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告別揚州

我告別眾人，出了華府，卻看見月如霜站在門口，忙迎了上去道：“怎麼是你？怎麼等在外面不進去？”

月如霜嬌橫了我一眼道：“人家怕打攪你和芙蓉的好事嘛！”

她嘴上雖是這麼說，但我知道只因兩家開始有了隔閡，以後消除這些隔閡看來還要靠如霜和芙蓉兩個了！

我輕摟住她的腰道：“其實華家奶奶和月家斷交和你爺爺一樣都是裝出來的！”

“啊？”如霜恍然大悟道：“那也是為了讓壞人早些露出狐狸尾巴來吧？”

我捏捏她的俏鼻道：“野丫頭也會舉一反三，變聰明了！對了，急着找我什麼事？”

如霜聞言臉色立即暗淡下來：“是天齊他們出事了！詳細情況等回去讓爺爺跟你說吧！”

我心頭一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秋天還真成了多事之秋！

如霜這時才注意到我的臉，臉色大變，冷冷道：“是不是芙蓉家裏的哪個漂亮丫頭抓傷的？”

我心中叫冤，這個火暴娘子吃起醋來還不鬧得天翻地覆？連忙道：“哪有？你聽為夫慢慢道來……”

如霜打斷我的話道：“你不用解釋了！你這個大色狼！我一定要讓芙蓉交出那個狐狸精，以下犯上，竟然讓本小姐的相公破相，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聽得一愣，怎麼會這樣？轉瞬卻又釋然。

從某種程度上講，她的性格更象爺爺月驚淵，除了自己的家人什麼也不在乎，隱隱有視天下人為無物的意味！而在這個重男輕女、重長輕幼，等級觀**嚴重的家庭里，如霜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這種觀**，所以有這種反應也不足為奇了！

只是我對她關於我破相本身一點也不在意有些奇怪，於是問出口來。

哪知如霜只是看白痴一樣地看了我一眼道：“笨蛋！你是我相公啊？爺爺都老成了那個醜樣子，幾位奶奶嫌棄過他嗎？”

我再次愕然，對她這種獨特思維還真有些不適應，說是保守傳統，卻又不合常理，說是離經叛道，有時又固執可愛！不過我倒是越來越喜歡這小妮子了！

不由高興得哈哈大笑，大步往前走去！

如霜在後面瞪着眼，不知道我發了什麼瘋，但見我走遠，只得快步如飛跟了上來！

月驚淵見我們回來，立即帶我們到了小花廳，一個家僕已在那兒等候，我記起正是月天齊、月天瑞帶走的家僕中的一個。

月驚淵讓我們都坐下才道：“我先說一下大概，不舍你還有什麼要了解的就問他吧！”

見我點頭，月驚淵沉聲道：“天瑞和天齊是十一天前到達的海神幫，幾天前天齊、天瑞兩個還有古蓮那丫頭一起出海，沒想到中途出了事，除了天瑞，天齊和古蓮都失蹤了！”

我略一思索，向那家僕問道：“三公子和四公子到海神幫時，海神幫有什麼異常沒有？”

家僕恭敬地道：“三公子和四公子一到海神幫，就由新任的古蓮少幫主帶去見了老幫主，當時小的跟在公子身邊，古老幫主不能動也不能說話，象是中了風。除此之外，古蓮幫主和其他人都對兩位公子很客氣，沒有什麼異常。”

我接着問道：“三公子和四公子這段時間去過一些什麼地方？”

“四公子經常與古少幫主在一起，有時出海，有時去拜訪海神幫的人，三公子……三公子……”家僕有些吞吞吐吐起來。

月驚淵皺眉喝道：“老實說！”

“是！”家僕小聲道：“三公子經常一個人去酒樓、麗春院處和朋友喝酒。”

“哼！他才去幾天，就交的這些酒肉朋友！”月驚淵強壓住自己的怒氣，示意我繼續問。

我這時才直奔主題：“那天出海你有沒有跟去？”

家僕搖頭：“沒有，除了操舟的一些人，只有兩位公子和古少幫主，一開始三公子好象不太願意去，是四公子說了他幾句才去了！而三公子一個人回來以後，脾氣變得很壞，經常一個人喝酒，還受了風寒，就病倒了！小的們很擔心，又沒有人拿注意，只能回來報信，請太老爺和家主爺想個法子！”

我和爺爺對看一眼，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又問道：“古少幫主失蹤，海神幫沒有派人去找嗎？現在他們由誰主事？還有三公子或者海神幫的人說過他們到底是怎麼失蹤的嗎？”

雖然我一口氣問了怎麼多問題，但家僕仍然有條不紊地答道：“他們都說四公子和古少幫主是讓怪物抓走了，出事後海神幫派了十幾條船在周圍海面搜尋，但是在小的動身前還沒有結果，現在海神幫是由副幫主秦花榮代理幫務。”

我估計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新的東西來，於是向他揮揮手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是！”家僕腿了出去。

我向月驚淵道：“爺爺！如果真的有什麼怪物的話，恐怕我要親自走一趟，爺爺需要在家裏坐鎮，人心初定，還需要您的威望來震懾，而且您現在的身體也不適合遠行勞累，派其他人去又沒什麼用！”

月驚淵點頭道：“我明白，不舍！這一趟又要為難你了，最要緊是你自己的性命，一切都盡人事、聽天命好了！”

如霜叫道：“我也去！”

我搖頭道：“現在月家兄弟一個都不在，你走了誰照顧爺爺？還有玉嫣還要你照看，而且我還給你佈置了功課和芙蓉一起練習！”

“功課？”

