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孩的手
尼瑪二叔這是要嚇死人的節奏啊,反正我是完全不能淡定了,但還是忍不住緩緩走進房間裏去,仰頭四望,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那房間裏的天花板上,用血寫上了各種亂七八糟看不懂的符號,看到那些符號我就想到四個字--“鬼畫桃符”。
“我了個去,這都是什麼……”站在這鬼地方,我就像是進了惡鬼的刑房似的。
我又翻了翻凌亂的床鋪,當時Z應該就是在這裏做的所謂“整容手術”,我發現床單上的血跡也有規律可循,不像是隨便撒上去的。
如果這也是二叔的手筆的話,那我們絕對沒看錯,二叔的確是每晚上都提着血淋淋的東西回房間。
房間外掛燈籠,房間裏用鮮血畫符,怎麼看怎麼像是邪術,我忽然覺得,二叔肯定有事情隱瞞了我們,按理來說二叔就算是個神棍,也不至於要做看起來這麼詭異這麼兇險的事兒,難不成真是為了錢財迷了心竅了?
我越想越覺得擔心,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居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當時還沉靜在這一片血污的房間裏頭,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着實把我嚇了一跳。
我趕緊出了房間,隨手把門也鎖緊了,這才來到店門口,也沒敢直接開門,就是把擱在店門口的厚重帘子先掀了起來。
隔着玻璃往外看,由於旅遊區處在淡季,遊人特別少,而且這個地方本來就不是特別出名,所以顯得冷冷清清的,門外哪裏有什麼人,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我皺了皺眉,當時就覺得蹊蹺了,無奈之下,打開玻璃門,對着外頭喊了兩聲,而外面根本沒人答應。我又把頭探出去四下張望,都春暖花開了,不知道怎麼的,這會兒每一個人的街道卻讓我感到一陣冷。我有些憤怒,又喊了句:“媽的,誰他媽搗鬼,有病是吧!”隨後便返回了大廳里。
我剛回到大廳,卻忽然發現,火車上拿來的那個布包居然放在前台桌子上。
我愣了,我明明記得一進來就把那東西收到柜子裏去了,相等二叔回來一起瞧瞧的,是誰把它又給拿出來了。
我喊了小安幾聲,卻根本沒人回應,小安的房門也是緊閉的,剛才我也確實沒聽見她開門出來的聲音,基本可以確定她根本沒有出來過。
”特么怎麼回事……”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趕緊拉了關門拉了帘子,返回到大廳前台後頭,伸手拉開那布包,布包里的東西還在,一樣沒少。我撓了撓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覺得自己應該是神經過敏了,正準備把布包拉鏈拉上,卻忽然發現,那人皮仿真面具好像發生了一點兒奇怪的變化。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人皮仿真面具像是被人修飾過,好像不是在火車上拿回來的那一張了,具體哪兒修飾過,我卻說不清楚,就是覺得之前的這玩意兒好像更粗糙一些,而現在看來卻更加逼真。而且,我發覺,這人皮面具的頭髮好像也有一些變化,好像顏色變身了一些,也變短了不少。
“難道是在火車上沒看清楚?”我自言自語的嘟囔着,擺弄着那個人皮面具。
二叔的店裏面具不少,古典的臉譜也不少,這種仿真的東西,雖然算是打法律的擦邊球,但是我們也是賣的,畢竟就有人喜歡這玩意兒,但像這種帶着頭髮,還這麼逼真的,還真是有點兒少見。
不知道怎麼的,我越看那面具越覺得詭異,越看越覺得這張臉很熟悉似的。
我正擺弄着那玩意兒,忽然,一陣氣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這回煩躁更多於恐懼了,我甚至懷疑是不是附近哪家住的小孩子跟這兒搗亂,故意氣人,以前這類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於是,我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發現那敲門聲一直沒有斷,這才跑過去開門。
