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的秘密
安離楠的話並不是很多，但他總是能把氣氛控制得恰到好處，不會覺得尷尬，也不會感覺無聊。
他的短訊不斷，戚淺音可以理解，畢竟是安氏的總經理，終歸是要忙一點的。
她有一個習慣，就是對待不熟之人的時候，會保持微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就是自然而然。這也是有很多跟她有幾面之緣的人總是會對她印象很好的原因。
一直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她低頭去看，是N。
N：為什麼我總是能從你發給我的消息中覺得你不開心？
她其實挺驚訝的，他沒事會翻以前的消息記錄自己研究嗎？
戚淺音：今天我生日，祝我生日快樂吧。
她只看着手機，沒有注意到安離楠忽然投向她的目光。他看着她，看不出她是不是在說謊，因為她的資料上所寫的生日並不是今天。
N：生日快樂^_^
戚淺音看到後面跟着的表情口中的紅酒差點隨着笑意噴出來，她身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人了。她厭惡冷冰冰的逗號句號，這種能讓她覺得很親切。
N：和誰過呢？
戚淺音：上司。不過，他不知道。
N：他若是關注你，會有你的資料。
戚淺音：身份證號碼上的生日，未必都是真的。
N許久沒有回復，她放下筷子，向後靠在椅背上，端着酒杯望向窗外。每年的這一天，葉逸然都會陪着她一起過，雖然從他嘴裏說不出什麼好話，但總是覺得有一個還在挂念着自己。
今天，他太忙了。
安離楠看着戚淺音的側臉，他終於發現她嘴角的笑意並不是那麼真心，不易察覺的傷感被燈光混合著夜色深深隱藏。
N：你希望誰來陪你？
戚淺音盯着屏幕想了很久，回復：一個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人。
N：家人？
戚淺音：基本正確。
安離楠想為她做些什麼，可是，作為上司，他應該扮演的是被騙的角色。他看着她一杯一杯地灌自己酒，卻不知道怎麼去攔。她在喝醉之前，還特意囑託他道：“若是我喝多了，麻煩送我去麗水別墅三號。”
他問：“為什麼喝這麼多酒？”
她笑着說：“因為換工作，開心。”
安離楠放棄和她直接對話了，即使是醉酒，她也演得很是入戲。如果今天他沒有回公司看一眼，就不會碰到她，那麼她一個人要怎麼過？是工作一夜，還是一個人一醉方休？
戚淺音撐着頭盯着手機，她還在期待着葉逸然打電話來告訴她，他偷偷跑了出來，要見她。同時，她也清楚，這不可能。
她點開N的頭像，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我真的要得不多，為什麼還會失落？
安離楠看着戚淺音一點點趴到桌子上，懸在空中的手微微鬆開，酒杯墜落在地，發出讓人心驚的破碎聲。他起身走過去，發現她閉着眼睛睡著了。
安離楠想，她真是心大。
直到他開車送她到家門口，她都沒有醒。他先下車，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高檔別墅區，以一個總監的能力就算工作十年也未必能支付得起。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給公司填的資料上是距安氏較遠的公寓地址。
他靠在花壇上低頭看着她，他突然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有多少難說出口的秘密。
“您好先生，請問您找誰？”
別墅的大門打開，走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她的頭髮已經全白了，用一根木簪子盤在腦後。
安離楠站好，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她，只好問：“您好，請問您認識戚淺音嗎？”
老人疑惑：“你是？”
安離楠側跨一步，讓老人看清副駕駛座上的人。老人嘆了口氣，向安離楠微微欠身：“麻煩先生了。”
他搖搖頭，打開車門把她扶下車，她看到老人整個人都撲了上去，靠在她身上叫着：“吳媽......”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先生還有事嗎？”
“沒有，我先走了。”他繞過車頭，坐到駕駛位上。關閉車門的時候，他看到別墅一層的落地窗邊，葉逸然雙手插兜站在哪裏，面若冰霜。
吳媽扶着戚淺音進了屋，葉逸然接過，把她扶到了沙發上。
她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哥，生日快樂......”就抱着靠墊睡著了。
葉逸然的眉頭緊蹙，接過吳媽遞來的毯子，蓋到了她的身上：“以後若是剛剛送小姐回來的那個男人再來，直接讓他進來就好。還有，這件事不能讓葉家其他人知曉。”
吳媽輕答一聲“是”，便去廚房準備醒酒湯和夜宵。
葉逸然坐到地毯上，背靠着沙發，任由戚淺音抓着他的右手不放。他身體微微前傾，將茶几上的生日蛋糕放過來一點，拿起打火機，將上面的蠟燭一根根點燃。
吳媽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看了看錶，差兩分鐘十二點。
她配合地關上燈，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模糊了葉逸然冷俊的臉。他左手輕輕覆上戚淺音的手，用最真誠的語氣說：“我保證，盡我所能，讓你幸福。”
他替她吹滅了所有蠟燭，房中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躲在門柱后的吳媽聽到葉逸然所說，欣慰一笑，走進廚房，只打開裏面的那一盞燈。
戚淺音是要感謝吳媽的，她沒有開燈，葉逸然就沒有機會看到她紅了的眼眶。她悄悄將毯子拉高，遮住自己的臉，早在葉逸然點蠟燭的時候她就已經清醒了。
葉逸然這個人雖然有時候讓人討厭，但卻對她，始終如一。
他的手機響起，他似是思考了一會兒才接起來。
戚言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很是突兀：“逸然，今天你是宴會的主角，你不打招呼中途離開成何體統！”
戚淺音閉着眼，卻能知道葉逸然深邃的雙眸正在盯着自己，有無奈，也有她說不出來的另一種感情。
他刻意壓低聲音，說：“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