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67

沈秋回成都了,近十年沒見過當年的夢中情人,我和劉至誠一樣熱烈期待着見一見她,我很想知道,她是否和當年一樣漂亮。

第二天傍晚,我準時到達牡丹閣海鮮大酒樓。

今天的飯局的規格很高,完全是用勾兌**官員的豪華程度來為沈秋接風。

約定的時間已到,我和劉至誠站在大門口,站在他寶馬車旁邊引頸張望,等待着沈美人的出現。

飯局的女主人林未晏沒和我們在一起,她呆在包間,我估計她此刻一定在精心化妝,作為90年代的大學系花,她當然想和80年代的中學校花比一比高下。

天色漸暗的時候,沈秋和一個中年男人從出租車裏鑽了出來。

看上去,沈美人幾乎有點讓我失望,身材比過去微微豐滿一些,臉上化着很淡的妝,完全看得出來,歲月在她身上和臉上多多少少留下一些痕迹。

但她氣質沒變,依然是中學時代那副清秀憂鬱的樣子,這麼多年我們都在改變,彷彿只有她置身事外。

寒暄後知道,沈秋的老公姓曾,是一個溫和的上海男人,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看起來不壞,也不算好,像一杯紅茶旁邊配搭的方糖,給人一種“有他不多、無他不少”的感覺,仔細一看,這位曾先生長得端正潔白,的確像一塊方糖,一塊上海方糖。

一行人走進樓上豪包,林未晏馬上站了起來,我眼前頓時一亮:真是大粉子!

她全身上下都經過了豪華裝修,一雙時下最流行的尖頭皮鞋,像兩把利劍指向遙遠的夜空,衣着打扮性感而不失分寸,再加上年輕,今天看起來特別艷麗迷人。

但有時候,女人與女人必須站在一起,才能比較出誰更美,有時甚至要上了床之後,才能比較出來誰更有風韻。

林未晏和沈秋就不必上床見分曉,當然我也做不到。她們握手的時候,男人把她們倆多看幾眼,頓時高下立判,男人的眼睛最終會躲躲閃閃地停留在沈秋臉上。

林未晏和沈秋的差距,就是大粉子和巨粉的差距,就是美女和佳人的差距,也是暴發戶和貴族的差距,儘管這“貴族”帶着一些淪落風塵之後的寂寞。

沈秋今天的衣着非常隨便,一件不知道幾百年以前穿過的灰色大衣,一條隨意的純毛圍巾,但這些都掩不住她發自骨子裏的風情。

林未晏也許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的氣質已沒有剛才那般張揚。是的,一個女人再怎麼進行裝修,也不能裝修到骨子裏去。

三個老同學自然要寒暄一陣,問問記憶中的人和事。比如某個老師生病去逝了,某個同學結婚了,某個女同學生了胖娃娃之類。

沈秋問,我現在有沒有女朋友?,我有點慚愧,只好畫蛇添足地說:“我和王建南現在都沒有女朋友。”

沈秋聽了這話微微一怔,馬上又平息下來,好像在她意料之中。

然後我又補充說:“我以前的女朋友聽說過你,她一直說想見你。”

“她叫什麼名字呢?”

“周家梅。”

沈秋說,這名字很美,她說正準備在成都開一家咖啡店,到時可以請周家梅來玩。

談這些老話題有些冷落“方糖先生”,他完全插不上嘴,顯得很無聊,時不時瞟一下林未晏。

於是,我們談起了當下的話題,一談這些劉至誠當然話最多,在他的描述下,這幾年成都發展太快了,我們簡直跟不上時代的腳步。

我們說劉總你都跟不上時代的腳板兒,我們哪裏追得上。

沈秋笑了,問我們最近見過王建南沒有。

我這才知道,其實今天完全應該叫王建南一起來。

沈秋提到王建南以後,劉至誠的滔滔不絕稍停了一下。她說,曾先生在美國已拿到了MBA,他們春節就已經回國,打算在國內發展,目前上海有一家外企準備聘用曾先生,但他們最終選擇在上海、還是在成都發展,夫妻倆還有些猶豫。

林未晏問:“你們在的美國什麼地方?”

