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穿越重生

自從來到了兩極山,整日裏聽到我的三個娘親吵架是必修的課程。

二十年前,我還在擔心,一個被狐狸精,蛇精,蜘蛛精教養過的孩子會是什麼樣。二十年後的今天,我知道了,這個人是斷柯。

大娘狐媚娘說,“斷了你前世的那場南柯夢,以後,你就是斷柯。”

我的前世在現在想來,確實如夢境一般。

自我懂事開始,便是沈炎養着我。小的時候不太懂人情世故,總是看到電視裏那些女孩為了報恩便以身相許,所以我便跟沈炎說,等我長大了,就以身相許。

這個意識算是根深蒂固,以至於我長大了,把自己理所應當的當做了“沈夫人”。

我一直以為,沈炎對我是很好的。他從來不帶別的女孩子回家,不管工作多忙,應酬多少,他晚上一定回家。只要是我要的,他一定儘力滿足,哪怕是多麼不合理的事。

比如有一次我逛超市,超市收銀員少給了我一個贈品,我賭氣一個月沒出門。一個月後,我發現那個超市改成了洗腳城。據說,是沈炎把那個超市給滅了。

自那之後,但凡誰惹我有點不高興,我一定告訴沈炎。

那些年,我甚至沒有見過他對別的女孩熱情過,從來都是彬彬有禮地應付。直到有一天,公司來了一個長得頗有姿色的秘書。

沈炎一連幾天沒有回家,我開始不安,以為他出了什麼事。後來,他回來,臉色憔悴,一向整潔的臉鬍子拉碴,衣服也好像很多天沒有換,好像剛從垃圾堆里出來一樣。

我問他,他什麼也不說,只是寵溺地撥亂我的頭髮,對我微微笑着。

我以為,公司一定出了什麼事,想着多關心他。很不巧的,在他加班的那個晚上,我去給他送夜宵。

本想着給他一個驚喜,然而,卻給了自己一個驚嚇。

沈炎新聘的秘書正坐在他的腿上,兩隻胳膊圈住他的頭,嘴唇觸到他的唇邊。

我手裏的夜宵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很不合時宜的打擾了他們。

“伊歌......”

沈炎驚訝地喊着我的名字,燈光下,他的眼睛閃爍着,似在不相信我會出現。

是的,我從來沒有出現在公司過,那是因為,沈炎從來沒有這麼晚不回家過。

那個秘書也回過頭,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她,確實是明眸皓齒,天生麗質,漂亮的很,可在我看來,誠然是個狐媚子。

事後我還一直奇怪,以我的脾氣應該會跑過去把那個女人暴打一頓的。可是,當時我卻獃獃地說了一句,“你們繼續。”

一路狂奔,也忘記了回家的路是哪一條,或許,根本就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家了。

沈炎就是我的家,而他有了別的女人了,他住的地方,就不是我該去的地方。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這段時間不回家,因為他外面有了女人。我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消沉,他一定是不好意思把我轟出去。既然這樣,我自己離開。

我從來就不是那麼執着的人,從來就不是。

只是為何,我的心像裂開了一道縫,然後被硫酸侵蝕着,酸疼灼燒,讓我想撕碎它。

突然眼前一片光亮刺眼,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下鮮血淌了一片,手中一直緊握的桃木簪浸在血里。

周圍的一切陌生,卻熟悉,那是第一次見到沈炎的地方,是他把我帶回家的地方。

我最終還是回到的起點。眼神渙散間,好似看到了沈炎衝過來的身影,只是,沒等看清,眼皮便沉了下去。

醒來之後,是狐媚娘那張足可滅世的紅顏。

“恩,這傢伙睡在這,算是和我有緣,從此便是我狐媚娘的女兒了。”

“這是我先發現的,理當叫我一聲娘親。”

“你們有點自知之明吧,誰願意認妖精做娘,要認,也當是認我這個蛛仙。”

