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進退兩難
修建文化大廈需要三千六百萬,百分之五的傭金接近二百萬,而這二百萬,只需要自己一個電話。
最為關鍵的是,有了這二百萬,母親、妹妹就再也不用受人白眼,從此就會過上好日子,弟弟出國留學的夢想也就能實現。
而且,這件事自己只需要動動嘴,即使辦不成,人情也做出去了,到時候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呢?
經過一番苦苦思索之後,孫楠終於做出決定,與薛天浩合作,幫薛天浩這個忙,和薛天浩一起發財。
想到這裏,孫楠道:“這麼大的工程,恐怕不是我一個電話能夠搞定的,我得探探郝局長的口風再說。”
薛天浩端起咖啡,沖孫楠道:“好,預祝你馬到成功,不,是預祝我們共同的事業馬到成功,乾杯!”
孫楠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小口,道:“你這不是給我壓力嗎?”
薛天浩笑了一下說:“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知道嗎,財富是天下的,誰擷取了就是誰的,我們沒有理由放棄它。”
孫楠也笑着說道:“好的,我會儘力的,最近我就抽時間去郝局長辦公室坐坐,探探他的口風,有什麼消息,我會及時告訴你的。快上班了,我得回去了。”
薛天浩道:“那好,我期待你的好消息。”邊說邊站起來,把孫楠送出了咖啡館。
上島咖啡館距市財政局不是很遠,步行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因此,出了咖啡館后,孫楠並沒打電話給陳北讓陳北過來接她,也沒讓薛天浩送她,獨自一人,沿着行人路,向財政局走出。
在人潮洶湧的人流中,孫楠邊走邊思索幫薛天浩把修建文化大廈的工程拿下來的方案。
經過一番思緒,孫楠發現,幫薛天浩拿下建文化大廈的工程並不是簡單的事,因為這麼大的工程,一定不止薛天浩一個人盯着,除了薛天浩之外,恐怕還有很多人都正虎視眈眈地盯着它,都想從中分得一杯羹。
************************************************************************************孫楠的預感不錯,瞄準文化大廈這杯羹的人的確不光薛天浩一個人。
就在她和薛天浩坐在上島咖啡館商量這件事的時候,分管文化戰線的副市長徐志彪走進了郝正德的辦公室。
見徐志彪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受寵若驚的郝正德馬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迎到徐志彪身前,非常熱情地說:“市長親自駕到,也不打聲招呼,有失遠迎。”
徐志彪眯了眯眼,不無調侃道:“不給你打招呼,就是想給你來個突然襲擊,看看局長辦公室里是否金屋藏嬌。”
郝正德笑着說道:“我是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
徐志彪落了座道:“有那個賊心不怕,只要沒那個賊膽就行,別像河陽縣縣委組織部一樣搞得亂七八糟的,給我們共產黨員抹黑。”
郝正德自然知道河陽縣縣委組織部前一段搞出的鬧劇。
河陽縣縣委組織部有位副部長和多名女下屬有染,而且這位副部長有個特殊的嗜好,與女下屬上床后還不忘拍照留念,而且還把那些照片儲藏在自己的電腦中,沒事的時候打開電腦進行欣賞,甚至試圖等到自己年老體弱時候拿出來回味。事情壞就壞在副部長的這種特殊嗜好上,有一天,那位副部長的辦公室遭了小偷,小偷不僅掠走了他藏在辦公室里貪污和收受他人賄賂得來的贓款,而且順手牽羊,偷走了那位副部長那台用來儲藏自己與女下屬上床時艷照的電腦。
更讓那位副部長沒想到的是,事情過後不久,那個小偷就落了,公安局不僅追繳了小偷盜竊來的全部贓款,而且追繳了小偷盜竊而來的全部贓物,其中就有那位副部長用來儲藏自己與女下屬艷照的電腦。最讓那位副部長沒想到的是,公安局的電腦專家打開電腦密碼,通過那些艷照找到失主原來是縣委組織部副部長。事情鬧到紀委后,那位副部長的鐵飯碗自然也就咣當一聲砸掉了。
郝正德聽了徐志彪這麼一說,不由笑道:“那件事真是溴大了,丟了飯碗不說,還留下了罵名。”
徐志彪也呵呵笑着說:“真是變態,那種事完了也就完了,還留什麼照片,那不是自己給自己留下把柄嗎?”
