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二十二

“它在這裏。”兩個小時之後麥克·馬丁說。

“哪裏?”貝蒂上校好奇地問。

“這裏的某個地方。”

在黑洞廊道盡頭的那間會議室里,馬丁正俯在桌面上審視傑巴爾哈姆利山區的

一張大照片。該照片中顯示的面積有5英里乘5英里。他用食指指點着。

“這些村莊,這三個村莊,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這些村莊怎麼啦?”

“它們是假的。它們看起來很像,它們是山村的完美的複製品,但裏面住滿了

士兵。”

貝蒂上校凝視着那三個村莊。其中一個處在距照片中央三座山中間只有半英里

的一個山坳里。另兩個在遠處的山坡上。

這些村莊都很小,比小村子大不了多少,因此村裡都沒有清真寺。每個村莊都

有一個中央主穀倉,儲存着過冬的乾草和飼料,還有一些小穀倉供羊群使用。居住

區裏有十幾間簡陋的棚屋,是用泥磚砌起來的,屋頂上蓋着中東的山區隨處可見的

茅草或者洋鐵皮。夏天,附近也許會有幾塊莊稼地,但冬天沒有。

伊拉克山區的冬天生活是嚴酷的,寒風吹拂着雲塊,天上下着陰冷的斜風雨。

那種認為中東的所有地區都是溫暖的觀點是錯誤的。

“好吧,少校,你比我們更了解伊拉克。但為什麼說這些村莊是假的?”

“生命維持系統。”馬丁說,“村莊太多了,農民太多了,羊太多了。沒有足

夠的糧食和牧草。他們會挨餓的。”

“啊,”貝蒂上校動情地說,“原來那麼簡單。”

“這也許證明了耶利哥沒在說謊,或者又搞錯了。如果他們搞成了這種偽裝,

那麼他們肯定藏着某種東西。”

第22特空團指揮官克雷格上校已經進入地下室參加到他們的討論之中。剛才他

一直在與史蒂夫·萊恩輕聲商量着。現在他走了過來。

“你有什麼主意,麥克?”

“它在那裏,布魯斯。地面人員很可能看得到它,在1000碼距離,配上一副好

望遠鏡的話。”

“上頭的意思是派遣一支小分隊去標定它。但你不在內。”

“不行,先生。這些山丘也許是活的,山腳下說不定有巡邏隊呢。在照片上看

不到任何道路。”

“那也沒關係,巡邏隊是可以避開的。”

mpanel(1);

“如果萬一碰上呢?戰友們沒人阿拉伯語說得像我一樣。此外,這是一次高空

跳傘行動。直升機肯定不行。”

“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你已經參加了你想參加的一切行動。”

“不是這麼回事。我一直沒能參加任何行動。諜報工作我已經搞得厭煩了。讓

我去參加這次行動吧?戰友們已經在沙漠裏戰鬥了幾個星期,可我一直在花園裏澆

花。”

克雷格上校揚起了一條眉毛。他沒問過萊思馬丁到底一直在幹什麼——假如他

問了也不會得到確切回答的,但他對於手下的一名得力幹將在充當花匠而感到頗為

驚奇。

“回基地去吧。我們在那裏仔細地制訂一份計劃。如果我喜歡你的主意,就讓

你參加。”

黎明前,盟軍總司令施瓦茨科普夫上將沒表示異議,他同意了這項行動。在利

雅得軍事基地的那個圍起來的一角是特空團的專用領地。馬丁已經大致向克雷格上

校彙報了他的設想,並得到了可以執行的指示。

行動計劃的執行要靠克雷格上校的地面人員與格洛森將軍派出的戰鬥轟炸機的

配合協調。巴斯特·格洛森與他的朋友和上司查爾斯·霍納在一起喝上午的咖啡。

“我們用哪一支部隊去參加這次任務呢?”他問道。

霍納將軍回想起兩周以前某一名軍官曾向他要求參加重大戰鬥任務。

“嗯,”他說,“把這個任務交給第336中隊吧。”

麥克·馬丁用充分的理由說服了他的上司克雷格上校。他說在海灣戰區的大多

數特空團官兵都被派到了伊拉克執行任務,他是現在剩下來的高級軍官;他說他是

B中隊的指揮官,而現在該中隊由他的副手指揮參加行動;他說他是惟一能說流利

的阿拉伯語的軍官。

但最有說服力的是他受過自由跳傘訓練。進入伊拉克山區且不致引起警覺的惟

一方法是自由跳傘——高空跳下,低空張傘,即從25000英尺高空的飛機上自由跳

下,在3500英尺低空打開降落傘。這不是一項初學者可以參加的行動。

整個行動的計劃制訂理應需要一個星期,但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惟一的解

決方法是把空降、越野行軍以及潛伏地點選擇的計劃同時制訂出來。對此,馬丁需

挑選他能夠信任的人員。

回到利雅得軍事基地的特空團辦公室后,他對克雷格上校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

:“我可以挑選誰?”

他可以挑選的人員不多。許多人已經在沙漠裏執行任務了。

當那位助手把名單給他看時,一個名字在他的眼前一亮。

“彼得·斯蒂芬森——要定了。”

馬丁在第一次作為帶隊的軍官受特空團派遣巡視外地時就已經認識了斯蒂芬森

中士,當時斯蒂芬森是一名下士,而他是一名上尉。與他一樣,斯蒂芬森也是一名

自由跳傘者,而且是他自己中隊裏的一名航空兵成員。

“這個人不錯,”克雷格說,手指指向另一個名字,“一名善於爬山越嶺的人。

我建議你在他們中間挑兩個。”

他所指點的那個名字是本·伊斯曼下士。

“我認識他。你說得對——我也要他。還有誰?”

