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煉幽谷中雨杉長

第一章 煉幽谷中雨杉長

追溯刻畫在歷史殘籍中的真相,那蠻荒歲月,以及那古老的傳說,都無法尋找到對那個時代的描述。隨着物換星移,天荒地老,曾經的文明也許不復存在,甚至再也找不到其中的隻言片語,但我們堅信它亦猶如後世那上下五千年的輝煌,擁有着晨星般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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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遙遠的年代裏,天地間蘊涵著最始的靈氣,滋潤萬物,生命初次萌發、成長。生機盎然的土地上,到處充滿了珍禽異獸,靈花仙草。第一代人類便孕育在這片土地上,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追尋着夢想,索求着生命的起源。文明的產生到滅亡,那些智慧的生靈,創造出一個個前所未有的奇迹,伴隨着可歌可泣的傳說,也許在無限的宇宙時空裏,這一切不過是曇花一現,然而卻正是這些被歲月帶走的絕代風華,天地才被賦予了一顆不滅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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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峭壁絕嶺,其上樹木稀疏,罡風凌厲,俯視下方,整個方圓千里煙波瀰漫,稀薄雲霧中只見山勢綿延,怪石嶙峋。右首處起伏跌蕩的山體上佈滿了墨綠的幽浮草,名雖為草,實則是那帶着針刺的灌木,這種植物生命力極其旺盛,但由於其刺毒性甚烈,故而獸跡絕少踏入該區域範圍。

在左邊山谷中,密不透風的傘狀葉子覆蓋了大半谷地,那碧油油的色澤在夕陽之下反射着一種怪異的光芒,只要稍有常識的人便能知道,那必定是那高達百丈的雨杉木衍生地,這些雨杉木盤根糾結,枝節主次不分,因而在其範圍內形成迷宮般錯綜複雜的地形,俗話有云:一入雨杉,入土為安。意思就是誤入了雨杉林等於把腳踏入了墳地,若同尋死。

高山之上,絕壁之巔,卓然站立着一男一女,男子一襲寶藍色長衫,身材修長挺拔,茂密黑髮隨意披掛,臉龐俊美異常,雙目此刻竟然透出迥異常人銀質光澤,冷漠地掃射着下方那片雨杉林。另一人身材嬌小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一頭絲綢般秀髮隨風揚,粉臉猶如玉琢,瑤鼻微翹,眼似點漆,說不出的靈氣可愛。二人對仰面呼嘯撲至的強風居然毫不在乎,除了衣抉獵獵狂舞,甚至連身軀都不曾搖晃一下。

半晌,少女仰起頭,滿眼疑惑,問道:“師哥,我們不是去捕捉那孤翅冥怪,收取霸王丹么?剛剛那後山樹木有青炎焚燒過的痕迹,為什麼不追蹤下去呢?”那青年男子搖搖頭,嘴角浮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指着崖下那片被雨杉遮蓋的山谷,意味深長地道:“眼前正有一件大功勞等着我呢”

“這裏有什麼?比孤翅冥怪更珍奇?”

“不是的,在這雨杉覆蓋的陰暗處是一個被世人稱之為煉幽谷的地方,它和白眉嶺、東海堂並稱為大千世界三大魔窟!”

“我聽胡師伯說過三大魔窟的事,告誡過我別輕易招惹三大魔窟的人,說這是一群能擾亂靈心的魔鬼”

“胡松師伯說的甚是,這個世上有種人他們沒有善惡之分,沒有道德界限,專門修鍊一些人所不齒的法門,因此不但受到世俗的唾棄,甚至連修身者也深惡痛絕,這些人自組群體,信奉着莽荒惡神,以殺戮為樂,在他們眼裏世上的生靈只不過是為他們躋身於**的橋樑,為了這個目的他們不惜任何代價,即便是他們內部之間亦勾心鬥角,同室操戈,心靈醜惡到無以復加,故被世人稱之為邪魔,敬而遠之。”

“啊……這樣說來他們也和我們一樣,是修身者?”

