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的代價 第04章

新娘的代價 第04章

第四章

在阿爾康伯里基地中那座孤獨的房子裏,喬·羅思躺在卧室里他的那張行軍床

上,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6星期前看上去十分迷人而且很可能還可藉此飛黃騰

達的一項任務,現在剛剛變成了一場噩夢。

自從1948年創建以後的差不多40年以來,中央情報局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保

持隊伍的純潔,防止蘇聯“鼴鼠”的滲人。為此,在反間諜措施上已經花掉了幾十

億美元的成本。全體職員經歷了反覆檢查、測謊儀測試、談話詢問和一遍又一遍的

審查。

這些措施奏效了。當英國人被50年代初期的菲爾比、伯吉斯和麥克利思的變節

而震驚時,中情局保持着純潔。當菲爾比在貝魯特找到了勉強餬口的飯碗時,他的

事件繼續發展着,直到他最終於1963年逃往莫斯科,但中情局仍然保持着清潔。

當ho年代初法國遭受喬治·巴克事件而英國又遭受喬治·布萊克事件時,中情

局還保持着未受滲透。這麼多年來,中情局的反間諜部門——保安處,一直由一位

叫詹姆斯·安格爾頓的傑出的人上所領導着,他是一個孤獨的着迷於工作的人,他

活着只為了一件事:保持中情局不受蘇聯的滲透。

最後,安格爾頓因生性多疑而自食其果。他開始相信,儘管他已經盡了努力,

但中情局裏面確實有一個忠於莫斯科的眼鼠。雖然經過了所有的考驗和審查,但他

還是相信一個叛徒已經混了進來。他的理由似乎是:如果沒有線鼠,那麼應該有。

所以肯定有;所以就有了。對懷疑中的“薩莎”的追查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認為克格勃需對世界上一切壞事負責的偏執狂俄羅斯投誠者高里津,同意了這

種觀點。

對安格爾頓來說,這是悅耳動聽的音樂。對薩莎的追查加大了力度。謠傳說他

的名字是以字母K開頭的。那些名字以K開頭的官員們被折騰得六神不安。一個人

憤而辭職;另有幾個被除名,因為他們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一項謹慎的舉措,但

對士氣不利,而士氣已經低落了。從1964年到IW4年,清查搞了10多個年頭。最後

局長威廉·科爾比認為鬧得夠了。他讓安格爾頓退休了。

保安處傳到了其他人手裏。其保持中情局免受蘇聯滲透的職能繼續着,但沒有

像以前那樣開展得轟轟烈烈了。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英國人在甩掉了老一代情報人員認為必定有反叛者的潛移

意識之後,在情報圈內再也沒有發生更多的間諜醜聞。然後,重心似乎要轉移了。

美國,自40年代後期以來一直未出過叛徒,突然間冒出了許多,不是因為思想意識

的原因,而是因為金錢而背叛了祖國。博伊斯、李、哈珀、沃克,最後還有霍華德。

他們在中情局內部工作,檢舉揭發了在俄羅斯本土上活動的美國特工。在遭到烏爾

琴科(在他奇特的再次投誠回去之前)的揭發后,霍華德在被逮捕之前設法溜出去

逃到了莫斯科。霍華德的叛變和烏爾琴科的再投誠事件都發生在前一年,把中情局

搞得面紅耳赤。

但所有這一切與奧洛夫聲稱的潛在影響相比,實在算不了什麼大事。假如奧洛

夫的交代當真,光是追查就會把中情局搞得天翻地覆;假如該交代當真,損失評估

就會搞上幾年的時間,重新組合成千上萬名特工、代碼、國外情報網和與盟國的關

系會花上10年時間,還會花費幾百萬美元的成本。在未來的幾年裏,中情局將會威

信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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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漫長夜裏,羅思輾轉反側難以人眠,縈繞在他心頭裏的那個問題是:我應

該去找誰?黎明前他打定主意,起床,穿好衣服,收拾行李。在離開之前,他去看

了一下奧洛夫。俄羅斯人睡得很香。羅思對克羅爾說:“替我管好他。任何人不準

進來,也不準離開。這個人現在已經很重要了。”

克羅爾不明白為什麼,但他點點頭。他是一個老老實實執行命令的人,從來不

會去詢問為什麼。

羅思駕車到達倫敦,避開使館,到他自己的公寓,取了一本不是他真名的護照。

他在一班英國私有航空公司的飛機上訂到了一個座位。抵達波士頓后他在洛干機場

轉機繼續飛往華盛頓國家機場。即使已經節省了5個小時的時差,但當他駕着一輛

租來的轎車進人喬治城時,天色已經開始發黑了。他停好車,沿着K街走到了盡頭,

這個地方已經靠近了喬治城大學的校園。

他在尋找的房子是一座漂亮的紅磚建築物,與周圍房子的區別只是它裝有許多

保安系統,在不停地掃描着街道和附近的通道。在穿過馬路走到那座房子的門廊時

他被攔住了,他晃了晃他的中情局通行證。在房門口他要求見他想找的人,被告知

那位先生正在吃晚飯時,他要求傳一句話進去。幾分鐘后,他被引入了一間裝飾着

護壁板的圖書室,裏面瀰漫著皮裝書籍的氣味和一絲淡淡的雪茄煙味。他坐下來開

始等待。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中央情報局局長走了進來。

他不習慣在他的私宅里會見年輕和級別較低的中情局職員,但被他召來的除外,

現在他在一把皮沙發里落座,並做手勢示意羅思坐到他的對面,然後靜靜地詢問登

門造訪的事由。羅思仔細地向他作了彙報。

局長已有70多歲了,對於擔當的這個職務是一種不同尋常的年齡,但他也是一

個不同尋常的人。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他曾在戰略情報局工作,把間諜派往納粹佔領

