉向副局長,因為在這裏他們倆還比較熟悉。他說:“你看,這個東西--它是什麼?”
他指的是一個芝麻大的黑色小顆粒,放在陶瓷匣子中央。
貝克知道他絕對看不出來,就緊接著說:“這是發動機!”
“這麼小!”副局長情不自禁地驚嘆。
“這還不算最小的發動機,”那個納米技術權威說,“不過從它的功率來看,能把體積做成這麼小仍然是相當不容易的。設計它的人是位真正的機械大師。”他由衷敬佩地說。
“這個呢?”副局長又指着匣中的一個微小的銀白色珠子問。
“我仔細看了製造它的過程,”納米技術專家說,“很可能是一台微型泵。”
“泵?”副局長說,“水泵?”
“油泵。”專家解釋,“發動機帶動油泵,把油壓到傳動裝置裏面去。這是一種微型液壓驅動系統。它的效率極高。”
副局長沉思着說:“是液壓驅動系統?是什麼機器上用的呢?”
“你還沒看出來?”貝克說,“是它自己用的呀。”
“它自己用的?”副局長又大吃一驚,“它為自己製造備用零件?”
“不。”貝克說,“它在複製它自己。”
副局長看了看貝克,這老頭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指着監視器:“你瞧,
發動機、泵、導線都有了,尺寸全是超小號的。這是它從砂子裏提煉出來的純凈矽,它正在用矽晶體製造光能電池!這個呢,這是微型電腦的一部分。我們大體上已經肯定了,這隻螞蟻是一台自我複製的機器。”
“它什麼時候能完全複製好?”副局長急切地問。
“看這速度,大概明天就能造出另外一隻了。”
“明天!”副局長失望地重複了一句。他還以為半個小時后就可以看見了呢。
他是很重視效率的。
“我們要用這段時間來討論一下它的真實用途。”貝克說。
“它的用途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副局長瞪了瞪眼睛。
貝克沒有回答他,而是簡單地說:“找間屋子讓我們開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