“他們不配!這只是一群卑鄙齷齪的妖魔,痴心妄想要一朝得道升天,要知道修身需驅內邪,引天地浩然正氣,焉能為妖人所窺探其**之究竟!”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不去理會,還是去尋找孤翅冥怪吧!”

“你一定不知道煉幽谷里的魔人擁有蒼穹七星中的一件寶物,只要能取得它,在‘碧海聖地’我蔣東流還不揚眉吐氣?”

“啊?蒼穹七星?這……這等神物如何會流落到魔人手中?”

青年男子微一沉吟:“這其中道理我也不甚清楚,不過七寶之一毫無疑問是落在它們手上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想不到讓我無意中找到他們的老巢,正好直搗黃龍把那寶物給奪回來”

少女隱隱感覺不妥,說道:“恐怕沒這麼容易吧?……我看還是回去稟告師傅……昨日我們就收到祥鵬的通靈玉,梵魂鼎的靈力咒已經強駑勢末,目下胡師伯以及鏡空潭的四師叔,正全力彌救,看情形恐怕要啟動萬象大幻陣了,屆時師傅他們要全力護鼎,要我們去看守碧海聖地……”

蔣東流一副不已為然的模樣“師妹稍安勿躁,對付這些不入流的魔人我蔣東流還不輕鬆的很,也不花多少功夫,你放心只管看戲……”

正在這時,突聽身後不遠的長草處有人噗地一聲輕笑,笑聲雖輕卻早驚動他們,蔣東流猛然回頭喝道:“是誰?給我滾出來!”五指翻轉,一道光芒騰然在手掌生起,手臂裸露處竟猶如被一種青白色的透明物體包裹,他虛空探爪,那青白之物頓時脫體而出,憑空幻化成四道猙獰怪異的巨大爪子,一下便從草叢中扣住了那事物,高高地擒將出來,卻竟然是個少年,黑不溜丟的臉龐此刻漲的透紅,拚命張開大嘴呼氣,一對烏溜溜的眼珠也被對方的勁力擠壓的暴出許多。

少年全身入侵冰窖之內,酷寒無比,偏又無法擺脫那四根實質般的怪爪,嚇的手腳亂划,亡魂大冒,大聲叫喚:“放開我放開我……我上山來是為奶奶採集通肌草的……我奶奶被山中的白眉狼給抓傷,卧病在床……”

少女回過神來,看到師兄用“攝元青龍手”擒住的是名少年,深知這招法的厲害,普通之人定難消受,急忙喊道:“師哥,快住手!”

蔣東流長袖一揮,那巨大的怪爪頓時煙消雲散,少年呯地一聲跌了下來,摔了個狗吃屎,半天爬不起來。

蔣東流冷哼:“傳言魔窟中的一些妖人懂得幻化之術,這小子油嘴滑舌,言語不實,誰知道是不是妖人變的。”

少女見那少年俯在地上一個勁的咳嗽,蓬頭污面的樣子着實可憐,不由對師兄出此重手頗有不愉,搖頭道:“你盡編些東西糊弄我,幻變之術即便大師伯也未必做到,你看他手裏還捏着通肌草,所說之事應該是真的……”

少年聽到少女為他說話,抬起頭來,被汗迷糊的眼睛朦朦朧朧看到眼前的她膚色如雪,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

蔣東流眉頭一皺,罵道:“臭小子鬼鬼祟祟在這裏偷聽我們說話實在該死!這裏是魔人老窩,你脫不了關係!”上前伸腳作勢欲踢,被師妹瞪了一眼,悻悻然縮了回去,轉臉柔聲道:“師妹你一向聽師兄的話,這小子說不準是那魔人派遣出來的探子,留他不得。”

少女忍無可忍,嗔怒道:“蔣師兄,我們這次下山是為師門收集霸王丹,你搞出那麼多是非我回去定當稟告師傅他老人家。”

