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也是有眼睛的,可以看得見很多東西。
只要有心,就算她變成一顆石頭,他也會找到她的吧?她想。
所以,她怎能不感動?
這個男人或許比她所以為的還要愛她,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罷了,像個傻子一樣的她,卻還在計較他愛冬艷多還是愛千彤多一些。
可笑得很,連她都有點討厭起自己了。
「別再哭了,眼睛都腫了。」他吻她,吻了又吻。
她望着他的眸,痴痴纏纏,充滿着愛戀與濃情,那樣大膽又毫無遮掩。
他伸出大掌,輕輕捂住她的眼睛,低啞着嗓音道:「你再這樣看着我,會出大事的。」
如果她再這樣用她的眼神勾引他的話,天知道他能抗拒多久?他可不想,在她還受着傷時,做出會讓她的傷勢更嚴重的舉措。
她抓住他的大掌,親吻了一下又一下,像極珍視着那隻大手,捧在手心裏舍下得放。
「我想繼續當千彤,因為,我不想以罪人之姿留在閻家堡…」這張臉,她看習慣了,不若冬艷的傾國傾城,她卻很愛。「這是我的重生,我希望可以跟你再重來一次,是因為深愛着你才靠近你,不是因為抱着目的才靠近你,我喜歡現在的千彤…可以嗎?」
閻浩天再一次將她擁入懷中,輕輕的嘆息。「當然可以,我說過了,不管你是冬艷還是千彤,你都是我深愛着的艷娘。」
他愛她,不管是冬艷還是千彤,他都愛上了,究竟叫什麼名字又有何干?
只要對她是好的,只要是她真心想要的,他都會成全她。
他唯一的要求,是不准她再離開他。
大大的木籃子裏,裝着雞湯、鳳眼腰、酥炸鯽魚、廣肚乳鴿、一碗白飯和香氣四溢的桂花糕。
天牢門口的獄卒檢視着木籃子裏的東西,看到都快流口水了。
冬艷忙叫隨行的丫頭把另一個木籃呈上來,她親手遞給了守門的獄卒們。「這是我親手他的桂花糕,如果大家賞臉,就請吃一點吧。」
大家一聽,忙堆起一臉笑,其中一人趕緊接過這位據說是未來閻家堡夫人手上的籃子。「這怎麼好意思呢?您這樣好心,會不會讓我們挨上頭的罵啊?」
「罵什麼呢?」閻浩天突然出現,瞪了他們一眼。「你們今兒好福氣才吃得到,快去享用吧,別耽誤了咱探監的時間。」
「堡主大人說得是,夫人請吧。」獄卒一見來人,連嘴都變甜了。這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閻家堡主閻浩天是皇上的好哥哥,沒事就被請到花園裏喝茶下棋的,誰敢怠慢。
聽到這聲夫人,閻浩天的唇勾了勾,很是滿意的睨了冬艷一眼。
「你怎麼來了?」冬艷微紅着臉,卻假裝沒聽見人家叫她的那聲夫人,頭低低的把籃子蓋好,交給了丫頭。
他伸手抬起她的臉。「還敢說?你的傷根本沒好,就硬要來探監,趁着我出門辦點事你就偷跑出來…」
「對不起,我只是想來看看芽兒。她一個人在牢裏一定害怕極了,我本該早點來看她的…」
「卻因為受了重傷所以沒法子來,而那傷還是朱芽兒造成的,你是想跟我說這個嗎?」說到這個,他的火氣就一整個上來。
「對不起,你別生我氣。」
閻浩天睨着她,很想親她,跟她說他根本就不是在生她的氣,如果這裏不是天牢又在眾目睽睽之下的話。
「你進去吧,我在外頭等你。」說著,又不放心的交代她身邊的丫頭。「你給我看好夫…不是,你看好小姐,別讓她給任何人欺負了,知道嗎?」
「是,堡主。」丫頭乖巧的應着,唇角眼角都是笑。
冬艷紅着一張臉走進去,不再看他,一直走到關着朱芽兒的牢房才停下腳步,讓獄卒替她開了門,她彎下身,提着木籃子走進去。
窩在一角的朱芽兒抬睜見到她,再看到她手上提着一籃子香味四溢的食物,整個眼眶都紅了。
冬艷讓丫頭把籃子裏的食物一盤一盤端出來,擺在朱芽兒面前,親自拿了一雙筷子遞到她手裏。
「吃吧,都是堡里的膳房做的,味道很好,桂花糕是我弄的,你也吃一點。」