最後選中的是凱文·諾斯下士,是屬於另一個中隊的。馬丁從來沒有指揮過他,

但諾斯是一名爬山專家,很受他自己中隊指揮官的讚賞。

計劃的五個部分必須同時完成。馬丁對他們作了分工,由他自己全面負責。

首先要選定空投他們的飛機。馬丁毫不猶豫地選擇了C-130大力神。這是特

空團慣常跳傘用的飛行,現在它們有九架在海灣服役。它們的基地都在卡利德國王

國際機場。早飯時傳來了更好的消息:其中三架是屬於第47中隊的,該中隊曾與特

空團的自由跳傘者有過多年的配合經驗。

那三架大力神的機組人員中有一位是格林·莫里斯上尉。

整個海灣戰爭期間,大力神運輸機一直承擔著部分運輸任務,把抵達利雅得的

貨物轉運到在特布克、穆哈拉克、達蘭,甚至在阿曼的錫布的皇家空軍的各個基地

去。莫里斯一直擔任着貨運指導員的工作,但他的真正特長是跳傘教導員,而且馬

丁以前在他的監督下跳過傘。與傘兵和特空團自搞一套跳傘的觀點相反的是,英國

武裝力量的一切戰鬥空降均由皇家空軍主管,他們的關係建立在相互信任和了解的

基礎上。海灣戰區皇家空軍統帥伊安·麥克法迪恩空軍準將馬上把剛從特布克卸貨

返回的那架所需的大力神調派給了特空團。裝配工們開始為當天夜晚的高空自由跳

傘行動對飛機進行改裝。

主要的改裝工作是在貨艙底板上裝置氧氣控制面板。這架大力神平常主要承擔

低空運輸飛行任務,沒必要在高空中為坐在後艙內的軍人提供氧氣。莫里斯上尉用

不着培訓就知道該怎麼做,而且他還從另一架大力神帶來了第二名跳傘教導員——

薩米·道利什。整整一天他們在大力神上忙碌着,到太陽下山時把氧氣設備裝妥了。

第二件大事是降落傘本身。到目前為止,特空團官兵還沒有以空降形式進入過

伊拉克——他們都是坐汽車進入伊拉克沙漠的,但在地面戰開始前的幾個星期里,

跳傘訓練經常在進行。在這個軍事基地里有一個封閉性的。溫控的安全設備倉庫,

特空團的降落傘就是儲存在那裏。馬丁申領到了八副主傘和八副備傘,儘管他和他

的小分隊只需要各四副。斯蒂芬森中士被分配檢查和包裝全部八副降落傘。

空降兵部隊所使用的降落傘已經再也不是圓形的降落傘,而是那種被稱為“方

塊”的新型設計的降落傘了。它們不是正方形,而是長方形的,有兩層織物構成。

在下降飛行中,空氣進入夾層之中形成了一個如同機翼橫截面的半軟半硬的“翼”,

使自由跳傘者能像滑翔機那樣帶傘“飛”下來,轉向和操縱機動性相當高。這種降

落傘通常可在自由跳傘表演中看到。

那兩名上士得到了去領取和檢查所需的所有其他裝備的任務。這些裝備包括四

只大背包、水瓶、頭盔、皮帶、武器、壓縮餅乾、彈藥。急救包等等。每個人需背

負的這個背包有80磅重,而且裏面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可能是至關重要的。

在一個指定的機庫里,地勤人員和機械師對那架大力神飛機本身進行了全面維

護,他們檢查了發動機和每一個活動部件。

中隊長指派了他手下的最好的機組人員,其中那位領航員陪同克雷格上校回到

黑洞去選擇合適的空投區。

馬丁本人與六名技術人員待在了一起,其中四名美國人,兩名英國人,他們向

他講解了他找目標時需操作的那個儀器。該儀器可把目標圈定在幾平方碼之內,並

把這個情報反饋給利雅得。

當馬丁學會了操作之後,他的形形色色的裝備全都備妥並被帶到了機庫里。在

那裏,四個人要攜帶的裝備像山一樣地堆放着。為保險起見,每件技術設備都備上

了雙份,這又增加了攜帶的重量。

馬丁本人回到了在黑洞裏的作戰計劃參謀那裏。他們俯身在一張大桌子上,審

視着那天剛過黎明時由另一架TR-l拍取的新照片。天氣很好,照片顯示了傑巴爾

哈姆利地區的每一個凹角和裂縫。

“我們假設,”克雷格上校說,“這門該死的大炮肯定是朝向南到東南方向的。

因此最佳的觀察地點似乎應該在這裏。”

他指向假定的要塞——南方山邊的一系列山縫,那是處在由已故的伊拉克陸軍

工程兵上校奧斯曼·巴德里選定的一平方公里丘陵中央的那座山上。

“至於空投區,這裏有個小山拗,大約在南邊的40公里處……你能看見涓細的

溪水流下那個山拗。”

馬丁看了看。山丘中有一個微小的凹地,大約500碼長,200碼寬,兩邊長滿

了青草,還夾雜着岩石,那條小溪夾帶着冬季的雨水順着山谷翻滾着流淌下來。

“這是最佳地點嗎?”馬丁問。

克雷格上校聳聳肩。“坦率地說,這差不多是你能選擇的最合適地點。另一個

地點距目標有70公里。再靠近的話,他們會看到你們着陸。”

根據地圖上的那個地點,在大白天是不成問題的,但在漆黑的夜空中,以每小

時120英里的速度飄落下來就很難準確着陸。屆時將沒有燈光為他們照明,地面上

將沒有火把為他們導向。這是一次從黑暗降落到黑暗的行動。

“那就這裏吧!”馬丁說。皇家空軍的那位領航員直起腰來。

“好,我去作準備。”

