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傑克
初春的天氣反而比隆冬時更加的寒冷，冰雪開始融化，空氣之中的熱量被那融化的冰雪盡數吸走，在這個時候，酒對於一個獸人，特別是愛好這一口的獸人來說，更是不可缺少的一部份。
伊文斯姆總算是對托尼放開了一些禁制，允許托尼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入老傑克的酒館之中去大飲特飲以驅除冬日裏積攢下來的寒氣。
或許，在這個簡單而純樸的獸人婦女心中，真正值得關注的可能只是剛剛成長起來的奧古斯丁而已。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那麼，她就更願意把自己的愛傾注到新生的骨肉之中，對於自己男人關注相對來說，就會減輕許多。這句話一點都沒有說錯，奧古斯丁也樂於這樣子，在伊文斯姆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濃烈的母愛，在自己多餘出來的八年人生當中，這種感覺讓他很舒心，當然，也很感動。
老傑克的酒館比任何時候都要熱鬧得多，全村幾乎所有的男性獸人都聚集到了這個並不寬敞的酒館裏。其中，還有一些個女性的獸人蔘雜其中。
奧古斯丁擠在人群之中，這是難得的一天，托尼，這個如附骨之蛆般一直督促自己訓練的父親終於在這早春的一天鬆了口，允許奧古斯丁自由活動。
雖然，奧古斯丁背地裏的訓練並不比父親交給自己的任務輕，但是，這種“假期”總的來說，還是非常難得的。
喧囂的人聲，有些混濁的空氣，還有那濃重的娜姆烈酒的味道充斥着整個酒館。奧古斯丁貓着腰在人群之中走着，四周的獸人不時地調笑着這個只有八歲的孩子，每每看到奧古斯丁那有些靦腆的笑容，就不由得暴發出善意的笑聲，好象這已然成了酒館今天特別喜慶的一件事情。
是啊，漫長的冬季，除了準備必須的生活品，每一個獸人幾乎都貓在家裏抱着自己的女人睡覺，要麼就是抱着美酒大飲特飲，在這落後的村落里，沒有什麼多餘的消遣值得大家勞心，對他們來說，老傑克的酒館，就是他們的另一個家。
父親托尼的身邊早就空了兩個瓶子了，而在父親的一側，叔叔安塔尼斯正大口地往嘴裏貫着娜姆酒，在他的身邊，迪凱奧斯早已醉得一塌糊塗，差點連酒杯在哪裏都看不清楚了，那手指不斷地撥弄着，差點就讓一瓶烈酒摔倒在地上。
“嘿。奧古斯丁，我們的小勇士，來，陪我老傑克喝一杯怎麼樣？”在櫃枱後面，一頭亂髮挺着一個酒糟鼻的老傑克看着奧古斯丁從櫃枱前面貓着何如走過，突然笑着問道，“如果你一口喝完這杯，我這裏的酒今天隨便你喝。”
“啊，傑克叔叔，我不喝酒的。”奧古斯丁看着老傑克手中晃蕩着的酒杯，立起了身子，對着老傑克有些拘謹地笑了笑。
“不喝酒？你就不要騙我這個老頭子了，這……
怎麼可能，你的父親在這個冬季里可是沒有少喝我的酒啊。這可都是你打柴的功勞，我就不相信他一個人把那些酒都喝完了而不分給你一點。”老傑克拔高了一絲聲線，他笑着對奧古斯丁說道，眼光卻是瞄向了一側喝酒的托尼。
“你們獸人是天生的勇士，而奧古斯丁，你將來應該成為勇士中的勇士，勇士難道還會怕喝酒么？”老傑克的話立時把所有獸人的心神都引了過來。
“嘿，我說奧古斯丁，去，把他手中的酒喝了，我們獸人絕對不能被一杯酒打倒。”在奧古斯丁的身後，身材有些矮胖的奧維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一片鼓勵的神情。
眾人此時不管喝醉的還是沒有喝醉的，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大家紛紛鼓噪起來。
“我說托尼，奧古斯丁都八歲多了，可以讓他喝酒了。你要知道，會喝娜姆酒的獸人，才是真正的娜姆族勇士。”一個獸人端着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後對着托尼說道。
