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永遠再見！
“哈哈哈，真是太精彩了！”
看到局勢瞬間回到了當初，甚至還要超過的地步，疊爾折足足呆了幾秒后，才猛地失聲大笑。↖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得從高月的挾制下脫身，卻只顧着鼓掌。
啪啪啪......
“我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真是一個有趣到讓人驚喜連連的小子啊，連續兩次把我們的高大小姐說的失魂落魄，不得不說，我開始喜歡上你了，沒有一點錯，我們都是同類人，為了成功，可以拋下那些虛偽的無用東西，不擇手段！”
他甚至還失態的擁抱了夏遠一下，混不在乎因為這個舉動，讓夏遠又遭受了多少白眼和痛罵。
“人渣！”
“狗屎！”
“小人！”
一聲聲粗暴直接的訓斥，在疊爾折的耳朵里聽來卻像是抹了蜜的奶油一樣，叫他笑得更開心。
大概沒有什麼比敵人的同伴在自己給予的壓力下變節更為有趣的事情了！
須臾，他才彷彿是享受夠了般，以一種施捨的不確定口氣道：“真是讓人難辦的很啊，你小子能這麼識趣、懂味，要是就讓你死在這裏，說實話我心裏可有點捨不得，能幫我們做到這種程度，就算之前是敵人的關係，什麼恨也都解了，讓你這樣跟着第一波下去也不是不行，但問題是，以高大小姐現在這副被玩壞的樣子又不得不讓我警惕，擔心也同樣的被你陰一把，說真的，比照高大小姐如今的凄慘下場，我還真有些怕了你了。”
言罷，似乎一副非常苦惱的樣子。
換做平時，夏遠可能會被這幅表情迷惑，以為這是在婉言拒絕自己，可在得到雷諾的警告后，他已經能夠排除這傢伙言語和面部表情給予的簡單思想暗示，看到這番話背後的深層意思。
他是想要自己做的更進一步，更不留餘地，甚至有可能，把高月殺了最好，讓自己將大半的仇恨全部吸走。
因為他真正擔心的不是一個所謂的連拿把手槍都在手抖的弱雞高中生，而是高月雷諾這一幫戰鬥力超群的特警保安。會在他們走後，乾脆冒着一拍兩散的代價，解除對連接器的遮蔽立刻讓行動處知道有人意圖利用電梯離開大樓，然後自己這一邊利用安全通道下去。
很無恥！很可恨吧！但這卻是所有利己主義者都會毫不猶豫做出來的事情，將手中每一枚棋子的剩餘價值榨乾殆盡，即使這樣會給這枚棋子本身帶來萬劫不復的噩運，也絲毫引發不了這種冷血傢伙片刻的猶豫憐惜。而此種情況下所給予的任何保證好處，且跑去相信的傢伙也大概只有一種結局：我當初真是曰了狗了！
然而，身為棋子的悲哀就在這裏，所處的形勢通常只能讓他們不得不這樣去做，即使是飛蛾撲火似的自殺舉動，也會幻想着萬一的機會。
好在，他早已經看穿了一切，或者說，在拿槍出來指着高月的頭之前，他已經為疊爾折準備好了一切，乃至最後的棺材！
“疊大哥，我知道這種時候該做什麼，放心，這幫人有我看着，他們絕不會影響疊大哥你的大事，我只求事後能夠分潤一些好處給我（嘰咕）就算從你們的手指頭裏露出一點，也都是好幾百萬，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夏遠強忍着胃裏泛起的不適，說著自己都感到噁心的話語，做着自己都感到噁心的事情，不僅過程中故意貪婪的咽了回口水，擺出一副刻意巴結的嘴臉，還將那把能自由開火的手槍，對準外面那些想要靠近的人們。
讓這些人徹底放心，他不會給疊爾折有任何可以留下來的機會，最好就是一波下地獄的節奏！
“嘖嘖，居然連這種我努力隱藏的擔心都被看出來了，不簡單啊.......”疊爾折故作驚訝道。
“你不是說過我很厲害的嗎，當然要對得起你的稱讚了！”夏遠故作謙虛道。
然後兩人相互一看，很有默契的在一堆人的厭惡目光中發出反派共有的那種奸笑聲。
桀桀桀......
好在這種噁心的事情，就算當事人自己做多了也會感覺受不了，假模假樣應付了一番疊爾折的熱情后，他已經可以擺脫這種非常掉人品的事情，能把注意力放回整個人都癱坐於地的高月身上，暗忖，原來把一個人黑化掉竟是這種感受，難以言說的複雜.......
此時，愧疚、心虛、不安、擔憂、得意、滿足等等諸多情緒交織於夏遠的心頭，多樣到甚至還抱有一種把美好事物徹底擊碎的墜落快感，但若要細究起來，最深刻的卻是一種遺憾，讓人心痛酸楚的感覺，似乎什麼寶貴的事物就此離他而去般的悵然若失。
在失去了發卡的約束，高月頭髮整個披散開來，散落的棕色髮絲將整個頭部、脖頸包括肩膀遮住，看不清具體表情，只能通過些微起伏的身體，勉強知道她還活着，但從身上卻看不到半點生氣，剩下的只有落寞、頹廢以及能夠清晰意識到的某種黑化怨氣，混合著身外衣物上透出的暗紅色血跡，讓人感覺怵目驚心，再無之前的善心悅目。
“似乎製造了某種非常不好的東西出來了，但是，壞掉的總比不停自作死的要強吧.......”
