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事初遇
話說爺倆急着趕路,走了近半個小時,總算到了,剛進村就聽到一個女高音在罵街,罵的很難聽,音調很高,邊上圍了一圈人,爺爺按耐不住好奇心,就鑽到人堆里觀望起來。
只見一個中年婦人披頭散髮的坐倒在地,嘴裏一邊大罵著自家的當家,一邊用手刨土,那個年代的人心並沒有散,周邊村落里的人都認識,這個坐倒在地的婦人可是這周邊村裏的一大名人。
姓誰名誰這裏不便表述,姑且就稱她為婦人吧,婦人為人小氣,經常是東家吵完西家吵,滿村沒有一個沒跟她吵過架的,而且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家當家的也制不了她。
村裡不少風言風語也於此婦人有莫大關係,而且此人嗓門極大,吵起架來長能罵的對方狗血噴頭,總而言之一句話,搬弄是非,挑撥離間,胡攪蠻纏的主兒。
不過詭異的是此次婦人謾罵的對象不是旁人,是自家的家主,捎帶也會罵上自己以及自家的祖宗十八代。
這種情況就有點匪夷所思了,爺爺在人群里探聽了一番,方才弄明白事情的全過程,原來婦人家圈養了十多隻老母雞,用以下蛋換取生活必需品。
可近幾天自家圈養的老母雞總是莫名消失,那個時代家裏養的母雞可是每家婦人的心頭肉,少一隻都能心疼的晚上睡不着覺,何況是少了好幾隻。一開始婦人以為是籬笆有空隙,老母雞跑出去被嘴饞之輩尋來烹食了,為此還在自家門口破口大罵了一番。
可不見成效,老母雞依然以每天一隻的速度持續消失,終於,一天夜裏,自家的家主起夜時候看見一隻有狼犬大小的黑貓銜着自家的老母雞從籬笆的空隙塞出去,籬笆外有黃鼠狼接應。
家主怕貿然出去會打草驚蛇,便隱身門內,黃鼠狼跟黑貓銜着自家的老母雞絕塵而去。
第二天白天,這家家主把昨晚碰見的情況跟這婦人說了一遍,倆人冥思苦想了半天,生出一記,把院子裏剩下的老母雞用籠子裝起來,放在屋內。
用竹條撐起麻袋,放在院裏,麻袋裏裝上打破的雞蛋,麻袋口的位置橫放橫木一根,用木條支起來,木條上綁有繩子。
若是黑貓進了麻袋,便可在屋內拽動繩子,橫木落下壓住麻袋口,一切準備就緒。
天黑,黑貓果然又如期而至,左右尋不到母雞,卻猛然發現有雞蛋的腥味從一處洞內傳來,貪嘴之餘,一頭扎進麻袋,倆人在屋裏就看籬笆外的黃鼠狼急的直轉轉。
屋內的繩子一拉,橫木應聲倒地,正壓在麻袋的口上,麻袋裏的黑貓大驚,卻無破袋之功,家主抄起準備好的鋤頭,開門一個箭步衝到麻袋邊上,手起鋤落,麻袋裏傳來黑貓的嗚咽聲,少時,麻袋已經被血浸透,裏面的黑貓便不動了。
婦人這才戰戰兢兢的出門來,與家主抬起橫木,打開麻袋,見黑貓的毛髮通體烏黑,體型足足有成年狼犬大小,家主拎了一下麻袋,死悠悠的沉。
家主抬眼朝籬笆外看去,黃鼠狼早已不見了蹤影,於是跟婦人把黑貓抬進屋內,連夜剝皮,婦人煮了一大鍋貓肉,奈何貓肉發酸,實在是無法下口,只能倒掉。
貓皮便晾在院裏,準備晾曬過後打出來用作保暖的材料。
誰知第二天,婦人便開始瘋瘋癲癲,嘴裏一直在叨咕一些聽不懂的話語,飯也不做,家也不操持了。
又過了一天,就是今天清晨,婦人早早起床,沒有梳洗便開門出來,破口大罵,一旁的家主也是無奈,知道是撞上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已經請人去了。
太爺此時也已經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人群中找到爺爺,吩咐去取來伍尺,爺爺飛奔而去。
少時,伍尺已經取來,所謂的伍尺,其實說白了就是一根五尺長的方木,是木匠自己手工自製的,以趁手為好,也稱為尺杆子,是木匠丈量長度的工具。
太爺接過爺爺手裏的伍尺,順手把錛遞給了爺爺,撥開人群來到婦人跟前,作勢欲打,這時就聽婦人開口了:“你打也沒有用,親戚來串個門,不就是拿你家幾隻雞嗎?還至於活活打死,打死也就罷了,還煮了,煮了也罷了,為什麼要倒掉,還把皮掛在牆上,今天不說出個道理來,你打死我也沒有用。”
太爺一聽,肯定是山裏的黃鼠狼成精來報復了,俗話說黃鼠狼禍害人,禍至三代,可婦人家裏唯一的兒子還是個瘸子,到現在都在打光棍,眼看就要過了生育的年齡了,估計是要絕後了。
