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愛誰就會聽誰的

“好吧.我也不說廢話了.”李月芳說道：“我來.是給我兒子求親的.你知道.我兒子非常愛你.你也……愛我兒子.我想.有情人應該終成眷屬.庄小姐要是願意.我們立刻下聘書.給你們辦婚禮.”

庄夢蝶起初不解.喬子璟不是已經娶了萬芊芊.怎麼李月芳還要給她和喬子璟辦婚禮.再一想.她明白了.娶妾也是可以辦婚禮的.

“少將軍已經娶了萬小姐做妻子.難道還可以停妻再娶不成.”庄夢蝶說道.她並不十分確定自己的想法.她想要李月芳把話再說明白點.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在庄小姐面前.我必須要說一句.娶萬小姐實屬無奈.庄小姐若是肯進我喬家的門.我一定如實相告.絕不隱瞞.我那個兒子也是十分尊重庄小姐.幾次三番在我面前發誓非庄小姐不娶.可惜.天不遂人願.我希望庄小姐能念在你們倆個的深情厚誼份上.委屈一下自己.你放心.進了我們喬家的門.我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雖說一妻一妾.那只是給外面的人看的.你在喬家.一定和大少奶奶一樣.絕無半點偏差.怎麼樣.”李月芳懇切地說道.

庄夢蝶心想.果然自己猜的沒錯.只是聽到喬子璟發誓說非自己不娶.她的心就一陣絞痛.

“喬夫人.您不用再說了.我早就和您說過.我是絕對不會給任何人家做小妾的.”庄夢蝶說道.和喬子璟一樣.她的字典里沒事“妾室”這樣的字眼.

李月芳臉上有些掛不住.立刻說道：“庄小姐.話先不要說得太死.你不接受無非是受不了這份委屈.不如我做主.另外給你和我兒子安排一幢私宅.你們只管享受你們的二人世界.你想唱戲.就繼續唱吧.給你這份自由.如何.這樣的待遇.可是你這戲院的其他姑娘.做夢都得不到的.你一個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我不相信還有別的人家會比我們喬家更加看重你.”李月芳把握十足地說道.在她看來.這樣的條件庄夢蝶絕沒有理由拒絕.

庄夢蝶搖了搖頭.“不.喬夫人.我不是不願意受委屈.只是.事關尊嚴.我沒有退路.你說得對.再沒有人家會像您這樣看重我.也再沒有人會像少將軍這樣待我.可是我就算一輩子不嫁人.我也絕不做人家的小妾.喬夫人.您請回吧.”庄夢蝶決絕地說道.

李月芳呆住了.她沒想到她都讓步到這份上了.庄夢蝶還是不接受.她不甘心：“尊嚴.尊嚴難道比我兒子對你的真情還重要嗎.我兒子不顧自己受了傷.一個人千里迢迢跑到瑜州城去救你.傷口被縫了又縫.回來的時候只剩下半條命.這才過了一個多月.難道你就忘了嗎.他為了你.不顧自己的身份地位.屢屢公開說你是他的未婚妻.為了你.他可以父母家國全拋下.帶着你私奔去英國.這些.你都忘了嗎.這些.難道還比不過你那小小的尊嚴.”李月芳邊說邊流下了淚.她太心疼自己的兒子了.

李月芳的話.句句都像刀子.把庄夢蝶的心一片一片割碎.她還沒有說完.庄夢蝶早就淚流滿面.她幾乎是啜泣地說道：“你說的……我都沒忘……只怕這輩子也忘不了了……可是.就算我可以放下自己的尊嚴.我又怎麼能不顧我父母的尊嚴.我要是做了別人的小妾.我如何面對我死去的父母.他們從小就教我.要自尊自愛.要追求平等的愛情.我又怎麼可以違背他們的教誨.做一個不孝不義的人.”

李月芳被震住了.她這才真正看到庄夢蝶的可貴之處.以前喬子璟在她面前說庄夢蝶如何如何好.她總覺得那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不相信.現在.她終於知道她兒子為什麼會愛上庄夢蝶了.

只是.她還不死心.她不願意放棄.她幾乎是哀求地說道：“我知道.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委屈你了.也辱沒了你的父母.可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我的兒子以前不是我兒子了.他現在雖然每天也向我請安問好.可是那個口氣.完全是出於禮貌.幾乎沒有感情.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這次.是我傷了他的心.我只想為他做點事.我想重新找回我的兒子.庄小姐.你就幫幫我吧.就當我求你了.”

庄夢蝶愧疚地看着李月芳.依舊是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真的幫不了你.”

看着李月芳心碎的樣子.她忍不住安慰她：“你以後不要再做讓少將軍傷心的事情了.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原諒你的.畢竟你是他的母親.母子之間.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就一點可能都沒有嗎.你要不要在考慮幾天.”李月芳作最後的努力.

