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結婚證換離婚協議
“爸。”蔚絲雨朝沙發里的男人走過去,她沉默了半晌,略有些不安地問他,“您找我有什麼事?”前幾天,她被爸爸趕出了家門,非得拉她去做親子鑒定,現在,又突然叫自己回來,會不會是媽媽出事了?
“絲雨吶……”老蔚嘆息着,輾滅了香煙,朝她揮揮手:“過來坐。”
她看見了爸爸眼裏的血絲,以及憔悴的面容。她心一沉,愣住了。
這樣的爸爸,蔚絲雨是極少見的,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向來都是說一不二權威得很,生氣了就直接破口大罵,根本不會這樣心事重重。
她朝沙發方向走去,在爸爸身邊坐下來。
老蔚遞給女兒一份報紙,她伸手接過,看着女兒細閱,臉色發生變化……
“絲雨……”蔚孟輝懊悔地說:“爸的公司資金鏈出了嚴重的問題,李主任攜款而逃,爸真的是……真的是無路可走了,可爸爸不能眼睜睜看着蔚氏企業就這麼垮掉!那是爸爸和爺爺一輩子的心血。”
公司快垮了,就想到了她了嗎?就承認她了嗎?
“抓到李主任了嗎?”蔚絲雨還是難以置信。他可是爸爸最信任的下屬,跟在爸爸身邊20多年,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呢?畢竟是自家公司的事,她做不到不掛心。
“正在調查之中……”老蔚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都怪我太信任他了,這些天一本正經找你媽媽,壓根就沒有想到老他會來這手!他這是趁火打劫啊……”
“報警了嗎?警察有幾成把握找到他呢?”能把公司整垮,拿走的錢應該不在少數吧?
老蔚嘆息着搖頭,“報警了,可人家既然決定這麼做,也是想好了萬全的打算,要找到他並且追回那些資金,豈是易事?就算有可能,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一共多少錢?”她緊盯着爸爸,想知道那個數額,卻又害怕聽到。報紙上並沒有寫明。
“3千萬,他這是把整個公司都掏空了,下手也忒狠了!”老蔚又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一口,又長長地吐出一圈圈的煙霧,他憂心地說:“現在股東們都紛紛找我退股,除非要讓公司重新運作,我已經快被他們逼到絕路了,沒錢怎麼運作?”
3千萬……
就算蔚絲雨把以前在娛樂圈賺的錢全部拿出來,也不夠填補這個洞的。可是爸爸竟然找到了自己……他一定有他的打算。
蔚絲雨心裏有些堵,她想了想,慎重地說,“爸爸,我可以給你兩千萬,但我有一個條件……”
都這個時候了還談條件?
沒有人會覺得詫異。因為蔚孟輝今天叫女兒回來,就是來談條件的。
“你說。”老蔚心情沉重,已經猜到了女兒的想法。同時,他也知道,女兒拿不出三千萬。
蔚絲雨望着茶几上那一紙離婚協議,伸手拿過,淡漠地瞟過上面的字,“我用2千萬買下這張紙。”
蔚孟輝一直知道,媽媽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他擰眉,“還有一千萬怎麼辦呢?”
絲雨愣,不可思議地望着他,心沉沉地下墜,他想讓她補全這個洞?他是她的爸爸,怎麼可以這樣?
“你嫁給金少輝吧,讓他入股公司。”蔚孟輝眼神漸漸暗下,拿過她手上的離婚協議,不動聲色地撕成了碎片,然後扔進垃圾蔞,“我保證永遠不跟你媽媽提離婚。”
蔚絲雨緊緊地皺着眉頭,爸爸剛才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傷害。這個男人,他脆弱,可他陌生……彷彿不曾相識。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蔚孟輝站起身,沉默半晌,才說:“你一定會願意的,因為你的媽媽是那樣深深地愛着我,離不開我……為了你媽媽能夠好好活着,你就必須做出點犧牲,辛苦把你帶大也不容易,就當是回報她了。”
她低下頭,唇角牽動一抹苦笑。
“人家夜祺跟那丫頭走得那麼近,早就不把你當一回事了。”老蔚又勸說著:“又何必苦了自己呢?這些天,少輝難道還沒有打動你嗎?爸爸也不是逼你,少輝還孩子還是挺好的。”
“媽媽呢?你找到她了嗎?”她抬眸,有些難過地問。
“沒有,但我承諾,就算把整個廈門給掀翻了,我也會把她找出來的!”蔚孟輝表示,“而且蔚藍的事情一筆勾消,我不會再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蔚藍收拾走人,公司不可能找他當接班人。”
她沉默了……沉浸在屬於自己的悲哀里。
“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不用考慮了,我嫁。”抬眸,蔚絲雨冷漠地望着他,“如果你以後,還以各種理由要跟我媽媽離婚的話,我會讓少輝立馬撤資!並拿走我的兩千萬!”
蔚孟輝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皺着眉頭,泛滿血絲的眸子沉了沉,“好!”
話剛落音,只見爸爸拿起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爽聲對電話里的人說,“老金啊,我們絲雨和少輝的婚禮你們家可得籌備一下了,這事定下來,我這心裏哪,說不出的舒坦,是啊,絲雨答應了,她們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越看越般配!”
