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宮變
“奉太子命,殺李信,清君側!”
爆炸再次過後,又傳來了陣陣喊殺李信的呼聲,緊接着便是一群黑衣甲士由附近的巷子裏蝗蟲一般的撲了出來,李信心頭登時一驚,粗略看去當在數百人上下。
而李信身邊的三衛軍則只有十數人,寡不敵眾不宜硬拼。這時他才暗自慶幸,虧得騎馬而來,若是乘了車輦,只怕早就被炸成了一攤爛泥,看看血肉模糊的秦貴便是下場。
“鎮虜侯,當立即回到軍中去,不可繼續前往紫禁城!”
對方高呼奉了太子之命誅殺李信,奉命保護李信的衛隊官不敢繼續冒險。
此時,李信的內心也罕有的猶豫了。按照常理,周皇后和他是有着一致利益的,如果三衛軍倒霉了,外有清軍虎視眈眈,內有沈王覬覦皇位,又失去了朱由檢的庇護,這對母子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所以,只要不是糊塗人,在這種時候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堅定的站在三衛軍背後,共抗強敵。周皇后其人,李信覺得不像是個亂來的人。然則,怕只怕那個未及加冠的太子,少不更事自毀長城。
轟轟轟!
又是一陣開花雷拋了過來,在距離李信不足十步的距離爆炸,巨大的氣浪帶起層層細小的砂石,打在臉上如針刺般生疼。
“殺出一條血路,返回軍中!”
北京九門都在三衛軍的掌握之中,現在敵情不明,便只能先回到軍中,然後再調查清楚事情,以作應對。
好在那些黑衣甲士們個個都是步卒,十幾匹戰馬的衝擊力不小,只要能夠一鼓作氣將之沖個對穿,還是有很大希望全身而退的。
“李信已死,爾等負隅頑抗已經沒了意義,還不束手就擒?”
讓人意外的,對方竟沒有趁勢掩殺上來,而是停在三十步開外,遙遙喊話。
三衛軍中當即便有人想駁斥李信已死之說,但被李信一把攔住。
就讓對方認為自己已死,倒要看看他們還會做什麼!
將在僵持之際,喊殺聲突然四起,由東華門方向又衝來了一支人馬。
……
“殿下,大事不好,外面生了亂兵,說是,說是鎮虜侯在東華門外被,被活生生炸死了!”
宦官趙興屁滾尿流的趴在了周皇後面前,連聲音都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嘶啞變形。
然則周皇后的反應也不比趙興好到哪裏去,手下顫抖,硃筆拿捏不問便跌落紙面,朱紅的墨跡在奏章上劃出了觸目驚心的一筆。
“你再說一遍,鎮虜侯如何了?”
趙興如喪考妣。
“鎮虜侯,鎮虜侯他被炸死了!非但鎮虜侯,就連秦貴,秦貴也炸死在亂兵之中!”
秦貴與趙興都是周皇后的親信宦官,自從天子病廢后便逐漸取代了王承恩在司禮監中的地位。
而周皇后在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後,頓時就有種天塌地陷之感。在丈夫中風成為廢人以後,她還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的恐懼與絕望。
宮變!這個對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詞,霎那間便蹦了出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
周皇后驀的從暖炕上起來,在暖閣里沒頭蒼蠅一般繞着圈子,口中還斷續念叨着:
“是哪些人在作亂?成國公何在?閣臣們何在?”
一連三個問題,趙興哪裏能答得上來,便只趴在周皇后的腳下涕泣流淚,瑟瑟發抖,剛過了幾日春風得意的日子,不想大難陡起眨眼的功夫竟要有殺身之禍了。
“奴,奴婢不,不知!”
花容失色的周皇后也失去了往昔的端莊典雅,尖細着嗓子厲聲斥道:“還不去找?只知道在這裏哭泣,是要等死嗎?”
趙興應諾便轉身要走。
“慢着!”
周皇后陡然又想起了太子。
“太子,太子現在何處?”
趙興身子一顫,答道:
“太子,太子尚在端靜殿……”
“走,先去端靜殿!”
心神稍微鎮定后,周皇后意識到了當下首要之務是先得保護太子平安,如果失去了太子,她便什麼都沒有了。
……
天色由明轉暗,內閣大堂內燈火通明,魏藻徳伸了個懶腰,口中打着哈氣,看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劉宇亮,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屑。
隱隱的,似有陣陣悶雷,魏藻徳以為將要下雨,來到窗前推開窗戶,卻見天色漸明,月朗星稀,哪裏有半分雷雨將至的模樣?再說,現在是隆冬時節,哪裏還會下雨了?
魏藻徳搖頭失笑,直覺這幾日戰事突緊,太過緊張,都產生了幻覺。
突然間,竟又有一連串的悶雷清晰傳入而內,這一回他確信自己沒聽錯。
“劉閣老,劉閣老,快聽聽,是不是悶雷?”
然而,劉宇亮卻仍舊閉着雙眼,不緊不慢的答道:“那不是悶雷,是軍中的開花雷!”
“甚,甚?軍中的開花雷?”
魏藻徳方年及而立,何曾見過刀兵陣仗,一聽說是軍中的開花雷,頓時臉呼吸都變得倍加艱難。但他也知道,劉宇亮在閣臣中是有知兵之名的,雖然他也在兵事上栽了跟頭,仕途一蹶不振,但崇禎十一年隻身宣慰高陽,又在崇禎十二年在遼西參與對東虜的大戰,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
所以,即便魏藻徳對劉宇亮再瞧不起,但對於開花雷之說,卻深信不疑。
“難道,難道東虜破城了?”
劉宇亮搖搖頭。
“老夫又不會未卜先知,遣人去打探打探不就知道了!”
魏藻徳這才一拍腦門,如夢方醒般說道:
“正是,正是,理當如此!”
然則派出去的人不消片刻就回來了,魏藻徳大為驚訝。
“如何片刻功夫就回來了?可打探的清楚?”
“二位閣老,下官剛到東華門就被攔住了,成國公已經下令皇城各門不準出入,至於外面發生了甚事,禁軍不肯說,下官也不知道啊!”
聞聽此言,魏藻徳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太師椅上。
“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劉宇亮卻猛然從太師椅上起身,盯着那打探消息的堂官問道:
“究竟成國公下的令,還是皇後殿下下的令!”
“守東華門的禁軍說是成國公,但究竟是不是周皇後下令給成國公的,下官實在不知。”
說著,那堂官疑惑的看了眼劉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