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不該來這裏
黑燈瞎火的,陳琳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去殯儀館幹啥?
聯想到她之前說過的古古怪怪的話,我的身上就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卧槽,她不會是個女鬼吧?那現在她是回家來了?想到這裏,我的眼前浮現一個畫面,臉色蒼白的陳琳在黑暗中拉開一個冰櫃,然後緩緩躺了進去,再把冰櫃給拉上,這麼一想,我就覺得膀胱一緊,尿差點出來。
這時司機把車停靠在距離殯儀館挺遠的一段距離,問我下不下車。
老實說,我是真的害怕,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今晚不搞清楚陳琳的身份,不弄清楚她在打什麼鬼主意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的,想到這裏,我把心一橫,去他媽的,老子才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鬼神呢,指不定陳琳發現我在跟蹤她,所以裝神弄鬼來了。
你不想讓我知道你的秘密?可我偏偏就要把你的秘密全挖出來!
這麼想着,我付了車錢,下了車,然後摸出彈簧刀,貓着腰小心翼翼的朝殯儀館走去。
殯儀館真的一點燈光都沒有,寂靜的夜裏,我卻能清晰的聽到陳琳那雙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
“噠噠噠,噠噠噠”,這聲音就像是時鐘在轉,在這偏僻的野外,聽起來就像危險在倒計時。
門似乎是被她打開的,還留了一條縫隙,我正好從那個小空檔里鑽了進去,隨即,我循聲開始找陳琳。
冷風呼嘯,而殯儀館的風不光冷,還透着一股子陰寒,我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把刀握在手中,四下瞧着,生怕有人會突然竄出來。
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隨即,我看到不遠處的走廊里傳來了幽暗的燈光,我忙走了過去,抬頭一看,頓時渾身打了個寒顫,因為她的確去了我猜測的屍體儲藏室。
卧槽,我不會猜對了吧?
甩了甩腦袋,我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這世上不可能有不幹凈的東西的,不然我們學醫的時候面對的那些屍體,怎麼會任由我們擺佈呢?
這麼安慰自己后,我心裏果然舒服了很多,我悄悄來到儲藏室門口,沒敢進去,只是把眼睛偷偷放到門縫邊。
此時此刻,我甚至有種感覺,那就是陳琳變成了厲鬼,突然從門縫內睜着一雙滿是鮮血的眼睛,齜牙咧嘴的望着我。
好在,這種情況並沒有真的發生,此時,陳琳正背對着我,站在一個冰櫃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很快,她從包里拿出一串鑰匙,然後就開始打開冰櫃。
卧槽!卧槽!她不會真的要躺進去吧?
一股股寒氣從冰櫃裏冒出來,我目不轉睛的盯着陳琳,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麼,不過很快,我就發現冰櫃裏躺着一具屍體,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從髮型看應該是個男人。怎麼?陳琳來是為了見這個人?他是誰?她的愛人?
雖然早就猜到她之前是在跟我說謊,但是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心裏依舊有些不是滋味。
陳琳似乎並不知道我跟着她來了,此時她走到我對面的位置,我從她的眉眼裏能看到她此時十分的憂傷。
她摸了摸那個男人的臉頰,目光深情,我因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就在我以為陳琳只是來陪陪他的時候,她突然彎下身子,然後低聲說了句什麼。
緊接着,我就看到她從包里拿出一個化妝盒,然後,她竟然拿起東西開始給這個男人上妝!
她的表情那麼嚴肅認真,就好像是在進行一個神聖的儀式一般。
不過我一點都不覺得這畫面有多感人,你想想啊,這陰森的環境,冰凍的屍體,搭配着她認真的樣子,是多麼的不和諧,多麼的令人毛骨悚然!
這時,我想起陳琳說她是個婚紗店的化妝師,可現在看她的樣子,她根本是給死人化妝的,什麼化妝師,化妝屍還差不多!
給這具屍體化完妝之後,陳琳竟然又開始給他修指甲,尼瑪,這是準備給這屍體做足全套?待會兒陳琳不會還要給他來個刮痧或者全身按摩吧?
身後突然颳起一陣冷風,我忍不住抖了抖,繼續仔細盯着陳琳,尋思着該如何逼她說出靠近我的目的,正在這時,我的後背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差點讓我的膀胱都哭了!如果我是一隻貓的話,那麼現在我肯定已經炸毛了!