混亂的爭吵中,我慢慢找回意識,看清了眼前的三個人——不,確切的說,是一仙兩妖。

一仙,是我的三娘壁花小姐,她原身是個蜘蛛,只因一心像道,從不沾葷,竟然讓她修成了仙。因為做了老三,一直心裏憋着氣。

二妖,便是我的大娘狐狸精狐媚娘,二娘蛇精水蛇妖。

這之中道行最高的要數我的大娘狐媚娘,只是,她無心修仙,說成仙拘束,索性一直為妖。

“被男人拋棄啊,”

有一次我跟狐媚娘提起往事,她若有所思地神遊了一會,然後嬉皮笑臉地摸摸我的頭,“我也遇到過,還好,總是能過去的。”

她說的雲淡風輕,我也沒太留意,只當她是在安慰我。

她性格一點不像活了幾千年的,倒像是個孩子,本是很好的,可是因為我一直覺得沈炎的那個秘書就是狐狸精,所以一直對她感覺不怎麼樣。直到那一天,她送了我一把破傘,我的觀點便被收買了。

“也不知你的肉身到底在哪,不過,既然是一介魂魄之軀,萬不能着了日頭。”

她說著把那把傘給我。乍一看,白色油紙,畫有粉色桃花,還挺漂亮。可是,撐開的那一剎那,我呆了。

那明明就是一把破傘!別說支架鬆散,連油紙都破了一個大洞。

“咳咳,這把傘雖賣相......嗯......着實不咋滴吧,但好在能用。你成日裏悶在我這狐狸洞也是無聊,索性帶着它出去轉轉。兩極山,風景還不錯。”

我抬頭看着她,她早就背過身去。

狐媚娘有句話說對了,我確實挺悶的。為了慰問我的重生,我不顧臉面的帶着那把破傘走出了狐狸洞。

一開始,我是覺得反正沒人認得我,丟人也不丟自己的。可無奈,我天生人緣好。沒幾天,便結交了一群蛇蟲鼠蟻,其中最沒品的要數二娘北山的那條小巴蛇卒青。

“你這把傘堪稱兩極山舉世之作,瞧,”

他說著彈了一下我的傘架,結果,我的桃花傘由岌岌可危便成了粉身碎骨。

卒青個頭小,力道卻不小。我看着手中僅剩的一根木棒,再看看地上的瑣碎,把手裏的棒子也扔在地上,算是給它一個全屍。

可是,沒有了桃花傘,正午的日頭披灑在身上,僅曇花一現的功夫,我的身體便開始灼燒起來。

意識到危機來了,我趕忙尋找遮陽的地段。不過,當時的我才剛剛蘇醒,算是身子虛吧,沒跑幾步便動不了,只能任烈日暴晒。

驕陽似火,赫赫炎炎。我似乎看到自己的魂魄之軀正慢慢揮發,許不會兒,便魂飛魄散。

我想,我完了。

正準備給自己準備一段墓志銘的時候,忽然覺得身上不在灼熱,抬頭一看,竟然是卒青那小子膨脹了身體替我擋住了日頭。

背光之下,他沖我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看在眼裏......呃......着實難看。

“還愣着,我可不能暴晒太久呢。”

我反應過來,蛇也不能在烈日下暴晒的,否則白娘子為何還要在端午時節跑去乘涼呢。

我慢慢站起身,想到卒青這麼舍己為我,簡直感動的可以,所以順着我的規矩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以表感謝。

自那之後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卒青,即便是遇到了,他也很快的離開。

不過這不是我關心的,我關心的是以後我要怎麼出門。

因為本身虛弱,又着了日頭,我又昏睡了幾天,二娘說是狐媚娘渡了真氣給我,我才這麼快醒過來。

還有,大娘覺得那把破傘差點又讓我死一次,所以做了一把新的傘給我。我打開,依舊是淺粉色的桃花圖樣的白色油紙傘。

說也奇怪,妖精不是最怕桃木嗎,狐媚娘居然這麼喜歡桃花。

只是一連四天,狐媚娘都沒有回狐狸洞,第五天夜裏,我正睡得香,突然被狐媚娘叫醒。

“這支桃木簪,你從哪裏撿來的?”

皎潔的月光撒了一地,洞外成年累月的積雪映照着她絕世的容顏,有些猙獰。

我心頭一顫,這是狐媚娘會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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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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