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這就是朕的江山?
“朕沒事。真的是皮外傷,已經讓太醫處理過了。”
“皇上——”小果子的聲音突然從殿門處傳了過來。
阻止了小果子的再次跪拜,鄭飛問道:“我讓你叫的人呢?”
“回皇上。秦總管說等他審完了刺客就過來。奴才催了幾次,可秦總管他……”小果子忽然停下了敘述。想起以前聽過的關於秦總管如何對待犯錯小太監的事,小果子突然全身發抖了起來。他這才想到,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興奮過頭了。
雖然得到皇帝的賞識,調到皇帝的身邊伺候那是天大的榮耀,可這個榮耀也得也姓命去享用不是?小皇帝手中現在毫無權利,朝中都是秦丞相說了算,宮中秦總管又大權在握,似乎他這個皇帝貼身太監也並不是什麼安全的職業啊。
“幹嘛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不能說的?”鄭飛生氣地問道。雖然他這個皇帝現在有點落魄,但也不至於落魄到自己傳喚一個大臣,對方都懶得搭理的地步吧?記得以前看電視或者看小說中,那些個大臣要是聽說皇帝召見了他,都是恨不得用火箭般的速度趕往皇帝的身邊,以聆聽聖言。可今天,鄭飛腦海中的知識又要刷新刷新了。
“奴才不敢說。奴才如果說了,被秦總管知道了,奴才的腦袋就保不住了。”小果子啪的一聲跪倒在了地方,眼淚嘩嘩地就往下倒。
生氣!嚴重的生氣!鄭飛是徹底的怒了!自己手下的小太監竟然不怕自己怕一個侍衛總管!我太陽的,全世界都找不到像他這樣悲催的皇帝了。“大膽奴才!氣煞我也——”國丈大人在那邊也是無比的生氣,你看他右手食指顫抖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小果子,嘴唇顫抖,想要罵出來,卻又覺得內心滿是苦澀在堵塞着他的喉嚨。
“你不說,朕現在就讓人砍了你的腦袋!”鄭飛語氣森嚴,聲音冷冰冰的猶如冰錐刺入小果子的心裏。
“皇上饒命啊。小果子說了……小果子說了。刺客早就審問結束了,被打昏過去好幾次,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了。秦總管沒有問出什麼來,而是在侍衛值班房睡下了。”小果子的顫聲很有殺傷力,傷的鄭飛帝王的自尊心零零碎碎地散落一地。
“朕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鄭飛聽完,卻是出奇地平靜了下來。此時生氣或者發怒對自己毫無益處,只有冷靜地面對,合理地思考,妥善的行動才會給自己帶來利益。打發小果子出去,宣告鄭飛第一次用人的失敗。小果子也在短短的時間內經歷了人生的兩次大起落。
“朕會第一個殺掉你!”鄭飛握緊拳頭,暗暗發誓。
“皇上!臣萬死,臣萬死啊……臣不能為皇上分憂,不能為皇上清除殲逆,臣愧對先皇,愧對皇上,臣請皇上降罪……。”呂國丈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來。而呂國舅竟然也一臉正經地跟着他老子跪在地上,雙唇緊咬,似乎也在壓抑着怒火。在國丈呂岩心裏,他不能完成先皇振興大靖王朝的遺願,實在是大靖的罪人。
而國舅呂淼眼裏,眼前的這個皇帝實在不值得去效忠,頑劣不堪、不學無術、花天酒地、奢侈銀靡……但是,他呂淼也是一個熱血男兒,他也是一個做夢都想為國家建功立業的忠誠人士。奈何,滿朝上下,人心浮動,官員[***]不堪,上行下效,政治糜爛,他空有滿腹才華卻無處施展。
半月之前,因為他家與皇家結親,他父親的刑部尚書職位讓了出來,做了一個空有虛名而無實權的國丈大人。他在兵部本來就不穩當的地位一下子變成了光桿司令,所有人都對他避而遠之。呂淼心裏憋屈,所以,面對眼前這個還是沒有個正形的皇帝,他心裏是憤恨有之,可憐有之。
“岳父大人嚴重了,這都是朕的錯!”看到自己的老丈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號着,鄭飛也是狠狠地擠出幾滴眼淚,上前把呂國丈給攙扶了起來。可是呂國丈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特別的傷心事,任憑鄭飛接下來如何勸解,他就是止不住自己傷心難過的淚水。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傢伙站在偌大的宮殿裏痛聲哭泣,是在讓人看不下去。
鄭飛和呂淼兩人直直勸了有半個時辰,才把呂國丈從哭號中拉到了低聲的抽噎。眼看這場談話將無法繼續下去了,鄭飛變讓人把呂國丈父子送了出去。
鄭飛是在凝軒等人的按摩下悄悄地睡過去的。等到他第二天早上太陽升的老高,都用過早膳了,也沒見有人稟報說秦總管求見。看來,秦總管是大大地嚴重地對自己不尊重啊,已經超越了他作為一個皇帝的極限。
呂國丈看來並沒有因為昨夜的過度傷心而忘記了今曰要辦的大事。等到鄭飛移駕御書房的時候,他已經在那裏等着了。“臣……”呂國丈剛想再次參拜,但又被鄭飛阻止了。雖然在謹守禮法的他看來,這樣做很不對,但作為皇帝施恩的一種手段,他還是要接受的。
“國丈以後就不用大禮參拜了,都是一家人,搞得那麼生分幹嘛呢!”鄭飛在主位上坐下后,主打感情牌。
“皇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倫綱常乃國之本要,禮法不可廢……”呂國丈聽到鄭飛的話,雖然心裏非常的高興。但作為臣子,勸誡皇帝謹守禮法、遵祖制,這是他的職責。
可是他還想繼續敘述下去,準備引古論今地進諫時,鄭飛又一次讓他鬱悶地出聲打斷了他本來應該的長篇大論。“那個,國丈啊,我們開始吧!”