“整個一個冬天，都由奧古斯丁都免費為我們分擔紫禾，他有資格得到我們的獎勵，喝一杯酒，不會死人的。”一個獸人推搡着人群，來到奧古斯西身邊大聲笑着說道。
“我親愛的哥哥，去年一個冬天的酒，不會真的被你貪心的一個人喝了吧？我的侄子奧古斯丁可是費心費力地為大家劈了一個冬季的柴禾，你難道忍心剋扣一個孩子的食糧？”安塔尼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托尼，大聲地為奧古斯丁打抱不平。
“去，奧古斯丁，去把那杯酒喝了，有叔叔在，沒有人能夠責怪你的。”安塔尼斯看了一眼臉色微微漲紅的托尼，把胸脯拍得咚咚響，吐着滿嘴的酒氣來到了櫃枱前，伸手牽過奧古斯丁的手，把他推向了老傑克。
聞着娜姆酒的酒香，經過獸人八年的薰陶，奧古斯丁當然知道這種酒是獸人的最愛，不止是因為它香，還因為他是獸人族少有的烈酒之一，每年春末，帝國首都那迦聖城的商人都會蜂擁而來，收購村落裏面的娜姆酒，這無疑在無形之中促進了這個原始自然村落的發展，把外面世界的消息同時也帶了進來，可以說，娜姆酒已是娜姆獸人的一座橋樑，在為村落里取得了利益的同時，也挑動着娜姆獸人的心靈。
“不知道這玩意與真正的五糧液相比會如何？”奧古斯丁腦海之中卻想到了前世那個流傳了千年的名酒品牌，濃香醇厚的酒質是前世那個胖子的最愛。
看着四周人群之中投來戲謔的目光，奧古斯丁突然笑了。恰在此時托尼說話了：“奧古斯丁，好好地享受獸人的最愛吧，我准許你喝酒，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呵呵。。。”
奧古斯丁從老傑克的手中接過了酒杯，在眾人的關注之下，他先是聞了聞……
娜姆酒香濃的酒氣，然後猛地一口把那杯酒吸入嘴中，在嘴中略一迴轉，便把那杯酒吞入腹中。
“不錯。”奧古斯丁在心頭評價娜姆酒：“這香味與酒勁雖然比不上五糧液，但還算是可以了。”
“好！”四周人群此時看到奧古斯丁一口就把酒喝完了，立時暴發出震耳欲聾的喝采聲。
“傑克叔叔，再給我倒一杯吧。”奧古斯丁似是找到一絲以前的回憶，他真誠地笑着，拿着手中的空酒杯衝著老傑克晃了晃，“我記得剛才你可是說過我今天可以隨便喝你的酒的喲。”
老傑克向奧古斯丁的酒杯中摻着酒，他並沒有把奧古斯丁的話放在心頭，在他看來，這八歲的孩子能夠喝多少酒？
“奧古斯丁敬傑克叔叔一杯。”奧古斯丁脖子一仰，就把杯中的娜姆酒喝得點滴不剩。
“呵呵，看來我們娜姆族又要多一個小酒鬼了。”老傑克打趣着奧古斯丁，他動作極為嫻熟地再次在奧古斯丁的酒杯中倒滿了酒，同時，一口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完。
“傑克叔叔，我看你還是把酒瓶子給我算了。省得倒酒麻煩。”奧古斯丁此時酒興已然漸漸上來，他指着老傑克手中的酒瓶呶了呶嘴，紅朴朴的小臉蛋說不出來的清純，又透露出一股子獸人獨有的憨直。
“呵呵，給。”老傑克並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在這個收留了自己十多年的土地上，他早已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娜姆族土生土長的獸人，“小酒鬼，喝完再拿。”
“呵呵，這老酒鬼今天出奇的慷慨呀。”還在飲酒的獸人有些羨慕地看着奧古斯丁手中免費的娜姆酒，有些酸氣地諷刺着老傑克以往的吝嗇。
“這點酒，我還承受得起。”老傑克絲毫不理采眾人的調笑，他甚至又從酒櫃裏拿出了一瓶烈酒擺在奧古斯丁的面前，“孩子，儘管喝，你傑克叔叔並不是一個小氣鬼。”
這一下，所有人都鬨笑起來，就連托尼與安塔尼斯也搖了搖頭，有些好笑地衝著老傑克大聲吼道：“我說傑克，你不要在那裏故做慷慨，你明明知道我們的奧古斯丁是一個小孩子，不可能喝多少酒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願意代替奧古斯丁來承受你的慷慨。”
老傑克的臉有些紅漲，也不知是真被說中了心思還是酒勁上涌：“去你們的吧，要想喝我的酒，得拿你們最好的東西來交換，奧古斯丁是我喜愛的孩子，你們？我看還是算了吧，我老傑克可沒有那個興趣。”