“我們在‘廢了都廢了’,以前是美國的首都,現在是賓州的——”沈秋的老公很積極地回答說。

“我知道,聽說那城市好發達、好美。”林未晏的台普說得越來越流行。

“對對,每年的四月,遍地是櫻花的花瓣,蠻漂亮,阿秋很捨不得離開。黃昏我們常在林蔭道上散步,蠻有意思——”這位方糖先生的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萬分踴躍地和林未晏熱烈交流起來。

“我們什麼時候去美國嘛,你不是說好五一——”林未晏搖着劉至誠的肩膀說。

劉至誠嶄釘截鐵地打斷了她的話,對“方糖先生”說:“不要再猶豫了,成都和上海都是中國最有希望的城市,要同時發展,兩條腿走路。”

酒席散的時候,我給了沈秋一張名片,告訴她這是我們在劉至誠的關照下,我和王建南合辦的廣告公司。

告別的時候,“方糖先生”溫柔地緊摟着沈秋和當年一樣秀美的腰肢,和大家一一握手,臉上的笑容比方糖還甜。

毫無疑問,這位曾先生看起來是一個比較體面的老公,沈美人找到這樣的歸宿,應該還算不錯。

68

看着沈秋和她老公遠去的背影,我估計,王建南要想橫刀奪愛肯定不太現實。

不過,給那位“方糖先生”戴戴綠帽卻未嘗不可,眼下正是綠肥紅瘦的季節,所謂人間四月芳菲盡,如果四月份沒有找到粉子,這一年都會很困難。

第二天,我在辦公室把昨晚見到沈秋、以及一起吃飯的情況向王建南仔細描述了一番之後,向他闡述了“綠肥紅瘦”的道理。

我說:“如果這一個月找不到粉子,你可以打一打老情人的主意,給姓曾的戴戴綠帽。”

“何必破壞別人家庭。”王建南說。

“你娃太不自量力了,別人的老公是海龜碩士,你破壞得了?”我說。

很快要到“五一”大假,最近這兩個項目做下來,我和王建南的腰包都鼓了起來。年少多金愛風流,正是大展雄風的好日子,我必須儘快解決粉子問題。

於是我說:“這樣吧,這幾天你搬到我家裏住,我們換一換房子,看你能不能把我”金屋藏嬌“的劉小慧勾兌好。”

王建南起初不太同意,我說:“我的房子總比你的要舒服些吧?”

在我的利誘之下,王建南只好答應,今晚就搬過來住。

我堅持這樣做其實是為自己考慮。如果這幾天我實在泡不上女人,我打算到夜總會“提提貨”另外,以前的老相好也該會一會了,當然不能帶到自己家裏,只能帶到王建南家去。大家都明白,把風塵女子帶回自己家很不明智,不定哪一天,小姐就在警察面前把你供出來,然後按圖索驥把我抓個正着,最可怕的是送進“嫖大”學習改造,“畢業”以後,這一輩子也別想抬頭做人。

我們這一代人的成長本來就很艱難,25歲之前性壓抑,於是成為憤青,嚮往永恆純潔的愛,那時候愛情是陽光,是雨露,是最美妙的情感,讓生命的花朵在心中盛放;25歲之後壓抑少了,於是無厘頭,無厘頭幾年人到30,愛情變成了**,一旦事業有成便縱情無度,於是成為流氓,也就被很多人稱為“成熟”。

對我們這代人來說,成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們生於飢餓年代,小時候肚子餓,長大了性饑渴,一直以來都是情感飢餓,小時候缺鈣,長大了缺愛。所以我們的憤青時期持續時間相當長,無厘頭時間很短。也有例外,比如王建南就如此,30歲了還在“無厘頭”,我估計,如果這幾年他不隨我們公司一起成長,這輩子肯定要完蛋。上次我們在“白夜酒吧”,我見過的那位他所謂的詩人,正是那種40多歲的毛頭小夥子。

女人的情況和男人相反,尤其是漂亮女人,30歲之前很成熟,30歲之後反而成為純潔的“憤青”,越來越天真無邪,女憤青的主要特點是天天“嘮叨”,也有少數女憤青忙於捉拿老公的姦情。

當然,資訊時代的年輕人比我們幸運,18歲之前是憤青,19歲無厘頭,20歲就已經很現實了。目前還有進一步提前的趨勢,以至於現在的暢銷書大多是18歲以下的少年作家寫的,最近兩年作家年齡還有越來偏小的勢頭,一個小孩不到6歲就寫了一部長篇小說,在市場上特別暢銷。

