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撿來的妖怪
陽湖四高作為市內唯一的省重點中學,一直以來被陽湖市民驕傲的稱為“准大學”,因為能考上這裏的高中生,就相當一隻腳已經邁入了一本大學的門檻。同時,這也是所以嚴格的學生管理所著稱的高中。
然而這天上午十點多,朗朗的讀書聲仍回蕩在校園裏的時候,兩個賊頭賊腦的身影趁着門衛大爺不注意一溜煙的竄出了校門。
“伍月!你真的害死我了。我長這麼大從來沒逃過課!”氣還沒喘勻就開始抱怨的那個自然是李宏。
他越想越沮喪:“要是被發現了肯定會被處分的!要是被處分……我爸會打死我的。”
伍月轉過頭,面無表情的說:“你回去吧。”
李宏瞬間收回了苦臉,擺出一副慷慨激昂表情:“那哪兒成呀!我有這麼不仗義嗎?咱向來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義不容辭的!”
看伍月不搭理他,他撓撓頭:“不過反正是體育課,估計老師也發現不了。可是誰說的准呢,要是萬一……哎,伍月你慢點!等着我啊!”
走在前面的伍月雖然繃著臉但心裏悄悄鬆了口氣。
他今天蹺課是準備趁着二叔固定每天買菜不在家的時間,去好好調查一下二嬸的怪病和房間裏的奇怪現象。不過在經歷了昨晚有些詭異的一幕後,他內心對於一個人走進那個房間着實是有些恐懼。於是就拉來了李宏一起。
人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即使明知道多個同類並不會多出什麼戰鬥力不會有什麼作用,但卻能因此而擁有更多的勇氣。
果然家裏沒人。每天這個時間二叔都會出門去買菜,雖說現在二嬸卧床不醒但是人總還是要吃飯的就總還是需要買菜。
“就是這件屋子。”伍月指了指門。
雖說李宏之前聽他說昨晚情況時一直將信將疑,不過面對關着的房門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了:“那個……要不你先進?”
“嗯。”伍月一臉無所謂的推開門,把轉動門把手時的一絲停頓和猶豫掩飾的很好。
李宏只覺得一股涼氣從房門湧出,不由精神一振:“你家挺會享受的,那麼早就開空調了。不像我媽那麼小氣,遙控器還藏着呢!”
伍月轉頭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這房間沒裝空調。”
李宏的臉當時就白了,半天才從嘴裏蹦出了兩個字:“我靠!”
“進來吧!”伍月沖他揮揮手。
到現在李宏才確定伍月不是逗他玩兒,這事兒——真的很邪門。心裏不免打起了退堂鼓。然而當他看着面前這個有些瘦弱、有些沉默的朋友的背影,腦子裏忽然浮現出幾天前那個晚上,那個幫他出頭后,邊用手背擦拭着嘴角鮮血邊平靜地朝他微笑的少年的面容。
“這可是在幫伍月呀!”他默默的對自己說。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因為有兩個人還是因為是在白天,房間裏除了有些莫名其妙的陰冷之外並沒有再發生什麼古怪。
二嬸仍然一動不動的在床上昏睡着,只是眼袋的顏色似乎變得更深了,隱隱泛着紫色。
“我們一起在房間裏找找看,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伍月邊說邊開始翻動床頭柜上的擺設。
“行!”李宏打開衣櫃開始翻找。
兩個人忙了好一會兒,不大的房間很快就被找了個遍,卻始終一無所獲。
“難道不在這屋?”李宏問。
伍月搖了搖頭說:“一定是還有哪兒我們漏掉了。”
兩個人又在那四下打量了一圈,李宏開口了:“你說會不會在床上?”
伍月點點頭,開始小心翼翼的翻找床鋪。因為二嬸還睡在那裏所以李宏不方便動手只好在旁邊看着。
這次很快伍月就從枕頭下面找到了一樣東西。只見他捏在手裏端詳了一下,輕嘆道:“果然是這個。”
李宏好奇的湊過來,然後吃驚地問:“這,這不是那天晚上我們撿到的銅錢嗎?”
