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想到了黎露,他又想以了綠茵,可能很多人都會認為導致陳小虎與黎露之間感情破裂的罪魁禍首是綠茵,但是陳小虎卻不這樣認為,他仍覺得綠茵是個不錯的女孩兒,她雖然是個按摩女郎,但是她的身上仍然有着一顆純潔善良的心。陳小虎在臨別時,決意跟她說一聲。

陳小虎掛了電話,他打電話時的滿臉笑容立時收斂了起來,“黎兒,你自己再去找個有情郎吧,我陳小虎這輩子欠你太多,只有等到下輩子再來還你了,你自己保重。”陳小虎在心裏對着黎露說完這些,便抹了一把已掛在臉上的淚珠,帶上墨鏡,帶着他的牛仔背包離開了那裏,去櫃枱買票。

售票員拿了一張票給他,他找到了座位,等着發車,百無聊賴之間,順手又摸出了那隻淺綠色的MP3,它的色黯淡了不少,就像他與黎露之間的感情一樣黯淡了不少。

陳小虎下車時已是第二天的下午時光,這是北方的一個小村,小村是個產煤的地方,周圍的房子全被煤灰染成了黑色,地上由於很多天沒有下過雨,已聚集了一層厚厚的黑色粉末,經風一吹,四處漂散,吹得陳小虎滿臉滿嘴,陳小虎慢慢地走着,一群穿着破布爛衣,頭上帶着一頂礦帽的人朝他走來,他定睛一看,那些人整個就是一群非洲兄弟,全身黑不溜秋,最白的地方莫過於那排牙齒,白得閃光,白得耀眼。

陳小虎沒有理會他們,繼續往前走,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小村上的人家全都亮起了燈,陳小虎路過一人家時,那人家裏亮了一盞燈,燈光昏黃,不知用的是多少瓦的燈泡,屋內的正中靠牆處放着一台十七寸的彩色電視機,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女孩和一名名約六歲的小男孩在看着電視,女孩似乎早已脫掉了那孩童的稚氣,而男孩卻仍是童心未泯,兩姐弟一個要看青春偶像劇,一個要看卡通動畫片,正在搶着電視遙控,兩人互不相讓,男童力小搶不過女孩又哭又鬧,女孩卻不管男孩仍自津津有味地看着,那男孩兒看着姐姐得逞,一怒站在了電視機前,遮住了屏幕,女孩兒急了,衝過去一把扯着男孩兒的衣服就往外拽,男孩兒剛被女孩子拽開,又哭着鬧着站回了原地,女孩發怒了,對着男孩兒那粉撲撲的臉一巴掌,男孩兒愈發哭得厲害,這時在廚內做着家務的媽媽聽到,走了出來,把電視一關,罵道:“兩個小畜牲爭什麼?都別看了,紅娃子,你是姐姐,怎麼也不知道讓着點弟弟。”女孩子氣得粉臉刷白,衝出了屋望別家跑去,而那男孩兒卻依舊站在那裏,邊哭邊看着已經黑了屏幕的電視。

陳小虎看着那兩姐妹,苦笑了一下。他自己沒有兄弟姐妹,從小就是在父母親的依呵下長大的,雖然父親有時對他嚴厲,但是從沒有出現過在家要搶着電視看的經歷,他嘆了口氣,想起在家的雙親,他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不知他們過得怎麼樣,或許家裏的父母還以為他現在仍是家資百萬的小老闆,每天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卻不知那已是過去,已如煙雲隨風散去。現在他們的兒子尚在外頭流浪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處處無家處處家,陳小虎繼續往前方走去,或許他穿過了這個村,也不知道哪裏才是他能夠安身的地方。小村沒有旅舍,沒有賓館,他現在身上雖仍有兩萬塊錢,但是這錢卻不知道該往哪裏花?

走着走着,陳小虎覺得有些累了,見到前方有一戶人家門外有一條水泥砌成的走廊,走廊的盡頭堆放着些蜂窩煤,他想就在那裏蹲一夜,於是輕手輕腳地走上去,倏地那屋內衝出一條黑色的土狗來,眼睛裏綠光迸射,令陳小虎毛髮直豎,寒意頓生。那狗對着他狂吠了兩聲,陳小虎從走廊上抓起一塊蜂窩煤,那狗不敢和前,低低吠了兩聲,便怯生生地往後退,陳小虎也同樣懼怕那狗,於是也往後退,正當他想轉身離去時,倏地,那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過來,在陳小虎的小腿上咬了一口,便飛也似地逃跑,陳小虎就着幾分皎潔的月光,拉起褲腿一看,腿肚子上兩排紅紅的血印子,皮已破開,流下了一點點的血,此時陳小虎才感到有些疼痛,他苦着臉一步一步挨着離開了那裏,不遠的黑暗處有一棟土磚砌成的屋子黑森森的像鬼魅一樣神秘,陰險地蹲在那裏,陳小虎見裏面沒有燈光便奔了過去。