蔚絲雨悠然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邊啜着茶水,一邊聽他講電話,聽他在電話里商量結婚的事宜。彷彿那是別人的事,與她無關。
入股的事情,爸爸在電話里隻字沒提。
也是,如果一次性都提了,那還不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直到爸爸掛了電話,蔚絲雨抬眸看向他,聲音疏離清冷,“你都不問問哥哥的情況嗎?”他真的一點也不關心嗎?
“誰是你哥哥?”蔚孟輝臉色微變,提及此事,他依然難以抑制怒火,“蔚藍嗎?”他怒極反笑,“他是誰的兒子天知道!難道還要我把他認回來繼承我的公司?”
蔚絲雨沒有想到爸爸冷漠到這個地步,會講出這種話!近30年的相處,難道沒有一點點感情嗎?
他對媽媽的感情到底如何?她這個女兒,從來都捉摸不透。她只知道,媽媽很愛爸爸,媽媽跟爸爸受盡了委屈,小的時候,奶奶特別不喜歡媽媽……那個時候,她就覺得媽媽多麼不容易,暗暗發誓長大了后要保護她。
只是這一刻,蔚絲雨才真正覺得眼前這個父親,是多麼陌生!
醫院裏。
某病房,護士查房后離開。
蘇向晚打開了窗戶,“透透氣行嗎?我都快悶壞了!”
蔚藍看着她背影,唇角上揚,魅眼淡淡:“喂,你有什麼想法呢?”
“啊?”蘇向晚回眸,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什麼想法?”
“還不明白嗎?我問你是不是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打算以身相許了?”蔚藍半玩笑半認真地瞅着她,甚至有些排斥地說,“不然這些天,你幹嘛一直守着我?”
“我只是稍微有點良心好不好?”蘇向晚撇嘴,突然想起般,堅定地說,“而且我是受人之託,身不由已!”
“受人之託?”蔚藍不解。
蘇向晚卻不多說,她坐在他面前,給他削蘋果,“我的債主先生,我家又窮得叮噹響,根本付不起你的醫藥費,所以就只好守在你這裏幫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啦!”
“把我摔成這樣,如果要彌補的話,不得守我一輩子啊?”蔚藍挑眉打量她,“三五天就想把我打發了?”
蘇向晚低頭着削蘋果,心臟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彷彿要跳出她的身體,那千鈞一髮的時刻,已記不起是第幾次在她腦海里重演。每一次想起,她都會心跳加速。
“我問你話呢!”蔚藍見她不答,伸手敲了敲她腦袋,“蘇向晚!你打算守我多久呢?!”
“你出院我就走人啦!”蘇向晚抱怨地瞅着他,“難道一直守着你啊?我也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好不好?”
“自己的人生?”蔚藍靠在床頭,又陷入了深深沉思,好深奧哦!什麼是自己的人生呢?回想起自己走過的這28年,他除了從一個嬰兒長大了,學會講話走路了,彷彿沒有經歷過什麼。他從來沒有思考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看中了妹子,就去釣了,不喜歡了,就甩了,想打人了,就打了……
一直隨心所欲,沒有目標。
他也在糾結,為什麼那天爬山的時候,繩索斷掉的時候,他會為了救她而選擇和她一起掉下去……為什麼在最後時刻,為了救她把自己推向死亡邊緣?
“你為什麼要救我?”
聞聲看去,蘇向晚正認真地盯着自己,蔚藍不知所措,用笑容掩飾着,“為什麼?我有救你嗎?我是倒霉,被你帶下去的!還救你喲!想得美!”
“……”蘇向晚愣了,茫然地看着他。
蔚藍繼續笑:“你可別亂想,在我蔚藍的生命里,女人都是玩偶,那是用來消遣的,我沾染女人無數,上過床的少說也有百來個,卻從未真正愛上過誰,除了絲雨,我是真心以待的,儘管她是我妹妹,我卻還是喜歡她。喜歡帶她出去,拿她當朋友一樣呵護着。”
蘇向晚呆住,不明白他想要表達什麼,她不禁囧紅了臉,心裏萬般不是滋味。被看穿心事了嗎?他有必須解釋得這麼清楚嗎?
很快,笛安安和夜祺推開了病房的門。
救星總算來了!
笛安安見着靠在床頭吃蘋果的蔚藍,她的眼淚迅速地匯聚在眼眶,哥哥終於醒了……心裏悲喜交加,咬着嘴唇,就這樣深深地瞅着他,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蔚藍見着門口那兩人,尤其是夜祺,臉上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低落,“你們怎麼來了?”還好絲雨不在,不然又要難過了。
明顯不歡迎的態度。
笛安安朝他走來,淚水滑落,她唇角上揚,激動地說:“你終於醒了……”這一刻,她真的很高興。
她的眼淚讓蔚藍有些無所適從,覺得很奇怪。
“哥……”笛安安咬唇蹲在了床前,夜祺趕緊上前握住她肩膀。害怕她情緒失控,說好的剋制呢?
哥?蔚藍一怔,“笛安安,你瞎喊什麼?”
