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不速之客
“怎麼可能沒有阿英這個人?”梅媽尖叫着,每一聲都要刺破人的耳膜,“阿英一直幫我照顧小順的。如果不是你把小順掠來,阿英又怎麼會來見我?”
“你把我小順還給我,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梅媽情緒激動,大夫人死不認罪,公堂之上一片混亂,葉支正連拍好幾下驚堂木才讓梅媽安靜了一些。
“肅靜!”
大夫人拒不認罪,她之所以能這麼冷靜,是因為她把什麼都算到了,只要阿英不出現,便沒有人可以指證她向梅媽下毒的事,至於梅媽說的那些指派她殺害徐媽的事,大夫人更是推得乾乾淨淨。只說是徐媽和梅媽的私人仇怨,梅媽一直記恨在心,這才藉機向徐媽下手,就連栽臟霜白也是梅媽的主意。
栽臟霜白這件事還真是梅媽的主意,當時大夫人聽說霜白私會徐媽,便知道梅媽是在向自己表忠心,她嘴上沒說答應,心裏卻是希望梅媽去做的。她甚至蠱惑梅媽如何動手,連用砒霜灌徐媽喝下都是大夫人提示的。
某種意義上算來,大夫人和梅媽聯手殺害了徐媽,嚴格說,大夫人應該是主謀,是她誘使梅媽落進了語言圈套里,而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因為這件事是兩個人謀划的。雙方都把責任往對方身上推。沒有其他證人,再上葉支正找來的證據,所以,徐媽的死都指向是梅媽所為。
後來徐媽一死,看到梅媽栽臟霜白,她心裏其實比誰都高興,只不過,這夏霜白的手段委實讓人佩服,身為一介弱女子,竟然能這般的細緻入微,很快就把徐媽並非中毒而死的事實找了出來。
公堂之上吵得不可開交,大夫人和梅媽都指證對方說謊,葉支正也是頭痛不已,案子審了大半天。連個子丑寅卯都沒審出來。
眼瞅着這天就要黑了。案情還是停留在大夫人和梅媽爭吵的階段,派去找阿英的人空手而歸,葉支正有些坐不住了,把夏沫叫到偏廳,“三小姐,這案子實在是沒辦法問下去了,兩個人都指證對方,唯一的證人是對方,本官實在是審不出來…”
夏沫看他一眼,“葉大人不必着急,再等上一柱香的時間,我保證有新的證據出現。”
葉支正半信半疑,還是選擇了相信夏沫的話,繼續拖延時間。
眼看着太陽就要落山了,大夫人也懶得再同梅媽吵下去,看一眼公堂之上的葉支正,“葉大人,如今您沒有證據證明妾身殺人,根據我國律法,倘若沒有新的證據,您必須將妾身當堂釋放!”
“這…”葉支正犯了難,心有惴惴的看一眼夏沫,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夏沫也在着急,按理說,依着慕容衡的辦事能力,這阿英早就應該到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見到人,是不是這阿英已經死了?
如果阿英死了,這案子便沒有辦法再壓倒大夫人了,也就是說,這一次她想讓大夫人一輩子呆在牢裏的打算又要落空了。
莫非阿英真的出了什麼事?
其實阿英真的出事了,芍藥不管不顧帶着她往城外就走,兩人在山林里迷了路,分不清東南西北,急得都快要哭了。
沈青早就派人注意阿英的一舉一動了,這會兒人不見了,便立刻追了出來,慕容衡早就算到大夫人會狗急跳牆,所以早就吩咐了沈青盯着,那人打個盹的工夫,阿英就不見了,找了好半天才發現阿英跟着芍藥跑了,急忙追上去,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
當沈青把阿英送到公堂之上的時候,大夫人臉色如死灰一般的白。
阿英的證詞,再加上梅媽的證詞,大夫人指使梅媽殺害徐媽一案終於告破,而大夫人也因指使阿英殺害梅媽犯故意殺人罪,兩罪並罰被關進大牢,等候問斬。
梅媽因為表現良媽,再加上緝拿大夫人有功,因而得已免去死罪,囚禁至死為止。
夏向魁趕到再想出手救大夫人的時候已然晚了,塵埃落定,他回天無力,只能長嘆一聲,掩面而泣。
到了他這個年紀,死了兩房夫人,大夫人被判死刑,聽說那四夫人也是病得厲害,似乎是快要死了,大兒子被關在牢裏,二兒子從軍生死未卜,大女兒瘋顛成魔,原本風光的夏家,如今一個夫人也沒有了,只剩下四個女兒,偏生的,四個女兒心不齊,叫他如何再讓夏家恢復昔日光輝?團何嗎巴。
紅芒似乎是在這場爭鬥中累了倦了,根本就沒心思再與霜白爭,凌寒是個懦弱的主兒,整天只想着怎麼討好霜白,又哪裏會與霜白做對?
