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異常終了(以上終了) (下)

第六章 異常終了(以上終了) (下)

「是嗎?」

沙咲小姐對這樣的我投以怪異的視線。

「我以為你就算看見屍體也無所謂的,即使那是朋友的屍體。」彬彬有禮的語氣略變,沙咲小姐說道:「你比我想像得更纖細。一臉快要死的表情呢。」

「就當成你對我的讚美…」

正想說「收下了…」時,突然一陣噁心,連忙伸手捂住嘴巴。再怎麼說,也不能在沙咲小姐的車子裏吐。我努力控制內臟器官。該死的!連句玩笑都說不出口了嗎?

「喔…」沙咲小姐一臉無趣地領首。「雖然是潤小姐的寵兒…想不到如此沒骨氣啊。」

啊啊,這麼說來,哀川小姐好象說過她跟沙咲小姐是舊識,想着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努力轉移注意力。我抬起低垂的身體,將全身體重靠在椅背上,然後用力深呼吸。

「嗯,沒錯,我的人格其實非常脆弱。不過,我自己也不曉得究竟是脆弱、靠不住,或者只是卑劣…」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太懂。」

「哎,請期待下次機會…下次機會哪。這次是非常情況…我是何種人類,請下次再判斷吧…總之這次真的很不妙…」

咕嚕一聲,我再度閉上眼睛。

「…」沙咲小姐沉默半響后說:「總之,我接下來要問你事情經過。因此現在要開往府警…你忍得住嗎?」

「慢慢開的話,我應該沒問題。」

「好,那我盡量開慢一點。」

她說完,轉回前方發動車子。巫女子的公寓沒一會兒就從窗外消失。從我的角度看不見儀錶板,不過這個體感速度,實在不像是慢慢開。

「沙咲小姐可以不待在現場嗎?」

「我的工作是以動腦為主。」

「那真是…」原本想說「跟我很合」,終究放棄了。再怎麼想,我都不可能跟她合得來。

「那個,沙咲小姐。」

「嗯,什麼事?」

「你跟哀川小姐是什麼關係?」

「…」沙咲小姐緘口不語。很想知道她此刻的表情為何。「…偶爾會請她協助辦案。嗯,只是這樣而已。你看過刑警連續劇嗎?」

「略知一二…」

「嗯,主角的刑警不是有非法線民嗎?大概就像那樣。工作上的關係。」

很簡略的說明。或者該說,沙咲小姐似乎並不打算說明。那個紅色承包人是難以表現的人,或許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不是這種,不是這種具體的事,我是想問抽象一點的事。從沙咲小姐的眼光來看,哀川小姐是怎麼樣的人?」

「有必要現在說這種事嗎?」

「轉移注意力嘛。」這是老實話。倘若不用其它方法轉移注意力,這副身軀彷佛就要從肚子裏爆炸。

「拜託了,隨便說一說呀。」

「無論如何,這也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哪…」沙咲小姐頓了一會兒才說:「舉例來說,你相信有人在近距離被散彈槍直接擊中腹部還能存活的故事嗎?

在槍林彈雨中照樣旁若無人地悠然行走的故事,從失火的四十層大樓一躍而下卻毫髮未傷的故事等等,就算聽了也不會相信吧?每次跟別人說起潤小姐的事,對方總認為我在胡說八道…故而難以說明。」

「…」

我對沙咲小姐的那種心情感同身受,因此並未繼續逼問。

十分鐘左右,我們抵達府警。沙咲小姐帶我進入建築物。

「剛好十二點已經中午了,要不要吃什麼?」

「可以吃炸豬排飯嗎?」

「無妨。不過事後會跟你請款。」

國家權力十分啰唆。「那就算了。」我搖搖頭。現在無論吃什麼,鐵定都會吐出來的。這可以稱為具有確信的預測。

「喔…那麼,你到那個房間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兩分鐘回來。」

沙咲小姐將我推進小會議室似的房間,便從走廊離開。我心想至少不是偵訊室,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突然想要抽煙。

明明沒有抽過煙。

這是打發時間?

還是逃避現實?

抑或者,只是單純想自殺?

