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雲山爭執
第七章雲山爭執
雲山。一如既往地煙霧繚繞，猶如仙境。
一座小木屋中，一位看上去精神矍鑠的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正擺弄着幾卦卜骨，那獸骨不知經歷過主人多少次的摩挲與擦拭，顯現出逼人的光澤，如同玉一般。只見老人家口中念念有詞，幾縷銀白長須隨着他細微的動作飄了飄，更有幾分仙人之氣。
忽然，老人家眉頭一皺，半眯着的雙目陡然睜開，口中蠕動，發出不可置信的幾許殘破音節：“不……這不可能！”
門外正有矯健的步伐聲，此刻正好聽到老人家的驚呼，連忙加快腳下步伐，一把推開小木屋的門，一臉焦急：“父親，怎麼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顏寂的舅舅，雲烈。而屋中正占卜的老人家，正是顏寂的外公雲天。
雲天在兒子的叫喚聲已然回過神來，雖然仍是一副震驚不可置信的神色，但眉目間的驚駭已經消弭了許多。“烈兒，你來看。”雲天隨手指了指跌落在桌面上的獸骨，雲烈看了看，不明所以，雲天捋了捋長須，搖搖頭：“你的占卜功力還是這麼……”一米八的漢子難得地臉紅起來：“父親！你又不是不知道兒在這方面確實一點天賦都沒有。”
雲天嘆息一聲，忽然想起他的雙兒。他的雙兒啊，年紀小小就在占卜上顯現出過人的天賦，只是後來太早出去闖蕩了，這門學問終究是斷了傳人。這些都是天意啊。念及此也不再糾結這個傳承的問題，轉而說起卜出的結果。“這卦象顯示，天狼暗魔星魂歸位，也就是說，咱們墨兒的丈夫。就是那個南楚的皇帝，他的靈魂就被迫進入虛空了。如果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不能將他的靈魂喚醒，那麼他就再也不能存在於這個世道了。”
“這麼嚴重？！不行，我們得趕快去通知墨兒這個消息啊！”在雲烈心裏，顏寂就是他那柔弱妹妹的唯一女兒，但凡有關顏寂的事，他都如同關心自己親生女兒一般。此刻，雲烈滿臉緊張，雙拳緊握，焦慮地看着他的父親。雲天。
雲天沉吟一陣，再度習慣性地捋了捋花白的長須，終是答道：“烈兒，此趟由我親自去。”
雲烈一聽，急了，道：“爹！這怎麼可以？偌大的雲山仍需你坐鎮方可啊！墨兒那裏讓我去即可！”
雲天搖了搖頭，將近七旬的老人鬚眉花白，雙目卻未有一絲渾濁，反而透着幾分仙風道骨，“烈兒，你不懂。”他的目光再次望向桌上的卦象，接着道：“此卦，大凶！不僅暗示那個北宮蘭月將有大劫，更顯示墨兒的東方有鬼魅作祟，我擔心此鬼魅會趁天狼暗魔神緒紊亂之際藉機傷害墨兒。我若不親自去，”老人眸光矍鑠，往窗外高聳入雲的高峰望去，語音喃喃：“要是損了墨兒分毫，將來我見到她外婆、她母親，我如何能交代啊。”
雲烈觀其神情，便知自己的父親決心已下。他了解他的父親，一旦下定決心，就不容更改。念及他早早仙逝的妹妹，雲烈苦笑了一下，他薄命的妹妹，這性格就像極了父親。這是幸，抑或是不幸？雲烈在心中長嘆一聲，卻不敢講這樣的話講出來。轉年之際，卻聽到雲天淡淡喝道：“秋夕，聽夠了就進來。”
古樸雕花四開的紅木門一下子被人從外面推開，一身綠衫的女子撲了進來，只見她絲毫不理站在堂中的父親，忙跪在雲天面前哀聲請求道：“爺爺，你讓我跟您去吧！”
雲天臉色平靜，絲毫看不出什麼情緒。可雲秋夕服侍雲老爺子多年，又怎麼不知道他這樣正式發怒的前兆呢？只是，她絲毫不懼，為了心中那個皎潔如月的人，她咬了咬牙，繼續哀求道：“爺爺，我保證不給您添亂！我的術法也學得不錯，您是知道的啊，也許……也許我可以去幫您呢！”
未等雲天開口，雲烈已嚴肅喝道：“秋夕，你這是在做什麼？此次明國之行豈同兒戲？此行的艱險無人能知，你跟着爹去幹什麼？！這不是要添亂嗎？！你娘呢！怎麼不管你！”
“老爺！”門外，久未在眾人面前露面的雲夫人此時款款而來，她眉目清秀端莊，自有一番氣勢，她是茹素之人，常年在雲山深處的古寺禮佛。此刻，一向穩重的雲夫人也顧不上儀態了，也如雲秋夕一般急急跪倒在雲天面前，看了看跪在一邊的愛女，心裏急切，卻按捺住心神，誠懇道：“媳婦求老爺子讓秋夕跟着您去！”
雲烈看着跪在地上的妻女，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看向雲夫人的眼神也帶了責備：女兒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以往的雲夫人對丈夫可謂是千依百順，可今天，她一定要違背丈夫的意願了。