經過我一番勸說，如霜終於同意留下。

我利用動身前把玉爐絕學的前三篇心法譯寫出來叫給了芙蓉和如霜，讓她們同時指導玉嫣、湘雪、湘吟三人，自己也個選一門修習。

本來我打算將假月宗潔的事情告訴月驚淵，但是思前想後終於沒有開口。

生意上的漏洞、兒子的背叛和慘死、孫子的失蹤，加上現在海神幫傳來的不幸，已經讓他心力交瘁！

短短几日間，爺爺在以前是雖老朝氣在，而如今儘管精神尚好，卻不時露出疲態，提醒着你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老人！

因此和畢奶奶、芙蓉、如霜等都商量好了，只說月宗潔想**兒子，所以偷偷離家去尋找了。

離家之前，我去和衛靖之告別，對這位衛大哥，我是有着特別的感情的，此外還可以向他多了解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衛靖之早聽說我要離開，見到我含笑道：“家主爺來找我，是來聽說書的吧？”

我挽着他的胳膊往廳上行去，微責道：“衛大哥是不是瞧不起你的小兄弟？虧得大哥和我還在麗香院生死與共過呢！”

衛靖之哈哈笑了起來道：“兄弟你別生氣，大哥只不過開個玩笑罷了！不過禮數不可廢，老太爺面前兄弟你還是家主爺，否則大哥我這把骨頭可經不起拆啊！”

我和衛靖之對面而坐，一個二十多歲的憨厚青年斷茶上來道：“家主爺！爹！請用茶！”

我聽他腳步沉穩，聲音渾厚，端着的茶水一絲不顫，知道他的內功基礎不錯，又聽他竟喚衛靖之“爹”，奇道：“我怎麼沒有聽大哥提起過還有這麼大一個兒子？”那他該是多大生的，都懷疑那時能生嗎？

衛靖之失笑道：“他叫衛天牧，是大哥我的乾兒子！”

衛天牧接口道：“稟家主爺！我十歲時讓爹救了，於是拜在爹膝下侍奉他老人家，以報活命之恩！”

我看向他的臉，長得有些虎頭虎腦，屬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直性可靠的人。此時他雙目隱浮淚光，真誠恭敬而感激崇拜地注視着衛靖之！

衛靖之慈愛地道：“天牧，爹跟你說過無數次了，不要老是想着報什麼恩，其實這些年，有你在身邊，爹少了很多寂寞，也少操了許多心啊！”

衛天牧固執地道：“無論如何，爹的大恩孩兒是一定要報的！”

衛靖之不由苦笑搖搖頭，自己是怎麼教都教不過來，只有隨他去了！

見大哥這個樣子，我忽然心中一動，右掌電閃而出，拍向衛天牧的肩頭！

衛天牧一愣之間，想躲卻不夠快，只得任由我雄渾的氣能灌體而入！

一會兒，衛天牧額面上就滲出一排豆大的汗珠，但他只是皺緊眉頭，咬緊牙關，用盡全身氣力來抵抗，卻不發一聲，更不開口求饒，不由對他生出佩服之情！

不過佩服歸佩服，我手上卻未放鬆，而且逐漸加重力道，最後他終於支持不住，身子一矮，軟倒在地上！

我收回手，心中訝異他耐力過人。如果是兩人對掌，四成功力我就能把他打飛但剛才他竟承受了我六成功力，甚至是不容易！只是他耐力有餘，機變靈巧卻不足，只知道一味硬拼。

衛天牧調息完畢，一躍而起，驚異地看着我！

衛靖之呵呵笑道：“天牧！還不快多謝家主爺成全？”

雖然沒有完全明白，但衛天牧還是依言一頭拜倒。

我倒是沒有阻止，生受了他這一禮道：“現在你經脈已通，以後練功就能事半功倍！我再穿你一套心法，兩年內你必定名列一流高手之位！”

習武之人的心愿當然希望武功越來越高強，衛天牧聞言大喜道：“天牧多謝家主爺成全！”說著又拜倒下去，這一次卻是真心誠意、心甘情願！

我微微一笑道：“當然這些好處也不能白給你，你就隨我去一趟海神幫，給我充當一回馬車夫，如何？”

衛靖之拍手笑道：“有這麼好請益的機會，怎麼能不去！即使兄弟你不加指點，能看到兄弟你這等高手之間的過招，也不枉此生了！”

衛天牧聽到他這一番連帶暗示的話，一時福至心靈，點頭如搗蒜道：“給家主爺駕車，是天牧分內的事，只要家主爺不嫌天牧蠢笨，天牧一定盡心儘力伺候好家主爺！”

我見他答應，高興終於為大哥做了一點事情，大哥不就是希望衛天牧能出外歷練，不要老守在他身邊么？

和衛靖之告辭后，我帶着衛天牧離去，刻日就動身離開了揚州！

剛駛出城門不遠，到了一個高高的土坡之上，我揮手讓衛天牧停車，然後從車上躍下！

回身看向月華兩家的方向，不由感慨萬分！

在這裏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我卻經歷了坎坷的生死離別、人性的黑暗與複雜、大家族的勾心鬥角，還有如霜、湘雪、芙蓉等諸女相繼給我的感情震撼，讓我進一步認識到人心這個東西，也更成熟，這是吸收黃帝、蚩尤的轉世記憶中所不能領會的深刻人生經驗！

這一次去海神幫，不知道迎接我的又是什麼？一向憊懶且隨遇而安的我，此時竟有了一絲期待！

“家主爺！上車吧！”衛天牧在我身後小心地提醒。

“你又忘了，應該叫我少爺！”我收拾起心情，鑽進馬車。

衛天牧一聲長駕，馬車立即向海神幫所在地——崇明島飛快駛去！

（我之覺醒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