無論何者,對我都是相同的價值。

別去想那種毫無益處之事…

這樣下去,事情大為不妙嗎?

只要再一步,

我這個存在,

自己這個自我,

就要發狂。

「久等了。」沙咲小姐回來了。手裏似乎提着粉紅色的包袱。「沒事吧?你的臉色越來越差了。滿臉都是冷汗喔。」

「…對不起,請問廁所在哪裏?」

「走廊右手邊。就在盡頭,很好找的。」

「謝謝。」我狂奔而出。

捂着胸口,忍受胸口的氣悶。

在她說的地點找到廁所,進入室內,將肚子裏積存的東西全部吐出。

「嘔嘔…」

從自己的喉嚨逸出完全不像自己的聲音。

酸味殘留口中。

甚至懷疑內臟莫非整個翻轉似的吐出所有東西,我緩緩調整呼吸,站起身,用手帕擦拭嘴角…按下馬桶的沖水鈕。

呼…

走到洗手台,洗把臉。用手掏水漱口。看着映照在鏡子裏的自己。現在確實也是一副瀕臨死亡的模樣,可是,跟剛才相比,心情好上百倍…

「好,復活。」

低語之後,我離開廁所。走過走廊,返回房間,沙咲小姐彷佛等得不耐煩地問道:「你沒事嗎?」

「嗯,沒事。吐了以後舒服多了。」

「是嗎?這個…」她把拿來的包袱放在我的前面。

「是我的午餐,你要吃嗎?」

「可以嗎?」

「我不會跟你請款,放心吧。」

她聳肩說完,拉了把椅子在我對面坐下。我心懷感謝地享用沙咲小姐的便當。那是沒什麼特殊的普通便當,可是因為肚子空無一物,感到非常美味。

沙咲小姐等我吃完之後說:「那麼,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很想知道。」

「…」她似乎不太能接受我的說法,默然地盯着我。畏懼那道視線,我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那麼,請簡單說明當時情況。」

「呃…這必須提及昨天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說得完的。」

「請別在意。在事件解決以前,再久都奉陪到底。」

沙咲小姐微微一笑。不過因為眼睛沒笑,看起來相當可怕。我打消說笑的念頭,決定認真回答…

「是嗎…然後呢?」

「昨天,我跟葵井一起出去,到新京極附近。後來,葵井有一點喝多了。」

那股銳利的視線宛如在探查我的弱點。當然不可能是對未成年喝酒這檔事吹毛求疵。我暗忖絕對不可大意。

「然後,我送葵井回那棟公寓的那棟房間。自行從包包里拿出鑰匙,把她放在床鋪上。最後,我就搭巴士返回我的公寓。」我想大概不用說遇見哀川小姐的事,就決定略過此事不提。

「之後,就跟平常一樣在自己的房間睡覺。」

「你有鎖門嗎?」

「有鎖。因為葵井的偉士牌停在我的公寓旁邊,原本打算明天一起是今天啊,打算今天一起送還給她。所以騎偉士牌到那棟公寓。開門進去一看,就是那種狀況。」

「喔…鑰匙呢?有上鎖嗎?」

「咦?」

我略顯吃驚地抬頭。接着擺出搜索記憶的姿態,沉默約莫五秒。

「不,沒有上鎖。我不記得自己有使用鑰匙。」

「是嗎?」

沙咲小姐一臉詫異,但終究點點頭。

「那棟公寓不是有很多監視攝影機?我想應該可以證明我剛才說的不是謊言。」

「應該是。我們也已經跟保全公司聯絡了。」沙咲小姐冷靜地說:「為了以防萬一,我再問一次,你沒有碰現場任何東西吧?」

「嗯,雖然很丟臉,該怎麼說?我真是六神無主。甚至沒辦法跑到葵井旁邊。」

「這是相當正確的處置。」

她說完,閉上眼睛思考。

她好象說過自己的工作是以動腦為主?加上上次造訪公寓的事,我自然非常了解。那個決定性的敗北意識,想忘都忘不掉。

「我沒有碰葵井也無法確定,她…真的死了嗎?」

「嗯,這我可以斷言。差不多死亡兩、三小時。詳細情況要解剖以後才知道,不過犯案時間大概是上午九點到十點左右。」

「也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請說。這世界上沒有不重要的事。」

這也是我想說一次的台詞,不過我大概沒什麼機會吧。

「我昨天把她放到床鋪上時,葵井穿的是吊帶褲。但現在不是,換句話說,她在早上或者昨晚,不論何時曾經醒來過一次。我昨晚已經鎖門了,因此搞不好是葵井自己讓犯人進去的。」