冬艷柔聲對她說著,看着芽兒的眼充滿心疼與憐惜。
朱芽兒聽話的把每一道菜都吃了幾口,喝湯時,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一顆顆的淚珠全都掉進了湯里。
「對不起,姐姐…」
這聲姐姐,叫得冬艷鼻頭一酸,眼眶也跟着紅了。
多少年了,她沒聽過有人這樣叫她,更別提芽兒竟然恨着她這件事有多麼傷她的心了。
現在,芽兒終是喚了她一聲姐姐呵。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就算我再禽獸不如,也不會想殺你的…是我的錯,沒想過你為了我受了什麼樣的罪,只想着你丟下我一個人進大宅享福,當我聽到你被火燒死,當我聽到一堆關於你的傳言,我才知道你為了我放棄了什麼東西…
「我想為你出口氣,真的!所以,那老頭找上我要我幫忙時,我才會答應他的,在必要的時候,我會讓他一毛都拿不到…我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
甚至,還愛上了閻浩天,她的姐夫。
這一點,她不想說,也不能說。
從沒想過,冬艷還活着,所以她才會對姐夫起了貪念的…
冬艷上前抱住她。「別說了,我沒怪你,不怪你。」
「對不起,姐姐…我做錯了這麼多事,你還願意來看我。我真的很沒臉見你…我每天在牢裏擔心受怕的,不是怕自己會死,而是怕你被我害死…」
「好了,別說了!」冬艷心都擰了。「我的傷會好的,不會有事的,我也會想辦法讓你出去,你安心等着,嗯?」
【第二十章】
閻家堡的後山,本來光禿的枝橙,近日轉為碧綠,滿山的綠妝點着濃濃的春意,讓人光是瞧着就心情舒爽。
時間也才過了個把月,窗外的景色卻大大不同。
冬艷站在窗前,風微涼,她卻捨不得移開腳步。
再過陣子,荷花又要滿處的開了吧?算算,她認識這個男人才年余,卻好像認識了幾輩子,愛得那樣深,那樣痛,那樣刻骨銘心,放不開,舍不掉。
他對她太好了,好到讓她常常太感動而想哭。
「怎麼站在窗邊吹風呢?」推門而入的閻浩天,一手端着湯藥,忙擱上桌,上前替她關上窗子,轉過身又想訓她幾句,卻見她笑意盈盈,燦亮亮的水眸瞬也不瞬地望住他。
他知道,她在期待什麼。
「不要這樣看着我,芽兒的事我說過會看着辦,但多多少少得讓她先吃一點苦頭,這是我當初之所以答應你會想辦法把她弄出來的條件之一,沒忘吧?」
冬艷搖搖頭。「沒忘,我只是要問你,我的傷都好了,你還要這樣把我關在房裏多久呢?」
這陣子,只要他沒去錢莊,所有的湯藥都是他親自端進來的,快要變成她的專用男奴了。
閻浩天捏捏她的臉,伸手抓住她的手坐在桌前。「喝葯了,是最後一帖葯,之後只要每天喝一點補湯就可以了。」
「真的?」她開心的笑了,雙手捧起碗就要一股腦兒灌下去,一隻乎卻過來按住她的手,拿起托盤上的湯匙,舀了一口葯湊上她的唇。
又來了…
每天都要親自喂她吃藥,像是把她當娃兒似的。
冬艷紅了臉,看着他的神情很害羞。
「到現在還不習慣嗎?」閻浩天看着她害羞的神情,好笑地道。「看來我以前對你很不好呢,都沒做過寵你的事。」
「沒的事,你休要胡說了。」她紅着臉,把唇邊的湯快快給喝了,他給一口她喝一口,很快便喝完了,掏出帕巾想要擦嘴,小手卻讓人給一把抓住,她疑惑的抬起頭來看着他。
他的唇,就這麼湊上來,攫獲了她的唇,用他的唇與舌以極緩慢的節奏輕舔去她小嘴邊的葯漬。
她的心,快要跳出來,怦怦怦地好大聲。
他好久好久沒這樣吻她了,打從她受傷之後,他對她很好很好,卻不曾再這樣挑逗似地吻她。
「好了,我幫你擦凈嘴了。」大手輕輕鬆開她的後腦勺,卻沒放開她,一張英俊飛揚的臉湊得好近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