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趙五的后招
形勢這麼混亂,但是聽明正一說錦衣衛在外圍,中心包餃子的是東廠番子,熊渝多少做出了判斷,就張生笑的心機,圍捕梅琪,他既不想得罪陸乾雨又想替陸炳解決心頭病,那麼利用東廠一箭雙鵰是最好不過的。
蠻幹是不行的,光是錦衣衛就人多勢眾,更別說東廠番子了,熊渝拉了一下布帶:“明正,接近胡八,挾持不了就先解決他。”對付東廠熊渝毫無心理障礙,對付錦衣衛到時要謹慎許多。
“趙五呢?”明正揣摩熊渝的想法,他對東廠也毫無顧忌。
“只能生擒控制!”熊渝悶聲一句,倆人已經接近廝殺旋渦。
隔壁着火的房子忽然轟然倒塌,火星火光如強弩之末沖宵而起。
跟着十來丈熊渝都能感覺到焦木的刺鼻味道。
明正嘴裏咕噥一句他奶奶的。
“梅琪好像受了傷了,還有九個人!”明正真是好眼力。
明正一聲呼哨,跟熊渝連體一樣雙雙從房檐落入院子裏,倆人倆把快刀就像兩翼包抄絞殺,刀鋒交刃的刺耳聲音過後慘叫連聲,兼有六路的呼喝:“誰!”
誰?
除了傻小子熊渝和我誰來捅東廠錦衣衛的馬蜂窩額!
明正緊跟着又一聲呼哨幫六路解了圍。
敵友分明,甭問了。
梅琪認出了喬裝打扮的熊渝和明正,心裏一暖又一酸。
梅琪接着一聲扯呼的哨音,六路七路明白是自己人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窟嗵把破落的院門給踹開了。
嗖嗖!
外面早就等的不耐煩的箭矢暴雨而至!
明正一別熊渝倆人在門洞裏西邊貼了餅子,同樣麻利在門洞東邊貼餅子的梅琪看向熊渝,熊渝側耳的動作以及明正倆人布帶連體的樣子驚着了梅琪。
梅琪何其聰明。
嗖嗖!
隔着箭雨,隔着咄咄箭矢釘在不同物體上的悶響伴奏,熊渝問:“你們還好吧!”
其實,熊渝想問梅琪的傷勢,但是出口就成了你們。
“梅姐後背受了傷,我們,我們還剩下八個,”梅琪沒有說話,旁邊的六路嘴快,熊渝一說話他認出了熊渝。
“衝出去,我斷後。”熊渝不確定梅琪在那個方位,只能衝著六路的方向說,其實,梅琪就在六路身邊。
“你還好吧!”梅琪一直在黑暗中閃眼觀察異樣的熊渝。
“我沒事!”熊渝有點尷尬,他知道瞞不過梅琪:“我有明正和白骨禪,你們大可不必擔心,只要你們衝出去,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明正聽熊渝把他和白骨禪並排,嗤鼻哼了一聲,也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夏芸呢?”梅琪奇怪,明明把消息放給了熊渝,怎麼不見夏芸,這不太合理。
“她很好。”熊渝說,至於夏芸搬陸乾雨去了,他真不好意思說。
但是明正好意思啊:“我們怕擺不平,夏芸搬救兵去了。”
梅琪一下子明白了救兵的含義,心裏瞬間跌宕,啞口無言。
熊渝握布條的得手就靠着明正同樣握布條的手,熊渝狠狠的碰了一下明正,明正暗暗嗤鼻,他才不在乎。
“梅琪!”熊渝頓了一頓:“外圍是張生笑的人,趙五帶隊。”
話不用多,這一句梅琪就瞬間明白了,局面已經朝另一方面惡化了,她和陸乾雨被逼到了各自的極端。
雖然梅琪知道自己和陸乾雨不可能了,但是以這樣的方式這樣無奈的局勢所逼,她心裏非常難受。
她不想再面對陸乾雨,唯一的就是趕緊衝出去,在陸乾雨到來之前衝出去,至此天涯海角,一別兩寬。
箭雨停,外面的弓弩手大概也不知道裏面情況,裡外對峙有短暫的停頓。
忽的一聲,膀大腰圓的大奎子門后衝出來,半拉門扇被他頂了出去。
接着七路六路帶着梅琪衝出去,熊渝明正壓了后,等熊渝明正衝到元寶街上,大奎帶頭廝殺的旋渦被胡八和眾多的番子給黏連住了。
外圍的錦衣怒馬圈了場子,火把圍堵在街道的倆頭不說,南北放上也火把晃晃。
大奎的慘叫接着七路的慘叫很快讓熊渝知道壞菜了。
“胡八呢?”熊渝跟着明正衝到前面,但是熊渝忘了他和明正的出現早就引起了胡八的警惕。
胡八對忽然出現的絡腮鬍和花甲老人彪悍的殺傷力心有餘悸非常戒備,避其鋒芒,本來黏連梅琪,看見明正帶熊渝切近,這小子出溜魚一樣躲了,手底下的炮灰被熊渝和明正舞動半圓的快刀收割。
熊渝不停的糾結用不用白骨禪,一旦出手趙五立馬認出自己,用,暴露,自己跟錦衣衛的互利曖昧關係就可能土崩瓦解,不可避免累及藍道行的安全和徐階的計劃,不用,我去,廝殺突圍被拖延,越拖危險越大,夏芸那邊的狀況也不能盲目樂觀啊。
胡八學乖了,他知道自己搶功是不行了。自保要緊,他撤到了外圍,他這才發現自己想錯了,在圍剿梅琪這件事上並不是自己搶佔了先機,而是人家趙五根本就不想這麼早介入。
胡八現在明白的有點晚了,他進退兩難,退不行搞這麼大動靜,回去不能交代,進不行,自己指定成了趙五的鋪路石啊!
