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心快樂
第二天清晨。
“一束白玫瑰,謝謝。”
戚淺音接過花,從包里拿出一條白色絲帶,在花枝上系了一個蝴蝶結。
她本想讓出租車在門口等她一會兒,可一個轉身的時間車就已經開遠了。不過她能理解,很少有人願意出入陵園這種地方。
她捧着花走進墓地,兩側墓碑上的名字讓她莫名有些心酸。每次來都有這種感覺,素昧平生,但總好像在曾經的某一天他們就曾真實地與自己擦肩而過。
墓地中央的墓碑前,一束相同的白玫瑰靜靜地躺在地上,許是風太大,幾片花瓣被卷落,散在四周。戚淺音腳步一頓,環顧四周,沒有任何人的蹤影。
他終於還是來找她了。
她將手中的花放下,看着墓碑上刻的名字,強顏歡笑。
“媽,您叫我打得蝴蝶結我還沒忘,您看好看嗎?”她頓了一下,眼中恨意一閃而過,“相信我,本來屬於您的東西,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被奪回來。”
交談聲響起,她看過去,表情冷漠疏離。
那是一家人,來看望親人。其中一個小男孩看到她,笑着沖她招了招手,她很久都沒有看到這麼乾淨溫暖的笑容了,也淺淺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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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墓地出來,戚淺音打車準備回到市中心,可路上遇到了堵車,只好下車沿着街道一路向前走。路上,她看見江面上的幾艘遊船,突然也想像他們一般感受一下屬於這個城市的風光。
她買了一張遊船船票,上到二層甲板上,看着喧鬧的城市慢慢後退,耳邊只有不間斷的水流聲。
她拿出手機,看到一個小時前N發給她的消息:在哪裏?
她如實回復:在河面上。
她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很久,也沒有等到N的回復。她放棄,趴在欄杆上望着一側岸上的街道出神,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拿出手機打開相冊,裏面有幾百張照片,但有她的只有那麼幾張。
曾經,她和江檸經常一起來上海,這裏的每個景點,每個有意思的街巷他們都曾走過。那個時候的江檸還會想方設法地逗她開心,對於她有時的獨立行動裝作不知情,從不多問。
她翻動圖片的手指停下,看着唯一的一張她和他的合照。他舉着一個卡通饅頭鼓着腮看着她,她被逗笑的同時,他按下了拍攝鍵。
其實,她還是很懷念的。
上海今日的晴天沒有持續太久,在遊船靠港的那一刻,又開始下起了小雨。
從港口走路回酒店要四十分鐘,戚淺音抬頭望了望灰濛濛的天空,最終選擇步行回去。她一直喜歡這樣微雨的天氣,喜歡此時空氣中清新的香氣,喜歡雨中漫步的寧靜悠閑。
不過她低估了上海雨天的寒冷,雖然只是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水珠,但那股寒意還是蔓延到了全身。
走進酒店大堂時,她的風衣已經濕了大半,表面顏色深深淺淺,看上去很是狼狽。她整理了一下頭髮,朝一層酒吧走去。她知道,有人已經坐在她的房間等她了。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多等一會兒好了。
她要了一杯紅酒,撐着頭趴在吧枱上,放在上面的手機屏幕亮起。
N:玩得開心嗎?
戚淺音皺眉,她很久都沒有開心過了。
戚淺音:很開心。
N遲遲沒有回復,戚淺音覺得頭有些悶重,將紅酒倒入口中,趴了下去。
身後臨窗位置上,安離楠的雙眸凝在吧枱邊戚淺音的身上。她的樣子,可真是“開心”。
他起身,走過去坐到她的身邊。他的聲音讓戚淺音抬起頭來,雙眼的迷濛還未褪去。
他輕笑:“真巧。”
她點點頭,坐直,雙手放在吧枱上,搖晃着酒杯。
酒吧里開着暖風,安離楠本就是想在這裏坐一會兒,只穿着襯衣長褲。現在他坐在她的身邊,都能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回房間休息一會兒,淋了雨這樣容易感冒。”
她揉了揉太陽穴,也沒有道別的話,起身離開。安離楠也算是習慣了,端着酒杯轉過身看着她的背影。
戚淺音垂着眼眸,不緊不慢地往電梯間走,直到聽到熟悉的聲音才停下腳步。
“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嗎?”葉逸然沉着臉靠在牆壁上,氣氛驟然壓抑下來。
她抬頭看着他,五官深邃,英俊非凡,幾個月沒見,他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他終於轉頭看向她,看到她還濕着的風衣,眉心微蹙。
“你什麼時候才能好好聽話?”他嘴上這麼說著,還是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罩在她的身上,他伸手將他攬到懷中上了電梯。
葉逸然踏上電梯的前一秒,意味不明地看了安離楠一眼,安離楠面帶微笑對他頷首示意,用口型向他打招呼:葉少。
電梯門關閉,安離楠轉回身,一手轉着桌上的酒杯,本來他還好奇葉逸然突然出現在這裏是有什麼事情,不過現在他最想知道的是,一向冷情的他什麼時候有了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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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逸然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手中拿着遙控器隨意看着電視節目。戚淺音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站在了他面前,說:“走吧。”
葉逸然卻無動於衷,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她走過去坐下,他攬着她的肩讓她躺在他的腿上,將旁邊的毛毯蓋在她的身上:“不急,先休息一下。”
她悶悶地“嗯”了一聲,剛好她覺得頭疼難受。
葉逸然的手指在她的風池穴力度適中地按壓着,溫柔有力。戚淺音恍惚中好像又回到小時候,她從學校一路淋雨回家,他也是這樣對她。雖然他平時看上去難以親近,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態度,但對她總是好的,他也是葉家第一個願意與她親近的。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她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還有那三個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三個字:“對不起。”
她的睡意減了幾分,猜到可能是與她之前說的那些話。不過,她依舊閉着眼,明知故問:“什麼?”
他手頓了一下,隨後摸了摸她的頭:“沒什麼。”
“哥。”她輕聲說,“我和江檸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