下的法國和低地國家。戰後,因戰略情報局的解散,他回歸平民生活,從父親手裏

接管一家小工廠並把它發展成一個大型的聯合企業。當中央情報局創辦起來以接續

戰略情報局時,第一任局長艾倫·杜勒斯請他到局裏擔任職務,但他謝絕了。

多年以後,作為一名富人和共和黨的一名主要捐款人,他已經注意到並主動去

接近了一位正在競選加州州長的走紅的前演員。當朗奴·列根當上總統后,他邀

請他的值得信任的朋友出任中情局局長。

這位局長篤信天主教,喪妻多年,是一名道德行為極為嚴謹的清教徒,在蘭利

內部被認為是“一個頑強的老傢伙”。他重視才能和知識,但他的感情是忠誠。他

曾經知道一些好朋友被送進了蓋世太保的刑訊室,因為他們被出賣了。變節出賣是

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容忍的一件事。對於叛徒他只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厭惡。在這

位局長的心目中,對待他們決不能有絲毫的仁慈。

他仔細地傾聽着羅思的敘述,他的眼睛注視着煤氣柴火壁爐,但在這種天氣溫

暖的夜晚爐內沒有火焰。他沒有流露出他的感受,只是繃緊了嘴巴周圍的肌肉。

“你是直接來這裏的嗎?”當羅思說完時他問道。“你沒對其他人說過吧?”

羅思解釋了他是如何過來的,像一個竊賊那樣在夜色下溜進了他自己的國家,

使用的是一本假護照,還兜了一個圈子。那位老人點點頭;他自己曾有一次也是那

樣溜進了希特拉侵佔下的歐洲。他站起身走到一張古董側桌旁,提起桌上的一隻白

蘭地酒瓶倒了一杯,然後停頓下來寬慰地拍拍羅思的肩膀。

“你做得對,小夥子。”他說。他把白蘭地遞給羅思,但年輕人搖搖頭。局長

繼續問:“17年了,你是這樣說的吧?”

“根據奧洛夫的說法。我的所有上級領導,一直到副局長弗蘭克·賴特,都在

中情局工作了那麼長時間。我不知道還能找誰彙報。”

“你當然不知道了。”

局長回到椅子裏坐下后陷入了沉思。羅思沒去打斷他的思緒。最後老人說:

“只能找保安處。但不能找處長。毫無疑問他是絕對忠誠的,但他已經幹了25年。

我要讓他去休假。還有一位聰明的年輕人,是他的副手,以前當過律師。我不知道

他是否在我們這裏幹了15年以上。”

局長讓一名助手打電話去查核。經查明確認,保安處副處長41歲,15年前從法

學院畢業加入中情局。他被從在亞歷山大的家中召過來的。他的名字叫馬克斯·凱

洛格。

“他從來沒在安格爾頓手下工作過,”局長說。“他的姓氏以字母K開頭。”

剛過午夜,馬克斯·凱洛格慌慌張張而又憂心忡忡地來到了。當家中的電話響

起來時他正要準備上床睡覺,他驚奇地聽到局長本人在給他打電話。

“告訴他,”局長說。於是羅思重複了一遍剛才說過的事情。律師眼睛一眨未

眨地全聽進去了,沒有遺漏任何細節,提了兩個補充的問題,沒做記錄。最後他問

局長:“為什麼找我?哈里在城裏嘛。”

“你只與我們一起幹了15年。”局長說。

“啊。”

“我已經決定讓奧洛夫——吟遊詩人,不管我們怎麼稱呼他——留在英國阿爾

康伯里,”局長說。“他在那裏比回到這裏安全,甚至更為安全。把英國人支開,

喬。告訴他們吟遊詩人剛剛吐露出更多的只涉及美國利益的情報。告訴他們待我們

核對完畢後會恢復他們的接觸機會。”

“你們上午飛過去……”他看了一眼手錶,“……今天上午坐特定的航班直接

去阿爾康伯里。無清規戒律約束,現在,太晚了,風險太大了,奧洛夫會明白的。

讓他和盤托出,我要了解全部情況。我要知道兩件事,要快。這是否真實,如是,

那麼是誰。”

“現在,你們兩人為我工作,只為我工作,直接向我彙報。不準截留,不要提

問,把問題留給我,我會在這裏處理問題的。”