「原來如此…」

「對了,那件衣服是我們昨天一起去購物時買的。」

「是嗎?」沙咲小姐領首。我突然發現,她從剛才就沒有抄筆記。這麼說來,上次也只是聆聽我的話,完全沒有記錄。

「你記憶力真好。」

「什麼?啊,嗯,還可以。」

彷佛這點小事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沙咲小姐無所謂地應道。然而從我的角度來看,這真是令人羨慕的優點。

「還有,呃…九點到十點的期間,我在隔壁大姊的房間吃早餐。所以是有不在場證明的。」

「啊啊,是嗎?」

她興緻索然地點點頭。宛如在說:本小姐正在思考比這種芝麻小事更重要的事情。比我的不在場證明這種無聊事更重要的事情。

「接獲通報的時候,我以為你是犯人。」

「…」我對她突如其來的言論感到啞口無言。「還真不拐彎抹角…我有一點吃驚。」

「嗯,哎,吃驚也是正常的。可是,我是說真的。我這麼想是事實,沒有騙你。我當時以為是你殺死她,再裝成第一發現者。不過,你確實顯得非常不舒服…況且,即使不管死亡時間,現場也沒有兇器的細布條。換言之,就物理性來說,你不可能犯案。」

「…」

「假使你的衣服某處此刻沒有隱藏布條的話。」

「要搜搜看嗎?」

「不、不用了。」

沙咲小姐如此說,但絕不是怠忽職守。她將我**巫女子的公寓時,既已完成了那項作業。

將肩膀借給因身體不適而無法行走的我的那個時候。

潛藏在親切里的精明幹練。

我倒也不討厭這種個性。

「那真是多謝了…」

「監視攝影機的影像和死亡時間確定后,你的清白就毫無疑問了…可是,這麼一來…」

她重新坐好,直勾勾地盯着我。

開口問道:「犯人究竟是誰呢?」

這是我上次問過她兩次的問題。

「呃…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我立刻回答。「…我本來跟葵井就不是那麼熟的朋友。直到最近才開始一起玩、一起吃飯。」

「我開門見山地問吧?」沙咲小姐說:「你跟葵並同學是男女朋友嗎?」

「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否定。是否定,也只能否定。如果重新回想,說我們是朋友也怪怪的。」

「啊啊…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潤小姐對你的為人也說過是『這種風格』。」

她一個人在那裏頻頻點頭。

「哀川小姐嗎?哀川小姐說了我什麼嗎?」

「這我不能告訴你。」

儘管非常在意沙咲小姐那種引人遐思的說法,可是這或許也是她的作戰方式,於是審慎地放棄追問。基本上,我大概也猜得出哀川小姐對我有何評語。

沙咲小姐接着問我一些比較詳細的問題,然後說道:「我知道了。那麼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

「不,這次沒有。」我略微思索后回答:「我只想早點回去休息。」

「是嗎?那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我送你一程吧。」

她說完站起身,走出房間。我跟在她後面離開建築物,接着跟剛才一樣,進入豐田皇冠的後座。沙咲小姐以比剛才略微猛烈的勢子發動引擎。

「中立賣通嘛?干本通那裏。」

「是的。」

「身體恢復了嗎?」

「嗯,吐了以後舒服多了。」

「我…」

沙咲小姐邊開車邊說。

極度壓抑感情的聲音。

「總覺得你還有所隱瞞。」

「隱瞞?我嗎?」

「我是這麼說的。」

「沒有。一如所見,是人畜無害、極端乖巧、光明正大的男生。」

「喲,是嗎?」沙咲小姐難得語氣略帶譏笑。

「實在是看不出來。既然本人這麼說,大概不會錯吧。」

「你好象話中有話。」

「沒這回事。如果聽起來是這樣,就是因為你的內心某處有所隱瞞。可是,我不認為光明正大的男生會非法入侵殺人現場。」

「啊…」

完全被識破。

這種程度的危險性當然早有覺悟,話雖如此,沙咲小姐的發言仍然令我感到意外。根據玖渚的資料,這件事不是根本沒有任何記錄嗎?正因為如此,我才認定沒有被識破,即使識破了,也不可能確定入侵者的身分。