不過,我們這一代人也總算成熟了,兩年前,每當我開着吉普車、帶着周家梅回家時,街坊鄰居都很羨慕地對我媽說:“東東這娃娃終於出息了,媳婦又漂亮又賢惠。”

這句話的表揚是全方位的,甚至還包含着道德評價,因為成都男人的副駕上很少坐着老婆,副駕上常常坐着的女人要麼是“二奶”,要麼是正在勾兌、即將成為“二奶”的粉子。

的確,在別人眼裏,我那時候正是事業有成,家庭幸福。

69

五一節快到了,這兩天我在辦公室心不在焉,一心盤算着纏那一個粉子一起過節。

這時電話響了,我接起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說:“你好,請找胡向東。”

聲音遙遠而又熟悉,恍惚之間我以為是周家梅,我問你哪位?

“我是沈秋。”她說。

難怪這聲音很遙遠。沈秋在電話里說,她的咖啡店已經開始裝修,想請我吃個飯,讓我們誠東文化傳播公司為她出些主意,幫她取一個店名,最後她說:“要是王建南也有空的話,可以叫上他一起來。”

婆娘畢竟是婆娘,有話就明說吧,我說:“王建南就旁邊。”

然後把話筒遞給對面的王建南說:“沈美人要召見你了。”

王建南比我更激動,拿着電話就像是捧着聖旨:“嗯,嗯——好,那就定在香積廚,六點半我們準時到。”

在王建南的催促下,我們提前10分鐘就到了香積廚酒樓。

快七點了,沈秋還沒有出來。

在我們快要把雙眼望穿的時候,沈美人終於姍姍來遲。

她一走進來就讓我大吃一驚,上次在牡丹閣那種豪華的地方,她衣着很隨意;今天在一個普通的酒樓里,她居然盛裝出席,當年的美色重現在我們面前,一絲也沒有減少。

飯桌上,兩個人說話都很拘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在場,他們對當年的事隻字不提。

整個晚上大家的話很少,我估計是我這盞燈泡太亮了。沒等菜上完,我刨了幾口飯撒個謊,提前滾蛋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到辦公室就問王建南:“昨晚是不是給那位方糖先生的戴上綠帽了?老實交待。”

“沒有,絕對不會!”王建南說。

我突然奇怪了,過去,我問王建南這方面的事他一向避而不答,但這一次居然回答得如此爽快。我對他**方面的懷疑更深,可能他真的就是性無能。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事業上的成就也無法彌補這致命的創傷。

70

是的,我和王建南的事業正在蒸蒸日上。

五一節過完了,對我來說真是一個甜蜜的假期。

節后,公司已經完全像那麼一回事,招聘的職員全部到位,三個客戶代表,一個文秘和一個美術設計,另外,劉至誠還從他的公司里派了一個財務經理,來支持我們的工作。現在,加上原來的人一共7人,個個看起來精神抖擻,一副都市白領的氣質,只是公司規模還很小,還沒有一個粉子來加盟。

劉至誠又介紹了一筆很重要的業務,業務員葉小姐去跑了一趟。回來說,這個項目很大,我必須親自帶隊去一趟才行。

原來是這樣的:綿陽正有一個投資5千多萬的大型旅遊度假項目已進入裝修階段,度假村的市場推廣方案、VI設計等等是筆很大的單子,已有多家廣告公司在洽談。

我、王建南、客戶代表小葉三人,第二天中午就上了路。

到了綿陽,在川陝路上往北走一個小時,就到了梓潼文昌廟,度假村就在文昌廟旁邊。

梓潼文昌廟的香火一年比一年旺盛,這裏供奉的是中國傳統的祿神張惡子,一個在人間分管陞官的神仙。

據介紹,目前學術界已有“北有孔子,南有惡子”的說法,按現在的趨勢,文昌廟的香火很快就要超過曲阜孔廟。在這裏進一趟廟門就要20元錢。每年春節后域廟會的時候,整個梓潼以及綿陽周邊的賓館爆滿。平常,來自全國各地進香的幹部、商人、以及子女要升學的父母也絡繹不絕,所以這裏成為了最近兩年川北的一個重要投資熱點。