聽徐志彪這麼一說,郝正德不由心裏泛起了嘀咕,心道,徐志彪是不是在給自己敲警鐘?
郝正德之所以會在心裏泛起嘀咕,因為他自己在文化局也有情人,他的情人叫劉娜,是市歌舞團的一名演員。
郝正德和劉娜是在他剛升任局長時候認識的。
郝正德升任局長后不久,就在幾位忠實部署的陪同想來到文化局的二級機構去調研時,在文化館接見了文化館全體幹部職工。文化館館長自然不會錯過討好新任局長的機會,讓郝正德在會上說幾句話。說話的時候,郝正德就感覺到人群里有一雙眼睛火辣辣地注視着他,那雙眼睛清澈,熱烈,又帶着一種羞怯。目光對焦的時候,郝正德不由得臉就微微地發熱起來,感覺自己是臉紅了。那雙目光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的,女人披着長發,臉上白中透紅,櫻桃小嘴緊緊地抿着,正在入神地看着他,似乎在凝神傾聽着他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等到他離開時和大家一一握手的時候,他發現她身材是那麼的姣好,修長,柔軟,就像風中的竹。她的手指纖細而白皙,帶着一點令人心悅的涼意。“劉娜,舞蹈專干。”他聽到耳邊***的介紹,不由得把握着她的手緊了一緊,感覺到她的手心一下子浸出汗水來。
後來,他從別的同事的嘴裏,知道了劉娜的一切。
劉娜二十七歲,是省某高校藝術系舞蹈專業畢業的,開始是在劇團工作,後來調到文化館當上了舞蹈專干。劉娜二十四歲時和一個紈絝子弟結婚,從此開始了自己夢靨般的生活。紈絝子弟並不珍惜這個花一般的女人,新婚之時就在外面尋花問柳,經常徹夜不歸,還經常毆打她。劉娜是農村出來的,親戚都在鄉下,家裏對她的處境只有同情,一點忙也幫不上。兩人結婚幾年,劉娜始終沒有懷上孩子,丈夫終於厭倦了她,把她掃地出門。
出於同情,郝正德幾次看望了劉娜,聽取了她的不幸遭遇,決定幫助他。他找到自己在律師事務所工作的同學,請他免費代理劉娜打了一場財產分害的官司,法院判決,劉娜的前夫就把兩個共同財產的一部分分割給劉娜,其中包插那棟位於玫瑰小區的複式樓。官司勝訴的那天,劉娜打了他的電話,猶猶豫豫地請他吃飯。在劉娜的家裏,劉娜做了很豐盛的飯菜,靜靜地等着他。那晚,他們都喝醉了,劉娜放聲痛哭,那哭聲讓他不得不把她抱入懷中,從此開始了他們的愛的旅程。
不過,他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他在文化局裏從來沒鬧出過什麼緋聞,不過,他還是主動繞開了話題,道:“我早就想請市長吃頓飯,向市長您彙報點工作,一直沒抽出時間,今天市長過來正好,晚上安排一下,我們去瀟湘鮑翅軒吃鮑魚去,瀟湘鮑翅軒的鮑魚很不錯的。”
徐志彪道:“吃飯就免了,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和你說件事的。”
郝正德忙道:“有什麼事,市長您儘管說。”
徐志彪這才道:“我聽說,你們文化局準備修建文化大廈?有沒有這件事?”