彷若看透我的這種想法,沙咲小姐頭也不回地說:「總之你可以暫且放心。這個情報目前只有我知道。」

「只有沙咲小姐知道?」

「我是這麼說的。」

語氣完全沒有抑揚頓挫。可是含有某種不懷好意的感覺。對,就是讓人想起那個人類最強的紅色承包人的語氣。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非法入侵江本同學的房間不過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這是我的忠告。」

「不是警告嗎?」

「不不不,是忠告。」

可是「輕舉妄動」聽來恐嚇意味非常重。不論怎麼想,那種行為確實過於輕率,或許這才是正確的表現。

「沙咲小姐,我姑且問問看為什麼這個情報『目前』只有你知道呢?」

「嗯…有許多內情。詳細情況不能告訴你。不過希望你記得一件事,就是我握有你的一項把柄。你千萬別忘記這個事實。」

「…」

我只能嘆息。肩膀自然下垂,感到一陣虛脫。咕…又是這個模式嗎?為什麼我的周圍凈是這種人呢?

「我的朋友不是腦筋好,就是性格差…全部都是令人嘆為觀止的角色,偶爾也希望出現一、兩個雖然腦筋不好,可是性格善良的人…」

「哎呀哎呀。」沙咲小姐皮笑肉不笑。「那真是抱歉了。我並不打算放棄這項優勢。」

我們抵達千本通與中立賣通的十字路口。我問她:「你要進房間嗎?」可是沙咲小姐以有工作在身為由拒絕。我既沒有覺得特別可惜,也沒有感到欣喜。

最後,她搖下車窗問我:「你覺得X/Y是什麼?」

我頓了一下,只回她一句:「天知道。」沙咲小姐應該不可能因此滿足,可是她只是說:「是嗎?」就靜靜點頭搖上車窗,揚長而去。

我在原地站了片刻,醒悟到這種行為一點意義都沒有,便返回公寓。走過二樓走廊,進入房間,

安靜的空間。

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任何人。

葵井巫女子曾經,

造訪這裏兩次。

第一次我請她吃八橋,第二次她請我吃自己做的薑汁蕃薯。

「…」

我沒有陷入感傷主義的嗜好。

當然我亦不是悲觀主義者,更不是浪漫主義者,而是決定性錯誤的瑣事主義者。

「不,可是,即使如此啊…」我嘟嚷道:「也不能說是出乎意料。嗯啊,不能說。我沒有這麼說。」

我想起昨天跟巫女子的對話。

想起再也無法

跟巫女子說的對話。

「一切都是戲言啊。」

這樣的女生。

就來猜想巫女子是否怨恨殺死自己的人吧。她大概不會怨恨。或許只會責怪對方。我想她是真的不會吧?

我應該對她說的話語。

昨天應該說的話語,究竟是什麼?

「這才叫馬後炮。」

殘酷、冷漠的獨白。

內心暗忖一般人這時或許會哭泣。

眉頭上的另一個自己如是想。

到了晚上,美衣子小姐擔心地造訪我的房間。

挂念我,讓我感到非常慚愧。

「快吃。」她將雜匯粥端到我的眼前。表情仍舊木訥,可是目光極為真摯,明顯是發自內心…真是的。

我活着究竟要對多少人造成無謂的影響?

「謝謝。」

我用美衣子小姐帶來的湯匙(我的房間只有免洗筷)舀了雜匯粥,送進嘴裏。美衣子小姐並不是很會做菜,不過這碗粥相當入味,非常好吃。

「發生什麼事了?」

美衣子小姐並未出言相問。她就是這種不多管閑事的人。只是默默守在對方身旁的人。是真正意義上的鄰居。儘管這種感情與溫柔不同,但我覺得美衣子小姐是溫柔的人。

這麼說來,巫女子也是,這樣對我評價的嗎?