怡雪就更不用說了,現在的怡雪哪裏是霜白的對手?
眼下,連他自己這個夏府老爺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了。
霜白,為何不念父女之情?
不行,得想個法子治一治夏霜白的氣勢才行,倘若一味的再任由她這般發展,終有一日,連他都要聽這丫頭的話,瞧這丫頭的臉色行事。
梅媽和大夫人狗咬狗,兩人互罵,夏沫看着,只覺得心中大快,梅媽可是大夫人的心腹,為了大夫人連親生兒子都不敢讓他與夏向魁相認,這般委曲求全,大夫人竟然還能這樣對她,實在是天理難容。
可是,這梅媽也不是什麼好人,仗着大夫人得勢,整日欺負一些小丫頭們,兩個人如今反目成仇,倒也沒有什麼可同情之處。
她之所以幫梅媽,其實幫的並不是梅媽,能借梅媽的手除掉大夫人,才是她真正想做的。
大夫人一死,母親的仇便算是報了一半,剩下的,就是慢慢把皇后拉下台,其實,要不要皇後下台沒那麼重要,要她痛苦才是夏沫想要的。
天下之大,最悲傷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如果慕容瑄出了什麼意外,皇后還能穩坐么?
夏沫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把慕容瑄帶到溝里,倘若皇上能把慕容瑄廢為庶民,那是再好不過!
慕容衡按着他先前部署好的,一步步把慕容瑄安插在軍中要職上的人都給拔了,眼下,只等着他失去理智,瘋狂之下,必然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來,到時候,他想後悔都來不及!
沈青這幾日因着安排王爺交待下來的事而忙得不可開交,和慕容衡兩人也就沒怎麼來雅霜苑,倒是慕容琰,趁着不在的這幾日,往雅霜苑跑得勤快了一些。
六月底的天氣,又悶又熱,卜一起床理覺得熱得受不了,這樣的天氣,亟需一場降雨來緩解這令人窒息的燥熱。
朝中送來急報,西邊的陌朱國集齊了二十萬人馬朝着邊境開拔而來,隨時會攻擊東臨,情急之下,皇上不得不帶着皇后回朝。
其實皇上回宮,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也不知道大臣們怎麼知道的,說皇上之所以一直停留在夏家而不肯回宮,是因為和夏府已故的三夫人有一段舊情,皇上重感情,便住在夏府緬懷這位三夫人,故而遲遲不肯回宮。
這樣的風言風語一起,使得慕容仲離不得不考慮回宮的事,堂堂一國天子,住在臣子家裏本就惹人口舌,如今又牽扯上了梁氏,他倒是不怕人說,只是梁氏已經走了,又何必再讓人玷污她的清譽?
便匆匆帶着四個兒子和皇后回了宮。
慕容衡一回宮,這雅霜苑裏立刻清冷起來,再加上又是夏天,午後的天氣格外悶熱,夏沫躺在竹椅上,昏昏欲睡。
天空漸漸陰沉下來,當最後一縷陽光被遮起來的時候,卷地風起,黑雲翻墨,霎那間飛沙走石,眼看就是一場大雨將要落下。
不過是抬頭望望天的工夫,便瞧着一場大雨落了下來,頃刻之間,天地之間便成了一片灰白色。
大雨如注,上鋪子替夏沫查看生意的杜鵑便被耽擱在了路上,海棠正在後院裏假伺弄那株石榴樹,這會兒被雨一淋,只得躲進屋檐下避雨。
巧杏在廚房裏替主子弄點心,忙得不可開交,一時之間,夏沫的閨房便沒有了下人,只在走廊里的拐角處有一個小丫環遠遠站着。
雨勢如此之大,半睡半醒之間的夏沫被驚醒,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知道杜鵑一時半刻回不來,倒也沒說什麼,便準備叫海棠拿油傘去接一下杜鵑,豈料叫了幾聲也不見海棠的身影,便自己走出了房門。
一出房門,便瞧着一個黑影閃進來,那人戴着大大的斗笠,穿着蓑衣,腳上踩着雨鞋,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這身形不是杜鵑,也不是海棠,更不是巧杏,夏沫只覺得有些怪異,張口便問,“你是哪房的丫環?”
那人斗笠的帽沿壓的極低,根本瞧不見臉,那人不說話,依舊朝着夏沫走近。
“再問一遍,你是哪房的丫環?”這身形不像是女孩家的身形,看這人走路的姿勢如此剛毅,似乎是個男人,夏沫的閨房裏除了慕容衡和沈青以外,沒來過別的男子,自然起了警覺之心。
“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可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