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相處
“既然不想動怎麼還老往院子跑？”
然而，就在言若打斷張媽話的瞬間，一個她以為暫時還不會出現的人卻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永遠讓她毫無準備。
“先生！您來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呢？”
“沒事，你去讓人搬桌椅過來，順便泡壺茶。”
略顯疲憊的沈序言吩咐着張媽，然後將她手裏的那杯桂花茶拿了過來。
“剛摘的桂花香味不錯。”
在言若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序言一改往常的姿態，竟是打算喂言若喝茶。
“不……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
而言若因為沈序言這突然的動作驚了一下，隨即打算自己拿杯子，卻被沈序言攔住。
“你現在手臂受傷還沒好，怎麼你還想再重新進一次醫院？”
言若聽着沈序言的話覺得可笑，就一杯茶而已，她一隻手就可以了，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又傷一次？
但是想是這麼想的，卻沒法拒絕沈序言的強硬姿態，只好意思一下就他的手喝了一口。
“味道如何？”
“……還不錯。”
鬧不明白沈序言今天轉變態度是什麼意思，言若附和着回答了一兩句。
“只是還不錯嗎？”
沒想到接下來沈序言卻直接就言若剛剛喝過的地方，也喝了一口。
“明明挺香的，你嘴巴還真挑剔。”
那一瞬間，言若眼前忽然就想起了當初他們兩人去度假島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面對面，沈序言小孩子脾氣發作一般，那是言若第一次見到原來沈序言這樣的大男人，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男人，竟然會有這麼小孩子的時候。
那個時候言若的例假來了，軟弱無力躺在躺椅上面，沈序言異常積極地去給她弄了一杯紅棗桂圓茶，一臉期待地問她味道如何，他的手藝不錯吧之類的話。
而毫無力氣的言若隨口說了一句“還行吧”，沈序言立馬深受打擊地垮下了臉，也就這麼就着言若剛剛喝過的地方喝了一口，然後一臉委屈地道：“明明挺香的，你嘴巴還真挑剔。”
同樣的話，不同的時間。
望着言若的表情，沈序言也跟着楞了一下，隨即也想到了那個時候的事情。
有時候一種習慣了的默契就是這樣，不用說話，一兩個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只可惜，這種屬於兩個人的默契現在出現了不應該出現的時間。
“過去坐吧。”
這個時候張媽帶着傭人已經將桌椅搬到了院子的樹下，桌上備了點心茶水。
在這秋季裏面吹着風坐在花草之間，無限悠閑。
“還記不記得去烏鎮時候的事？”
沒來由的，沈序言突然提起了他們以前的事情。
言若因為有了之前的事情，心裏面一直有個芥蒂，害怕沈序言又開始了他的報復行為，讓她陷入回憶之中無法自拔后再狠狠地傷得她體無完膚。
所以此刻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沈序言。
不過沈序言似乎並不需要她的回答。
“那時候遇見的老人家不是說，如果喝了對方的口水就得聽對方的話嗎？”
一句話，言若還是陷入了過去。
似乎是春夏交替之間，還在學校的言若需要寫一份古建築修復的論文，於是心血來潮想要體會一下實地探查，乘着周末硬是拖着被工作忙得不可開交的沈序言做空中飛人。
一個下午的時間，逛得累個半死的言若實在是渴得不行，兩人便在小鎮找了家茶館坐下來，迫不及待的言若直接拿了沈序言的杯子灌了水進嘴裏，旁邊便有老人家笑話言若。
“小姑娘這麼迫不及待，小心以後都得聽人家的話咯。”
開玩笑的語氣，小鎮裏面的人總是這樣的熱情，隨即在言若好奇的追問下告訴了他們老一輩人的話。
“還記得當時候你氣得非要我也喝你的杯子，說這樣就扯平了。”
一句話，又將言若帶回了現實。
那個時候的他們多麼簡單，想做什麼就去，她還無憂無慮，衣食無憂，沈序言也只是個還在父親公司做部門經理的富家子，他們之間哪裏有這麼多的糾葛？
可是現在呢？
嘴角的苦笑，言若趕緊拿了杯茶喝，掩飾着自己的失態。
“說吧，你想做什麼。”
突然地，沈序言閉着眼一臉疲憊的靠着椅子，伸手揉着眉心道。
“什麼？”
沒有弄明白沈序言意思的言若詢問着。
“不是說了喝了對方的口水得聽對方的話嗎？說說你想要我聽什麼？”
言若怎麼也想不到，如今身為“一諾”上市公司總裁的沈序言，基本上屬於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的沈序言，卻突然會對她說這種話。
“不用。”