胡八隻能拖,拖着梅琪得人和熊渝沿元寶街來回拉扯,反正趙五外圍跟進,加固防線。
場子不停的在元寶街上往東推演,明正有他的小心思,希望夏芸帶着陸乾雨趕緊來,衝垮胡八的東廠番子不難,虎視眈眈在外圍的趙五才是熊渝的忌諱。
趙五攏馬死死地盯着在東廠番子圈子裏左突右沖分解梅琪壓力的白鬍白眉的老人,覺得說不上的熟稔,但是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特別是跟一個絡腮鬍布帶相連的攻防組合,他聞所未聞。
東廠番子雖然也大多是錦衣衛調撥過去的,但是緝捕圍殺的手段遠沒有北衙門的錦衣衛兇猛。
雙方的廝殺消耗都有,因為熊渝和明正的周旋,東廠番子的傷亡加劇。
“他們不是梅琪的人!”趙五的手下一個百戶按捺立功心切湊近了趙五,火把高挑說:“趙大人,我們還要等什麼,我去,立馬結束圍剿。”
趙五一豎手,制止這個屬下繼續說下去:“不急,讓胡八多耗一會兒,這小子不是張狂嗎?”
趙五冷笑無聲,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擰起了眉頭:“不會是他吧!”
“誰?”
趙五搖搖頭,眼角的冷笑僵住了,他不想給手下答疑解惑。
除了他在京城誰膽大包天敢主動接盤東廠聯手北衙門錦衣衛的絞殺。
他想幹嘛?
公然敵對陸都督?
剛剛才把藍道行送到了北衙門,現在接着就來破壞錦衣衛的行動,熊渝,你要幹嘛?
趙五對熊渝有好感,但是在北衙門浸淫多年,再加上受張生笑親自**培植,趙五已經能夠控制情緒了,只是稍微的情緒波動,一念之仁一閃而過。
趙五咬牙心裏暗暗說“熊渝!怪不得旁人,你不該插手此事!”
“準備弓弩,傳令下去,等我號令只准弓弩射殺,一概不許切近!”
熊渝也許不知道,自打張生笑見識了呂不同的白骨禪,雖然熊渝滅了呂不用,心有餘悸的張生笑就安排了針對白骨禪的計劃,張生笑不會心存僥倖,他最是清楚跟熊渝之間的利益關係,拉攏熊渝不得他早有防備之心。
趙五壓下心頭對白骨禪的驚懼,暗暗佩服張生笑的先見之明,他冷靜的傳令下去,旁邊一直激情飽滿的屬下皺眉不解,趙五不等他發問,就擺手制止了他到嗓子眼兒的疑問。
的確,錦衣衛橫行無忌,行事從來不會低調,今天如此也是迫於無奈,趙五深知期間白骨禪厲害。
趙五心下忌憚,下意識的攏韁繩控馬後退,錦衣衛的包圍圈慢慢擴大,拉出了距離。
綉春刀入鞘,錦衣衛全部成了弓弩手,弓弩手之後,是精悍的連珠弩好手,趙五勒馬一直退到最外圍。
胡八差異於錦衣衛忽然的拉大距離,這讓他摸不透,但是弓弩手的居前讓他明白了,趙五這才是真正的有備而來。
胡八才感覺自己才是真正的蠢材,還以為區區罪臣之女不足重視,手到擒來。
啊!
胡八剛一愣神,明正和熊渝金剛一樣飛輪快刀碾壓了過來,身後的番子跟着一窩蜂的追尾而至。
胡八哪敢照面,朴刀虛晃人就往後就竄,而且,他倒竄的方位盯緊了趙五。
嗖嗖嗖!
錦衣衛弓弩手將趙五封在身後,十餘人弩箭齊發,胡八滾地葫蘆一樣斜里多了,熊渝堪堪一步沒有撈着胡八,接着被弩箭壓了下來,快刀擋快箭,六路哎呦一聲,混戰的東廠番子也接二連三慘叫,一看情形不對的番子亡命奔竄出了圈子,地上除了躺着的十來個腿腳不利索的番子,還有梅琪的四個人。
一排子弩箭就給清場了,梅琪四個人,熊渝明正倆個,六個人拉開了魚死網破的架勢,悲壯的孤零零的在火把弩箭的圍攻之下。
熊渝明白趙五認出了自己,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胡八咬牙切齒的閃到一棵大梧桐樹下,七八個番子賊眉鼠眼的聚攏在側,誰也不敢出聲。
胡八窩火,明知道趙五根本沒把自己和東廠放在眼裏,也只能打掉牙往肚裏咽。
“你們突圍走吧!不要管我們!”梅琪忽然說話,她知道這次凶多吉少了,她不想拖累了熊渝明正。
“你們也是能跑一個是一個。”梅琪鏗鏘的側臉對着六路幾個血葫蘆一樣的兄弟,六路胳膊釘了一支弩箭,他咬牙拔出來扔到地上:“梅姐在,六路在!”
“保持冷靜,不要喪氣!”熊渝沉聲說,他的手臂緊緊靠着明正的手臂,明正用拳頭碰了他的拳頭,倆個人都沒有說話,拳頭把生死與共的話都說了。
短暫的沉默醞釀著巨大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