蘇向晚視線也模糊了,她站在一旁,黯然傷神。
蔚藍見她不答,又看看蘇向晚,特別納悶,“你們把話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個男人的預感還是挺準的,蔚絲雨那丫頭反常地問話,現在又突然冒出一個人喊哥。
夜祺將鑒定結果拿給蔚藍看,告訴他,“你和安安才是親兄妹,你受傷那天,是安安為你獻的血,你們的血型是匹配的。”
握着這張單薄的紙,蔚藍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情緒突然激動,突然掀開了被子,卻被蘇向晚按住,“蔚藍你冷靜一點,這是真的,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真的?
蔚藍只覺心裏有什麼正無聲地塌了……
笛安安哭得捂嘴,在夜祺的攙扶下,顫抖地站起身,“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妹妹,我都很高興,你沒有成為植物人,你還能健康地活着……”
蔚藍勉強地站起身來,倒吸一口冷氣,目光中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笛安安,她,是他的妹妹?
要他怎麼相信這個事實?那蔚絲雨是誰?!
“你是蔚家走失的女兒……還是我和蔚家只是領養關係啊?”蔚藍只覺天崩地裂,眉心緊蹙,強忍心疼地問。
在大家的沉默與安安的哭聲中,蔚藍踉蹌地坐在床上,突然咆哮地吼:“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他還是難以接受。只覺頭痛欲裂!
“哥……”笛安安心裏那道黑漆漆的裂痕不斷地撕裂,在轉身離開的那一刻,痛苦地撕裂着。
夜祺半攬着她走出了病房,經過走廊,走進了電梯……
在來的時候,她構想過無數種蔚藍知道真相后的反映,也想到了這一種……她也曾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一切發生,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安安,我想他需要時間接受這個事實。”夜祺溫柔地望着她,似回憶蔚藍的點滴,他低聲說:“我們都應該理解他,蔚家少爺當了這麼多年,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冒牌的,這種事擱誰誰都受不了……”
笛安安平復了情緒,她早就猜到了哥哥會有這樣的反映,可是當哥哥對她表現出來抗拒時,她還是難過了……還是忍不住哭了。
“看到他漸漸好起來,我們都應該高興。”夜祺安慰着她。
“嗯。”笛安安的聲音裏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低落,“可是爺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希望哥哥能夠去看看他……”
“安安,爺爺連你都沒認,要怎麼認蔚藍?”夜祺提醒她,“讓爺爺安心地走,少一些牽挂。”
笛安安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可還是抑制不住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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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說的話,讓蘇向晚心情極為不佳,他不但不承認自己救了她,反而告訴她,他是那種流連花花場所的公子哥,不注重感情,玩女生無數,還拿女生當玩偶……
他是什麼意思?
蔚家,蔚孟輝拿着女兒的銀行卡出了家門,蔚絲雨穿着居家服坐在沙發里,她沒有洗臉,沒有梳頭,就那樣懶洋洋地靠在那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婚姻就這樣被決定。
很快,金少輝衝進了客廳!
“絲雨!”他見到了她,腳步一滯,高興地朝她走去,“你今天去醫院嗎?”在她身邊坐下來。
蔚絲雨抬眸沖他淺笑,“少輝,我爸打電話給你了嗎?”不然,他怎麼來了呢?
金少輝眸色躲閃,絲雨卻唇角上揚,他忽然承諾地說:“絲雨,我不會逼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入股蔚氏企業我同意,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我不想捆綁你的婚姻,你的幸福。”
“可我願意嫁給你。”
她抬眸看他,聲音很輕很淡,唇角的笑意懶洋洋的。
金少輝默了默,似回憶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總覺得她的同意不是自願的,莫名地,他有些難過……
“你不願意娶我了嗎?”蔚絲雨雙手環膝,有些茫然地看他,“因為我們家的醜事,影響了我在你心裏的位置嗎?你是不是想跟我撇清關係了呢?”
“當然不是。”他是這樣解釋的,“我是怕委屈了你,你喜不喜歡我,我能感覺到。”
“少輝,我們結婚吧。”蔚絲雨有些疲憊地靠進了沙發里,現在的她,迫切地需要一個家,迫切地需要一個她可以依靠的肩膀。
剎那間的失神色,金少輝握起了她的手,深情而又慎重地說:“好,絲雨,我雖然不是夜祺,但我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你最不後悔去愛的人。”
“不許再提夜祺。”她眉間微微擰起一抹憂鬱。
金少輝伸手將她拉入懷裏,緊緊地抱住她,“好,以後只有我和你,把你交給我,我會給你想要的幸福……”
依偎在他寬大的懷裏,蔚絲雨的心如同一汪死水,再也沒有半點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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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出租房內。
笛安安簡單地收拾行李,夜祺就站在她的身後不遠處,倚着門框,怔怔地望着她。
“你的衣服呢?要不要放一起?”她回眸,撞上那抹視線,“我只帶了兩件換洗衣服,箱子還空得很呢。”
“你真的決定了要去嗎?”夜祺朝她走去,神色嚴肅,並不贊同地說:“安安,你會不會太固執了?”
(5千字,補昨天的1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