蔣東流正待辯解,騰地,山谷下方傳來數聲極其嘹亮的鳴叫,緊接着隨風隱隱約約送來一陣人的呼嘯叫喊,他神色一滯,連忙探頭下望,少女也踏前觀望。

只見懸崖絕壁的下方一隻巨大無朋的彩色怪鳥翻騰撲飛,只攪的飛沙走石,聲勢駭人,而在這隻怪鳥的下面將近有四五十人緊緊追逐,他們手中持着各式各樣的兵器,或丟或射,圍捕那隻怪鳥,但由於二者有一段距離,絕大部分落空跌下,即便少數兵器觸碰到亦被堅強有力的翅膀彈開,只是怪鳥似乎遭受到什麼創傷,一路徒勞掙扎卻不能振空飛去。

蔣東流眼睛銀光亮起,臉上露出欣喜之色:“是彩翼鳳!它的內丹是‘炎火靈心’最好的引子,哈哈,想不到此處不單單出那孤翅冥怪,還暗藏着這等珍禽!”

少女咦了一聲,低聲道:“後面追的都是些什麼人,好身手啊”

蔣東流雖自狂妄,卻也看出些倪端,那怪鳥不能騰空飛起,可移動的速度仍十分的驚人,隨着距離的拉開,後面的人群被遠遠拋開,剩下三四人猶自健步如飛,死盯着怪鳥不放,這些人的武器也怪異的很,一道道光彩流動,每每觸及怪身便引起怪鳥長吭哀鳴,可見其威力巨大,並非等閑。

正當二人聚精會神察看下方之時,後邊突然有人說道“他們就是這位帥哥口中說的那極好對付且不太入流的魔人了。”

蔣東流和少女全身一震,齊齊轉身,不竟目瞪口呆,但見這懸崖上面不知道何時已歪歪斜斜站了五六個少年,而說話的正是那事先癱倒在地上的那個少年,此刻卻被其中二人扶持着站到一邊,他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這些少年全身同樣污穢不堪,臉上怪模怪樣的笑容卻不一而同,其中一人邊裂嘴邊嘆氣:“哎……你可把我們老大給揍慘了,我看老大至少要三天吃不下美味的山珍了,說不得也只好請你逛一回魔窟了,沒法子,誰叫你得罪了他老人家,哎……”

那被扶持着的少年笑罵道:“小賴,你給我閉嘴,小心回去請你吃田老頭的花生!”

那叫小賴的少年顯然對田老頭的花生十分懼怕,吐了吐舌頭就不吭聲了。

蔣東流眉毛一挑,長聲笑道:“果然猜的不錯,我就說了,荒山野林的哪裏來的孝順孫子,倒真是魔窟里出來的小卒,就憑你們幾個小鬼想打蔣某人的主意?當真有趣……哈哈哈……”

眾少年望着蔣東流,眼神中竟充滿了同情的意味,那被稱之為老大的少年老氣橫秋地嘆道:“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比我老人家的修養差遠了,哎……鐵頭,鬼臉,上去修理他!”

少女本來一臉緊張,但瞧着眼前這少年也不過同自己年紀相彷彿,卻裝模作樣的賣老,忍不住輕笑了出來,偷眼望向師哥,對方已是一臉鐵青,他深知這為師哥的脾性,心底居然為這幾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擔起心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大出她意料之外,那自稱老人家的少年話音剛落,二條人影已經快速絕倫地欺向蔣東流,一人手中飛出一道銀光閃閃的利器直取對手雙腳,另一人凌空躍起,雙指疾插雙目,相互配合的默契萬分,蔣東流一驚,全力閃避,險險躲開,還沒回過神來,空中那少年一個跟頭翻過,徑直撞向他的懷抱,怪笑道:“嘗一下我的鐵頭。”

蔣東流眼見一光禿禿的腦袋撞至,匆忙間再胸口布起一道青龍逆鱗防護咒,只聽咚地一聲,那腦袋生生撞個正着,他的防護咒甲生出胸腔堅硬如鐵,只是那撞擊力道大的驚人,把他硬是向後震出一步,這時蔣東流才發覺不妙,下盤已經被無數又韌又細的細絲纏住,這一步退不出去,重重跌倒,腳下的細絲隨之蔓藤般糾纏而上,片刻已把他全身裹的象只紡梭。

