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想太多了,也把她想得太污穢了,誠如喬別觀所說,她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沒有什麼特別經歷,也沒有什麼顯赫事迹,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朵騙人的白蓮,然而實際上她是草,一株堅韌的小草。
她是個可憐的女孩,有着令人鼻酸的身世,現在則是為了父親被賣到他身邊來。
但那又如何?他冷笑。
他完全可以猜到父親滋放她到他身邊的理由為何,相信這女的心頭也一清二楚。
他們以為她有能辦改變他嗚?她憑什麼?未免太看重自己的能耐!
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在兩年前,因為杜家的關係而死去的女友!
他會讓她知道她人如小草,價值也與路邊雜草無異!
「你爸真的把她嫁給你哦?」喬別觀的窗口上打來一句問號。
「對!我爸一直以為他無所不能,就連兒子都可以操控!」他最恨他的自以為是!
「也許這次不是這樣……」杜邯琅幾乎可以瞧見喬別觀的苦笑。「畢竟兩年前的車禍,他才是真正的主因,他一定是十分自責,才想看能不能藉由一個溫柔體貼的老婆來改變……不,應該是說,讓你的性格變得跟以前一樣。」爽朗樂觀,對人慈悲良善,一點都不像杜傳生的出品。
「他在痴人說夢!」
「或許吧!」電臉前的喬別觀聳了下肩。「問題是,那些人快狗急跳牆了,這個時候你突然出現一個老婆,就好像在你的頸子上纏了一條繩子,多了一樣弱點。」
「她就算死了我也不會眨一下眼。」頓了下,他又再打上一句話,「她既然這麼犯賤到連人生都賣,我會讓她知道賤人的價值。」
有必要對一個無辜的女孩這麼壞嗎?喬別觀不置可否,但並未將他心裏的話打在MSN上。
從他的調查中他發現,丁沉卉是個非幸堅毅充滿韌性的女孩,而且又孝順得一塌糊塗,這樣的女孩現在已不多見,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杜傳生才會選擇她成為杜邯琅的老婆。
如果是他,他會將她關起來保護,然而杜邵琅早就成了一個野獸,那樣溫順的女孩怎麼可能馴服得了一頭獸?
可憐,不過是個牲品。喬別觀十分同情的嘆了口氣。
「如果沒其他事,我下線了!」關掉窗口,刪除調查報告書,杜邯琅離開書房,走進以牆分隔的主卧室內。
正中央的大床上,躺着臉色蒼白的女孩,長發末端微濕,披泄在枕上,看上去楚楚可憐。
他抓走起一縷長發,在指尖扭轉兩圈,再突地狠狠一拉。
床上的女孩因疼而雙眉微蹙,但並未醒來。
「多睡一會,醒來后你沒好日子過了。」惡魔的低喃在沉卉的耳畔輕揚。
這個與他父親狼狽為奸的女孩,明是孝順的為了區區三百萬嫁給他,但實際的打算呢?杜家資產有百億,誰知道她是否真如喬別觀調查出來的單純?
啊……父親特地送來的玩具,該怎麼處理呢?只是言詞上的凌辱會不會太便宜她了?
「小處女啊……」長指拂開落在額上的瀏海。「一輩子不受重視的小處女啊,如果突然有個人很疼你,你會怎麼樣呢?」
杜邯琅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冷笑。
模糊的情景逐漸清晰,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上的沉卉猛地坐起,身上的薄被滑落,光潔雪胸一覽無遺。
她暗驚了下,忙拉起被子,四顧張望,尚未找到她的「丈夫」,就先聞到帶着花朵甜香的果實酸味。
困惑的她移動雙腿想下床,腿間立刻傳來一陣痛楚,讓她不由得再次憶起他在浴室里的對待。
她是痛昏了過去嗎?
當他硬是擠入她的體內時,她只記得一陣如被刀劈的疼,再也無法忍受的她意識在轉眼間遠離,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一定很生氣吧!
那個凡事都必須順着他意的暴君,一定對她的表現不滿意極了,恐怕將來的日子會更難過。
不過,是誰將她抱上床的?
不會是他吧?
她搖了搖頭,否決了這項可能。
他連支撐自己都顯困難,怎麼可能自浴室抱他回房間!
那會是誰呢?
她撫額低嘆。
但願不會是屋內的一個男佣啊……什麼都被看光光了,她以後要怎麼做人呀?
