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戒指

她的確是個耀眼的女孩。她抬眼望着我的時候，清純的像朵百合，而當她垂下眼瞼，又妖艷的像朵紅梅。很難想像她會將這兩個完全相悖的形容詞融合在一起，而且沒有一絲一毫的唐突。她是天使，也是魔鬼。

我終於還是走了過去，她的眼睛直視着我，我甚至緊張的發不出聲音。冷燕，你什麼時候下班，有這個榮幸請你吃夜宵么？好啊！她笑的時候眼睛眯起來，很可愛。

冷燕是這間酒吧的調酒師，很特別的女人，讓人忍不住想親近，這間酒吧的生意如此紅火，少不了冷燕的功勞。

酒吧打烊已是凌晨四點。我問冷燕去哪吃，她看我一眼，去我那吧，你會煮東西么？我連忙答會！她竟會帶我回家，真是出乎意料的收穫。

我煮了蝦仁糯米粥，我們邊吃邊聊

你叫什麼？

阿布。

喜歡我所以接近我？

是的。

你很乾脆，我喜歡。

你很特別，我喜歡。

冷燕笑了，還是很可愛。

你的手很漂亮，她說，你彈鋼琴嗎？

只會一點點。

我男朋友是音樂學院的，鋼琴專業，他的手很漂亮。說到她的男友，冷燕的臉上溢出幸福的笑，我覺得心抽了幾下。他的手指修長，雖然有些蒼白，但蒼白使手指更加美麗。冷燕停頓了一下，眼神開始迷離。他的手真的很美，美的不該長在男人身上，蒼白修長的手指無論是在琴鍵上彈跳還是在我的身體上彈跳都讓我感到愉快和興奮。

你很愛他？

是，非常愛，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可這些天來，我並沒看見有男人和你在一起啊。我試探的問。

冷燕的表情突然暗淡下來，他背叛我，她恨恨的說，他要跟另一個女人走了，他不要我了，他背叛我，可是，我那麼愛他

冷燕竟然哭了，她在我這個陌生人的面前宣洩痛楚，我疼惜的抹去淚珠，天亮了，她在我的懷裏睡着。

我想我們是在戀愛，因為在冷燕眾多的追求者中，只有我被允許靠近。我問冷燕為什麼接受我，因為你的手指和他的一樣美麗。冷燕這樣回答。

我愛上了冷燕，我是那麼肯定。而她，愛上了我的手。

每晚，我去她工作的酒吧陪她，偶爾客串一下在酒吧彈幾首簡單的曲子，冷燕從不問我任何關於我的背景，她說，阿布，只要知道你是阿布就夠了。冷燕喜歡擺弄我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撫摩，有時，她甚至會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咬我的手指，雖有些疼，我卻很享受。

周末，我們騎雙人自行車去交遊，她穿背帶褲，反帶着帽子，嘴裏叼根棒糖，臉上鼓起個小包，孩童似的，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我們站在山頂上放肆的大叫，一瞬間，我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止，我愛她，但我的背景，我的工作不允許我愛她，我怕，會毀了她，也毀了自己。

我們一起洗澡的時候，冷燕捧起我的手，迷戀般的喃喃自語，好美的手好美的手只有那枚古銅的戒指才配的上這美麗的手，可是，那戒指被他帶走了，他

冷燕突然站起來，眼睛充滿恨意，抓過我的剃鬚刀反轉划傷了我的手臂。

燕，你做什麼？！

冷燕瘋了一樣，一邊攻擊我，一邊吼叫，為什麼背叛我？為什麼離開我？我那麼愛你，你拿什麼償還？離開我，我就殺了你！！

冷燕被診斷有精神分裂，我抱住她，試圖搖醒她，冷燕，我是阿布！我不會背叛你，永遠不會！

阿布？

阿布！

阿布，冷燕抱着我，顫抖的身體像只受傷的鳥，我好心痛，我不會背叛你，冷燕，我不會嗎？我不知道，怎麼做？我又該如何選擇？她是這麼脆弱，我怎能給她傷害？怎麼能傷害這個我愛的女人？

阿布，別走，別離開，我一定為你找到那枚戒指，只有你的手，只有你的手才配帶着它！

不走，我不走，冷燕，我會永遠陪着你，永遠陪着你

日子恍惚的過去，冷燕的精神分裂日益嚴重，常需要安定才能入睡，我看着她的睡臉，疼痛，心竟可以如此的疼痛。冷燕，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冷燕，我該怎麼做才能不背叛你？冷燕，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愛你。

聖誕節的前一星期，冷燕剛發了一場瘋，突然又安靜了下來，她神神秘秘的拿來一個藤木的盒子，上面有鎖。她把盒子遞過來，露出狡猾的笑容，阿布，這是聖誕禮物，我找到那枚戒指了，但你不能打開哦，因為鑰匙在我這，呵呵冷燕笑的清朗，我的心開始下沉，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冷燕被捕了，罪名是謀殺。那個音樂學院的高才生，死在她家的地下室，屍體在一個舊的泡菜缸里，已被肢解。

法庭上，我穿着警服以證明人的身份站在原告的一方，不敢去看冷燕那雙絕望的眼睛。證物是那個藤木的盒子，盒子上有鎖，但仍被強行的打開了。盒子打開的瞬間，法庭上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我，在染血的棉布式樣，並排放着十根蒼白修長的手指，其中一根手指上，帶着一枚古銅戒指。

冷燕被判了死刑，意料之中。

我堅持由有我實行槍刑，由於我是破案的關鍵人物，被應允了。

我舉槍，對準冷燕的額頭，她對我笑，我看到她說，阿布，我愛你。我扣下扳機，結束她的生命。我走到她的屍體旁邊，蹲下去，撫摩她的眉毛，冷燕，對不起。沒有人來叫我，他們都知道我愛上了嫌疑犯，他們只是在遠處嘆着。接下來，他們看到的是，我拿出手槍抵在自己的額頭上，扣下了扳機。

冷燕，我會永遠陪着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