領航員將要忙碌一個下午。他的工作是使飛機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穿越沒有月

光的夜空飛到空中的某一處,這樣,四個從他的飛機往下跳的人能夠根據風向和風

速找到那個小小的山拗。即使四個跳下去的人飄向下風處,他也要算出會飄移多少

距離。

直到黃昏時,所有有關人員才在那個機庫里再次碰頭了。現在該機庫已不準任

何其他人進入。那架大力神站在旁邊,已作好了準備,加滿了油。在一邊的機翼下

堆放着這些人需要的裝備。皇家空軍的跳傘教導員道利什已經重新包紮好了八副降

落傘,好像他自己要使用那樣認真。斯蒂芬森滿意了。

在機庫的一角有一張很大的辦公桌。馬丁已經從黑洞帶來了一些放大了的照片,

他把斯蒂芬森、伊斯曼和諾斯叫到桌子邊一起制訂從空投區到他們打算隱藏並且審

視要塞的行軍路線。看來需要兩個夜晚的強行軍,中間的那個白天要找一個地方休

息。白天行軍就沒有問題了,而且他們行走的也不會是直線。

最後,他們每人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最後的那件物品是攜帶裝備的皮帶,那

是一條重重的網狀皮帶,有着許多口袋,着陸后這些袋子都要卸下來系在腰上。

太陽下山時從軍需官那裏領來了美國的漢堡包和汽水,現在這四個人將休息到

飛機起飛。起飛定在晚上9點45分,空投定在午夜11點30分。

馬丁總是認為等待是最令人心煩的。經過整整一個白天的手忙腳亂,突然間無

所事事了。精力沒地方可集中了,只有那種心神的緊張感,腦子裏一直念叨着儘管

已經作了反覆檢查,但還是忘了某件至關重要的事情。這是人們吃東西、看書報、

寫家信、打瞌睡,或者上廁所去排便的時候。

9點鐘,一輛牽引車把那架大力神拖到了外面的停機坪上,機組人員:駕駛員、

副駕駛、領航員和機械師開始發動引擎作起飛前的最後檢查。20分鐘后,一輛窗戶

被封黑了的客車駛進機庫把人員和裝備載到了空投的飛機旁。后艙門打開,跳板放

下來了。

兩名跳傘教導員走過來了,還有那名貨運指導員和降落傘裝配員。只有七個人

步行走上跳板進入大力神碩大的貨艙。跳板收起來,艙門關上。那位裝配員回到客

車上,他不加入他們的飛行。

與跳傘教導員和貨運指導員一起,四名戰士在沿艙壁佈置的座位里繫上了保險

帶並且等待着。晚上9點44分,大力神從利雅得起飛了,然後把它那圓鼓鼓的機鼻

朝向了北方。

2月21日晚上,當英國皇家空軍的那架大力神升入夜空時,一架美國的直升機

被命令留在軍事基地里美軍區域的前面。

這架直升機已經被派到阿爾卡茲接來了兩個人。第336戰術戰鬥機中隊的中隊

長史蒂夫·特納,被巴斯特·格洛森將軍的一道命令召到了利雅得。與他同來的是

他奉命選中的他認為中隊裏最佳的低空攻擊飛行員。

火箭戰鬥機中隊指揮官和唐·沃克上尉都一點不知道為什麼叫他們來。一小時

之後,在空軍總部地下的一個小辦公室里他們被告知了為什麼,以及需要做什麼。

他們還被告知,除了沃克的火控員——坐在他身後與他同飛的人之外,其他人無權

知道行動的細節。

然後他們就搭乘直升機返回了他們的基地。

大力神起飛以後,四名戰士可解開保險帶的扣子並在頭頂上淡淡的紅燈照耀下

在機艙內來回走動。馬丁走到前面,登上梯子到了飛行甲板,並與機組人員一起坐

了一會兒。

他們是在10000英尺的高度飛向伊拉克國境的,然後開始爬升。在25000英尺

上空,大力神平飛着越過邊境進入了伊拉克,在寂寥的星空中似乎是形單影隻。

其實它並不孤獨。在海灣上空,一架阿瓦克斯奉命時刻注視着他們周圍和身下

的天空。如有任何伊拉克雷達,因為這個或者那個原因沒被多國部隊炸掉而選擇開

機的話,將立即遭到攻擊。為此,攜帶着哈姆反雷達導彈的兩個小隊野鼠飛翔在他

們下方。

為防備那天晚上萬一有伊拉克戰鬥機升空,皇家空軍的一小隊美洲虎飛行在他

們的左上方,一小隊的F-15C戰鷹飛行在右方。這架大力神飛行在高技術的團團

保護之中。那天夜晚在天空中的其他飛行員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們只是按命

令行事。

實際上,那天夜晚如在伊拉克有任何人在雷達屏幕上看到任何亮點閃動的話,

那麼它應該是一架北飛去土耳其的貨機。

貨運指導員端來茶、咖啡、飲料和餅乾,儘力招待他的客人。

距空投點還有40分鐘時,領航員閃動了一隻指示燈,於是最後的準備工作開始

了。

四名戰士繫上了他們的主降落傘和備用降落傘,前者系在了肩下,後者在背上。

然後是背包,倒掛在降落傘下面的背上,尖頭部位伸到了兩腿中間。武器——一支

消音的赫克勒·科奇MP5SD衝鋒槍掛在了身體左側,個人的氧氣瓶扣在了肚子上。

最後,他們戴上頭盔和氧氣面罩並把後者接上了中控板。那是一個大餐桌那麼

大的框架結構,裏面擠滿了氧氣瓶。當每個人都在舒舒服服地呼吸氧氣時,飛行員

得到了通知,他開始把機艙里的空氣和壓力抽到夜空之中,直至兩者達到了平衡。

這個過程差不多花了20分鐘時間。然後他們又坐下來等待。距空投點還有15分

鍾,又是一個信息從飛行甲板傳進了貨運指導員的耳朵。他告訴跳傘教導員做手勢

讓戰士們把氧氣供應從主控板轉到各人自己的小瓶上。每一隻小氧氣瓶可提供30分

鐘的氧氣,空投時他們將需要3至4分鐘的氧氣供應。

這時候在飛行甲板只有領航員確切地知道他處在什麼地方;特空團小分隊完全

有信心認為他們會在合適的位置被空投下去。

現在貨運指導員頻繁地用手勢與戰士們聯絡着,最後他把雙手指向了控制板上

方的燈光。從貨運指導員的耳朵里傳來了領航員的指示。

戰士們站起來開始移動,緩慢地,像太空人那樣背負着他們的裝備,走向跳板。

跳傘教導員們也用移動式氧氣瓶呼吸着,與他們一起走過去。特空團軍人在仍然緊

閉着的尾艙門前站成了一排,每人都在檢查身前的裝備。

在尚餘4分鐘時,尾艙門降下了,他們注視着外邊25000英尺高空的涌動的黑

色空氣。又是一個手勢信號,跳傘教導員豎起了兩根手指,告訴他們尚餘2分鐘。

戰士們拖着腳走到了跳板的邊緣上,看着跳板開口處兩側的電燈(未開亮)。紅燈

亮了,風鏡拉了下來。綠燈亮了……四個人轉過身來用一隻腳踩着,面向機艙朝後

面跳了下去,雙臂張開,臉朝下。跳板的邊坎在他們的面具下邊問了過去,大力神

飛走了。

斯蒂芬森中士在領路。

穩定下落姿勢之後,他們毫無聲息地在夜空中飛翔了5英里。在3500英尺空中,

自動壓力作業系統彈開了降落傘。麥克·馬丁看到身下50英尺處的那個影子似乎停

止了移動。在同一秒鐘時間裏,馬丁感覺到他自己的主傘打開時的那陣震動,然後

那個方塊開始受力,他的速度從每小時120英里降到了14英里,緩衝器承受了某些

衝擊力。

在1000英尺高度,每個人解開了掛在背上的背包扣鎖,小心地讓它滑落到自己

的雙腿,然後勾在了自己的雙腳上。一路降落時背包將勾在那裏,只是在距地面100

英尺時才離開雙腳,改由一條全長14英尺的尼龍繩把它吊著。

中士的降落傘飄向馬丁的右方,於是他也跟了過去。夜空如洗,星星清晰可見,

群山的黑影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接着馬丁看見了中士所見過的東西:那條小溪沿

着山谷流淌時發出的粼粼水光。

彼得·斯蒂芬森直接落到了空投區的中央,在小溪邊上的幾碼處,在柔軟的草

地上。馬丁扔下繫着繩子的背包,轉過身子,在空中停了一下,感覺到背包落在了

他身下的地面上,然後緩慢地用雙腳踩到了地上。

伊斯曼下士從他的頭頂上方飄過去,又滑翔回來,在50碼遠處着陸了。馬丁在

松解降落傘,根本沒看見凱文·諾斯降落。

事實上,這位登山專家是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着陸。他降落在100碼遠處,

但沒有落在草地上而是落到了山坡上。他試圖去靠近戰友們,拉扯着靜止繩,這時

候他身下的背包落到了山上。當背包落地時,由於上頭的人仍在飄移,背包繩栓在

那人的腰上,因此背包朝側向被拖了過去。它在山腰上碰撞着翻滾了5碼,然後在

兩塊山岩之間被絆住了。

背包繩的突然猛拉把諾斯側面朝下拉向地面,因此他不是雙腳着地而是側身着

地。那裏的山腰上岩石不多,但其中一塊把他的左股骨撞成了八塊碎片。

諾斯下士清楚地感覺到骨頭碎了,但那陣軋軋聲是如此地嚴厲,使得他在幾秒

鍾之內沒有覺得疼痛。接着劇痛開始了。他用雙手抱住大腿痛得翻滾起來,口中一

遍又一遍喃喃說著:“不,不,上帝呀!不要這樣。”

