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凌屏仰望着他,眼眶泛着晶瑩淚光。「求你……求你幫忙,好嗎?」
「呃?你……」不要再用這種眼光看我了啦!白英傑最後終於露出無法招架的苦笑,「是不是只有在這種時候,我對你才忽然變得很重要?」
凌屏怔仲之餘,吸口氣應了一句:「不是!」
「不是?」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小心翼翼地想從她臉上表情捕捉任何蛛絲馬跡,飽含試探地嘀咕兩句:「也就是說,你不是現在才覺得我重要?」
「對,你對我來說不止現在重要,是一直都很重要,這樣說你夠明白了嗎?」她抬高音量,語氣聽來格外焦躁。
「明白了。」明知此時此刻笑容不宜,但他有種想歡呼的衝動,自抑的聲音壓得好低,「如果你直接承認自己已經愛上我,那一切就真是明明白白了。」
「你……」凌屏一陣氣急敗壞,忍不住狠狠拿着手肘拐了他一記,一陣低咆:「你是故意挑這個時候的吧?是,我承認我愛上你了,夠了嗎?我知道我自己一定是瘋了,所以才會莫名其妙地愛上你這個混蛋!」
她的一字一句敲震着他的心房,也撬開了他隱忍嘴角的笑紋……
「放開他!他是我的!」就在這時,凌霜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哭喊,最後跨離樓階沖向他們,先是一把推倒凌屏,然後直撲而上。「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恨你……」
「凌屏!」白英傑火速拉開凌霜,想扶起凌屏,就在這時,手臂傳來一陣劇痛。
「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你為什麼要護着她?你為什麼要她不要我?你該死……」凌霜不斷地叫罵,指甲在白英傑手臂刮下一道道血痕,最後張着嘴狠狠又是一咬。
「啊!」跌坐地面的凌屏一時嚇呆了,看了一眼白英傑強忍痛楚的表情,淚水馬上滾滾淌下。
迷濛淚眼中,她依稀看見他的唇角微微漾開。他笑了?在這個時候?
看着凌屏的淚水,白英傑滿足地咀嚼着那種美妙的滿足感,然後掉頭對着凌霜開口說:「你真的這麼想打我嗎?你明明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你一樣,所以你看我這麼痛也一定會心疼,對不對?」
「你……你是愛我的?」凌霜真的放開了白英傑,眸子散發迷亂的光芒。
「我當然愛你。」白英傑的目光轉而投注在凌屏身上。
不語的凌屏,只是和他交會一記熱淚盈眶的眼神,然後看着他把姊姊哄得平靜下來,讓姊姊乖乖跟着院方醫護人員回去,事件才終於平息。
看着姊姊離開的背影,凌屏無聲的淚水再度滑落,這時白英傑上前握住她的手。
「先回家吧!你不用想太多,至少……還有我在啊!」他刻意裝出輕快的口吻。
他?凌屏低望着他和自己十指緊扣的手,抬起頭,卻驚異地發現一對稍嫌紅腫的雙眼。
「你怎麼……怎麼看起來像是剛剛掉過眼淚的樣子?」
「我?我掉眼淚?什麼時候?有嗎?」沒有!他沒有哭!不過就是剛才她哭倒在自己懷裏的時候,酸楚的感覺有那麼一點不對勁罷了!