老人的眼睛裏重新出現了一股殺氣。

羅思和凱洛格試圖在從安德魯斯飛回到阿爾康伯里的格魯曼飛機上睡一會兒。

當他們抵達后他們仍萎靡不振,渾身疲乏。自西往東的飛行總是最糟糕的。幸好兩

人都不飲酒,只喝水。他們幾乎沒有洗漱就去了奧洛夫上校的房間。當他們進去時,

羅思聽到了從錄音機中播放出來的熟悉的加芬克爾的歌聲。

很適合呢,羅思嚴肅地想;我們又來與你談話了。但這次不會有沉默了。

但奧洛夫就是合作的本身。他似乎聽任於他現在已經吐露了他的最後一項珍貴

的“保險”這一事實。新娘的代價已全部提供了。惟一的問題是求婚者能否接受。

“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在審訊室里說。凱洛格已經選擇了關去麥克風

和磁帶錄音機。他有自己的便攜式錄音機,再加上他自己的手寫筆記記錄。他不需

要複製任何其他磁帶,也不需要任何其他中情局職員在場。那些技術人員被支開了

;克羅爾和另兩個人警衛着通往那扇隔音門的廊道。技術人員的最後一項工作是徹

底檢查和清除該房間裏的竊聽器。他們宣稱房間已經清潔,但對這種新的做法感到

迷惑不解。

“我發誓確實如此。他只被稱為雀鷹間諜,而且是由德洛茲多夫將軍親自操縱。”

“他是何時何地被招募的?”

“我相信是68年或69年在越南時。”

“相信?”

“不,我知道是在越南。我當時在計劃部門,我們在那裏搞一次大行動,主要

是在西貢及其附近。當地招募的助手是越南人,當然,是越共;但我們也有自己的

人。其中一人報告說越共帶給他一名牢騷滿腹的美國人。我們當地的駐勤特工開導

並感化了他。1969年年末,德洛茲多夫將軍親自赴東京去與那個美國人談話。就在

那時候他被命名為雀鷹代號。”

“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當時負責各項安排、建立通訊聯絡和轉移資金。”

他們談了整整一個星期。奧洛夫回憶起在那些年月里把錢款付進去的銀行,並

通過這些銀行進行轉賬。隨着歲月的流逝,資金也逐年增加,很可能是因為職務的

提升和產品價值的提高。

“當我調到非法局在德洛茲多夫將軍直接領導下工作時,我與雀鷹的關係繼續

維持着。但現在不是涉及銀行轉賬,更多的是行動方面。如果雀鷹告訴我們一個反

對我們的間諜,我就會通知合適的部門,通常是行動實施部門,被稱為‘濕事務’,

他們會去消滅那個敵對特工,如果他不在我們的領土上;或把他抓起來,如果他在

我們國內。我們用那種方法已經搞掉了四名反卡斯特羅分子。”

馬克斯·凱洛格記下了一切細節情況,晚上重新聽磁帶。最後他對羅思說:

“只有一個人的生涯與所有這些指控相符。我不知道是哪個人的,但檔案記錄可對

此作出證明。現在,這是一個交叉核對的問題,每時每刻的交叉核對。我只能在華

盛頓的中央檔案館裏做這項工作。我必須回去。”

第二天他飛回美國去了,在喬治城的那座庄園裏向中情局局長彙報了5個小時,

然後把自己關在了檔案記錄之中。他有中情局局長親自簽發的命令,誰也不敢對凱

洛格說不。雖然有保密規定,但謠言開始在蘭利傳播。出了什麼事,引起了職員們

的恐慌,而且那肯定與內部保安有關。士氣開始低落了,這些事情永遠不可能真正

捂住。

倫敦北部的戈爾德斯山丘有一片石南屬植物叢生的地方,叫哈普斯特荒地,里

面飼養着一些鹿、羊、鴨子和其他野禽。旁邊還有一個附屬的小公園。在馬克斯·

凱洛格飛回華盛頓的那天,山姆·麥克里迪與基普賽克在那裏會面了。

“使館裏的事情不太妙,”基普賽克說。“那個K線的人根據莫斯科的命令,

已經開始查問多年前的卷宗。我認為一項安全檢查,很可能針對我們在西歐的所有

使館,已經開始了。該調查遲早會收縮到倫敦使館。”

“有沒有什麼事要我們幫助的?”

“有可能。”

“講吧。”麥克里迪說。

“如果我能給他們某種真正有用處的情報,那倒是能起到幫助作用的。”

對於一名在位的投誠者來說,如果年復一年從來沒能提供任何情報,那是會引

起懷疑的。所以習慣上應由他的新主子給他一些真正的情報,讓他發回家去以此證

明他是一名很好的特工。

基普賽克已經告訴麥克里迪他所知道的在英國的每一名真正的蘇聯間諜。這占

了蘇聯在英國間諜的大部分。英國沒把他們全部抓起來——這樣會毀掉這項遊戲。

有些被調離了機密崗位,不是以一種明顯的方式,而是緩慢地在人員調整時進行。

有些得到了提升,但失去了處理機密文件的機會。有些還能看到機密材料,但這些

文件都被做了手腳,它們的害處要大於益處。

基普賽克還被允許“發展”了幾名新的間諜以向莫斯科證明他的價值。其中一

名是秘情局本身的檔案室一名文員,他是絕對忠於英國的,但他按上級的命令把

“情報”傳給蘇聯人。莫斯科對招募到這個代號叫“貂熊”的間諜一直很高興。已

商定貂熊將在兩天後把由丹尼斯·岡特起草的一份備忘錄傳遞給基普賽克。備忘錄

的大意是,奧洛夫現被隱藏在阿爾康伯里,在那裏,美國人已經完全聽信了他的故

事,英國人也是如此。

“奧洛夫的事情怎麼樣了?”基普賽克詢問。

“一點消息也沒有了,”麥克里迪說。“我與他一起待過半天,沒什麼收穫。

我認為我在喬·羅思的心中播下了一些懷疑的種子,在阿爾康伯里和在倫敦。他回

到阿爾康伯里,又與奧洛夫談了,然後飛回美國去了,用的是一本不同的護照,以

為我們沒有發現他。好像走得很匆忙。他現在還沒有重新出現,至少沒有經過一個

商業性的機場,也許是搭乘一架軍用飛機直接飛進了阿爾康伯里。”