庄夢蝶搖了頭：“對不起.”

李月芳失望地站起來.“打擾了.”她對庄夢蝶說.然後落寞地往外走.

庄夢蝶愧疚地看着李月芳離開的背影.

這天晚上.庄夢蝶唱的曲目是《目連救母》.講述的是一個很不負責任的母親因貪婪犯錯被打入地獄.兒子卻不計前嫌.以行動感化神佛.將母親從地獄中救出.

“這齣戲似乎是專門唱給你聽的.如果我沒猜錯.你母親去找過她了.”朱墨錦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未嘗不覺得失落.他們這樣以戲傳情.藕斷絲連.顯得自己很多餘.

喬子璟心疼地看着台上努力唱戲庄夢蝶.他想把她攬在懷裏.對她說一聲謝謝.可惜.只能這樣遠遠地看着.

當台上唱着：

兒本是陽世人相隔山後.

卻緣何你來至在這酆都城樓.

我的兒到酆都將娘搭救.

我就看不見小嬌兒我兩淚交流.

娘說道吃長齋惜老憐幼.

金奴道那鐵樹開花就不能保留,

娘不該在佛前將誓盟就,

娘不該把經文半點不留,

娘不該埋白骨蒼天不佑,

娘不該我在陽間打僧罵道.

我不濟貧民、開了五葷.

到如今我受的是幽囚.

我的兒呀.

把一個母親的懺悔和對兒子的渴望一寸一寸地展現在喬子璟面前的時候.喬子璟驚覺自己對母親的懲罰太重了些.他這才意識到母親這段時間的痛苦不必他少.

“以前.我記住的是她的可愛.今晚.我記住的是她的善良和寬容.”喬子璟說道.他不願意和萬芊芊談起庄夢蝶.可是卻和朱墨錦反反覆復說的都是庄夢蝶.就像兩個同病相憐的重病患者.

“她有個了不起的父親.”朱墨錦說道：“晏三明.也就是何有銘說陸風之是桃花會四大護法之一.”喬子璟態度不明讓朱墨錦有點擔心.他知道陸風之是讓喬子璟深深敬佩的人.希望陸風之的選擇能給喬子璟一些啟發.

“我猜也是這樣.何有銘就是背叛陸伯父的人.這些你還沒有告訴她吧.”喬子璟說道.他答應過要為庄夢蝶查找她父親之事的真相.可是他查到了..卻為了她的安全瞞了下來.

“沒有.她知道得越少越好.”朱墨錦說道.

喬子璟回到家裏.李月芳正等着他.

“回來啦.”李月芳看著兒子.帶着討好的笑容說道.她最近也不出去打牌了.知道喬子璟經常看完戲會在這個點回來.她就坐在那等着.只為等他回來會有個人迎接他.讓他知道她在等他.而通常.喬子璟總會催她去休息.此外沒有多餘的話.

“嗯.”喬子璟點點頭.

“你餓不餓.我去廚房給你弄點吃的吧.”李月芳問道.

通常.喬子璟在這個時候都會搖搖頭說不餓.讓她去睡覺.可是這次.他點了點頭：“好啊.”

李月芳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喬子璟會答應.好半響才反應過來.激動地說：“你等着.我這就去弄.很快就好了.”

很快.李月芳就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過來了.

看着喬子璟喝着自己做的面.李月芳掉下來眼淚.又怕喬子璟看到.連忙偷偷地擦拭了.

喬子璟吃了幾口.便停下來.他看着李月芳：“你是不是去找過庄小姐了.”

李月芳愧疚地低下了頭.“我知道我不該去.是我不好.我打擾她了.她是不是跟你生氣了.”李月芳着急地問.

喬子璟苦笑了一下.“我現在哪裏還有那個福氣讓她跟我生氣.我們沒有說過話.只是她唱了一齣戲.讓我看到了我的錯誤.母親.對不起.我不該生你的氣.讓你傷心.”

李月芳在也忍不住.捂住嘴巴哭了起來.眼淚不停地掉下來.她嗚嗚咽咽地說：“我的好兒子.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喬子璟伸手把他的母親抱住.讓在靠在自己肩膀上.“都過去了.”

李月芳越發哭得厲害.

在黑暗的角落.萬芊芊靜靜地看着這一切.李月芳竟然去找庄夢蝶了.她意識到.除了喬子璟.又多了一個人覺得自己嫁進這個家是個錯誤.

庄夢蝶不是這個家的人.可她卻時時刻刻左右着這家裏的人.自己作為這個家的少奶奶.面對家裏的僵局毫無辦法.庄夢蝶卻只唱了一齣戲.就讓幾乎形同陌路的母子倆冰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