這一下陡生變故,那少女簡直不敢相信一向自栩修為高強的師哥會在須臾內被幾個少年給治住,全身汗毛聳立,忙不迭自腰間取下吟月刃,她的修為不及師哥,靈力必須透過特製的武器才能發揮優勢,吟月刃是二柄短小精悍的匕首,在靈力之下毫光四溢,一朵朵雪花般的靈氣團散發出去。

他待上前解救師哥,卻早有一人攔在她身前,卻是那叫小賴的少年,他嘆道:“我不和女人打架……哎……沒辦法,沒辦法”他手裏拿着一根黝黑的棍子,橫在二人中間。

少女也沒聽他說些什麼,雙刀倏地劈出,一道華美的光弧閃下,小賴大吃一驚,對方這隨手一刀所蘊涵的靈氣居然逼的他氣息為之一窒,連忙盪棍挑打,只聽叮的一聲,手臂大震,少女不等刀勢盡了,左手反撩,又是快捷靈動的一刀,小賴沉臂用棍護身,沒想到那刀灌注了靈氣,非凡鐵能擋,喀嚓一聲立下被削成兩截,刀勢毫不受阻擋地自下而上,一閃而過,小賴胸口頓時被削開,鮮血噴射出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黃昏的余光中,小賴臉色蒼白,怔怔低頭望着胸口不斷噴湧出來的鮮血,怪叫:“我中刀了,我中刀了!我要死了。”

少女被濺了一臉的血,也被他恐慌的叫聲弄蒙了,不知所措地站着,渾然不知有人在她背後出現,拿着什麼狠狠扎了她一下,然後全身頓時麻痹,半點也動彈不得了。

在少女背後的那名少年身材極其矮小瘦弱,活脫脫像極了山野中的猴子,他手指寒光一閃,一根細小几不可肉眼辨認的針刺正快速縮回食指中,消失不見。不等少女摔倒,伸手便掐住她細小柔弱的頸脖,眼內彷彿噴出火焰,悲憤萬分地吼道:“你……你……你殺了他!你殺了我三哥!”

少女望着眼前這張污垢猙獰的臉孔,害怕起來,想要掙扎逃開,偏連根手指也不能抬動,一急之下,眼眶內淚珠滾動。

中刀的少年,半身是血,躺在地上張口呼氣,其餘的少年全部圍擁上來,卻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時手忙腳亂,手足無措。

只聽一人大喝:“別亂碰,都給我閃開。”眾少年下意識向退開一步,一人跌跌撞撞沖了進來,卻是眾少年口中的老大,他低頭審看小賴的傷勢,只見他胸口至腰脅處血肉模糊,鮮血早染紅了那件獸皮衣裳,也不知傷口有多深淺,不敢耽擱,抬頭叫道:“風修,用你的靈力消融這株通肌草。”

那名叫風修的少年閃出,點點頭,接過老大手中那株擁有二片肥厚葉子的通肌草,雙掌一合,頓時幽藍的光輝流動,一股清鮮透鼻的氣味蔓延開來,不等他老大發話,他手腳穩妥地單膝跪下,二掌分開,把那發著幽藍色靈光的汁液均勻地灑在小賴的傷口上,隨後風修雙手結了個古怪的訣,掌縫間湧現出綿綿波動的藍光,懸浮在小賴身體上,布成一個網狀的小陣勢,片刻倏地鑽入其體內,躺在地上一直神志模糊的小賴大呼:“好痛!”頭一歪昏昏睡去。

風修這才擦拭滿頭的冷汗,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自言自語地說:“幸虧有通肌草,我的符身咒太霸道了……”

那猴子模樣的少年急要確定,遲疑着問道:“風修哥……三哥他,他沒事情吧?”風修笑道:“很快軒四你就可以再聽到他喋喋不休了。”眾人聽到此言,知道小賴小命得報,放下心頭大石,長長吁了口氣。

在地上被困個嚴嚴實實的蔣東流猶自扭曲掙扎,連連叫道:“使陰招不算,有種再次打過。”眾少年面面相覷,那少年老大上前一腳踩了他,伸手就是巴掌刮在他臉上,狠狠地道:“我老人家還沒和你算賬呢,居然敢用你的鬼爪摔傷我,叫你見識我九野的手段,奶奶的,現在就架鍋生煮了你。”一咧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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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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