基普賽克停止向鴨子喂麵包屑,轉向麥克里迪。

“此後他們與你談過嗎?請你回去繼續審問奧洛夫嗎?”

“沒有。已有一個星期了,音信全無。”

“那麼他已經拋出了那個彌天大謊,他拋出、的那一個。那就是為什麼中情局

卷人了他們自己的事情。”

“知道這是一件什麼事情嗎?”

基普賽克嘆了一口氣。

“假如我是德洛茲多夫將軍,我就會從克格勃的角度來思考問題。有兩件事是

克格勃一直所渴望的:一是挑起美國中情局與英國秘情局之間的一場大爭鬥。美國

人是否已開始與你們吵架了?”

“沒有,他們很有禮貌。只是沒有聯絡。”

“那就是另一件事。克格勃的另一個夢想是把中央情報局從內部搞得天翻地覆。

摧毀士氣,讓同事之間互相猜疑。奧洛夫將檢舉揭發中情局內某個人是一名克格勃

間諜。這將是一項有效的指控。我警告過你:波特金是一次蓄謀已久的事件。”

“如果他們不告訴我們,我們該如何去發現他?”

基普賽克開始信步地走回他的汽車。他轉過頭來從肩膀上方說:“注意被中情

局突然冷落的那個人。會是那個人,而他將是清白的。”

秘密情報局局長助理蒂莫西·愛德華茲大吃一驚。

“讓莫斯科知道奧洛夫現駐在阿爾康伯里?這事如果讓蘭利知道是會引發一場

爭鬥的。看在上帝的份上為什麼要那樣做?”

“這是一次測試。我相信基普賽克。我深信他是真誠的。我信任他。所以,我

認為奧洛夫是假冒的。如果莫斯科不作出反應,不想去殺害奧洛夫,那將會是一次

證明。即使美國人也會相信它,他們將會發怒,當然,但他們也會明白這個邏輯。”

“那萬一蘇聯人去襲擊並殺死奧洛夫呢?由你去告訴中情局特別項目辦主任凱

文·貝利?”

“他們不會那樣乾的,”麥克里迪說。“如同黑夜之後是白天一樣明了,他們

不會。”

“順便說一下,他要來了,來度假。”

“誰?”

“凱文,帶着妻子和女兒。你的桌子上有一份卷宗。我想讓‘企業’為他盡一

些地主之誼。安排兩頓飯局,讓他想見面的人陪他一起吃。多年來他一直是英國的

一位好朋友。至少盡我們的努力。”

麥克里迪悶悶不樂地踏着沉重的腳步走下樓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看桌子上的

那份卷宗。丹尼斯·岡特坐在他的對面。

“凱文·貝利是一位歌劇迷,”麥克裏邊看着卷宗說。“我想我們能在科文特

加登和格林德博恩劇院為他搞一些票子,安排一下這類事情。”

“天哪,我可搞不到格林德博恩的戲票,”岡特羨慕地說。“排隊名單要等待

7年哪。”

這座宏偉的鄉間莊院位於蘇塞克斯中心,處在高低起伏的草坪之中,擁有英國

最漂亮的歌劇院之一。它仍然是任何歌劇愛好者在夏天的夜晚最嚮往的一個地方。

“你喜歡歌劇嗎?”麥克里迪問。

“當然喜歡。”

“好。貝利先生和貝利夫人在這裏期間,你可以去接待他們。在科文特加登和

格林德博恩搞一些歌劇票。以蒂莫西的名義,打他的旗號。這種辛苦的差使有一些

賞錢,雖然我可從來沒有得到過。”

他起身準備去吃中飯。岡特抓住了那份卷宗。

“他什麼時候來?”

“一星期之內,”麥克里迪在門邊說。“給他打電話。告訴他你安排的節目。

問問他最喜歡什麼。我們要做就要把事情做好。”