“呼哧呼哧”,壓抑的粗獷的喘息聲,在這寂靜的夜顯得格外的恐怖,我驚恐萬分的緩緩轉過臉去,緊緊握着手裏的刀,尋思着等待我的會是怎樣一張恐怖的臉。
可是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雙幽藍色的眼睛。
我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身體撞在了大門上,只聽“哐當”一聲,然後,我感覺有什麼盯住了我。
完了!這下完了!陳琳肯定發現我了!而這時,我也終於看清了那對藍色眼睛的主人,卧槽!竟然是一隻黑色的貓,更詭異的是,此時它正騎在一個人的頭上,那個人滿臉褶皺,皮膚蒼白,臉上長滿了色斑,偏偏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我低頭一看,發現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跟囚服似的,整個人透着一股子陰森之氣。
他半眯着眼睛,望着我,然後看了一眼裏面,此時,高跟鞋聲離我越來越近,而這個老人也在此刻跟我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說我不該來這裏的,還讓我趕緊離開。
什麼意思?他究竟是誰?難道他知道什麼?
我本來想好好問問他的,但是陳琳這時已經說話了,她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裏,看來她已經從我的背影認出我來了。
我連忙把匕首藏起來,轉過身去,看着站在無數個冰櫃之間的她,臉色白的跟屍體沒什麼兩樣,而那具冰櫃已經被關上了,她的手上卻依舊拿着修指甲的東西,這讓我感覺頭皮發麻。
此時此刻,我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但那個老頭的話,讓我懷疑她可能真的在這裏佈下了天羅地網,正等着適當的時機好搞我呢。
這麼一想,我乾脆朝她靠近了一步,想着待會兒若有情況,我也可以抓着她做個威脅,她似乎沒想到我敢踏進這裏,有些詫異的看着我,又問我不怕么。
我笑着說我是學醫的,屍體見多了,當然不怕,還跟她說我擔心她,才一路跟來的,只是看到剛才那一幕……
說到這裏,我就沒再說下去,尋思着陳琳會如何解釋現在的情況。
沒想到她竟然絲毫沒有秘密被發現的窘迫和憤怒,而是一臉平靜的告訴我,她之前的工作,因為那個男人的原配而做不下去了,所以只能來這裏工作。還說她每次給屍體化妝之前,都要和他們“交流”,這樣可以安撫死者的靈魂。
這話聽得我渾身不舒服,在我看來,人死如燈滅,沒有了就是沒有了,需要這麼盡心儘力的安撫么?我就算是學醫的,也不敢和屍體臉貼着臉啊,還是在這種陰森可怖的地方……
我覺得陳琳在說謊,但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拆穿她,乾脆不說話,就那麼看着她,同時密切關注着四周的情況。
沒想到,想像中的危險並沒有出現,陳琳卻說了一句讓我格外驚訝的話,她說我不該來這裏,讓我趕緊離開。
這句話那個老者也說過的,難道這是他們商量好的?
我轉過臉去看那個老者,結果發現他早就不見了,難道他是陳琳的人?
壓下心裏的疑惑,我問陳琳這話是幾個意思,結果她一本正經的跟我說,我做的是打胎的生意,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了,所以陰氣很重,不應該來這種本來就陰森的地方,會遇到不幹凈的東西。
說完她就朝我走了過來,我警惕的望着她,沒想到她直接饒過我往大門走去了,我忙跟上她,跟她說她還挺迷信的,而我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所以我不怕這些。
我的確是不相信這些東西的,我甚至覺得,陳琳根本就是在裝神弄鬼。
她沒理我,鎖了門后就問我今晚準備回去不,我以為她想留下我,忙說這就回去,明天還得上班,她點了點頭就朝外走,說她也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跟着她走出殯儀館,我看到她朝着那幢白色的小樓走去,看來她是真的住在那個不起眼的小招待所里了,而雖然現在她還沒有對我怎麼樣,但為了保險起見,我是不敢久留在這裏的,就在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又與那雙藍色的眼睛不期而遇。
雖然知道這是只貓,但我還是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然後才將目光投向它的主人,我問這老頭剛才去了哪裏,他說他去了工作室,還問我是那個姑娘的朋友么,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是殯儀館的守夜人,我說是,問他和陳琳熟不熟。
他說不熟,我給他點了根煙,就跟他說我這朋友因為感情受到刺激,所以有點精神失常,讓他幫我多留意點,然後又掏了一千塊錢給他,讓他如果有什麼發現,一定要來通知我。
誰知道老人家並不收我的錢,他說這些錢給他他也花不出去,還說看在我這麼關心朋友的份上,會幫我留意的。
哎喲我操,今天我算是遇到好人了。我忙說謝謝,把錢收了起來,尋思着下次過來給他整兩條好煙。
就這樣,我給了他名片,然後就離開了。
臨走之前,我看了一眼那隻始終趴在他頭頂的貓,發現它一直都在用那雙幽藍色的眼睛望着我,目光說不出的詭異。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聽老人說這貓是他的小夥伴,養的久了,所以有點通人性。
我點了點頭,也沒說啥,跟他道了謝就離開了殯儀館。
沒走兩步,我就聽到了鳴笛聲,仔細一看,嘿,之前那輛出租車竟然還在那裏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