接待我們的是度假村趙總。據他介紹,他們度假村要突出這裏的人文品牌,一方面這裏有文昌祿神張惡子,另外,山上還有幾千畝的“張飛柏”,可以打一打“三國文化”牌。

趙總帶我們參觀了正在裝修的度假村,度假村佔地50多畝,除了餐飲住宿,溫泉、夜總會、桑拿、健身、網球等等一應俱全,看來這筆生意值得下大功夫,可以做為“誠東文化”的樣板項目來抓。

當然,這筆業務的難度不小,成都幾家很NB的廣告公司已經在和他們接觸,看來必須動用劉至誠所有的社會關係。

談完事還不到5點鐘,我本想請趙總一起回綿陽吃頓晚飯,他婉言謝絕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王建南初步交換了各自的意見,王建南認為,其實這裏可以打一打“詩人”這張文化牌,因為這裏臨近詩人故鄉,更重要的是,度假村開業之際,正是1300年誕辰。

我一聽就知道這主意不好,我告訴他:“歷史經驗告訴我們,詩人這張牌只能用來泡妞,絕對不能形成商業賣點。”

71

王建南的餿主意被我打擊了一下,顯得很鬱悶,路上一言不發。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進入綿陽市區,我知道,綿陽這地方劉至誠踩得很熟,上層關係多,這次我和王建南來的目的主要是摸一摸情況,回去向他彙報一下,這麼重大的一單生意,一定要劉至誠親自提點子、拿主意。

客戶代表小葉文化不高,她問我們,剛才王建南說什麼誕辰的死人是哪一個?

我指着路邊的一個酒樓說:“就是這裏,我們今天就在這地方吃晚飯。”

把車開進了太白大酒樓,這座酒樓對我來說,是一個充滿甜蜜回憶的地方,也是一個春色無邊的地方,所以我把公司手下帶到這裏來吃飯。

坐在二樓包間裏,臨窗一望,正值夕陽西下,此時,正是尋芳問柳的好時候。

大凡去過風月場所的男人,為了追求情調不至於牛嚼牡丹,多數都有這樣的體會:找小姐有三個黃金時間段。其一,是春光明媚的午後,此時小姐們剛起床不久,正好梳妝打扮完畢。試想,艷陽高照之時,女人的玉體在陽光之下橫陳,與燈光下或月光下殊有不同,此時春光盡泄,美色一覽無餘,男人們正是雄姿英發,自然會產生一種躍馬橫刀的豪情;其二便是雨後的黃昏,此時的景緻最有詩情畫意,可以細細觀賞女人嬌艷欲滴的神韻,所謂“梨花一枝春帶雨”,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其三當然就是今天這晚霞滿天的時候,晚霞讓女人兩腮緋紅,呈現出少女時代的嬌羞狀,憑添了幾分姿色。

女人真是奇妙的動物,她們的情緒經常會隨着環境、風物、氣候而產生細微的變化,所謂嫖情賭藝。有情調的男人都能體會以上三種時刻的無邊風月。

另外,這三個時間段有一個共同的講究:就是空腹。因為空腹的時候,正是男人的體能最旺、精力最充沛的時機。參加足球比賽和奧運會的健兒們都明白其中道理,打破世界紀錄的運動健兒通常都是在這三個時段里,並且一定都是空腹狀態。

其實尋花問柳之時,最忌酒飽飯足。尤其是喝醉了以後,對女人失去了判斷力,小姐們個個看起來貌美如花,母豬也會被當做貂嬋。

當然最重要的好處還在於,在這三個時段里風流的男人,都能在日常生活中成為一個模範丈夫。你看,這麼早就回家陪老婆看電視了,這樣的丈夫如今打起燈籠也找不到。

我以前的老闆正是這樣的模範丈夫,這些尋花問柳的經驗就來自他的言傳身教、以及我本人的自我總結。

綿陽是新興的電子工業城,我以前所在的公司有好幾家重要客戶在這裏,我剛到公司做副總不久,老闆就帶我到這裏來了。

我第一次下水玩小姐,正是在太白大酒樓的樓頂上,前年夏天,我和老闆和今天一樣中午出發,到綿陽剛好下午3點,正是艷陽高照的時候。他說先不忙通知甲方,把我帶到了他的老窩裏。他對我說:“工作再忙,也要放它一炮嘛!”