白英傑仰着頸子向左轉又向右轉,就是不願接觸凌屏的審視,然後硬拖着她邁步,「不過你提醒了我,是該趕快回去休息了。」
凌屏抿抿唇,像是意會了什麼,一絲微笑悄然漾動,任由他一路牽着她的手,上了他的車。
「你還記得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嗎?」他忽然開口問她。
她說過什麼?說……自己已經愛上人家了?凌屏想起方才所有的對話,一時有點困窘,只好假裝睡着,就怕自己無法招架他的隻字片語。
結果他沒開口說話,但接續的一記抑忍抽氣聲,卻讓她的眼皮硬是無法闔閉。
「你……」她側身望着他還沾着血漬的襯衫,低聲問:「還好吧?這點傷……你應該還可以吧?」
「嗯!」什麼叫「這點傷」?什麼叫「應該」還可以?這沒良心的女人!白英傑內心一陣哀怨,挺直腰桿:「是一點傷沒錯,說我不可以了,好像也太誇張,不過我聽說,就算是小傷口,如果處理不當,來個什麼細菌感染的,也曾經有人因為這樣而截肢呢!」
凌屏眨眨眼,有必要說得這麼嚴重嗎?愣了半晌,她才訕訕說道:「那你就好好處理,回去的時候消毒一下、擦個葯……」
「你要幫我擦藥?太好了!」他搶在她出聲之前快速接口:「本來我還在擔心如果背部受傷的話,我自己要怎麼上藥呢!」
凌屏吞下卡在喉嚨的字句,望着狀似專心駕駛的白英傑,在那張充滿男性完美線條的側臉上,察覺到一絲得意微笑。
他是故意的!他在設計些什麼,他分明別有意圖……她緊緊捏着掌心,心跳跟着加速。
【第十章】
那晚,凌屏回到自己的房間,才剛梳洗完畢,白英傑已經大剌剌地走了進來,手裏捧的明明是藥箱,但一臉的欣喜卻像似郊遊一樣。
「我來了,可以開始了。」他直接脫去上衣。
「你幹嘛脫衣服?只要捲起袖子……」且慢!凌屏瞪着白英傑光潔無瑕的背部,發現了另一樁「真相」。「你的背根本沒受傷,你說謊!」
「我沒說自己的背受傷了,我只是說如果的話。」
「你還強辯?你明明是故意的……啊!」凌屏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拽入男人懷裏。
「我就是故意的,而你也早知道的,不是嗎?」他湊近她的臉龐,咬合的唇瓣幾乎貼上她的。
「我……」凌屏才張開嘴巴,馬上汲取一股男性特有的陽剛氣息,她強忍直衝腦門的昏眩感,以微顫的聲音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要你!」他托起她的下巴,讓她墜入自己熾熱的眸光中,低聲喃語。
掉入他深情款款的眸子,她忍不住心波蕩漾,但下一秒,川島的身影像利刃一般刺破誹麗的心境。
「你要我的什麼?我的身體嗎?」她的語氣一下子變得生硬。
「我要你的身體,也要你的心。」他綻着勾人魂魄的微笑,溫存耳語,「我要完完全全地得到你——你真心真意的付出。」
「那我呢?我能要什麼?」
「呃?」他愣了愣,然後解讀着她的話意,咧嘴笑道:「你當然一樣擁有我。」
「就怕我要不起。」
「你……」他一陣呆愣。
「我也一樣不屬於你。」凌屏乘機掙脫白英傑的懷抱,開始下逐客令,「既然你不用別人幫忙擦藥,那……我很累了,我想睡覺。」
「為什麼?」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英俊的臉龐因某種抑忍而微微扭曲,「你為什麼要故意說這種話?你到底在逃避什麼?還是說,因為你姊姊的遭遇,你打算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判死刑,也包括我在內?」
「我……」凌屏的心事被戳破之後,索性攤開滴血的傷口,「是,我是打算判所有男人死刑,因為我不想讓自己跟姊姊一樣!可是最後我還是失敗了,因為我愛上了你!可是我卻無法學會什麼是識大體,因為我不懂得怎麼為了大局,成全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也許我應該高興,至少你對我還沒有失去興趣,我還可以窩在這個豪宅里吃穿不愁,可是……對不起!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沒有別的選擇,就像你一樣,你不也選擇跟川島秋子在一起嗎?」
「你……咦?」白英傑愣了愣,迷濛的眼逐漸清澈,嘴角也快速飄上一朵笑意,「搞了老半天原來是為了川島在吃醋?該死的秋貴不知道胡說些什麼!」
「誰跟你在吃醋?」凌屏聽見了馬上反駁,「秋貴沒胡說,你也沒做錯什麼,可以替公司賺錢又能得到美人,這種人財兩得的生意是每個聰明人都會做的,所以你根本不用隱瞞什麼,因為……我跟你什麼都不是!我更沒資格管你跟誰在一起!但是……至少我可以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請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平靜生活,好嗎?明天一早拿到爺爺給的錢我就走人,以後咱們誰都不欠誰!你走!你現在就可以放心去找川島啊!」
她一邊哭一邊說,硬是將他往門外推。
「真的嗎?你真的一點都無所謂嗎?好!」白英傑吸了一口氣,挺直背脊,正色說道:「我為了你專程趕回來,哪怕是川島拿合約威脅,我都不在乎,這是為什麼?因為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可是現在呢?你要我去找川島?好,我現在馬上就趕回她身邊,就像你說的,我不用留在這兒干傻事,我該做個人財兩得的聰明人!」
「你……」凌屏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關上門。
砰地一聲之後,合夜再度恢復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