遺憾中又有些擔心自己未來安全的夏遠只能這麼進行着心理安慰，有誰像他這樣大公無私過，為了挽救女神的求生意志，不僅自黑個徹底，還擔負了極大的生命風險，為其重塑三觀，好在疊爾折還不敢放任高月就這麼流血掛掉，讓他的付出竹籃打水一場空，叫了特警幫着處理傷口，自己則帶着反叛的那些人，開始為了讓好處兌現而抓緊行動。
因為之前的爭端和對持，他們已經整整在這裏浪費了七分鐘，剩下的時間只夠電梯勉強來回四趟，為了避免大部分人感覺自己趕不上電梯而變得情緒不穩，以致生亂，疊爾折不敢多費周折，直接設置出一個粗放的乘坐標準，依照身上的等價值物獲得第一波資格。這也算一種無奈吧，現代人的名片頭銜實在是太能哄人了，隨便一個傢伙就可以是經理、首席助理的稱號，幾個人的公司合伙人也能掛上個董事的資格，從言語和名片來判斷對方的地位身家完全行不通，還是從實物上判別更為簡單有效。
也不管收到別人手上的東西還能不能還回來，疊爾折可沒明說這究竟是屬於報酬還是僅用來驗看的，時間就是生命的前提下，每個人都是竭盡所能地把身上值錢的物件掏出來，項鏈、戒指、耳環、手錶、皮包等等，甚至還有人把嘴裏鑲金的假牙都拿了下來，也不知道沾有某種口腔分泌物的這東西能不能順利抵當掉。
總而言之，這些往日裏高高在上的精英們，已經徹底失掉了所謂的風度。
為了爭搶第一波下去的機會，他們幾乎拼盡了全力，每個獻上財物的人都極力讚揚自己的東西，然後瘋狂貶低別人的那些，完全不顧麵皮、真假還有事實，等惱羞成怒了，竟還會搙起衣袖，像那些被他們鄙視的潑皮無賴一樣拳腳相向，甚至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電梯載重，連早先搬入的檔案資料都被他們隨手丟到門外，只為了多出一個人的站立空間。而那個唯一有權力阻止這種醜陋行為的人，此時還靜靜的坐在地上，彷彿受傷的野獸一樣在默默舔舐傷口，除了讓某人感覺心驚肉跳外，什麼也影響不了。
剩下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四部電梯被人很快佔滿，疊爾折帶着他籠絡的那些反叛特警拿滿了財物，牢牢守在最外面的位置上，用槍口嚇阻每一個試圖上前的求生者，欣賞着由他們眼裏散發出來的祈求絕望目光，得意而猖狂......
這個時候，保安們全部和雷諾一樣，被再次捆綁起來，無力抵抗的他們表情麻木而顯得無所適從。
這個時候，那些不願意和疊爾折同流合污的特警們都守在高月身邊，雖然行動力依舊，然而缺乏中心和領導的他們，眼神卻只有無奈和憤恨。
這個時候，小夥伴們站在最遠的地方，戰鬥力太渣的他們只能忐忑不安的望着這邊，期望電梯等下能夠正常上來。
沒有一個人可以阻止這些人離開，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們害怕，在這裏，他們就是所有人的主宰......
將每個人的表現都盡收眼底，疊爾折直到這一刻才終於放下所有的不安、顧忌，大笑着向這些人揚起雙手，肆無忌憚地開始最後的告別。
“非常感謝各位的配合，現在還有什麼話對我說嗎？這已經最後的機會，等下我們就不上來了，萬一電梯出現問題，這大概就是最後的遺言了......”
雖然事情並不是向著他最初以為的那樣發展，通過巴結高月讓自己警隊的仕途變得順坦，但結果卻比那樣的還好幾倍，不僅收穫大量的實質好處，還因此結識了這些背後財富權勢無雙的大人物，拿住他們的把柄陰私，可以想像的到，就算不在警隊待了，他的後半生也將是恣意縱橫、衣食無憂。
因此，他不介意給予眼前人一些憐惜，因為，他很可能再也看不到這些人了。
眾人面面相窺之後，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現在的他們只求這些該死的混蛋們快點下去，然後讓電梯快點上來。
可有一個人，卻是慢慢地走向電梯口，在所有人不忿且仇視的目光下開口道。
“我是廣田中學的夏遠，今年十六歲，希望大家能記住這個名字......”
夏遠的態度異常真摯誠懇，因為雙手不便，他只能通過彎身致意來表達此刻告別的複雜心情，又不是殺伐果斷的天煞孤星，就這樣活生生的親手把一群人送上絕路，即便他們是罪有應得，可對於一個現實中連雞都沒殺過的少年來說，感觸也膩深刻了點。
變成鬼的話，一定不要來找我........
疊爾折卻覺得很有趣，這是在向背後那些人搖尾巴乞憐么？真是太好玩了，見到其他人因為這句話變得愈加憤怒，他大笑着和電梯裏的人進行互動，眼裏儘是戲謔和玩虐：“哈哈哈，這個當然，畢竟若沒有你，我們大家也不會這麼快下去，下去也不會這麼安心......”
“沒錯，像你這麼有想法的少年，如今可是不多見.......”
“若是畢業后工作不理想，可以來找我們.......”
想到就這樣將夏遠獨自一個留在這裏的後果，疊爾折便感到身心愉悅的都快要飛起來了，對於無法反抗的叛徒，大概留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吝惜於展現自己心中的正義吧，而這小子大概還想着之後能去到下面和所有人匯合，只可惜....他們肯定是沒機會見面了。
帶着心滿意足的笑容，疊爾折直接按下關閉的黃色按鈕，對於他來說，這就是兩人的最後一次對話。
但就在電梯門將要合攏的剎那，夏遠卻是無聲而鄭重地慢慢傾吐出一個口型。
“eversaygoodbye！”
永遠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