馬克斯·凱洛格把自己關在中央情報局的檔案室里,並在那裏生活了10天。他

在亞歷山大的妻子被告知他出差去了,她也相信了。凱洛格的飯菜是由其他人送進

來的,但他主要依賴於咖啡和大量的香煙。

兩名檔案管理員隨時聽候他的使喚。他們對於他的調查一無所知,只是把他需

要的卷宗拿給他,一張又一張的照片被從已無多大用處的卷宗里挖掘出來了。與所

有秘密情報機構一樣,中情局也從來不扔掉任何資料,無論如何奇特或已經過期,

因為誰也不知道也許在某一天會需要那些微小的細節、那些零星的打印資料或照片。

這種老資料現在正好需要了。

在他的調查進行到一半時,兩名中情局特工被派到了歐洲。一個去訪問維也納

和法蘭克福,另一個去斯德哥爾摩和赫爾辛基。兩人都攜帶着美國緝毒署的身份卡,

還有美國財政部長的一封親筆信,要求有關銀行給予合作。害怕自己被用作毒品洗

錢,每個城市的一家主要銀行都與董事們進行了協商,並同意了向美國的來訪者開

放其檔案。

出納員們被從他們的辦公桌前召過去看一張照片。日期和銀行賬號被引用了。

一名出納員記不清了,另三名點點頭。特工們收下了賬戶、存款額和轉賬憑證的復

印件。他們帶走了以各種名字簽署的簽名樣本,待回到蘭利後作筆跡學分析。當他

們獲得了他們來獲取的東西后,就返回華盛頓把戰利品放到了馬克斯·凱洛格的辦

公桌上。

在那段相關的時期曾參加過越戰的中情局情報官有20多人,凱洛格又根據奧洛

夫所引用的日期朝兩頭分別擴展了兩年。前面12名很快就被去掉了。其餘的也一個

接一個地被排除出去了。

在符合的時間內他們不在符合的城市裏,不可能泄漏某一份情報,因為他們從

來不知道它,不可能進行某一次會面,因為他們在世界的另端。但有一個人不能擺

脫嫌疑。

在兩名特工從歐洲返回之前,凱洛格知道他已經查明了那個人。從歐洲銀行獲

得的證據只是證實了他的調查。當他做好了準備時,當他得到了全部證據時,他回

到了在喬治城的中情局局長家裏。

在凱洛格去喬治城之前三天,凱文·貝利先生和他的夫人以及他們的女兒克拉

拉從華盛頓飛到了倫敦。貝利喜歡倫敦,事實上他是一個崇尚英國的人,是那個地

方的歷史迷住了他。他喜歡參觀在過去的年代裏建造的陳舊的古堡和宏偉的莊園,

喜歡欣賞幽靜古老的修道院和學府。他在倫敦市區梅費爾的一套公寓裏安頓下來,

那是中情局留着用來接待來訪的要人,然後他租了一輛車去牛津,避開高速公路,

反而喜歡穿行彎彎曲曲的支線道路,在布里斯漢姆的布爾停車吃中飯,那裏的橡樹

木樑在女王伊莉莎白一世出生之前已經架設好了。

第二天晚上,喬·羅思順便來訪並一起喝了一杯。他第一次見到了相貌平平的

貝利夫人,還有克拉拉,那是一個靦腆的8歲女孩,姜色的頭髮編成了一條平直的

辮子,還戴着眼鏡和長着鮑牙。他以前從來沒見過貝利的家人;他的上司不是別人

能與之聊天和在草坪上一起吃燒烤的那種人。但凱文·貝利的冷漠表情似乎已經變

得柔和了,雖然究竟是由於享受着具有他所鍾愛的歌劇、音樂會和美術展的超長的

假期,還是由於即將得到提升的原因,羅思是無法獵透的。

他想告訴貝利因奧洛夫的意外事件所引起的緊張和勞累,但中情局局長的命令

是堅定的。任何人,即使特別項目辦主任凱文·貝利也無權知道——還不到時候。

當奧洛夫的指控是真是假得到證明之後,中情局的高級官員們將聽取局長的親自傳

達。在此之前是絕對保密的。問題是提出來了,但沒有得到回答,肯定不能主動告

訴。所以羅思說謊了。

他告訴貝利說,對奧洛夫的審問進展順利,但節拍慢了下來。顯然,奧洛夫記

得最清楚的產品已經吐了出來。現在的問題是要從他的記憶中挖掘出點點滴滴的零

星細節。已談過的事情正被一遍又一遍地回顧着。這很費時,但每次重複某一方面

的產品時總會帶出少量新的細節——量很細微但很重要。

當羅思喝着飲料的時候,山姆·麥克里迪在門口出現了,他還帶來了丹尼斯·

岡特。於是大家互相作了一番介紹。羅思不得不佩服他的英國同事的安排。麥克里

迪表現得完美無暇,他先是祝賀貝利在奧洛夫事件上取得了重大的成功,繼之取出

了一份秘情局為使貝利訪問倫敦錦上添花的活動安排建議。

貝利對於能在科文特加登和格林德博恩觀賞歌劇興奮得臉上放光。這將成為他

們全家為期12天倫敦之行的高潮。

“然後就回美國嗎?”麥克里迪問。

“不。還要對巴黎、薩爾茨堡和維也納作快速的訪問,然後才回家。”貝利說。

麥克里迪點點頭。薩爾茨堡和維也納也是世界上上演精湛歌劇的兩個城市。

這是一個愉快的晚上。身材超胖的貝利夫人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為大家分發飲料。

克拉拉在上床之前也來湊熱鬧了。

她被介紹與羅思、岡特和麥克里迪認識。麥克里迪歪着嘴朝她一笑。她害羞地

報之以回笑。不到10分鐘時間,他已經用小魔術在引她開心了。