酒樓的頂層有一家夜總會帶桑拿的娛樂中心,白天開業的只有桑拿,當時我想,洗洗桑拿就行了,這小姐最好就算了,周家梅還在家等着我。

但一進桑拿中心我就完全把持不住,雖說平時去過風月場所,叫小姐坐過素台,當然每次都是在晚上。第一次在光天華日之下,看見陽光房裏的幾十個小姐衣着片縷、或坐或卧,有的正在展現修長的大腿,有的正在賣弄飽滿的**,艷陽之下的這番情致,別有一番撩人的風韻。

讓我比較奇怪的是,我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那年夏天和周家梅在陽台上“淫褻”的情景。

就在那一天,我平生第一回墮落,墮落得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太白酒樓的川菜很地道,我和王建南喝了兩杯之後,慾火猛烈地竄上心頭。

我開始猶豫,是否讓王建南幫我打個掩護,避開葉小姐,讓我見縫插針溜到頂層去放他一炮?

我正要開口,突然鈴聲更猛烈地響了起來。

操TM王建南,又打斷老子的思緒,他接電話的時候表情很不自在。只說了兩句話就掛了,然後對我說:“沈秋的電話,她的咖啡店周末開張,請我們到時候一起過去。”

我想當年沈秋大概也和頂層那些小姐們一樣吧,被男人肆意玩弄着——我不敢細想下去,想下去就太色情也太凄美了,我現在怎麼好意思向王建南開口。

從綿陽回成都的路上,我一直心癢難耐,對桑拿中心那些千嬌百媚的小妹妹們深感歉意。

73

回成都后,我和劉至誠商量了一下綿陽那單生意的事,他認為,可以請文化歷史方面的專家學者把把脈,看如何把“祿神文化”上升到一個比較高的文化台階上去。

我建議說,那就請我房客劉小慧的導師,她已經考上了歷史學院的博士,導師是一個環境歷史學方面的學科帶頭人。

劉至誠說,他要親自出面請客吃飯。然後他仔細問了一下公司的經營情況,我說主要因為上個月添了一台蘋果機,現在公司帳上資金只有3萬多。

我問他《商務時報》那筆廣告欠款的事,他說明天就划帳到“誠東文化”,不過他吩咐說,這筆錢畢竟30幾萬,要在我們帳上多留幾天,不到最後期限不必劃到報社去。

周末,劉至誠作東,在“川東老家”酒樓的豪包宴請劉小慧的博導龐教授吃飯。

劉至誠基本上也算是文化界人士,和龐教授彼此有所耳聞,加上他房產公司的名頭,所以面子很大。

教授40出頭,笑眯眯的臉上總是帶着一種難以掩飾的沾沾自喜的神色。我估計他上廁所的時候這神情也揮之不去。今天的飯局輕鬆歡快,所以龐教授把幾個得意弟子都帶來了,三個人看起來都混得相當不錯,其中一位很胖的中年婦女還是市裡某局的辦公室主任,弟子中最漂亮的劉小慧當然在坐。

在度假村的文化定位上,我們很快就達成了共識,據龐教授介紹說,梓潼文昌廟所供的祿神,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在歷史上,這張惡子確有其人,他在中國歷史上起過至關重要的作用,好幾位帝王將相都在中原混戰逃蜀的路途中夢見了他,之後便東山再起或者飛黃騰達。

我們一直認為,度假村的餐飲、桑拿、養生、健身等服務項目的VI設計理念,應該體現出有利於人們升官發財的文化內涵。

酒過三巡之後,我以為接下來會聊一些輕鬆的內容,比如談些風月、聊些文化方面的時尚話題之類。畢竟我們和學者們在一起的機會實在難得。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頓晚餐比平常的商業應酬更無聊,現在的博士和導師遠比一般商人更具有商人派頭。那位中年胖妞說,她正準備買一輛家用轎車,於是和“龐老闆”以及另外兩個弟子整個晚上都在討論:究竟是買別克賽歐好?還是賣富康好?抑或大眾波羅更好?

除了劉小慧沒有車(她說明年也準備買了),我已完全清楚每個人轎車的車型、性能、油耗、排量。只差不知道他們在自己的車上造過幾回愛,造愛的體位是那一種了。

在這些車中,我的“陸迪”檔次最低,讓我相當自卑,對整個晚上的汽車話題深惡痛絕。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成都粉子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成都粉子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