伍月點點頭說:“我昨天想了一夜,就覺得很可能是他惹的禍。現在看來十有**了。你仔細看看。”
他指着那枚古錢紋路上的一絲絲像脈絡一樣的紅色細線:“我剛拿回家的時候是沒有這些血線的。這東西肯定……不幹凈。”說到這他想起來那個曾經在家門口堵住他的老道士,看來人家竟然不是騙子。
李宏被他說的有些毛骨悚然:“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伍月想了想說:“咱們把這東西扔掉吧,扔得越遠越好。這樣我二嬸就能不受影響了。”
“行!聽你的。”李宏答應到。
“其實,”他撓了撓後腦勺:“這事都是我的錯,我要是沒把這古幣給你,或是沒看到撿起來,或是那天晚上沒遇到你替我出頭,也不會給你添這麼多麻煩。實在是對不起!”
抬眼卻見伍月白皙的臉上掛着滿不在乎的輕笑:“有你什麼事?少廢話了快走!”
說完轉身出門。
“慢點等等我!”李宏連忙快步跟上:“我可不要自己在房間裏多呆一秒。”
……
等到兩個少年騎車半個小時把那枚古錢扔進了郊區某條小河溝里后,他們的心情也彷彿變得和蔚藍的天空一樣晴朗了。
“還沒清靜兩天,估計很快又能聽到二嬸的罵了。”伍月悄悄低頭給自己一個苦澀的微笑。
“我以後再也不撿東西了!”身旁的李宏信誓旦旦的說。
也許是因為放下一幢心事,這一天過的也似乎比平常快了許多。可是到了晚上放學回家,伍月發現二叔坐在卧室床頭,臉上仍是一片愁雲慘淡。
“二嬸還沒醒嗎?”伍月疑惑的問。
“沒有。”伍代國痛苦地搖搖頭:“下午又送醫院了,只是給打了葡萄糖。還是檢查不出來原因。”
伍月心裏一沉,隨後又問了問情況就離開了房間。直到關上房門坐在了自己的書桌前良久,他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剛剛在二嬸卧室,覺得不對的他不動聲色地翻了下床鋪,卻發現那枚古幣竟然又重新出現在了枕頭下面。
那東西難道不應該正躺在郊區某個小河溝的河底嗎?到底怎麼樣才能擺脫它?
正在伍月陷入無能為力的沮喪的時候,一個念頭出現在他腦海:那晚來過的神神叨叨的老道士也許有辦法!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一大早伍月就喊着李宏一起出門打聽那個老道士的下落。本來想着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肯定非常困難,誰知道那老道因為穿着奇特舉止猥瑣,倒是被附近的居民記得清楚。時不時還有熱心的大媽好心提醒:“那人看着就像騙子,你們小孩不要招惹這種不三不四的人!”
一路上邊走邊問,兩人來到了附近河畔的一個小公園,據說老道士最近半個月似乎就在這裏落腳。
“看!那個是不是?”李宏指着不遠處一個身影。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穿道袍的老頭正蹲在一棵大柳樹旁邊不知在做些什麼。
李宏走近前去,發現果然是那天見到的老道士。只是都已經快10點了,老道士似乎是才起床,正蹲在那刷牙呢。
“是他。”伍月皺了皺眉頭。
“怎麼……看上去不太靠譜的樣子。”李宏這句話說出了他倆共同的心聲。
此時老道士也注意到了兩個少年,胡亂的漱了口就幾步迎了過來,衝著二人稽首道:“貧道有禮了!兩位小施主好!”