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枚硬幣,朝空中一拋,用手接住了。但當克拉拉用勁掰開他

那握緊的拳頭時,硬幣不見了。然後他從她的左耳里“取出”那枚硬幣。小姑娘高

興地尖叫着。貝利夫人也咧嘴笑了。

“你在哪裏學的這種把戲?”貝利問。

“只是我的大戲法中的一個雕蟲小技。”麥克里迪說。

羅思在靜靜地注視着。私下裏,這位陷入了麻煩的中情局特工真希望麥克里迪

也能使奧洛夫上校所作的交代像硬幣那樣輕鬆地消失掉。但他懷疑英國人沒這種能

力。

麥克里迪捕捉到了羅思的眼神,讀懂了他的想法。他輕緩地搖了搖頭。不是現

在,喬,現在不行。他把注意力轉回到現在正玩得起勁的小女孩身上。

9點后三位客人起身告辭。在行人路上,麥克里迪對羅思輕聲說:“調查進行

得怎麼樣,喬?”

“你這個人盡說大話。”羅思說。

“當心點,”麥克里迪說,“你正被領向那條鋪滿了鮮花的道路。被牽着鼻子。”

“我們相信你才是那樣呢,山姆。”

“他咬出了誰,喬?”

“別來插手,”羅思厲聲說。“從現在起,吟遊詩人是中情局的事務,與你無

關。”

他轉身朝格羅斯文納廣場快步走去。

兩個晚上之後,馬克斯·凱洛格帶着卷宗、筆記、照片和銀行匯票副本,坐在

局長家的圖書室里向局長作了彙報。

他極度勞累、筋疲力盡,他所完成的工作量通常需一個工作小組在雙倍的時間

內方能完成。他的眼睛周圍已出現了黑眼圈。

局長坐在橡木老餐桌的對面。那桌子是他專門吩咐後放在他們中間的,以攤放

大量的文件資料。這位老人似乎佝僂在他的那件吸煙罩衫內,燈光照在他那歇了頂

的起皺的頭皮上,眉毛下他的那雙眼睛注視着凱洛格,並不時地閃向遞過來的文件。

當凱洛格最後說完了時,他問:“沒有疑點了吧?”

凱洛格搖搖頭。

“吟遊詩人提供了27點證據。26點相符。”

“全是非主要的細節證據嗎?”

“是的,除了三名銀行出納員的證詞,他們確認了身份——從照片上,當然。”

“光憑細節證據能確定一個人有罪嗎?”

“能,先生。這有許多先例和大量的文獻,認定謀殺並不是非有屍體不可。”

“不需要供認嗎?”

“沒必要。而且幾乎肯定不會供認的。這是一個聰明、老練。頑強和非常有經

驗的特工。”

中情局局長嘆了一口氣。

“回家去吧,馬克斯。回到老婆身邊去吧,保持沉默。我再次需要你時會派人

來叫你的。沒有我的話你不要回到局裏去。休息一下,好好休息一下。”

他朝房門揮了一下手。馬克斯·凱洛格起身離開了。老人召來一名助手,命令

拍發一份僅供看閱的加密電報給倫敦的喬·羅思。電文上簡單地寫着:立即返回,

老路線。向我彙報,老地方。上面簽了一個編碼的單詞,以向羅思表示該電報直接

來自於中情局局長。

在那個夏日的夜晚,喬治城的陰影加深了,一位老人心頭的陰影也加深了。局

長孤獨地坐着,他想起了過去的歲月,想起了朋友們和同事們。那是一些年輕有為

的男人和女人,被他派往大西洋彼岸,但因為一名姦細、一名叛徒,他們死在了審

訊室里。那時候是沒有借口的,沒有馬克斯·凱洛格去篩選出證據;那時候也沒有

仁慈——對一名告密的姦細是沒有仁慈的。他凝視着放在他面前的那張照片。

“你這個狗雜種,”他柔和地說。“你這個吃里執外的雙料特務。”

第二天,一名信使走進麥克里迪的辦公室,放下一隻從譯碼室取來的信封。麥

克里迪正忙着,他示意丹尼斯·岡特拆開來。阿特看過一遍,吹起了口哨,並把電

文遞了過去。這是來自於蘭利的中情局一份請求:凱文·貝利在歐洲度假期間不得

接觸機密情報。

“奧洛夫?”岡特問。

“讓我說中了,”麥克里迪說。“可我該如何使他們相信呢?”

關於這事他作出了自己的決定。他用一隻死信箱給基普賽克發去一份信息,要

求儘快會面一次。

中午時分,他接到MI-5局機場駐勤處發過來的一份例行情況通報。該通報說,

喬·羅思又離開倫敦赴波士頓了,還是使用同一本假護照。

同一天晚上,因跨越大西洋兩節省了5個小時時差的喬·羅思,坐在了中情局

局長莊園內那張餐桌的旁邊。局長坐在他的對面,馬克斯·凱洛格坐在他的右邊。

老人神情嚴肅,而凱洛格只是緊張。頭天晚上當他抵達在亞歷山大的家中時起,至

被用電話召回到喬治城之間,他差不多睡了整整24個小時。離開時他曾把他的所有

文件和資料都給了局長,但現在它們又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重複一遍,馬克斯。從頭開始。就像你向我報告過的那樣。”

凱洛格看了一眼羅思,扶了扶眼鏡,從高高的一堆文件中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

“1967年5月,凱文·貝利作為一名駐勤情報官被派往越南。這是對他的任命

書。他被分配到‘鳳凰計劃’小組。這你是聽說過的,喬。”

