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你不得好死
與梅媽激動不已的情緒相比,大夫人則顯得平靜淡然的多,她站在那裏。望着梅媽,“你不是死了么?”
“怎麼能死而復生?”
“騙葉大人等同於欺騙官府,欺騙官府可就等同於欺騙當今聖上,欺君之罪可不是小罪,輕則重滿門抄斬,重則誅你九族…”
“梅媽,你應該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去了,免得再連累小順和夏府受苦…”團何農扛。
梅媽聽她這麼一說,情緒更加激動了,掙扎着要從停屍台上下來撲向大夫人,“你這佛口蛇心的女人,滿口的與我姐妹情深。卻讓我替你扛下所有罪責,你自己逍遙法外!”
“你把小順弄到哪裏去了?把我的小順還給我!”
大夫人萬萬沒想到,梅媽竟然會用裝死這招騙過了所有人,好在她第六感覺準備,讓芍藥先回去處理阿英了,只要阿英不到場,就沒人知道那飯菜是她送給梅媽的,就算梅媽說飯菜里的毒是她下的,她也可以說是別人陷害自己,而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看着情緒激動的梅媽,大夫人輕輕笑了笑,“梅媽,你沒死固然最好,可是有些話卻是不能亂說的!”
“你說我讓你替我頂罪。證據呢?”
“空口無憑。如果你沒有證據,就不要說一些不相干的話,否則,我也可以告訴你誣告!”
夏沫今天才真正了解到大夫人的可怕之處,這個女人不僅心機深重,更是連後路都早一步算到了,倘若不是慕容衡替自己謀划的話,只怕這一次根本就沒有機會把大夫人抓住。
靜觀其變一直是夏沫做事的宗旨,既然有梅媽和大夫人對話,她也不必多說什麼,靜靜的看着便是,也許在大夫人的言辭之間能發現些蛛絲馬跡呢?
慕容衡說的好,像大夫人那樣的人,只有再最困難和痛苦的時候。才會露出破綻來。而夏沫要做的,就是抓住她的破綻,一招制敵。
梅媽剛剛醒來,身體還有些虛弱,如果不是海棠扶着她,只怕她早就掉到地上去了,許是吃了葯的緣故,她的身子有些發顫,冷冷的看着大夫人,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尊重與奴性。
“阿英就是最好的證人,你讓阿英把有毒的飯菜拿給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了…”
大夫人仍舊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盯着梅媽,“你說我在飯菜里下毒?”
“那你怎麼還活的好好的?”
“倘若真的是我給你下毒,你為什麼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裏?”
“只怕你根本就沒有中毒,只不過用裝死來欺騙葉大人吧?”
葉支正是跟着夏沫一起過來的,聽大夫人說這話,臉上撇開一抹尷尬的笑容,“大夫人多想了,本官一直知道梅氏沒死…”
梅媽也急了,跳起來朝着大夫人就要撲上去,“如果不是你在我飯菜里下毒,我犯得着用裝死這招么?”
“若不是三小姐提前給了我解毒聖葯,只怕我早就命赴黃泉了,哪裏還有命在這裏與你對質?”
其實梅媽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夏沫在第一次見過梅媽之後,回府便放出風去,說自己見過了梅媽,梅媽答應什麼都說出來。
大夫人聽到這消息,又聽到官府裏頭傳出梅媽要翻案的消息,自然心中懼怕,便商量着弄死梅媽,一了百了。
同夏怡雪商量了一下,便叫阿英去給梅媽送飯,送飯的時候把飯菜染上劇毒,生怕梅媽不肯就犯,又讓人到鄉下把梅媽的兒子弄來,原以為萬無一失,誰知道小順不見了,梅媽也沒有死。
大夫人死列盯着的夏沫的眼,“霜白,你非要置我於死地么?”
她和夏沫都心知肚明,根本不需要多餘的廢話,夏沫看她一眼,“你動手陷害我娘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今天么?”
大夫人渾身顫抖,後退兩步扶住了旁邊的高台,才堪堪穩住身形。
數十年積累下來的心血,竟然被這個不過十五歲的女孩毀得乾乾淨淨。
她不甘心那!