郝正德一聽這話,就什麼都明白了,徐志彪是奔修建文化大廈的項目來的。
修建文化大廈雖然還沒有提及市委常委會研究,但前期預算已經做出來了,總投資三千六百萬,如此大一個工程項目,自然成了不少建築工程公司垂涎、追逐的對象。自從文化局要修建文化大廈的消息被透露出來之後,郝正德的家裏趨之若鶩地積聚了不少人。經常有人在晚上,趁着夜色,提着高檔的白酒、名貴的香煙,前來拜訪他。
而每次,這些人都有着這樣那樣的關係,或者這樣那樣的成績。
對於這些造訪者,郝正德的回答都很統一:“這事兒還沒提到日程,大家還是把帶來的東西,都帶回去吧。”
來訪者未免有些尷尬,有的說:
“這隻不過是一條香煙一瓶酒而已,都是些不值錢的貨……”
郝正德說:
“不行啊,我不能開了這個先例,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就不好辦事了……”
有的來訪者心想:“好你個郝正德,胃口還挺大的,一定是看不上這些了。”這樣想着的時候,又不失時機地給奉上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信封裏面裝着的,自然都是些人民幣。
而對於這些,郝正德也一律予以回絕。
可眼前的人是分管市長,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得罪不得,再說了,文化局修建文化大廈的事雖然還沒有提交市委常委會研究,但作為市政府主要領導,分管文化工作得副市長,或多或少應該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因此,瞞他是瞞不住的,於是,他就順着徐志彪的話道:“不瞞徐市長您說,文化局修建文化大廈的事是已經提到了日程,不過,這還得看省文化廳給我們多少扶持資金,另外還得報經市委常委會研究,只有省文化廳的扶持資金到位了,市委常委會研究通過了,才能立項,作為分管市長,到時候,還請得請您出馬,在主要領導面前多替我們文化局美言。力爭早日把項目定下來。”
徐志彪道:“正德你放心,只要市裡開會研究你們文化局修建文化大廈的事,我一定會在主要領導面前為你們灌水的,力爭早日立項,別忘了,我是分管市長,既然是分管市長,我一定當成自己的事情來做,正德你放心,只要我在主要領導面前灌水,時間長了,他們一定會重視的。”
郝正德道:“徐市長,我代表文化局全體幹部職工謝謝你了。”
徐志彪道:“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不也說了我,我是分管文化工作的副市長,也是文化戰線的一員,為修建文化大廈出力出汗,也是的職責。”
說到這裏,徐志彪停了下來,端起郝正德給他倒的茶,抿了一小口,才接着道:“正德啊,有件事,還得請你幫個忙。”
郝正德早就從徐志彪的話中聽出了他此次來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工程,但他依然裝出裝出不明白徐志彪目的的樣子,問徐志彪道:“市長,什麼事?只要我能幫上,我一定幫。”
徐志彪長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我那個小舅子,你也知道,我那小舅子,看着好好的工作不幹,就喜歡瞎鼓搗,這不,三年前辭職下海搞了個什麼偉業建築工程公司,前幾天聽說你們文化局要修建文化大廈,就找到我,讓我跟你通融一下,把工程交給他,當然了,我只是建議,至於能不能給他,最終還得你這個局長說了算。”
對郝正德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既不能一口拒絕,也不能一口答應。
徐志彪畢竟是他的點頭上司,直接拒絕了就意味着得罪了徐志彪,以後就很難相處。
一口答應了他也不行,答應了你就得兌現,否則,拿人家開了涮,而且是拿自己的頂頭上司開了涮,後果會很嚴重。
再說了,今天冒出了一個徐副市長,說不定哪天又會冒出了一個李副市長、趙副市長和張市長……
說不定哪天又冒出了一個徐副省長、李副省長和趙副省長,甚至還有來自更高級別的領導,那時候,他又該何去何從?做何應付呢?
一時之間,郝正德處在了進退兩難的境遇之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拒絕不行,答應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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