羅思點點頭。在越南戰爭高峰期,美國人組織了一次行動,試圖扭轉因越共采

取在當地人口中通過有選擇的公開和野蠻的殺戮而造成的被動局面。方法是用反恐

怖對付恐怖分子,以查明和消滅越共積極分子。那就是鳳凰計劃。到底有多少個越

共嫌疑分子未經證明或審判而被送上了西天,從來未有過統計數字。有人估計該數

字有2萬,中情局估算為8千人。

到底多少個嫌疑分子是真正的越共也仍然是一個謎,因為越南人很快形成了一

種把任何懷恨的對象指控為越共。人們家族世仇。部族爭鬥、土地爭議,甚至因債

主亡故而欠債未還而受到了指控。

受指控的人通常被交給了南越秘密警察或南越軍隊。他們所經歷的審訊和死去

的方式可堪稱為別出心裁。

“有些年輕的美國人,剛從美國出來,看到了那裏不堪人目的血腥場面。有些

人離開了,有些人需接受心理治療。一個人轉變了,內心轉變了,轉向交戰對方的

立場上去了。那個人就是凱文·貝利,如同喬治·布萊克在朝鮮時變節一樣。這方

面我們沒有證明,因為變節發生在一個人的內心深處,但後來的證明表明這種假設

是絕對合理的。”

“1968年發生了我們所稱的高潮經歷。貝利在那次大屠殺后4個小時出現在美

萊村。你還記得美萊嗎?”

羅思又點點頭。這全是在他的青年時代發生的事情。這事他記得很清楚。1968

年3月16日,美軍一個步兵連來到了一個叫美萊的小村莊,他們懷疑村裡也許隱藏

着越共或越共的同情者。至於他們究竟為什麼會失控並變得狂暴,只是後來才不太

確切地有過總結。當時在他們的提問沒有得到答覆時,他們立即就開槍了,而射擊

一旦開始就沒有停止,直至450多名手無寸鐵的男女老少被打死後橫七豎八地躺滿

了村子。18個月以後這消息才傳到美國,差不多3年後連長威廉·卡利中尉才被軍

事法庭認定有罪。但凱文·貝利是在4個小時後到達現場的,而且全都看見了。

“這是他在當時寫的報告,”凱洛格說,一邊遞過來幾張紙,“是他自己手寫

的。你可以看得出來,這是由一個被嚇壞了的人所寫的。不幸的是,似乎這次經歷

使貝利成了一個共產黨的同情者。

“6個月後,貝利報告說他招募了兩個越南表兄弟,阮文卓和武原干,並把他

們滲入到越共自己的情報組織中去了。這是一次漂亮的行動,是許多成果中的第一

個。按貝利的說法,他把那兩個人操縱了兩年。但按奧洛夫的說法,情況恰恰相反。

是那表兄弟倆操縱了他。看這個。”

他遞給羅思兩張照片。一張照片是兩名越南男子,拍照時的背景是叢林。一個

人的臉上被打了一個叉,表明他現在已死。另一張照片拍攝的時間晚得多了,背景

是一個樓下陽台,放着幾把藤椅,一組越南軍官在休息、喝茶。那個端茶的服務員

在對着鏡頭微笑。

“那服務員後來成為難民,坐木船到了香港。這張照片被他視為珍寶,但英國

當局對這群軍官很感興趣,於是拿走了照片。看服務員左邊的那個人。”

羅思看了一下。那是阮文卓,已老了10年,但是同一個人。他佩帶着高級軍官

的肩章。

“他現在是越南反間諜局局長,”凱洛格說。“論點得到了證明。”

“接下來我們有吟遊詩人的宣稱,即貝利是在西貢被交給了克格勃。吟遊詩人

說出了現已死去的一個瑞典商人的名字,那是1970年時克格勃在西貢的駐勤特工。

我們自1980年起就已經知道那商人並不是如他自己所說,而且瑞典的反間諜機構早

就剝去了他的偽裝。他根本不是來自於瑞典,所以他很可能來自於莫斯科。貝利很

可能見過他,只要他想見。

“接下來是東京。吟遊詩人說同年,也就是IWO年,德洛茲多夫親自去過那裏,

並接管了貝利,給他起了個雀鷹的代號。我們不能證明德洛茲多夫當時在東京,但

吟遊詩人把日期說得很準確。而那段時期貝利是在那裏。這裏是他乘坐美利堅航空

公司、我們自己飛機航班的行程。全都相符。他於1971年回到美國,已是一個死心

塌地的克格勃特工。”

此後,貝利在中南美洲擔任過兩個職務,在歐洲擔任過三個職務。在中情局領

導層里爬上高級情報官的職位后,他還多次去過歐洲視察駐外情報站。

“你喝點飲料吧,喬,”局長咆哮着說。“事情越來越糟糕了。”

“吟遊詩人說出了四家銀行的名字,他在莫斯科的工作部門把付給那叛徒的現

金存進這些銀行。他甚至還記得那些轉賬的日期。這是四個賬戶,分別屬於他報出

了名字的那四家銀行,在法蘭克福、赫爾辛基和維也納。這些是存款單,是大額現

金。支付全是在賬戶開立后一個月以內。一張照片讓四名出納看了;有三名指認照

片中的人就是開立賬戶的人。這張照片。”