雖然他不知道,因為他是在大腿內部受傷,他開始出血。骨頭的其中一塊碎片

刺破了股動脈血管,使他身上的鮮血源源不斷地流滿了他的大腿。

一分鐘以後,另三人找到了他。他們全都解下了降落傘和背包,而且相信他也

在那樣做。當他們發覺他沒與他們在一起時,他們來找他了。斯蒂芬森取出筆形小

電筒照在他的腿上。“哦,糟了!”他輕聲說。他們有急救包,甚至還有敷料,但

都救不了他。諾斯下士需要創傷治療、血漿和外科大手術,而且要快。斯蒂芬森在

諾斯的背包里翻了一下,找出急救包,取出嗎啡,給諾斯扎了一針。但那沒起什麼

作用。隨着血液的流失,疼痛正在減緩。

諾斯睜開眼睛,努力把目光集中到在他上方的麥克·馬丁的臉上,輕輕地說了

聲:“對不起,頭兒。”接着又閉上了眼睛。兩分鐘之後他死了。

換成其他場合,馬丁也許會對在他領導下失去了一個像諾斯那樣的戰士表示出

某種嘆息。但現在沒有時間了,而且這裏也不是地方。站在旁邊的兩名戰士也明白

這一點。悲傷可留待以後表達。

馬丁原來打算把張開的降落傘捆紮起來並撤離山谷,然後找到一條石縫把多餘

的裝備全都掩埋起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他不得不處理諾斯的屍體。

“彼得,去收拾我們要掩埋的全部物品。去附近找一個洞穴,或者挖一個。本,

你去撿石塊。”

