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驚
只是我卻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那樣直勾勾地看着門那邊,那眼神看得我都有些害怕,而門被打開之後,也沒有任何東西進來,畫面就是這樣靜止的,要不是進度條一直在走,我都以為這就是一個靜止不變的畫面。
我以為我醒了之後我會起來,然後又像那晚一樣湊到了鏡頭跟前,把相機搬到了床邊上,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之後竟然翻了一個身就睡過去了。之後又是很長時間的靜止,我似乎是短暫地“醒來“了一會兒,當然我自己是沒有任何印象的,之後就像沒事一樣地又睡了過去,這情形太讓人意外,我於是越發想知道,最後相機倒底是怎麼到床前來的。
之後的情景就變得很是無聊,基本上畫面不動,只有進度條在走,我看了大約三分之一的時候,老媽忽然進來了,我將視頻暫停了,老媽他們還不知道我錄了視頻的事,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反而更讓他們驚恐。
老媽說她要出去買點東西,問我知不知道哪裏賣紙錢和香火,這個我自己也不清楚,而且也沒聽說過這裏哪裏有這種東西賣的,老媽說她帶來的昨個兒都燒完了,要弄些新的,把這雙布鞋給送出去。
這個不用問,她肯定是和老家的人通過電話來,也一定是看禍祟的那人教她這樣做的,我也不好違拗老媽,於是想了想,記得好像在護國路那裏見到過幾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有在賣,現在天色還早,應該還在,看老媽心急的樣子,我說我載她過去看看。
老媽自然樂意,問老爸去不去,老爸說他留在家裏就好,於是我就和老媽出去了,我的確沒有記錯,護國路那裏有條小巷,都是些舊房子,開着一長條鋪子,都是賣一些亂七八糟的雜貨,其中有幾個很小的門面就放着銀錠子和香燭紙錢,而且還不止一家,而是好幾家。
我們隨便走進了一家,店鋪里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正一邊聽着電視一遍在折銀錠子,見我們進來了也沒什麼反應,我不懂紙錢這些東西,就隨便亂看,老媽問了老太太有沒有什麼什麼東西之類的,老太太這才停了手上的活計,然後問老媽要多少,自己起身來拿了數。
我不知道老媽是計算好了還是臨時起的意,她在老太太幫裝這些東西的時候,順口問老太太說這裏有沒有幫人看禍祟的,老太太看看老媽又看看我,他倒也不陰戾,只是有着一般老太太的那種蒼老和乾枯感,她說前面有家也是賣紙錢的,她老公以前做過道士,讓我們過去問問能看不能看。
老媽聽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讓老太太詳細指瞭然后連聲道謝地和我去了那家鋪子裏。這家鋪子裏也是一個老太太在摺紙錢,只是這個老太太稍稍要年輕一些,頭髮雖然花白看着卻要健壯一些,大概六十來歲的樣子,見我們進來,又見老媽提着一袋紙錢,問我們說要買點什麼。
我有點難為情,畢竟沒在他們家買紙錢,我怕這老太太會有些不高興,老媽倒是沒什麼,植入主題問說聽說她家男人會看禍祟,所以過來特地問問。
哪知道老太太一口就回絕,她說她家老頭子早就不做了,我們到別處去找找看吧,老媽聽了愣了下,有些失望,於是厚着臉皮又向她說我們家出了一些急事,需要找個人幫忙看看……
哪知道老媽的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就火了,她發起火來說老媽是不是沒聽見她說的話,它說了她家老頭已經不做了,然後就趕我們走。老媽和我碰一鼻子灰,都很尷尬,然後悻悻地從她鋪子裏走了出來,我說要不先回去吧,但是老媽不死心,她又折回到剛剛那個阿婆的店裏頭,問說還有沒有能幫看的了,見我們又折回來,阿婆才說那家女人脾氣不好,在這附近人緣也差,讓我們別和她一般見識。
阿婆說我們要是真要找,她可以幫我們聯繫一個,只是這個人住的遠,在北城那邊,而且他有自己的工作,平時也很少幫人看,有些隱士的意思,我聽阿婆這樣說還當真覺得稀奇,沒想到大城市裏的上班族也有這樣的人,阿婆說他家淵源傳承,所以即便他不想學,從小到大耳浸目濡,也自然而然懂了很多。
阿婆說即便他不能看,也可以讓他推薦一個,她說這些人都是很好相處的,看見別人受難不會置之不理的,就算自己不幫,也會給你指一條出路。