說我很溫柔。

「巫女子她啊死了。」

我在毫無預警下開口。

「是嗎?」美衣子小姐點點頭。

宛如毫無感觸的語氣。

「昨天晚上…」美衣子小姐說「那天晚上是指那丫頭在我房裏過夜的晚上。早上起床后,她似乎極度心情不佳。一開始以為是宿醉,不過好象不是這樣。」

「我問她:『你感覺如何?』那丫頭回答『人生最差勁的早晨。』唔,只是這樣而已。」

「不,這就夠了。」我應道:「謝謝你,美衣子小姐。」

「話說回來,你的人生…還真是多災多難哪。雖然不至於危機重重,可是非常容易崩塌的人生道路。難得你可以一路走到現在,我真的很佩服你。」

「我早就一腳踏空了。可是這條路的重力異常強大,才黏在外側沒掉下去。」

「總之,現在是最難走的一段。」美衣子小姐略微放低聲音,威脅似的說道:「此時踏空可就萬事皆休了。你不斷忍耐,累積至令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你大概這樣也不在乎,可是你的人生不是由你一人形成的。別忘了這世上也有因你活着而得到救贖的人。」

「才沒有那種人。」

這種語氣或許太過自虐。也許因為如此,美衣子小姐對我投以略微哀傷的目光。

「你背負太多事了。別認為自己如此容易影響他人。近朱者赤,只不過顯露出被染者的懦弱。只要能夠律己,就不會被他人影響。你活着絕對不會造成任何人的麻煩。」

「也許是這樣。」

反正只是自我意識過剩。

因為我活着與否都沒有差異。

我生存的場所,縱使有殺人鬼,世界亦不為所動。

「即使如此,還是有喜歡你的傢伙吧。確實有願意無條件愛你的存在。這就是世界的環狀跑道。你現在可能無法理解,好好記住我說的話。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至少給我活到那一天為止。」

願意無條件愛我的人。

這種人今天死了一個。

那麼,究竟還剩幾個人呢?

「我不會叫你提起精神,因為這是你必須獨自解決的問題。只不過,那丫頭並非因你而死。這件事我可以保證。雖然沒有任何根據,但我深信如此…亡者終究只是死亡而已。」

「可是巫女子就像是我殺死的。」

「是你殺死的?」

「不,不是。可是,如果」

如果…

如果我沒有將她一個人留在公寓。如果我沒有返回自己的房間。或者,如果我將她帶回自己的房間。

結果就不一樣。

「這就叫做背負太多。這種思考毫無意義,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但是,美衣子小姐,我還有一句話沒跟她說。」

最後的一句話。

最後的一句話,我還沒跟她說。

「悔不當初是沒有用的,我能說的也只有這一句…」美衣子小姐這時視線略微游移。

「對了,我早上忘了說,鈴無有留言給你。她要我一定要跟你說。」

「咦?鈴無小姐的留言?」

「嗯。」她點點頭。我聽了重新坐好。鈴無小姐並不在這裏,我也知道不必如此費心,但她就是這種讓人不禁要正襟危坐的人。

鈴無音音這個人。

美衣子小姐開口。

「人類有兩種:一種是不知會做出什麼而讓人恐懼,另一種則是知道會做什麼才讓人恐懼。可是,你並非讓人恐懼之人,因此無須在意這些了…」

「我會銘記在心。」

「記好了…她下次好象會下山,到時三人一起吃頓飯吧。她很想對你說教。」

「姑且不管說教云云,吃飯倒是無妨。可是…」

「嗯?」

「不,沒事。謝謝你的招待。」

我將雜匯粥的碗還給美衣子小姐。

她接過之後,「那麼,晚安。」就離開我的房間。甚平背面的文字是「無常」。這是我第二次看見這件甚平。

「真是的…」

我獨自嘀咕。

真是麻煩的存在呀。

我這個傢伙。

確實應該讓鈴無小姐說教一整天比較好。

不過。

「不過那間餐廳啊,這陣子都不想去了…」

這次的精神論何時結束?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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