馬丁俯身在屍體上,摘下身份識別牌和自動手槍,然後走過去幫助伊斯曼。他

們三人齊心協力用刀和手在柔軟的草地上挖成了一個洞穴,把那具屍體放了進去。

洞裏還要放其他物品:四頂已張開的降落傘、四頂仍包裝着的備傘、四隻氧氣瓶、

繩子、網狀皮帶等。

然後他們開始在上面堆放石塊,不是清楚地堆成一個形狀,那會被發現,而是

隨意性的,好像石塊是從山坡上翻滾下來的。從小溪中取來水把石塊和草地上的血

污沖洗掉。原先石塊下面的光禿禿的地塊被用腳去踩了幾下,溪邊的草屑索性被扔

進溪流中讓水給沖走了。這個山谷必須儘可能被恢復成午夜前一小時的模樣。

他們原先指望在黎明前可安排五個小時的行軍,但現在這項工作花費了三個多

小時。諾斯背包里的某些物品留在那裏與他埋在了一起:他的衣服、食物和水。其

他物品需由他們分擔,這更加重了他們的負擔。

黎明前一小時他們離開山谷進入了SOP,即常規行動程序。斯蒂芬森中士走在

前面偵察。每當翻上一道山樑之前,他總要蹲伏在地上去觀察山樑對面的情況,以

免措手不及。

路線是上行的,他腳步沉重地行走着。雖然他個子較小,且比馬丁年長5歲,

但他可以背負80磅裝備比大多數空着手的人還走得快。

山區上空飄來一片雲,這正是馬丁所需要的,這樣會推遲黎明的到來,給他額

外的一個小時時間。經過叨分鐘的強行軍,他們穿過幾道山樑,翻過兩座丘陵,已

經走了8英里。最後,慢慢放亮的天空迫使他們去尋找一個藏身之處。

馬丁選擇了懸崖下的一條水平的石縫,外面有乾枯的雜草作為屏障,下面有一

個乾涸的旱谷。在夜色褪盡前的最後一段時間裏,他們吃了一些乾糧,喝了幾口水,

在身上蓋了一層稀鬆的偽裝網,躺下來睡覺了。放哨觀察分成三班,馬丁值第一班。

上午11點,他把斯蒂芬森推醒。在中士值班警戒時,他去睡覺了。下午4點鐘,

本·伊斯曼用一根手指在馬丁的肋骨上捅了一下。當少校睜開眼睛時,他看到伊斯

曼把食指貼在了自己的嘴唇上。馬丁聽了聽。從他們身下10英尺的旱谷里傳來了阿

拉伯語的說話聲。

斯蒂芬森中士也醒了,他揚起了一條眉毛。現在我們怎麼辦?馬丁又傾聽了一

會兒。對方共有四個人,是一個巡邏小組,對於無休止的山區行軍任務已經厭煩了,

而且已經疲勞了。在10分鐘之內馬丁就聽明白他們想在那裏紮營過夜。

馬丁已經損失了不少時間。他需要在6點鐘動身,那時候夜幕將降臨到山丘上,

他需要利用晚上的每一個小時以便走完到達要塞山谷對面山丘上的那些岩縫中的路

程。他也許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尋求和找到那些岩縫。

下面旱谷里的會話表明這些伊拉克人要去找一些木柴以便點上一堆特空團戰士

藏身處前面的那些灌木。即使他們不來,馬丁的小分隊也許要花幾個鐘頭的時間等

他們全都睡着睡死以後才能從他們旁邊溜走。沒有其他選擇。

馬丁做了一下手勢,另兩個人抽出了他們隨身佩帶着的雙刃尖刀。三個人悄悄

地走過亂石堆進入到了旱谷里。

當那件事情結束后,馬丁翻了一下伊拉剋死人身上的番號。他注意到他們全都

姓烏貝蒂。他們都是烏貝蒂部落人,是來自於這個地區的山民。他們都佩帶着共和

國衛隊的識別符號。顯然共和國衛隊從這些山區戰鬥隊員中選拔一些人組成了巡邏

隊,其任務是確保要塞免受外入侵入。他注意到他們全都長得瘦長結實,身上沒有

一絲脂肪,在這裏翻山越嶺一般不會走累。馬丁的小分隊又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把

四具屍體拖入石縫裏,割開伊拉克人的偽裝賬篷做成了一塊篷布,並在篷布上裝飾

了灌木、蘆葦和青草。但在他們忙完之後,如要發現懸崖下面的這個隱藏處需十分

銳利的眼光才行。幸好這支伊拉克的巡邏隊沒有無線電,所以很可能要在他們返回

后才會走向他們的基地報到。現在他們永遠不會返回了,但如果運氣好的話,需兩

天以後才會有人想念他們。

夜色變濃時,特空團戰士們又上路了,努力在星光下辨認着照片上的那些山丘

的形狀,按照指南針指示的方向朝他們要去的那座山挺進。

馬丁攜帶的地圖製作得很精美,是根據TR-1偵察機的航拍照片由電腦繪製出來

的,顯示了從空投區到打算的潛伏地之間的路線。每隔一段時間馬丁停下來,用手

提衛星導航定位儀測定一下,並用筆形電筒看一下地圖,以核對他們的行走方向和

進度。到半夜時,方向和進度都令人滿意。他估算還需行走10英里。

在英國威爾斯地區的布雷肯斯,馬丁和他的戰友們可在這種地形上保持一小時

行走4英里的速度,那是在平地上;牽着狗在晚間進行輕鬆活潑的散步行走,肩上

也沒有80磅的負荷。以這種速度行軍是相當正常的。但在敵方的山區,在有可能遭

遇敵人巡邏隊的情況下,行軍進度不得不放慢了。他們已經碰上了一次巡邏兵,再

碰上一次簡直太多了。

他們勝過伊拉克人的一項優勢是他們的夜視鏡,戴着這種新型的廣角夜視鏡使

他們所看到的前方鄉野呈一片淡綠色,因為圖像增大器的功能在於收集附近的一點

一滴自然光,並把它集中到觀察者的視網膜內。

黎明前兩小時,他們見到了前面那個要塞的龐大的黑影,於是他們開始攀登他

們左邊的山坡。他們選定的那座山在耶利哥提供的那一平方公里的南緣,從靠近山

頂的岩縫裏他們應該能夠看見對面高度差不多相等的要塞的南立面,如果那裏確實

有要塞的話。

他們吃力地攀登了一個小時,他們的喘氣聲越來越響亮了。斯蒂芬森中士領頭

拐入了一條山羊踏出來的小路。小路沿着山坡蜿蜒而上。在山頂不到一點處,他們

找到了TR-l偵察機的下向和側向照相機拍到過的那條岩縫。它比馬丁想像的更為

理想——岩石中的一條天然裂縫,有8英尺長,4英尺深,2英尺高。岩縫外面是

一塊2英尺寬的突岩,馬丁可在那裏躺下來,把下身和雙腳藏在岩石叢中。

戰士們取出那張稀鬆的偽裝網,把他們的藏身處裝點得難以察覺。

乾糧和水被裝進了皮帶上的彈藥袋內,馬丁的技術設備放在隨手可及的地方,

武器經檢查後放在了旁邊。在太陽升起之前,馬丁使用了其中一件設備。

它是一部發報機,比他在巴格達時使用過的那一台要小得多,只有兩包香煙那

么大。它與一塊鎳鎘電池連在一起,其電能足夠馬丁使用。

頻率已經設定了,在另一頭是一個一天24小時的傾聽表。為提請對方注意,他

只要按約定的短聲和停頓次序按下發射按鈕就行了,然後等待揚聲器按照應答次序

做出反應即可。

該設備的第三個部件是一隻碟形天線,像在巴格達的那一隻一樣也是摺疊式的,

但尺寸更小。雖然他現在身處比巴格達更往北的伊拉克北方,但他所處的地面也比

原先更高了。

馬丁架起天線,朝向南方,把電池連上發報機,再把發報機接上天線,然後按

動發射按鈕:1-2-3-4-5,停頓;1-2-,停頓;1,停頓;1.5秒鐘

之後,他手裏的無線電輕柔地鳴響起來。四短聲,四短聲,兩短聲。

他用大拇指按住發射按鈕,對着揚聲器說了起來。

“來到尼尼韋,來到泰雷。重複一遍,來到尼尼韋,來到泰雷。”

他放開發射按鈕等待着。收發報機響起了一陣激動的聲音:1-2-3,停頓

;1,停頓;4.已收悉。

馬丁把收發報機放進防水的膠袋裡,取出高倍野戰望遠鏡,讓自己的身軀伏

在了那塊突出的岩石上。在他的身後,斯蒂芬森中士和伊斯曼下士像胎兒般地蜷縮

在岩石下的石縫中,但顯然很舒適。兩條樹枝支撐着馬丁身前的那部分偽裝網,造

成了一條狹長的裂口,正好讓他把望遠鏡插了進去。

2月23日早晨,當太陽從哈姆利的群山之間躍出時,馬丁少校開始觀察他的老

同學奧斯曼·巴德里的傑作——高新技術無法看見的喀拉。

在利雅得,史蒂夫·萊恩和西蒙·巴克斯曼凝視着由無線電報務員從錄音室跑

過來交給他們的那張紙。

“好極了,”萊恩動情地說,“他已經到了,他已經在那座山上了。”

20分鐘以後,來自格洛森將軍辦公室的消息到達了阿爾卡茲。

唐·沃克上尉於2月22日凌晨一二點鐘回到基地並抓緊下半夜時間睡了一覺。

當太陽升起時他開始了工作,這時候,夜間執行飛行任務的飛行員們正結束任務的

彙報返回寢室睡覺。到中午時,他制訂出一份計劃並把它交給了他的上級軍官。計

划被立即送交利雅得並且獲得了批准。下午,合適的飛機、機組人員和裝備都被選

中了。

計劃的內容是派出四架飛機去襲擊在巴格達北方很遠的一個伊拉克空軍基地,

叫東底格里特,離薩達姆·侯賽因的家鄉不遠。這將是一次投擲叨m磅激光制導炸

彈的夜襲。唐·沃克將領導這次空襲,帶上他慣常的僚機和另兩架戰鷹。

這項任務奇迹般地出現在由利雅得發出的空襲任務命令之中,雖然它是12個小

時以前剛剛制訂出來的,而不是三天以前制訂的。

另三架所需飛機的機組人員立即被免去了其他任務並被分配去執行東底格里特

的行動。他們被命令於2月22日晚上或者其他晚上去執行這次行動。在臨戰前,他

們必須一直處於一小時出發的備戰狀態。

太陽下山前,那四架戰鷹做好了起飛準備,到晚上10點鐘,任務取消了。沒有

換成其他任務。八位機組人員接到了休息的命令。在此期間,中隊的其他飛機在執

行打擊科威特北方共和國衛隊坦克部隊的任務。

作戰計劃參謀與他們一起制訂了去東底格里特的航線:四架戰鷹將沿着巴格達

與東部伊朗邊境之間的空中廊道飛行,在沙迪亞湖上空轉向45度,然後直線飛行去

底格里特。

第二天早晨,當唐·沃克在食堂里喝早餐的咖啡時,他被中隊長叫到了外面。

“你們的目標標定員已經到位了。”中隊長告訴他。“好好休息一下。晚上的

任務很艱巨呢!”

在初升的太陽下,麥克·馬丁開始觀察陡峭的山谷對面的那座山丘。在開足圖

像增大的模式下,他的望遠鏡能分辨出單裸的灌木;把焦距拉回來后,他能看清他

想觀察地區的各種大小物體。

在初始的一個小時內,它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座山。山上長着草,與所有其他山

丘一樣。山上有低矮的灌木,與所有其他山丘一樣。山上隨處有光禿禿的岩石,偶

爾還有幾塊圓石依附在山坡上。與他的視野內的所有其他山丘一樣,它的形狀是不

規則的。看來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到上午時,開始出現了一種模式。山上的某些部位,雜草的生長與其他部位不

一樣。有些地方的植被似乎太有規律了,好像是直線分佈。但那裏沒有門戶,除非

安裝在另一邊,沒有道路、沒有印着車轍的土路、沒有把裏邊污穢空氣抽出來的通

風口、沒有經過挖掘的痕迹。

是上升的大陽提供了初始線索。剛過11點鐘,他認為他看見了草叢中某個東西

的閃光。他把望遠鏡對準那塊山地並開足了圖像增大器。太陽鑽到雲塊後面了。當

重新出來時,那個閃光又出現了。然後他就看見了發光源頭:草叢中的一小段金屬

線。

他眨了眨眼睛重新觀看。有點傾斜,那是草叢中一段一英尺長的金屬線。它是

一條長長的、套着綠色的塑料護套電線的一部分,其中一小段的塑料外殼已被剝離,

露出了裏面的金屬線。這段金屬線是他所見到的幾段中的其中一段,全都隱藏在草

叢中,當風吹動着電線左右搖擺時偶爾露了出來。在相對方向的山地上,在草叢中

也有一條電線。

到中午時分,他看得更清楚了。綠色絲網上撒着泥土構成的一片山體;青草和

灌木栽種在網絡之間,從溝縫中生長出來,掩蓋着下面的金屬線。

接着他看見了那個梯地。山體的一部分是由一個個方塊做成的,很可能用的是

混凝土,每一個方塊比其下面的方塊縮進去3英寸。沿着梯地的平面是用泥土做成

的小溝渠,外沿栽着灌木。當它們生長時,它們形成了一條條水平的線條。起初還

看不出來,因為它們高低參差不齊,但當他去仔細觀察它們的莖幹時,顯然它們真

的成線成行。天然的灌木是不會成線成行的。

他試着去看山上的其他部位,但這種模式結束了,然後他去看左邊更遠的地方。

在下午二三點鐘時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利雅得的那些分析家們是對的,在某一點上。假如任何人想挖空整座山丘的中