“看看，我就知道這老鬼沒有那麼好心，人類，真是虛偽的種族。明明知道被我們看破了心思，還要想盡方法地掩飾，以證明自己是慷慨的，無私的。”托尼搖了搖頭，側着身子對着正往自己嘴中倒酒的奧古斯丁說道：“我的孩子，你聽見了你傑克叔叔的話了么，儘管喝吧……
，今天你是自由的，就算是喝醉了，你母親那裏，我也會幫你說好話的。”
奧古斯丁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邊流下的酒漬，聞言抬起頭來對着父親托尼微笑了一下。
手中的酒瓶很快就見了底。那原本就紅朴朴的臉更加的顯得紅艷起來，襯托出一個獸人小孩健康的膚色，娜姆酒的酒精通過食道掉入到了奧古斯丁的胃裏，再經過毛細血管進入到他的全身，那暖洋洋的感覺讓奧古斯丁彷彿又因到了當初在酒吧里混天度日時的情景。
“傑克叔叔，再來一瓶！”奧古斯丁眯着眼睛，臉上明顯洋溢着興奮的神情，他揮舞着小手，指着老傑克身後的酒櫃哼叫道。
一瓶多的酒，沒有要到幾分鐘就被奧古斯丁喝完了，一個只是八歲多的獸人小孩子，第一次喝酒就有這等酒量立時讓原本就熱鬧的酒館更加的鬧熱起來。
獸人天**酒，所以，沒有人阻止奧古斯丁繼續伸手向老傑克要酒喝，就連身為父親的托尼，也端起了酒杯，搖晃着身體來到奧古斯丁的身邊一**坐了下來為他叫好起來：“老傑克，聽到沒有，這才是我托尼的兒子。嘿嘿。。。”
波的一聲，酒瓶的瓶塞被奧古斯丁輕易的拔開，在眾人的叫好聲中，奧古斯丁這一次竟是懶得用酒杯了，他仰起頭，就好象喝啤酒一樣咕咕地狂喝起來。
一瓶酒很快就見底了，老傑克的臉有些微微變色，他衝著托尼笑道：“托尼，我的朋友，我覺得我上當了，看看奧古斯丁，多麼熟練地喝酒動作，你還說他從來沒有喝過酒？就算是打死傑克，我也不會相信他從來沒有喝過酒，我發誓，這孩子以前一定喝過酒。”
奧古斯丁當然沒有喝過酒，但是他前世的那個胖子，卻是一個喝酒的高手，在進入大荒原之前，他可是聯邦有名的二世祖，一天到晚都幾乎與酒打着交道，他甚至可以只用鼻子聞一下，就可以斷定酒的成份與窖藏的年份，這樣一個幾乎可以說是渾身血液都被酒精浸過的人，當然是一個喝酒的高手。
那隱藏了八年的記憶開始蘇醒，奧古斯丁口腔中留着的余香很快就讓他判斷出了這瓶娜姆酒的年份，或許是受到酒精的刺激作用，在這個世界上孤獨了八年的靈魂開始本性張揚起來，他稚嫩的童音在酒館之中回蕩着：“傑克叔叔，拿出你最好最烈的酒來吧，不要再拿這種只有幾年成份的娜姆酒來敷弄我，你說過，我可以盡情的喝酒的，我要那一瓶。”
順着奧古斯丁的手指，所有人都看向了老傑克身後酒櫃的最上方一個不大的方格子，在那裏面，一瓶色澤淡綠的娜姆酒正平淡無奇地立在那裏。
老傑克的臉上現出肉疼的表情，他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抖，迅速地換上一副滿不在乎的笑臉：“奧古斯丁，那……
酒放在那裏並沒我幾年，我這裏還有年份更久，包裝更為精美的娜姆酒，看看，這瓶如何？”
變戲法一般，老傑克的手中一下子出現了一瓶鏤空花紋的娜姆酒，那酒瓶映射着燈光，立時散發出一種晶瑩剔透的光澤，就好象老傑克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盞水晶燈一樣，立時把四周獸人的目光盡數吸引了過去。
“哇，好香濃的酒啊。”為了儘快地轉移奧古斯丁的注意力，老傑克迅速地拔開了酒瓶的塞子，一股濃郁的酒香立時充斥了整個房間。
奧古斯丁的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他盯着眼前的酒，露出小孩子天真的笑容：“傑克叔叔，既然你這麼好心，我就把你這瓶酒喝了就是了，不過，你不要以為這一瓶酒就可以灌醉我奧古斯丁，那是不可能的。”
微微停頓了一下，奧古斯丁又有些輕狂地笑道：“那我就先再喝幾瓶酒，然後再問你要那一瓶酒吧，反正今天我奧古斯丁是打算不醉不歸了。”