想她謝氏,自打跟了夏向魁,便一直吃苦耐勞,忍飢挨餓,陪着夏向魁過着苦日子,他進京趕考,她便在鄉下照顧他的父母,他為了娶梁氏而掩蓋自己已經婚配過的事實,她便不聲不響,依舊在鄉下伺候着他的父母。
直到梁氏的父親去世,夏向魁終於直起腰來做人,把金氏娶進梁家的門,她才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等着了。
從一個任勞任怨只知道等待的婦人變成今天心機深重的毒婦,她這一路走來吃了多少苦頭無人知曉,一個人在深夜裏獨守空閨默默流淚的時候,陪着她的,永遠是那床沒有溫度的錦被。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
夏霜白眼中的仇恨讓她心驚,她從來不知道這個女孩子竟然對自己有這麼深刻的仇恨,坦白說,她甚至在心底暗暗得意,沒有人知道梁氏真正的死因是什麼。
大家都只看到了梁氏和皇上躺在一張床上,皇後娘娘心生恨意,這才對梁氏下手,卻不知道梁氏在被皇后教訓以前,便已然中了毒,所以從皇后教訓過她以後,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過。
正是因為梁氏一句話也不能說出來,大夫人便討了便宜,潛意識裏,她認為只要梁氏一死,這地契的事便不了了之,梁氏說不得話,夏霜白也得不到那地契,這當家的房子便只能姓夏,只能屬於她和夏向魁。
關於梁氏是怎麼在不知不覺中和皇帝躺在一張床上的,這個她是誰也不會告訴的,夏霜白和葉支正發現了那迷藥又怎麼樣?光是迷藥能讓皇上和梁氏躺在一起嗎?
最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夏霜白竟然知道一切是她所為。
難怪這陣子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利,原來都是夏霜白搞得鬼!
也許,在梁氏死的那一天起,夏霜白就給她挖了一個很大的坑,而她,就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夏霜白為她設好的圈套里。
葉支正不是傻子,看這架勢,立刻把人全部帶到公堂之上,當著眾人的面公開審理。
明鏡高懸的牌匾就在他身後,一身嶄新的官服虎虎生威,俯視堂下眾人,一拍驚堂木,“謝幕婷,你指派梅氏殺害徐氏,而後又令梅氏一人抵罪,見梅氏不肯抵罪,便設計毒殺梅氏,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可認罪?”
大夫人拚命搖頭,“大人,民婦冤枉啊,民婦知道梅氏犯下大錯,已然不願意再與她來往,又哪裏會送飯菜給她?”
“既然沒有送飯菜,又何來在飯菜中下毒一說?”
葉支正看了一眼衙役,那衙役手中端着的,正是梅媽昨天夜裏吃的飯菜,也就是阿英送去的那一份,酒罈已然被梅媽打碎了,如今只剩下菜飯還在,命仵作一驗,銀針立刻變成黑色,瞪着大夫人問道:“這酒菜是你令人送給梅氏的,如今菜飯中藏有劇毒,分明就是你想毒殺梅氏!”
大夫人冷冷笑了一聲,“葉大人好厲害,單憑几句推理之詞就能定一個無罪之人死罪,妾身佩服的緊。”
葉支正沒想到這大夫人如此難對付,不僅每句話都說的在理兒上,更是讓他無所辯駁,看一眼霜白,暗暗打個眼色。
霜白倒是不急着說話,看一眼葉支正,動動了唇形,示意他稍安勿燥,然後推了推身旁的梅媽。
梅媽現下對夏沫佩服的五體投地,倘若不是三小姐,她這條命早就沒有了,連帶着小順的命也沒有了,如今都是看夏沫的眼色行事,哪裏還敢有半點不尊敬?
接到三小姐的眼神,徐媽挺了挺腰,“葉大人,請容民婦一言。”
葉支正當然巴不得這會兒有人來給自己擋箭,立刻就道:“准了!你直管說來!”
梅媽看一眼大夫人,這才道:“啟稟大人,民婦在牢裏的時候,是大夫人讓民婦的好姐妹阿英來送的飯菜,大人可以叫阿英前來對質,一問便知。”
葉支正點了點頭,看一眼兩旁的衙役,“來人,去夏府找一個叫阿英的人來!”
衙役領命,當下便去了。
大夫人卻是直起了身子,在那衙役下去之前大聲道:“大人,不必了…”
“哦?”葉支正疑惑的看過來,“謝氏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夫人叩了個頭,“大人容稟。”緩緩站起來,“大人,夏府從未有一個叫阿貢的下人!”
莫說是葉支正,就連梅媽也愣了一下,隨即爭辯道:“怎麼可能?大人別聽她胡說,那阿英是我的好姐妹,昨天夜裏來送飯菜的人就是她!”
大夫人卻是不屑的看梅媽一眼,“大人,府中真的沒有一個叫阿英的人,您可以拿着夏府下人的花名冊查。”
葉支正愣住,也不說話,只拿着驚堂木,卻是敲不下去。
梅媽急得不輕,朝着大夫人衝過來,“你這毒婦,你把阿英怎麼了?”
“你是不是已經殺人滅口了?是不是你把阿英給殺了?”
立刻有衙役上前分開兩人,“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梅媽被拉開,還心有不甘,夠着腳往大夫人這邊踢過來,“毒婦,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