部時,這座山會向內側坍下。工程的建造人肯定是佔用了三座山丘,切去內表面,

在山峰間構築起溝壑從而創建出一個巨大的噴火口。

在回填溝壑時,建造者按照真山的外形,把一排排混凝土方塊邊往上堆砌邊往

后縮進,從而形成微型的梯地,再把成千上萬噸泥土從山頂傾瀉下來。

山體的表面包裝處理一定是後來進行的:一塊塊綠色維尼龍布釘在混凝土的上

面,以托住山坡上的泥土。然後播撒青草種子,撒人泥中,讓它們生根發芽,灌木

的種子也播下了,播在混凝土梯地的更深的泥穴中。

頭一年夏天栽種的青草已經連成了一片,形成了它們自己的根系網絡,低矮的

灌木發芽后從金屬線和青草中長上來,與原先山上的植物根系相匹配。

在坑口的上方,要塞的屋頂肯定是圓形的,上面佈滿了一個個小坑,小草可在

那裏繁衍生長。那裏甚至還有人造的卵石,被漆成了與真石一般的灰色,並畫上了

雨水沖刷成的條紋。馬丁開始集中觀察建造圓頂前坑口邊緣附近的地方。

在圓頂之下約50碼的地方他找到了要找的東西。他的望遠鏡已經在對面那個稍

微隆起的部位來回掃了有五十次而沒有引起注意。

它是一塊岩石露頭,被漆成了灰色,但有兩條黑線側向穿過。他越是察看這兩

條線越是納悶,誰會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去給圓石畫上兩條線呢?

一陣疾風從東北方向吹來,吹拂着岩石體上的那張稀鬆的罩網。同一陣風也使

對面山上的其中一條線晃動起來。風停下時,那條線也停止了晃動。然後馬丁就明

白了,它們不是畫出來的線條,而是鐵絲,在岩石邊經過後伸入到草叢之中。

那塊大圓石周圍是一些小圓石,排列得如同哨兵那樣圍成了一圈。為什麼排列

得那麼圓呢?為什麼有兩條鐵絲呢?假定下面某個人拉動鐵絲,這塊大圓石會不會

動?

3點半時他明白那不是一塊圓卵石。它是一塊灰色的篷布,周圍用石塊壓着,

下面的洞穴里往下拉鐵絲時,可把它拉到一邊去。

他漸漸地看出了篷布下面的形狀,圓形,直徑有5英尺。他在盯視着一塊帆布,

其下面,當然他是看不見的,是巴比倫大炮的最後3英尺炮筒,從坑口裏面的炮膛

升上來指向天空,共有200多碼長。它的炮口朝着偏東南方向的達蘭,相距750公

里以外。

“給我測距儀。”他對身後的戰士輕聲地說。他把望遠鏡遞迴去並接住了交給

他的測距儀。它像是又一架望遠鏡。

當他舉起這架儀器對着他的一隻眼睛時,他看見了隱藏着那門大炮的山丘和篷

布,但不能增大圖像。

稜鏡上是四個V字形標識,尖頭都朝內。他慢慢轉動着儀器旁邊的旋鈕直至四

個尖頭互相接觸構成了一個十字。這個十字落在那塊篷布上。

他放下測距儀,看了看轉盤上的數字:1080碼。

“羅盤。”他說。他把測距儀推向身後並拿起了電子羅盤。這不是依賴於碗中

碟盤的那種設備,也不是放在平衡架上的一枚指針。他把它舉到眼睛前面,對準山

谷對面的那塊篷布,按下了按鈕。於是羅盤為他提供了從他的位置到那塊篷布的方

位:348度10分18秒。

衛星導航定位儀為他做了他需要的最後一件事——他自己在地球表面上的精確

位置,準確到15碼乘15碼的面積。

在這個有限的空間要架起碟形衛星天線頗為不易,這工作花了10分鐘時間。當

他呼叫利雅得時,應答聲立即傳了過來。馬丁對在沙特首都的收聽者慢慢地讀出了

三組數字:他自己的準確位置、從他那裏到那塊篷布的羅盤方位以及距離。利雅得

可完成餘下的工作並把他的坐標方位告訴飛行員。

馬丁爬回岩縫裏去睡覺了,由斯蒂芬森接替他注視伊拉克巡邏隊。

晚上8點半;在漆黑的夜色中,馬丁測試了遠紅外目標標定器。它的形狀如同

一隻大電筒,下面有一根手槍柄,但它的後面有一個瞄準器。

他接上電池,把它對向要塞,用眼晴去看。整座山丘像是在睛朗的圓月照耀下

一般明亮。他把圖像增大器的管筒轉向掩蓋着巴比倫大炮炮筒的篷布並扣緊了那隻

手槍扳機。

一條肉眼看不見的遠紅外光束射過山谷,他看到一個小紅點出現在對面的山坡

上。調整了一下夜視鏡,他把那個紅點穩定在篷布上,並讓它在那裏滯留了半分鐘。

他感到滿意后就關去儀器爬回到了偽裝網下面。

四架戰鷹於晚上10點45分從阿爾卡茲起飛后升上了20000英尺上空。對其中三

架飛機的機組人員來說,這是一次去襲擊一個伊拉克空軍基地的例行行動。每架戰

鷹除了自衛的空對空導彈以外,都攜帶着兩枚2000磅重的激光制導炸彈。

在貼近伊拉克南方邊境上空,從指定的KC-10加油機的加油作業是正常的、平

安無事的。加滿油箱后,它們轉身離開,編成了一個鬆散的隊形。這個代號為藍鳥

的空軍小隊把航向定在差不多是正北的方向,於11點14分經過了伊拉克的薩馬瓦鎮

上空。

他們與往常一樣關着無線電飛行,連航行燈也關着,每一位火控員都能夠在雷

達屏幕上清楚地看見另3架飛機。夜空清澈無雲,海灣上空的阿瓦克斯向他們報告

“圖面清晰”,意即空中沒有伊拉克戰鬥機。

在11點39分時,唐·沃克的火控員輕聲說:“轉向點5分鐘。”

他們全都聽到了並明白他們將在5分鐘內在沙迪亞湖上空轉向。

就在他們向左舷轉了45度朝東底格里特飛去時,。其他三架飛機的機組人員聽

見唐·沃克清楚地說:“藍烏小隊長發生……發動機故障。我要返回基地。藍鳥三

號,接管。”

那天晚上的藍鳥三號是布爾·貝克,是另兩架飛機的負責人。從這次通訊以後,

事情開始出錯了,以一種非常奇怪的方式。

沃克的僚機飛行員蘭迪·羅伯茨追上他的領導,但沒看見沃克的發動機有什麼

外表的故障,然而藍鳥的指揮官正在失去動力和高度。如果他要返回基地的話,那

么作為他的僚機通常應該與他一起飛行,除非問題很小。但在敵人的後方發生髮動

機故障決不能算作小問題。

“知道了。”貝克表示確認。然後他們聽到沃克說:“藍烏二號,重新加入藍

鳥三號,我重複一遍,重新加入。這是命令。飛向東底格里特。”僚機飛行員被弄

糊塗了,但他執行命令爬升回去加入到藍鳥小隊之中。他們的領導還在湖上下降高

度;他們能在雷達屏幕上看見他。

同時他們認為他做出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不知什麼原因,也許是發動機的故障

引起了他的慌亂,他沒用快速無線電加密說話,而是用“白話”說話。更令人驚訝

的是,他還提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在海灣上空,在那架阿瓦克斯飛機機艙內的儀器旁值班的一名年輕的美國空軍

中士迷惑地召來了機長。

“我們有一個問題,先生c藍鳥隊長出現了發動機故障。他要返回基地。”

“是的,知道了。”機長說。在大多數飛機中,飛行員即是機長,全面負責飛

機。但在阿瓦克斯中,飛行員只負責飛機的安全,其他事務全由機長負責。

“可是先生,”中士繼續說,“藍鳥隊長用白話說話。把行動的目標也說了出

來。我要不要把他們全部召回基地去?”

