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異教徒、聖騎士與教皇國
踏雪因為被這個影子籠罩而感到屈辱，最初歷險的第一仗就失敗了，她開始懷**那些曾圍繞她的會熱情大笑的勇敢魔族戰士們，要他們在，一定會把敢欺負她的人捏成粉末。踏雪有些後悔沒有去給父親送行，雖然他的大軍開拔時，她曾躲在遠處偷偷的注視。她看着父親長久的望着太陽，覺得他和夕陽一樣蒼老了。她不知道父親曾在地下渡過了怎樣的歲月，她也一點不喜歡黑暗的地下，她要去地下只是為了能陪着他，可是他卻那樣嚴厲的斥責她……失敗的屈辱，離開同伴的孤獨，對父親的欠疚，這些情緒匯到一起，使這十五歲的小姑娘不由流出了眼淚，顧不得人們的注視，掀起面甲就開始用手指抹去淚水。
對手這一哭可把羅蘭王子弄得不知所措，在東陸的沙漠裏，女人不過是家中的待伴或戰利品，她們象駱駝一樣吃苦且富於忍耐，所以幾乎不知道何為哭泣了。羅蘭沒有看過一個女孩這樣的傷心，也不知道為何柔弱的神情會如此的讓他的心如此慌亂，難道因為自己一到西陸，性情便改變了？還是眼前出現了一個他在大漠中所從不可能遇上的女子，矯健和柔美竟在她的身上溶為一體。他收起刀，低下身去，仔細打量這女孩的臉，不料女孩一抬頭，手就抓住了他的領子，羅蘭覺得肚子上被重重一踢，自己就飛上了半空，重重摔落在煙塵里。
人群發出大笑，隨後他們發覺不對：“那銀甲騎士是個女人……”“看啊她是個女人！”
踏雪滿不在乎的面對全場的嘩聲，在魔族，女戰將是毫不稀奇的事情。
“好了，請各位都到台前來。”主持官大聲喊着。
羅蘭，踏雪，還有烏久克斯來到台前，其他戰敗的騎士沮喪的站在後排。
大公站了起來，先向羅蘭致意：“遠道來的……騎士”儘管他不能確信騎駱駝是不是能叫騎士，“你贏得了勝利和光榮，這是天主將力量賜福予你。下面，進行儀式吧。”
一位牧師拿着禮天教的聖經向羅蘭走去，大公之女凡蒂婭也由侍女扶着走下台來。按例這時羅蘭應當把手按在聖經上宣誓終生守護凡蒂婭的美麗與貞潔，即使她結婚生子或白髮蒼蒼，然後親吻凡蒂婭的手背，這時開始奏樂，大公將宣佈對騎士的策封並授勛。
但是我們的羅蘭王子一下就把聖經給拿起來了，在手上翻了翻，還認真的讀了一段，一點沒有注意到旁邊凡蒂婭小姐伸出的手都開始氣得發抖了。
“這是什麼……這不是若星漢史詩古卷？據我所知若星漢古卷中是沒有禮天教內容的。比如這裏提出阿蒙城的毀滅，那是因為地震，而不是你說得因為聖徒修米之死，按真實歷史修米在三十年後才出生。”羅蘭一本正經的考證起來。
“沒有人說要給你看若星漢古卷！”牧師憤怒的說，“那東西早就失傳了，而且上面不過是一些傳說故事，沒有記錄一個聖跡，簡直毫無價值！”
“我以為西陸人人手一本若星漢史詩，”羅蘭失望的大叫起來，“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尋找並學習它，看來我走錯路了，這地方教育落後的可以……”
“東陸人！”一邊的主持官憤怒的喊，“從蠻荒沙漠中來得人沒有資格批抨文明的莫多斯凡亞，你對聖經的評論也荒謬無比，我想沒有一個忠於天主的騎士會容忍你這樣的行徑！”
後面的騎士們一聽什麼？這話說得有水平，不說他自己不能容忍，卻說俺們騎士們不能容忍，看來這次這架又是不打不行了。便個個作出義憤填膺的樣子來，擺出健美選手的架勢，以表示他們的確沒法容忍。