放下手裏的茶杯，或許在以前，言若可能會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撒嬌，然後提出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但是如今……
她早已不是那個還在大學的女生，對方也不再是她所認識的沈序言，而是高高在上的公司總裁。
更何況，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他們兩個人早就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真的不用嗎？”
自問自答般，沈序言依舊沒有睜開雙眼，但是聲音卻小得言若幾乎聽不見。
“就當是我給你的一個承諾，言若，我不是你，不會做了承諾后一走了之，這個承諾我給你，你什麼時候想到要我做什麼了再告訴我。”
突然睜開了雙眼，沈序言異常認真地看着言若，眼裏似乎有什麼很嚴肅的事情，很像言若現在立刻說出來一樣。
“……沈序言，你不用……”
“我既然說了，你收着就是。”
隨即，再一次疲態盡顯的沈序言，打斷了言若的話，反倒是就這麼靠着椅背閉上了眼假寐。
兩個人之間突然就這麼沒了話語，安靜地坐在樹下，有風吹來，言若看見了沈序言略微不太舒服的移動了下身體。
“要不去卧室睡吧。”
然後又一次，那種存在於內心深處的關心，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還來不及阻止自己不要說出來，來不及讓自己控制好這些不應該有的對白，就這麼說了出來。
因她這話，沈序言有些詫異地真開了眼，就在言若尷尬得想要當做自己剛剛什麼都沒有說過的時分，沈序言突然起身繞過了桌子，將言若也扶了起來。
“也好，好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你來陪我睡。”
所以當言若躺在床上，看着身邊已經閉上眼，呼吸平穩的沈序言的時候，都還沒有想清楚剛剛才她到底都是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蠢事。
但是……
看着安心睡着的沈序言，看着他就這麼平靜安穩地抱着自己，就連睡著了也會小心翼翼注意着，不去觸碰到她依舊打着繃帶的手臂，言若突然就覺得……
突然就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覺，蔓延了她全身，讓她這段時間緊繃的神經，也是逐漸舒緩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沈序言一樣深深地睡了過去。
言若醒過來的時候沈序言已經不在她的身邊，要不是身邊有人睡過的痕迹，她肯定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
“能自己去洗臉嗎？”
不過當沈序言推開門進來的時候，言若再一次證明了自己不是在做夢。
“算了，你就呆在那裏別動。”
說著，沈序言轉身去了浴室裏面，嘩啦啦的水聲結束的時候，言若還在思考眼前的沈序言真的是最近一再傷害着自己的那個沈序言嗎？
還是其實之前的那些傷害才是她的夢？
“發什麼呆？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等着那溫熱的毛巾，被沈序言用恰好的力道擦洗着言若的臉的時候，言若瞳孔裏面的不敢置信徹底出賣了她的心思。
“需要換衣服嗎？”
“……不……不用……”
因為沈序言嘴角的笑意而覺得尷尬的言若，立刻轉過了頭不去看他，默默開口卻發現她的聲音小得可憐。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幫你換了？”
“不！不用，我……我不用換衣服……”
被沈序言的話刺激得抬頭看他，言若才發現自己被沈序言給擺了一道，雖然不明白他態度的轉變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看着沈序言此刻好心情的笑顏，言若差點就要跟着也笑起來。
“既然不用我換，那需要我扶你下樓嗎？”
“我自己可以……咳咳……”
這次學乖了的言若，很是堅定地拒絕了沈序言的話，卻因為回答得太快，憋住了自己嗆得咳嗽了幾聲。
“那就快下樓吧。”
拍拍她的頭，沈序言轉身離開之後，言若條件反射地伸手摸着剛剛被沈序言拍過的地方，那輕輕柔柔的力道……
搖了搖頭，言若拚命將自己腦袋裏面的那些畫面想法統統都去除掉。
不斷地對自己說著“言若你要清楚的知道，現在不是以前，你們之間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不要去想那些過去的事情，過去了的就是過去而已”。
然後再一次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儘快恢復清醒，下床穿上拖鞋按照沈序言說的下樓。
等着言若下樓后，卻發現別墅裏面的傭人一個也看不見，不免有些奇怪，一直到走到飯廳的時候就更加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