“不要,行動繼續進行。”機長說。“回去工作吧。”

中士回到了控制台前,完全被搞糊塗了。這是瘋狂的舉動,如果伊拉克人聽到

了那次通話,那麼他們在東底格里特的防空設施將會全面警戒。

然後他又聽到了沃克的說話。

“藍鳥隊長,呼救,呼救。兩台發動機都失靈。跳傘。”

他仍在說白話。伊拉克人如果在傾聽是可以全部聽到的。

事實上中士是對的。這些話被聽到了。在東底格里特,高射炮手們急忙掀開A

三角上面的篷布,尋熱導彈等待着由遠而近的飛機發動機聲。其他部隊也迅速開赴

湖區去搜索兩名跳傘的機組人員。

“先生,藍鳥隊長已墜機。我們必須讓他們的其他飛機返回基地。”

“知道了。不必返回。”機長說。他看了一眼手錶。他接到過命令。他不理解

命令,但不理解也要執行。

這時候,藍鳥小隊離目標只有9分鐘航程了,正朝着嚴陣以待的防空武器群飛

去。三名飛行員默不作聲地駕駛着他們的戰鷹。

在那架阿瓦克斯里,中士仍可看見藍鳥的隊長,迎着湖面栽落下去。顯然戰鷹

已被拋棄了,會在任何時候墜毀。

4分鐘之後,機長改變了主意。

“藍鳥小隊,阿瓦克斯呼叫藍鳥小隊,返回基地,重複一遍,返回基地。”

那三架戰鷹對晚上發生的事件感到特別沮喪,它們調頭離開原來的航線朝家裏

飛回去了。在東底格里特的伊拉克高炮手因為沒有雷達,又白白等了一個小時。

在傑巴爾哈姆利南緣,另一個伊拉克監聽站也聽到了這番對話。負責信號的那

位上校的任務不是向東底格里特或者任何其他空軍基地警告來犯的敵機。他的惟一

的工作是確保敵機不會侵入傑巴爾。

當藍鳥小隊在湖面上空轉向時,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覺;從湖上到那個空軍基地

的航線肯定會使戰鷹們經過這個山脈的南緣。當其中一架戰鷹墜毀時,他高興了;

當另三架調頭往南飛去時,他徹底鬆了一口氣。他的警惕性鬆弛下來了。

唐·沃克在湖面上空不斷盤旋下降,直至降到100英尺時才拉平機身併發出了

求救呼叫。當他掠過沙迪亞湖上的水面時,他把新的坐標方位輸入計算機,轉向北

方朝傑巴爾飛去了。同時他啟動了藍盾系統。在藍盾的幫助下,他能夠通過座艙罩

看見身下的地形\這是由機翼下發射的遠紅外光束所照亮的。

他的頭盔顯示器現在告訴他一系列信息:他的航向、航速、飛行高度以及到進

攻點的時間。他也可以把雙手放在大腿上,進入自動駕駛狀態,讓計算機操縱戰鷹,

指揮它越過平原,跨過山谷,穿過懸崖和山地。但他喜歡手動模式,親手駕駛戰鷹。

在由黑洞提供的偵察照片的幫助下,他已經制訂出一條穿越山脈的航線,在航

程中不能高於地平線。現在他保持低空飛行,幾乎貼着山谷的谷底,從一條山溝轉

到另一條山溝,飛着之字形的迂迴曲折的航線。他到達了通向要塞的那片山脈上空。

當沃克在呼救時,麥克·馬丁的無線電發出了一系列事先商定的鳴叫聲。馬丁

爬到山谷上面的那塊突岩,把遠紅外目標標定器瞄向lop碼以外的那塊篷布,把紅

點對準目標的正中心,並一直這樣保持着。

剛才無線電的鳴叫意味着“距投彈尚餘7分鐘”,此後馬丁必須保持紅點的位

置,不得移動哪怕是一英寸的距離。

“時間差不多了吧,”伊斯曼下士輕聲咕噥,“我在這裏都快凍僵了。”

“快了。”斯蒂芬森說,一邊把最後的幾件物品裝進了他的背包,“然後就讓

你跑個痛快,本尼。”

只有無線電仍放在一邊,準備着再次使用。

在戰鷹的後座里,火控員蒂姆能像飛行員一樣看到那些信息。距投彈尚餘4分

鍾,3分半鐘,3分鐘……當戰鷹呼嘯着穿越群山向目標飛去時,頭盔里顯示器的

數據在倒計時減小。戰鷹掠過了馬丁和他的戰友們降落的那條小山溝,只用了幾秒

鍾時間就飛越了馬丁他們背着背包艱苦行軍所走過的那段路程。

“距投彈尚余叨秒鐘……”