呂國丈只好硬生生地止住自己的話頭,重新組織語言,準備給皇上講解一下如今的大靖江山。“來人,去給國丈大人沏一壺茅台……哦,不對,是沏一壺上等的好茶來,再拿點點心。”
站在門邊的太監應聲離開后,呂國丈就進入了正題。呂國丈說的很動情,他從大靖朝太祖皇帝如何起事、如何戰勝對手、如何建立大靖朝說起,一直說道了現今的腐朽衰弱的大靖朝。只見他一會兒激情澎湃、一會兒留戀傷感,一會兒憤恨慷慨,一會兒怒氣四溢,說的是口沫橫飛、暢暢快淋漓。
鄭飛聽得很認真,呂國丈說的很好,就像是在聽一篇非常精彩的評書一樣,引人入勝。從呂國丈的敘述中,鄭飛看到了本朝太祖皇帝創業的艱難路程,更是看到了在大靖朝走過的這二百餘年的風風雨雨,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他此時所在的大靖朝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國家。
“這就是朕的江山?”這是聽完呂國丈的敘述之後,鄭飛問出的第一句話。而且,問出這句話時,鄭飛本人完全處於一種獃滯狀態。
“皇上!老臣口中絕無半分虛言。”
“國丈誤會了。朕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驚訝!”鄭飛嘆了口氣。“原來朕此時不是坐在龍椅上,而是坐在一堆炭火上啊!”
原來通過呂國丈的敘述,鄭飛知道了此時他所統治的江山是處於何等的危急狀態,用病入膏肓來形容都不能說是誇大。大靖朝是二百年前一個叫做溫九(后更名為溫玖)的江湖小流氓建立起來的。建國之初,太祖皇帝善於用人納諫,國家很快便度過了前朝滅亡的動亂時代,開始進入和平建設時期。
經過太祖皇帝的努力,加上繼承人繼續推向他的政策,大靖朝進入了立國以來的第一個盛世。禍福相依,盛世過後竟然是長達十五年的內戰,內戰嚴重消耗了國家的實力,此後國家進入了一個穩定的養傷期。後來,鄭飛的爺爺繼位,他為了消除國家的貧困和積弱,進行了一系列改革,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國家的實力再次強盛了起來。
鄭飛老爸繼位后,風流是風流了一些,但前期還算不錯,能夠順着鄭飛爺爺定下的方向穩步向前。但是,一個名叫鳳芝菲女人的出現打斷了一切。“六宮粉黛無顏色,從此君王不早朝”。不理政事的後果就是大權旁落,諸皇子展開大肆的奪嫡爭鬥。鄭飛二十多個兄弟,除了他和現在剛滿八歲的,被封為齊王的傻子溫珪外,其他皇子要麼是死在了自己的同胞兄弟手裏,要麼是最後被鄭飛老爸的大義滅親都給滅掉了。
雖然鄭飛現在的皇位沒有其餘皇子能夠威脅到,但是到了現在,國家已經隨着一件件重大事件的發生到了快斷氣的時候了。在朝中,秦丞相一手遮天,把持朝綱,朝中大小事件、大小官員的升遷均由他說了算,導致現在下面的官員只知道有秦丞相而無皇帝了。秦丞相一手遮天也就算了,你過過大權在握的癮不就可以了嘛。但是人心是貪婪的啊,他現在竟然已經有了不臣之心了。暗地裏,秦丞相這個老匹夫秘密訓練死士,在外則大肆拉攏各級官員和士子的心,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這是在是要不得。
地方上,由於失去了監管力度,官員[***]橫行,生活奢侈浪費。各種非官方組織不停地出現,他們和官員勾結,在當地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老百姓生活是苦不堪言。要是有個好收成,百姓們還能將就着活下去,要是稍微遇到不好的年份,百姓們就等着死吧。這幾年來,各地都有零星的造反事件。最可怕的是這些零星的造反叛亂有勾結在一起共同起事的趨勢。這不,西南三大叛亂勢力已經合到一塊了。
軍隊中,戰備鬆弛,軍紀渙散。在北方異族南下侵掠的戰爭中,大靖朝的軍隊是屢戰屢敗,從十年前開始,大大小小几百場戰爭中,無一勝戰。大量有能力、優秀的軍官被排擠出軍隊,現在把持軍隊的傢伙都是一些酒囊飯袋。他們和異族作戰是一群孬種,但是欺負起國內的老百姓來那是一個比一個狠,一個比一個有“搔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