老媽自然是喜不自勝,我倒是隱隱覺得這事是不是越弄越大了,但是我知道老媽的脾氣,你要是這時候和她拗,她非得把你剝了皮不可,於是我雖然有些不大情願,但也沒說什麼,阿婆說這樣她給他打個電話,周末他不上班的時候讓他到這裏來一趟,我們也來,讓他先聽聽情況,要是他同意了,再說後面的事。
今天已經是周四了,也就是後天的事,最後老媽連聲道謝地和我回了家裏,回到家老媽就開始摺紙錢,說晚上就把那雙布鞋給送出去,我沒說什麼,就任由老媽去做了,回來的路上我買了外賣,回家和一家人一起吃了。
之後老媽就忙活着摺紙錢,打算今天晚上就把這雙布鞋給送出去,老爸去幫忙,老媽說我別碰這些東西,讓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於是我就繼續回到房間裏看剩下的視頻。
我這樣看了一半,自己依舊在睡,甚至連身都沒有翻一個,我正覺得無聊和納悶,然後忽然相機就黑了,起先我以為是放完了,可是一看進度條,進度條還在走,這才反應過來,是燈熄了,因為相機不是專業的錄像設備,沒了光源就只剩下一片漆黑。
我覺得昨晚上的變化就應該是從這裏開始的,即便是黑漆漆的屏幕,我也一直在耐心的看,盯着看了一久,忽然身後傳來個聲音,嚇了我一跳,我只覺得整個人都抖了這麼一下,然後回頭才看見老爸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身後頭,我於是抱怨說老爸怎麼進來都沒聲的,老爸卻說不是他沒出聲,是我太專註了,然後他看着屏幕說,怎麼整個一黑漆漆的屏幕我都看得這麼入神,問我是不是在想什麼。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點點頭,老爸好奇地又看了看屏幕,然後問了聲說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好像還有個人,我驚恐地看着老爸,又看看屏幕,可是卻什麼也看不見,就問老爸說什麼人,老爸於是指着黑漆漆的屏幕給我將線條走了一遍,然後問我說是不是一張人臉。
不說還看不出,被老爸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張臉幾乎覆蓋了整個屏幕,我一直盯着細處看,老爸離得遠看得剛好是整塊的,所以我才看不出來,老爸見我神情不對,這才轉過來問我說這是什麼,我也無法描述和確定這是什麼,因為我不確定這倒底是屋子裏的那東西,還是燈滅了之後我自己起來了又跑到了相機前,我這麼做過,所以這個疑慮很大。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不知道怎麼給老爸解釋,於是就和老爸說沒什麼,就是一張同事發來的無聊東西,老爸聽了就開始批評,說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少沾染,特別是現在這情形,我更要敬而遠之,然後就說我們這些年輕人,真的是很不知道輕重。
我聽着老爸的訓斥,也不敢接話,生怕頂撞了他惹他不高興,接着老媽在客廳里喊老爸去幫她,老爸這才想起說他到房間裏的目的,但是他開口之後又有些難以開口的樣子,我覺得奇怪,就問老爸說這是怎麼了。
然後老爸才小聲問我,他故意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老媽聽見,說這雙鞋子倒底是不是我買回來的,然後就一本正經地和我說我不要騙他們,我是不是做了什麼神神叨叨的事沒告訴他們。我以為老爸知道我錄了晚上睡覺錄像的事了,正不知道如何開口,老爸忽然又把話題一轉說,他說老媽在我衣櫃找到的這雙鞋,那晚上他見我穿過。
聽見老爸這樣說我幾乎立馬就“噌”地站了起來,老爸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我知道老爸說的是那晚我坐在沙發上的事,我又問了老爸一遍說他是不是確定,老爸很肯定地說雖然當時黑,但是沒看錯,而且老爸也不是多話的人,他當時留意到我的鞋子,還一直納悶為什麼我會穿了這樣一雙鞋子,看樣子像是故意的,只是直到老媽把鞋子找出來,老爸都沒提這事,因為老爸覺得是不是我怕老媽責備,所以沒敢說這的確是我買回家的。
老爸心裏藏得住事兒這我是知道的,這件事他也不是要故意瞞着,只是思慮的有點多,怕萬一真如他所想,最後傷了我的顏面,於是就打算和我問清楚了再看看是個什麼情況,也算是父子間的一些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