久久未語的雲天定定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媳婦，這個媳婦他一向都很尊重，為人安分又賢淑，只是今天……“烈兒媳婦，你先告訴我，你可知秋夕一定要跟着我去明國的理由？”
雲夫人頭皮發麻，作為雲秋夕的母親，女兒所思所想她又如何能不知？私心裏，她也認為女兒的所為並不過分。可這樣的話能跟老爺子說嗎？
頓了頓，雲夫人只能硬着頭皮說：“回老爺子，媳婦……是知道的。”
“哼。”雲天冷哼一聲，“既然如此，你還敢替她來求我！”
雲烈聽到這裏也懵了，他從一開始就不清楚雲秋夕為何一定要跟着去明國，只當她任性病又發作，非要出去外界，便藉著這個借口要跟着去。可聽到這裏，他發現在場只有自己一個人不明所以，不由得有些悶氣，只是父親在上，他不敢隨意對妻女表明自己的不滿。
雲秋夕見母親受訓，心中本來就鬱結，此刻更是一激流出了淚水，哽咽道：“爺爺！秋夕真的很擔憂月哥哥的安危！爺爺，您就讓秋夕跟着您一起去明國好不好？”
聽到這裏，雲烈哪裏還有不明白的，臉色氣的發青：“胡鬧！什麼月哥哥！你也忒不知羞恥！那是你的姐夫！我雲烈養你這麼大就是為了丟人現眼嗎！簡直是胡鬧！”雲烈的性子本來就暴躁，此刻發起怒來，就像三步作兩步走過去扇雲秋夕兩巴掌。
雲夫人一看不對，連忙上前抱住丈夫的腿，口中哀求道：“烈郎，不要啊！秋夕身子嬌弱，你不能再嚇唬她了啊。”
雲老爺子一個眼神甩過去，雲烈立刻就不敢妄動了，見場面稍稍穩定，雲老爺子再度轉向雲秋夕，問道：“秋夕，我問你，若是北宮蘭月此次無事，你又待如何？”雲天的聲音非常平靜，雲秋夕一下子有點拿不住他的想法，只羞答答地答道：“爺爺，秋夕……秋夕仰慕月哥哥已久，秋夕不盼望能做月哥哥的正妻……秋夕願意當妾！”
“糊塗！不說北宮蘭月是墨兒的丈夫，人家北宮蘭月可曾表達過他喜歡你？”雲天冷聲說道。
雲秋夕一怔，下意識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我這般美貌又多才，月哥哥如何會不喜歡我？”
雲烈又忍不住要衝上去扇她兩巴掌，奈何雲夫人死死抱住他的雙腿，又怕自己的動作太粗魯傷害到雲夫人，只能狠狠罵道：“你這個孽女簡直就是不知羞恥！竟然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來！你還知不知道廉恥二字是怎麼寫的！”
雲秋夕一向被雲山上下視作掌上明珠，此刻再也無法忍受，聲音更為哽咽：“父親，您怎麼能這麼說秋夕！秋夕仰慕月哥哥，又有什麼錯？怎麼就不知道廉恥了？我相信只要我跟月哥哥表明我的想法，他一定會娶我的！即墨姐姐也不能說什麼！更何況她自己都嫁給明國皇帝了，難道她還想霸佔着月哥哥么？”腦中閃過顏寂和蘭月相處時甜蜜親昵的場景，雲秋夕下意識地憎恨顏寂，“若說不知廉恥，即墨姐姐不是更加不知廉恥么！她都是已婚婦人，卻還能嫁給明國的皇帝。”
“啪。”
雲秋夕話音未完，臉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直打的她嘴角都出血了。雲秋夕不可置信地捂住右臉，美目瞪圓，淚痕蜿蜒，“父親，你竟然打我！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完顏即墨不過是你的侄女，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打你的親生女兒！”
“打得好！”雲天老爺子此時竟叫出好來，“就應該打醒你！你看看你竟然說出了什麼話來！”
雲秋夕紅腫着眼睛，不敢相信般看了看雲老爺子，又看了看仍在怒視她的父親，心中委屈無以復加，恨意也漸漸滋生……都怪完顏即墨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自從她出現，最疼她的爺爺和爹爹都不再疼她！還有月哥哥！那樣好的人她都拋棄，再嫁之身竟然還敢嫁給明國皇帝！我雲秋夕什麼地方不如她了？她完顏即墨算個什麼東西！
雲秋夕眼中的恨意太過強烈，看在雲天和雲烈眼中更覺雲秋夕變得如此不懂事又善妒，雲夫人連忙抱住雲秋夕，把她的臉捂在自己懷中，不讓老爺子和丈夫看到女兒的醜態，口中卻抽噎着，說：“老爺子，請你原諒秋夕，她這是魔怔了。沒錯，她話是說得有點過分，可是，這也是因為她心中實在太愛慕北宮公子了啊。求你看在秋夕日日侍奉你的份上，完成她這個心愿吧！”
【作者賣萌區：秋夕妹紙真是噁心到我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