這次打開門,外頭依然空無一人,但我不死心,走出門去,四下張望。
忽然,我在我們街道斜對面的小巷子口,露出一隻小孩子的手來。
“草,你個小兔崽子!”我當時就怒了,猜測就是這小子在搗鬼,還尼瑪躲在巷子裏頭,平時也就算了,這會兒爺正好心情不好,正好可以代替他爹媽收拾收拾這兔崽子--於是我大步走上前去。
我來到巷子口,奇怪的是,剛才這裏明明有個孩子在招手,可現在這兒空無一人。
“尼瑪,小崽子跑得真快。”我幾乎都忘了店門還是虛掩着沒關緊的--這時候的我基本上是被憤怒和煩躁沖昏了頭腦。環視之間,我發現那小孩子的手出現在了不遠處拐角的水泥牆後頭,還衝我招搖着,這尼瑪顯然就是在逗我玩兒。
”媽的你有種別跑啊!”我幾個箭步追上去,卻依然沒看見小孩的身影,眼前依然就是一條空蕩蕩的巷子。
我頓時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放慢了腳步,不一會兒,那小孩的收又出現在了前方的拐角處,依然是那麼向我招搖着。
一個小孩怎麼可能跑那麼快?我越想越覺得奇怪,心裏也開始打起鼓來。
這回我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隻手,想仔細看清楚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遠遠的,我發現那隻手向我招搖的樣子有點奇怪。那手就像是沒有骨頭似的,像一面被風吹着飄忽不定的旗子,軟軟的搖擺着。
一個人的手臂絕對不會這樣柔弱無力,像綢緞、像紙片一樣在風中招搖,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可能。
我越想越害怕,一點點靠近那隻手,就在我離那隻手只有不到十米距離的時候,忽然,那隻手僵硬了一下,機械地快速縮了回去。
我疾步趕上前去,拐角之後,仍然是一條深巷,空無一人。
而且,我發現我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沒有任何小孩能在死胡同里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這衚衕里沒有樓道,四面的高牆也不是小孩能攀爬上去的。我一陣頭皮發麻,不禁想到在Z的卧室里的那一切,想起小安的那聲慘叫--“臉,小孩的臉”。
我覺得渾身發冷,剛要轉身離開,忽然,卻發現離我不遠處的牆根下放着一樣東西。
沒錯,這個布包跟我在火車上拿回來的布包一模一樣。
這個絕對不會出錯,他媽的,這絕對不會是巧合,不管是人是鬼,肯定是在對我發起某種暗示或者威脅。想到這一層,我也覺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了,於是快步上前,一皺眉,一閉眼,狠狠拉開了那個布包的拉鏈。
映入我眼瞼的,是一塊木牌,確切的是,是一塊木頭雕琢而成的臉譜。
“操,這回玩兒抽象派了是吧?!”我很是緊張,大吼起來,“媽的,有種你出來啊,老子又不懂你的行為藝術,你出來整一個明白的給我看看啊!”
當然沒有人回答我,我這個時候算是感受到Z當時容貌扭曲時候的無助了,普通人在遇到這種靈幻神怪的事情的時候,似乎總是如此無助,毫無辦法。
我在那個該死的背包里又發現了一張字條,依然是四個字:敬贈劉洋。
“操!”我大吼一聲,也不知道你媽是哪家變態愛我愛的那麼深沉,可是尼瑪老子根本承受不起這一件件詭異的禮物啊!
這會兒,我真不知道是該拿走這東西還是不管他了,拿走吧心裏發毛,不拿又總覺得是個事兒。
還有剛才一直招搖着的那一隻小手,那到底是誰的手,那軟綿綿的樣子,我越想越覺得噁心,就好像一隻張嘴的大白蟲子似的。
呆愣了半天,我還是決定把這東西拿回去讓二叔看,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必須現在就給二叔打電話。
我以最快的速度向店裏衝刺,當我一個箭步衝到大廳里的時候,我看見小安坐在大廳中間的地上,呆愣愣的看着前台的位置,我順着她的目光往前台一瞟,一下子手裏提着的布包差點掉在地上。
那個裝人皮面具的布包又不知道被誰拿了出來,而且這一回,那個和棉花團綁一起的人皮面具被拿了出來,像一顆人頭似的,正正的擺在桌子上,面朝我和小安的方向,披頭撒發,看起來詭異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