凱洛格把凱文·貝利的一張照片從桌面上移過去給羅思。羅思凝視着那張臉,

似乎那是一個陌生人臉。他難以置信。他與那個人一起吃過飯、喝過酒、見過他的

家人。照片上的那張臉毫無表情地回視着他。

“吟遊詩人給了我們克格勃說佔有的5份情報,而這些情報是不該由克格勃占

有的。還有這些情報被克格勃獲得的時間。每一份情報只有凱文·貝利和其他極少

數幾個人所知曉。

“即使貝利所獲得的幾次成功,就是使他官運亨通的幾次漂亮的行動,也是由

克格勃向他泄露了情報,是克格勃所作出的真正的犧牲,以鞏固他在我們中間的地

位。吟遊詩人說出了由貝利所開展的四項行動的名稱。他說對了。除了他聲稱這些

行動全是由莫斯科同意的,而我們擔心他這句話也是對的,喬。”

“這樣,奧洛夫方面共有24項準確的證據,其中21項對應起來了。還剩下3項,

全是最近的事。喬,那天奧洛夫在倫敦打電話給你,他稱呼你什麼名字?”

“海斯。”羅思說。

“這是你的職業名字。他是怎麼知道的?”

羅思聳聳肩。

“最後,我們來看看奧洛夫指名后發生的兩名間諜被殺事件。貝利告訴過你把

奧洛夫的產品先交給他,當面遞交,是嗎?”

“是的,但那很正常。這是特別行動的項目,應該是機密材料。他要先核對一

下。”

“當奧洛夫說出了那個英國人——米爾頓—賴斯時,貝利先生得到了消息嗎?”

羅思點點頭。

“英國人是5天後才知道的嗎?”

“是的。”

“而米爾頓—賴斯在英國人抓住他之前死了。雷米亞茨也同樣。對不起,喬。

天衣無縫。證據實在太多了。”

凱洛格合上了他的最後那份卷宗,讓羅思去盯視着擺放在他面前的那些材料:

照片、銀行說明、機票、行程。它像一幅拼字遊戲圖,組合起來了,一件不少。甚

至連動機,在越南時的那些可怕的經歷,也是符合邏輯的。

凱洛格得到感謝后離開了。局長凝視着桌子對面。

“你怎麼認為,喬?”

“你知道英國人認為吟遊詩人是假投誠嗎?”羅思說。“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

候就把倫敦的意見告訴你了。”

局長惱怒地作了一個不屑一顧的手勢。

“證據,喬。你曾經向他們要過確鑿證據。他們提供給你了?”

羅思搖搖頭。

“他們說過他們在莫斯科有一份高級財產嗎?那人檢舉揭發了吟遊詩人嗎?”

“沒有,先生。山姆·麥克里迪先生對此作了否認。”

“所以,英國人是在放屁,”局長說。“他們沒有證據,喬,因為他們沒能得

到吟遊詩人,他們就把葡萄說成是酸的。這些才是證據呢,喬。每一頁都是證據。”

羅思無言地注視着那些材料。明白了他曾經與之親密地一起工作過的那個人原

來多年來一直在惡意地背叛着自己的祖國,這如同一顆炸彈在他的內心炸響。他感

到噁心。他靜靜地說:“你要我做什麼呢,先生?”

局長站起來,開始在他那間優雅的圖書室內踱步。

“我是中央情報局局長,是由總統親自任命的。我承擔著盡我最大的努力才能

保護這個國家免受她的敵人破壞的職責。敵人,有些在內部,有些在外部。我不能,

也不會去總統那裏告訴他,我們又有了一個大丑聞,這使得過去所有的叛變投敵全

像是小兒科事件。

“我不會去暴露他,以免遭到新聞媒體的狂暴指責和外國人的驚奇。不會有逮

捕和審判,喬。審訊已在這裏完成了,結論也達成了,判決應由我來作出,願上帝

幫助我。”

“你要我做什麼呢?”羅思重複說。

“在最後的分析中,喬,我已經堅強地經受住了被破損了的信任、被詆毀了的

秘密、信心的喪失、土氣的損毀、專揭短處的媒體和暗中取笑的外國人。但我無法

在心目中去除那些道叛徒出賣的特工、寡婦和孤兒的形象。對於這個叛徒只有一個

定論,喬。

“他不能返回這裏,永遠不能。他的雙腳不配再次踏上這裏的土地。他只能在

外面顛沛流離。你將回到英國去,趕在他能去維也納並由此越過國境進人匈牙利之

前,自從吟遊詩人投奔過來之後他肯定一直在作這種準備,你將去做必須要做的事

情。”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那種事情,先生。”

局長在桌子上俯身向前,用一隻手抬起羅思的下巴,這樣他能夠直視這個年輕

人的眼睛。他自己的目光如同黑曜岩一般堅定。

“你會去做的,喬。因為這是我作為局長的命令,因為我說的話是代表總統,

是為了這個國家,而且因為你是為了你的祖國而去做這件事的。回到倫敦去做必須

要做的事情吧。”

“是,先生。”喬·羅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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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海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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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的代價 第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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