又衝著伍月擠了擠眼睛說:“這位小施主別來無恙!”竟然是還記得和他的一面之緣。
伍月沒開口,李宏插嘴說:“你鬍子上粘着牙膏沫呢。”
“噢!不礙事不礙事。”只見老道士用手一捋鬍子,然後順便就在道袍上蹭了蹭手——動作行雲流水,臉上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看的對面的兩個少年一頭黑線。
“兩位找我王道人可有什麼事?”看這他們不開口老道士又問。
伍月決定直白一點:“請你捉鬼。”
“呵呵,哪兒是什麼鬼呀?”老道士聞言笑得十分快意,眯縫的眼睛裏閃出一絲興奮的光芒:“你家裏那是妖!”
他一字一頓的說:“是一隻……銅錢妖!”臉上的笑容顯得格外高深莫測。
伍月和李宏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表情里讀出了驚訝。
“你怎麼知道?”李宏忍不住問。
老道士洒然一笑:“你們身上沾的銅臭味兒老遠都能聞到。若我說的不錯,昨天你們倆人應該都碰過那隻錢。”
兩人這下都在心底相信了眼前的道士。於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始末從當初撿到古錢到昨天的扔錢未遂都講了出來。老道士也不插話詢問,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直到兩人講完住了口,老道士才開口說:“除妖可以,不過貧道有個條件。”
伍月對老道的表現早有預期也就不覺驚訝,只是乾脆的問:“怎麼收費?”
“夠爽利!”老道士撫須而笑,卻接下來說了句令人驚訝的話:“這次貧道不收錢,不過——你須答應做我的徒弟。”
兩人聞言立刻有些懵了。
“做徒弟學什麼?”伍月的眉毛好看的皺了起來,顯然對這個老道士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拜我王道人為師,當然是作靈師、學捉妖啊!”老道士一臉的理所當然。
“跟你學捉妖?”少年眼前浮現出自己穿着破道袍一手拿木劍一手拿鈴鐺跟在個瘋癲老道後面追着妖怪跑的畫面,不禁滑下一滴冷汗。
旁邊李宏也反應過來:“你這老頭是糊塗了么?伍月還是學生將來要上大學要工作的,難道讓他跟着你住公園騙飯吃?”顯然他倒沒有覺得學捉妖有什麼不妥,只是潛意識裏還是把老道士看作一個落魄的老騙子,覺得伍月跟着他做小騙子實在不是什麼好出路。
老道士卻也不生氣:“我王道人可是驅妖名門雲陽觀的掌門,如果不是看這小子根骨極佳動了收徒之心,就是磕一萬個頭求我入門我還不收呢。這可是他的造化!”
接着一臉誠意地對伍月說:“我雲陽觀乃是建派上千年的名門大派,入我門下又怎麼需要為衣食所憂?你只管放心好啦!”
只是這話說出來王道人發現眼前兩個少年雖沒有反駁,但是上下打量着他的一身破舊,眼裏的懷疑都快濃的凝成塊兒了。不由有些尷尬,老臉微紅地補充:“貧道之所以不修邊幅是因為修鍊有方不拘於外物,又不是穿不起好的!”
……兩個人依然沉默着更加堅定地懷疑了。
王道人終於放棄了越抹越黑地解釋,索性甩手道:“隨便你們信不信吧,反正不答應我就不去捉妖!”
伍月沉默了。
片刻后,正當王道人自以為得計在心頭暗笑時,只見伍月連話都沒多說拉了下李宏的袖子轉身就要離開。
“哎!你答應了嗎?”王道人忍不住開口。
伍月頭都沒回:“不答應。”
“那你家裏的銅錢妖就不管了?”王道人追着問。
伍月沒有一點兒猶豫:“不管了。”
又走了幾步旁邊李宏猶豫的問:“你真的不管了?”卻看見伍月對他悄悄的使了個眼神。於是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緊跟在伍月身後。
果然,沒走幾步就又聽見王道人在身後喊:“別走別走!算了,兩百塊!……不講價!”
伍月這才停下腳步,李宏在旁邊暗暗豎起大拇指小聲問:“你是不是看準了他沒錢所以肯定會答應?”
伍月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剛才他一提捉妖就興奮,我感覺——這老頭兒捉妖有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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