他掄起褲腳,失望地看着遙遠的天際,天上有一輪溜圓的月亮,發著凄凄慘慘的光,四周隔很遠才有一顆星,星光有點璀璨,月光卻很皎潔。陳小虎望着圓月,發現這六月十五的月亮遠沒有八月十五的圓,他還記得去年的八月十五中秋節時和黎露在一起賞月的光景,那時那月亮是多麼的圓,多麼的可愛。黎露斜依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看着同一輪圓月,她還說:“虎哥,咱們結婚的時候就選八月十五吧?晚上我們一起坐在窗檯邊欣賞月亮,體會浪漫。但是現在,陳小虎卻是孤家寡人,孤零零地坐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再覺得享受的事也就是幻想,幻想着某天能和黎露再在一起打打哈哈,嘻嘻哈哈。

看着眼前的一切,陳小虎開始流淚,他不知道現在是第幾次流淚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來會有這麼多的淚流,他以前很少流淚的,但是現在一想到黎露他就會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他就想流淚。

他想完了這些事,便覺得百無聊賴,便覺得精神上無比的空虛。他就這樣怔怔在看着眼前的一切,很久以後,他開始感到疲倦,開始覺得眼皮有千斤重。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他醒來是被一個老太太推醒的,那老太太穿着藍色的的確良布外套,滿頭銀髮,臉上佈滿了皺紋,皺紋很深,大概是許多年來風刀霜劍,滄桑歲月刻下來的。那老人的目光和慈和,他蹲下來面對着陳小虎說:“孩子,你怎麼在這裏睡著了?”

陽光照在陳小虎的身上暖哄哄的,而那老人慈祥的微笑也讓他本已失望到了極點,寒冷到了極點的心有了一絲絲的暖意。他說:“老奶奶,我是外地人,昨天找不到住處才在這裏住了一晚,對不起,打擾了。”他說完站起身,背上他的牛仔背包準備離開。

“你要到哪裏去?”她問完時,一眼瞥到了他小腿肚子上被狗咬后留下的牙齒印,此時的牙印已沒有昨日的那般紅艷,破皮出血的地方都已結了小小的痂,沒破皮的地方已由紅變青。她皺着眉頭,關切地道:“你這是怎麼弄的?是不是被前面的那條土狗咬傷了?”

陳小虎點點頭。那老太太的臉色倒是凝重起來,忙扶着他要到那人家去討個說法,陳小虎人生地不熟不想跟這裏的人結怨,於是笑笑道:“大娘,我的不妨事,回頭我去打個破傷風就完事了,不過那人家的狗也着實可惡,你去跟他們說說,把那狗除了,不然還要咬人。”

那大娘也沒有再堅持,把他扶到家坐着,大娘的家雖然簡陋,但是卻很潔凈,地還是呢巴的,一塊塊泥凸凸凹凹,高低不平。桌腳墊了幾塊木板保持桌子的平衡,正中的牆上供着一尊南無觀世音菩薩。廳側放着一具已經塗滿了紅漆地棺木。

那老太給他端了一碗饅頭過來說:“孩子,先墊墊肚子。”

陳小虎看着她,她那張笑臉依舊掛着那抹慈善的笑意,從她扶陳小虎進屋起,她的那抹笑意,好像從沒有落下去過。

陳小虎謝了,老太問起他要到哪裏去,要做什麼時,陳小虎哽咽了,他看到老太的那張和藹的臉,沒有將他所經歷的事隱瞞,全部和盤托出。

老太坐在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嘆口氣說:“可憐的孩子,你還這樣年輕,想不到就有這樣不平凡的經歷。”

“老奶奶,這屋子您一個人住啊?”

那老太說:“是啊,我是個孤寡老人,無兒無女的,這村裏的人都叫我黃大娘。”

陳小虎沒有再問,黃大娘道:“孩子,你要是現在沒有地方去,如果不嫌我老太婆這裏簡陋的話,就住在我這裏吧。”

當下老太就留他住了下來,陳小虎沒有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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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的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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