“這小兔崽子。”這下子，就連一邊的安塔尼斯也笑罵起來，他看着奧古斯丁抓過老傑克手中香濃的烈酒，再看了看自己身前的酒杯，“一點也不知足，與他手中的酒相比，我喝的酒還是酒么？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看到奧古斯丁的笑容，傑克有一種被人陰了的感覺，他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孩子，難道真的已經看出了那酒的玄妙？不，這不可能，就算是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無法感知這酒中濃郁的魔法元素，這只是一個巧合罷了。”
在心頭安慰自己，老傑克卻目不轉睛地看着奧古斯丁牛飲一般喝完自己手中的娜姆酒，他手一抖，心頭已有些發慌，奧古斯丁一臉的酒紅，但是那眼神卻顯得清徹無比，在目光一接觸的時候，老傑克甚至看到了奧古斯丁眼神之中的笑意。
“這些酒還是淡了些，比不得前世時的那些個烈酒，我叫你當初欺負我，彈我的小**，現在，我就把你最珍貴的酒給喝了，還是不要錢的那種。嘿嘿。。。”奧古斯丁心頭暢快開心地笑了起來，他扶着桌子邊緣，一下子就崩跳上了酒櫃，趁着老傑克不注意的時候，飛快地朝着那瓶酒抓了過去。
“給我下來。”當奧古斯丁的手剛剛要碰到那酒瓶的時候，眼前一花，老傑克那枯瘦的手爪子竟是比奧古斯丁更快，他一把抓住了奧古斯丁的小手，輕輕一帶，一股微風在奧古斯丁四周盤旋着，生生把奧古斯丁從那酒瓶之前移開。
“風性魔法？！”一些獸人已是驚得張大了嘴巴，看着奧古斯丁慢慢落向地面，他們紛紛以一種驚奇的眼神看着老傑克。
“傑克，你是魔法師？！”托尼坐着的**就好象安了彈簧一樣一下子彈跳起來，他指着老傑克大聲叫道。
全場……
俱靜。
“這酒鬼不簡單。”奧古斯丁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麻的手腕，要知道，經過了八年不間斷的練習，奧古斯丁的金鐘罩內息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奧古斯丁相信，就算是整個娜姆獸人族，能夠與自己正面抗衡的獸人，也可以說少得上是鳳毛麟角了。當然，這只是正面抗衡而已，如果是加上那些前世記憶之中那種潛蹤匿跡的暗殺與猥瑣的陰謀詭計的話，奧古斯丁相信，自己在整個娜姆族獸人當中就是牲口一樣的存在。
可是，小有成就的金鐘罩在老傑克那輕輕一拂之下，手臂居然有些發麻，這不由得讓奧古斯丁感到了一絲的壓力。
那絲紅印很快地就從手臂上消失了，奧古斯丁身形一閃，竟是飛快地再從原地跳起，撲向了老傑克手中的酒瓶。
“呵呵，我曾經是一個魔法師。”老傑克臉上賠着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他抱着從酒櫃頂格取下的那瓶酒，就好象抱住了自己的命根子一樣，閃開奧古斯丁的撲擊，他整個人已如雪花一般再次飄起，當他確信處於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之後，這才停下身子對着眾人說道：“不過，我現在並不認為我是一個魔法師，我以一個獸人的朋友而自豪。”
老傑克的臉上充滿了真誠，就好象他剛才說的話就是一句真誠的誓言，那話傳入人們耳中的時候，竟已有了一絲神聖的味道。
眾人已自驚訝中清醒過來，他們感受到老傑克身上傳遞過來的真誠，有些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奧古斯丁只覺得從老傑克身上傳來一股怪異的能量掃過自己，本來驚異的心情竟是一下子放緩下來，他心頭微凜，神情卻是未變，他依然朝着老傑克撲了過去，眼中，充斥着一個標準的酒鬼應有的神情：“傑克叔叔，你既然是我們獸人的朋友，就不應該吝嗇手中的那瓶酒吧，要知道，我們獸人招待朋友，向來都是拿我們最好的食物來款待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