當戰鷹開始拉升時,特空團官兵聽到了從南方傳來的發動機響聲。

戰鬥轟炸機越過了目標南邊3英里的最後那道山樑,這時候倒計時正好出現了

零。在黑暗中,兩枚魚雷狀的炸彈離開了機翼下的吊架,由於慣性的作用向上爬升

了幾秒鐘。

在那三個假村莊裏,共和國衛隊的官兵們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但現在在他

們頭頂上驟然響起的噴氣發動機嚎叫聲所驚醒,他們跳下床鋪奔向他們的武器。在

幾秒鐘之內,穀倉的屋頂在液壓機構操縱下掀開了,露出了下面的導彈。

兩枚炸彈感受到了地心的引力開始下落。在它們的彈頭上,遠紅外探測器在尋

覓着制導的光束,由隱形光線構成的上大下小的漏斗反射着從它們的目標上發出的

紅點。炸彈一經進入漏斗就不會離開了。

麥克·馬丁俯伏在地上等待着,因為發動機噪音的衝擊,他感受到了山體的顫

動,但他把紅點死死地對準巴比倫大炮。

他沒有看見那兩顆炸彈。他剛剛還在通過圖像增大器的光束凝視着一座淡綠色

的山,突然間他不得不轉過頭去,並用手捂住了眼睛,這時候夜空變成了鮮紅的艷

陽天。

那兩顆炸彈同時砸了下去,在山洞下面,那位共和國衛隊的上校跑向發射操縱

桿。但他慢了3秒鐘,他永遠沒能把它發射出去。

無需夜視鏡去觀察山谷對面,馬丁看到要塞的整個山頂噴出了火焰。在火光中,

他看見一條巨大的炮筒伸了出來,像一頭用後腿站起來的受到了打擊的野獸那樣,

在爆炸的巨浪中旋轉着、翻滾着,炸得四分五裂,連同圓頂的碎片一起墜落下來,

砸進了下面的坑口之中。

“好厲害的地獄火!”斯蒂芬森中士用胳膊肘支撐着身子輕輕地說。這個比喻

並不是很糟糕。當第一次爆炸的閃光暗淡下來時,橘黃色的火焰開始在下面的坑口

里燃燒起來,群山恢復了原先的幽暗。馬丁開始向在利雅得的傾聽者們拍發警告的

密碼。

投下炸彈之後,唐·沃克就已經開始讓戰鷹轉向,他以135度的傾斜邊下降高

度邊尋找和追循返回南方的航向。但由於他不是處在平原上空,而且他周圍的群山

全都高高地隆起着,他不得不比平常飛得高一些,要不然就會有撞上山頭的危險。

是離要塞最遠的那個村莊進行了那次最佳的射擊。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他

傾斜着機翼還在他們的頭頂上,正轉向飛往南方,這時候兩枚導彈發射出來了。它

們不是蘇制的薩姆,而是伊拉克所擁有的最佳的、由法一德聯合研製的羅蘭導彈。

第一枚發射得比較低,追向已經越過山樑超出了視線的戰鷹。羅蘭沒能避開山

梁。第二枚緊貼着山峰的岩石飛過去,在第二條山谷里追上了戰鷹。當導彈擊中他

的飛機時,沃克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動。第二枚羅蘭摧毀了他的右發動機井幾乎把它

撕裂下來了。

戰鷹被拋向了空中,它那精美的各種系統失靈了,燃油系統燃起的火焰在它的

身後拖上了一條像彗星那樣的尾巴。沃克試了一下操縱桿,曾經是那麼聽話的操縱

系統失去了反應。完了,他的飛機在他身下快要死去了,他的火災警告燈全都亮了

起來,正在起火燃燒的叨噸金屬就要從空中墜落了。

“跳傘,跳傘……”

在兩把彈射椅跳出之前的一微秒時間裏,座艙罩自動粉碎了。然後彈射椅升向

夜空,轉了幾圈后穩定了。其感應器立即知道他們的位置太低了因此切斷了把飛行

員固定在椅子上的綁帶。這樣,飛行員脫開了正在下落的金屬座椅,他的降落傘也

能張開了。

沃克以前從未跳過傘。休克的感覺使他一下子不知所措。幸好製造商已經考慮

到了這一點。當金屬椅子脫離下落後,降落傘猛地張了開來。沃克模模糊糊地發覺

自己懸在了漆黑的夜空之中,隨着降落傘在他所看不見的一個山谷上空搖擺着。

降落的時間並不長,因為他是從低空跳出飛機的。幾秒鐘之內,地面迎上來觸

及了他。他被落地時的那股衝擊力打翻在地,並開始翻滾,他的雙手拚命去抓摸降

落傘解開扣子。接着降落傘就脫開了,被風吹向了下面的山谷,而他則仰面躺在了

堅硬的草地上。他站了起來。

“蒂姆,”他叫道,“蒂姆,你沒事吧?”

他開始沿着山谷往上跑,尋找另一頂降落傘,他肯定他們兩人都降落在同一個

地方。

他估計對了。兩名機組人員都落在了在他們目標以南的第二條山谷里。眺望北

邊的天空他能夠看到暗紅色的火光。

3分鐘后他被某個東西絆了一下,碰痛了膝蓋。他還以為是一塊石頭,但在淡

淡的光線下他看見它原來是其中一把彈射出來的椅子。也許是他的,或許是蒂姆的?

於是他去尋找。

沃克找到了他的火控員。小夥子剛才好端端地跳出了飛機,但導彈的爆炸毀壞

了他的椅子分離機構。他是帶着椅子着落到山坡上的,他的降落傘仍然附在他的身

下。墜落時的撞擊力最終還是把身體與座椅撕開了,但任何人都無法承受那種衝擊。

蒂姆·內桑森仰躺在山谷里,摔破了的四肢互相纏繞在了一起,他的臉上罩着

頭盔。沃克扯去頭盔,摘下身份識別牌,轉身離開微微發亮的山丘,開始奔跑起來,

眼淚流滿了他的臉頰。

他一直跑到再也跑不動了為止,然後他找到了山上的一條石縫並爬進去休息了。

要塞爆炸后兩分鐘,馬丁就與利雅得聯繫上了。他先發過去他的一系列嘀嘀聲,

然後是他的信息。這信息是:“現在巴拉巴斯,重複一遍,現在巴拉巴斯。”

三名特空團戰士收起無線電,裝進背包,把背包背到肩上,開始快速離開那裏

的山區。現在巡邏隊肯定增加了,不是搜尋他們——伊拉克人一下子還不會明白為

什麼轟炸得如此精確——而是搜尋被擊落的美國飛行員。

斯蒂芬森中士測了一下起火燃燒的噴氣飛機方位及其墜落的方向。假設在彈射

跳傘以後它又往前沖了一段距離,如果機組人員仍活着,那麼他們應該在這個方向

的前方。特空團戰士們走在共和國衛隊的烏貝蒂部落人前頭。衛兵們現在正從他們

的村子裏擁出來朝山上跑去。

20分鐘后,麥克·馬丁和其他兩名特空團戰士發現了火控員的屍體。對此他們

也無能為力,於是他們繼續前行。

又過了10分鐘,他們聽到身後傳來的輕武器連續射擊發出的噠噠聲。槍聲持續

了一段時間。烏貝蒂人也發現了那具屍體,盛怒之下,他們把彈匣內的子彈全都傾

瀉到了屍體身上。這也暴露了他們的位置。特空團小分隊繼續往前行進。

唐·沃克幾乎沒有感覺到斯蒂芬森中士架在他的脖子上的刀鋒。它如同食道里

的一段絲線那樣輕盈。但他抬起頭來看見了高高地站立在他面前的一個人。那人長

得黝黑、瘦長、結實,右手握着一把手槍,槍口對準沃克的胸膛;而且那人還身着

伊拉克共和國衛隊山地師的一套上尉軍服。然後那人開口說話了:“現在不是一起

喝茶的時候。我們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好嗎?”

那天夜晚,諾曼·施瓦茨科普夫上將獨自一人坐在沙特國防部大樓四樓他的那

個套間裏。在過去的幾個月裏,他在那裏度過的時間並不多;大多數時間他儘可能

在外面視察部隊,或者與他的作戰計劃參謀一起待在地下室里。但當他想一個人獨

處時,這個寬大舒適的辦公室是他要去的地方。

那天夜晚他坐在辦公桌後面等待着。枱面上放着一部連接着華盛頓的絕密紅色

電話。

2月24日凌晨1點差10分時,另一部電話響了起來。

“施瓦茨科普夫上將?”是一個英國口音。

“是的。我就是。”

“我有一條信息要向您報告,先生。”

“說吧。”

“這信息是:”現在巴拉巴斯‘,先生。’現在巴拉巴斯‘。“

“謝謝你,”多國部隊總司令說完就擱上了電話。那天凌晨4點整,地面戰開

始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上帝的拳頭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偵探推理 上帝的拳頭
上一章下一章

第2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