也就無所謂了,只要不禍害現在活着的人就行,這時候人群里一瘸一拐的走來了婦人的兒子,太姥爺吩咐他去婦人屋裏取來了雞蛋一把(十二個)開口說道:“是這樣,你看,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非要個說法,那你就說說你想怎麼著吧。”
說道這兒,有件事情要提一下,那個時代的木匠是要在家裏噸一些木料的,太爺也不例外,家裏平時幹活用的屋子西面堆着一堆木料,木料里就住着一窩黃鼠狼,太爺養着一條毛色烏黑順滑的大狗,天氣好的時候,經常能看見兩隻黃鼠狼帶着幾個小黃鼠狼排成一溜,或蹲或坐的在門檻處曬太陽。
也是一種緣分,太爺家裏從沒有老鼠,太奶養的雞崽兒就在黃鼠狼面前晃悠,卻從來連個雞毛都沒少過。
家裏的這窩黃鼠狼還有着很有意思的故事,容我日過再說,這裏暫時按下不表。
婦人眼珠一轉,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去請一鞭子了,沒用,我告訴你們,請誰來都沒用,不信你就試試。”
一鞭子是這個村裡比較有威信的一個人,因曾經主持兩兄弟分家產生分歧,一鞭子抽死過牛,所以得來這麼個外號,平時寡言少語,文化雖然不高,但一身正氣,誰家分家,紅白喜事等大事總是他在主持,因繼承了祖傳的手藝,是這周邊村裏有名的先生,頗有兩把刷子。
村裡誰家的孩子要是被嚇掉了魂,找他求道符,夜裏孩子娘念着孩子的名字在孩子睡覺的炕頭燒掉,第二天一準活蹦亂跳的。
太爺氣定神閑的蹲了下來,開口說道:“這事兒孰是孰非還得請個明白人來做個見證,你先說說你想怎麼解決吧。”
婦人眼珠又轉,說道:“要說解決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現在我親戚的魂兒還在這周圍遊盪呢,得在她家供桌上添個牌位,逢年過節得伺候好了。”
太姥爺:“就這些?”
婦人:“逢初一初九,得燒香磕頭。”
太爺下巴朝里微微一收,臉色凝重了一下,沒有開口,婦人繼續說到:“還有,我今天這趟不能白來,怎麼說也得給我送走。”
太爺起身,掂了掂手裏的伍尺,開口說到:“我敬你得道不易,牌位可以加,這裏有一把雞蛋,帶在路上墊吧墊吧,今天的事就算了了,日後若是還來糾纏,我手裏的傢伙事可不饒人。”
據爺爺的描述,當時婦人的手沒閑着,一直在挖地,手指甲都挖出了血,估計太爺也是怕時間長了有什麼變化,着急送它走,要知道黃鼠狼這種生物是詭計多端,狡猾透頂的。
不過如果那麼輕易答應了它的要求也是不可能的,太爺也做不了這個主,而加個牌位是可以的,那個年代逢年都是要依禮供奉列祖列宗的,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所以加個牌位應該問題不大。
這裏的供奉,俗話叫放老譜,也叫供老母老母,農村說要是父親伺候成年的兒子,便會有人說你家怎麼老母老母倒着掛?指亂了綱常。
婦人聽太爺這麼說,瞳孔一下子縮小了,用很奇怪的語氣開口說到:“害我親戚一命,這點事都不辦,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看來今天不給你們點厲害看看是不行了。”
說完猛的起身就朝太爺撲過來,太爺聽它說話時候就戒備了起來,此時一閃身,手裏的伍尺順勢打在了婦人的小腿處,婦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一個高兒蹦了出去,落地時四肢着地,虎視眈眈的看着太爺,嘴裏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聲,但不敢再往上撲,好似很忌憚太爺手裏的伍尺。
人群哄的一聲退開了,太爺手持伍尺也有點發懵,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時不遠處傳來“嗵”的一聲,好似土製獵槍的聲音,婦人臉色一變,左右環顧了一下,憤恨的看着太爺說到:“你等着。”
就見婦人身邊颳起了一陣黃色的小旋風,轉眼消失不見,而婦人身子一軟,趴倒在地,婦人的兒子趕緊上去查看,發現還有氣。
太姥爺額頭也見了汗,喘了一口粗氣,這時匆匆走來一個戴着瓜皮小帽,身着灰土布衣服,一身短打裝扮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