勉強下床拿了件T恤與短褲穿上,循着果酸香味而去,這才發現是從露天陽台飄進來的。
好奇的位開半掩的玻璃拉門,只見寬廣的陽台上放置着以藤木製成的一桌兩椅,她的丈夫正背對着她坐在椅上,肘靠扶手,彎曲的手指撐頰,似乎正在小憩。
以不打擾到他的輕緩步伐走向前,直到看到桌上的一瓶葡萄酒,與二分之一滿的紅色液體,她這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濃郁的果香味。
雖是夏夜,山上夜風仍涼,他就這樣穿着單薄的睡衣在外頭打盹,不怕感冒?
沉卉進屋拿了條薄毯再回到陽台,毯子剛蓋上他的身時,那雙只要一醒着就殺氣十足的黑眸張開了。
兩人四目交接之際,沉卉的呼吸頓止。
「我看你在睡覺,所以幫你蓋被子。」希望這舉動不會又惹來他一陣臭罵才好。
他凝望着地,定定的,接着嘴角浮現一絲微笑。
她有沒有看錯?他在笑耶,不是那種帶着殘忍的冷笑,而是溫暖的微笑。
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瞧,確定他真的在笑沒錯。
「新娘子。」
呃……他是在跟她說話嗎?
「你叫什麼名宇?」他問,很溫柔的語調。
她的心跳得好急,拎着心隨時準備接招。
這一定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不可能這麼泣溫柔的跟她說話的!
「沉卉。丁沉卉。」
「好特別的名宇。」他拉來一旁的椅子,「坐着,陪我聊聊天。」
「呃……好……」大爺命令,她絕對不敢不從。
未被夜風吹涼的巨掌撫上她的頰,「還好嗎?」
「什麼還好?」
「我弄痛你了。」他輕嘆口氣,「希望未造成你不好的回憶。」
她想,在她有生之年想起這一段,她都會感到害怕的,甚至,她現在己經對床笫之事有了恐懼,然而在他面前,她不敢承認她心中的害怕。
「不會,你放心。」她搖頭。
「不可能不會,你真是溫柔的好女孩。」
他一定是吃錯藥了!還是這是整人惡作劇?等一下會不會有人突然拿着板子跳出來,說她被騙了?
「要不要喝杯酒?」
「好。」她從沒喝過酒,他的話尾雖然有問號,但她知道的沒有說不的選擇。
杜邯琅拿走酒瓶,為另外一隻酒杯斟入紅色葡萄酒。
「這是法國勃艮第ChambolleMusignyLesAmoureuses,喝看看。」
手握着高腳葡萄酒杯,她學着他的手勢搖晃杯中的深紅色液體,濃郁卻清透的紅寶石色澤,有着難以言喻的美。
輕啜入口,她雖然不懂酒,卻也喝得出來其口感如天鵝絨般細緻柔滑,又如一冽泉水纖巧純凈,酸酸甜甜的在她舌尖跳躍出甜蜜愛侶的幸福感,她不由得微笑嘆息,忍不住再嘗了一口。
「喜歡嗎?」他問。
「嗯!」她用力點頭。「沒想到紅酒這麼好喝。」
「這是勃艮第產的頂級葡萄酒,葡萄品種為黑皮諾,它十分嬌貴,幾乎只能在勃艮第生長,而ChambolleMusigny是生產黑皮諾紅酒最具代表性的村莊,其中更以一級酒庄LesAmoureuses愛侶園為經典。」他轉過頭來,見她聽得用心,面露微笑「有興趣嗎?」
「有。」她沒想到一瓶紅酒的背後還有這麼多故事。
「有興趣的話,下次我帶你去地下酒窖。」
「你有酒窖?」
「當然。品酒是我的嗜好。」
「嗯……我可以問這瓶酒要多少錢嗎?」她猜應該不便宜。
杜邯琅略帶神秘的一笑,「一萬五千元吧!」
「什麼?」這一瓶酒……要一萬五千元?不由得對酒瓶瞪直了眼。
「你不覺她有這個價值嗎?」杜邯琅仰頭再喝了一口。
沉卉卻是望着杯里的紅色寶石,面露躊躇。
「怎麼了?」
「這麼貴的酒,我好像不應該喝。」
「為什麼?」
她實在很怕他吃錯的藥效退了,腦袋清醒之後,會將杯子往她的頭上砸下來,大罵地這個卑賤的玩物,沒資格碰他的高級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