但烏久克斯卻是虔誠的禮天教信徒，他早被羅蘭的話氣的臉面通紅：“東陸人，你有什麼資格評論聖經？異教徒，我們真不該對你講求禮貌！我要求你收回你說過的話，不然我將與你提出決鬥！我們都會捍衛天主卡斯的榮譽。”
他向銀甲女孩看了一眼，相信自己的勇氣已得到她的讚賞與注視。
可那銀甲騎士把頭一偏：“天主？我不認識他！”
天哪，我是在一個離奇荒謬的夢裏嗎？我身邊的人怎麼啦？可憐的烏久克斯兩眼發黑。
羅蘭眼看周圍的人充滿了敵意，心中的傲氣也升了起來，冷冷一笑：“我來自的國度富庶繁華，遍地金沙，有綠洲供給我們一切，人們每天悠閑的生活，學習算數與詩歌，這樣的盛景，卻從來不是什麼天主卡斯賜予，而全是日月之神尤里的功勞，我看你們還是趁早歌頌真神尤里，好改變你們這窮困愚昧的生活……”
這一番話震動了全場，大公氣得發抖，騎士們一齊拔劍，凡蒂婭早跑回台上發抖，好象剛才把手伸給了一隻獅子。
羅蘭的親衛們一看主人危險，全部驅着沙駝沖了過來，羅蘭跳上一匹沙駝向場外衝去。
踏雪跑到馬邊想離開這裏，卻發現馬已經站不起來了。一氣之下，她跳上一邊羅蘭的金須駝，以她過人的騎術，這東陸的巨獸只晃了幾下，就服從了她的意志，向場外一溜煙衝去。
烏久克斯滿腔怒氣，不顧自己並不是這群東陸人的對手，騎上馬也追了出去。
……
羅蘭一行跑出這座城，突然見踏雪騎着金絲駝正奔到自己身邊。羅蘭一聲呼哨，那駝立刻跪了下來，踏雪再怎麼它也不動彈了。
踏雪氣惱的跳了下來：“這世上難道只有你會吹哨？”她也掏出一個銅哨，吹出尖利的長音，羅蘭他們都不由捂上了耳朵。
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見鬼，去哪兒玩了？”踏雪惱火的跺腳。
“嘿，美麗的騎士，你是哪裏人？能問你的名字嗎？”羅蘭對這少女充滿了好奇。
“我叫踏雪。其他的你不必知道。”踏雪冷冷的說，看着羅蘭，忽然想起他在台前引發的混亂，和斯昂人的暴怒。不由笑了起來。
羅蘭把這笑看作是對自己的好感，更加鼓起勇氣，“不知你要去何處？如果同路，我們可以結伴同行。”
“你們要去哪？”
“我們接下來要去尋找一個人，你們想必都知道，他是聖騎士康德，我們有事要同他商量。”
“康德？”這個魔族的死敵，被如果他們天天談到的人物，踏雪聽到這個名字便動了心思，她對羅蘭一笑：“那就跟着你們去看看吧。”
羅蘭喜出望外：“那麼我的金須駝就借給美麗的姑娘使用了。”
“不必！”踏雪哼道，這時天空傳來嘯聲，一頭小型的飛龍飛來了。
“龍啊龍啊，”東陸行者們指天大叫起來，“是真得龍啊？”
羅蘭也吃驚的睜大眼，嘴中卻還裝鎮靜：“叫什麼叫，書上沒看過么？”
踏雪在一旁笑得不行。
忽然她發現那群人中只有一個人沒有笑，只是自在的打量着天空，他用白布矇著臉，那是東陸人在大漠為了擋風沙的慣出打扮，可在這濕潤平原之上，其他人大多都把布摘下來了。但僅僅是他露出的眼睛，已顯出他與周圍人的不同。
正偷望時，那人也向她望了過來，踏雪忙轉過眼去，心中沒來由的覺得有點慌張。
這時烏久克斯從城中沖了出來：“異教徒！”
東陸彎刀武士們大怒，轉過沙駝就準備把烏久克斯剁於馬下。
忽然那個白布蒙面者一揮手：“不必。”
那些彎刀戰士們果然就聽話的勒住了沙駝。
只見他手指在空中一揮，一道金色光芒劃了出來，再向烏久克斯的馬腿腳一指：“着。”
烏久克斯的馬前蹄竟就象突然被無形的手握住，在空中定了一瞬，馬身猛的向上一掀，把他摔在地上。
羅蘭和眾彎刀武士大笑起來，呼哨着驅起沙駝上路了。
踏雪看了看這摔得不輕的騎士，搖了搖頭，也跳上飛龍：“兔子，走”。
烏久克斯慢慢爬起來，看着遠去的煙塵，只好大罵：“不要讓勇敢的騎士再看到你們！”
……
康德走上那黑青色大理石的國王大殿，有幾個華貴裝束的人已站在那裏。他們穿着火紅、深藍或純黑的袍子，高領幾乎遮住了一半的臉，袍上鑲着金邊，有些在肩上或背上綉着奇特的符號，那布厚實而發出細潤光澤，這質地幾乎不是人工可以紡成，必然是魔法的結果。
“聖徒？”這聖騎士不由得皺了皺眉。
柯斯汀王不再是當年那個孱弱的少年了，他已經三十一歲，純金色的發須顯示着他那古老王族血統的風采。看到康德走來，他用手一指：“介紹一下，這是來自神聖之國梵斯帝的幾位聖徒。他們要來特地見一見西陸新紀元第一位聖騎士的風采。”
“也許是最後一位聖騎士。”康德看向那幾位聖徒，他已猜出可能會發生些什麼了。
“你就是康德閣下，”那為首的紅袍者微微點頭，他有微紅的長須，但眼光銳利，看不出年紀，也許已經有過百年的閱歷，卻只象一個中年人，“我是阿里宓格斯，奉神聖四世教皇的旨意，來這裏審定您的聖潔與忠誠，並為你受洗策封。”
康德冷冷的注視着他：“以天主的名義？”
“是的，要知道如果一個騎士不經過教皇的親自策封，那麼任何國王都無權代天主授予聖騎士的榮耀。”
“其實……”康德差點說出，“其實我不是什麼破聖騎士，也不稀罕當。”但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個封號這麼簡單，“神聖之國與西陸失去聯繫似乎好久了啊。”
“那是因為天主設下了雪山來考驗人們對他的忠誠，而且來自大漠中的異教徒興起，教皇將很多精力放在勸慰改造他們之上。”
“原來如此……”康德心中已經大致明白了這幾位聖徒的來意，“君權神授，西陸諸國應當忠於天主，所以也應該忠於天主在塵世的管理者教皇陛下。”
“很高興您並未忘記這一點。”
“那麼如何考驗我的忠誠？”
“你應當接受天主的號令。”
康德望向柯斯汀，這位年輕國王的眼中也望向他，眼神中帶着一絲複雜的笑意。聖徒們的來到也許是新的依亞國所面臨的最大挑戰。
“那麼……神示在哪裏呢？”
“康德閣下，原依亞國王阿依古和聖經在西陸的傳教者神學士卡休理已經在教皇陛下那兒了，他們控拆你接受了魔王的力量並使用暗黑的力量驅逐了他們。”
康德深深的一次呼吸，他正面臨選擇，雖然答案很明確，但要說出它卻是不容易的事。
神聖之國是金星洲的龐大帝國，當年魔王卡奇雲德衝出地下，神殿陷落。神怒使若星漢大陸一分為二。當漫長神殿戰爭終於結束，若星漢東西兩大陸才重新合攏，交界處隆起成雪山，西陸幾乎被戰爭抹成死寂之地，但沒有受到魔族襲擾的東部金星洲文明已十分發達，其中神權國家梵斯帝版圖達到東陸的一半，禮天教已十分興盛。大批東陸人翻過雪山向西陸移民，漸漸恢復了西陸的文明，建立起諸多國家，禮天教也開始在西陸傳播開來，這些國家遵梵斯帝皇為教皇，梵斯帝也以澤蓋東西兩陸的至高威望被稱作神聖之國，當年許多初建之國的國君都受過教皇的策封，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由於雪山的阻隔和雪山矮人族的興起，東西兩陸聯繫不暢，西陸諸國也漸漸擺脫了梵斯帝的控制，淡忘了這個雪山背後神聖之國的存在。可這個帝國的版圖幾乎是西陸諸國國土的總和，而且文明發展已久，故果他們決心要插手西陸，以單個國家之力，都是難以抗爭的。
現在只有兩個選擇：宣誓效忠、或是拔劍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