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死一瘋
“啊?勞師傅,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什麼羅敏!”肖老師一邊回道,負在背後的手也開始慢慢的動了起來。
“羅敏,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了!只怪你作孽心太重。今日我勞元柏就要你灰飛煙滅。”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凶穢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話語一落,勞元柏口中咒語也已經隨之而出,那‘肖老師’見勢不對,本顯得慈祥而憂鬱的臉立馬就泛起了黑氣。
“你這管閑事的臭道···啊、啊···”
這哪裏還是肖老師的聲音,分明就是羅敏的尖叫,只不過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三清伏魔陣中的道道驚雷給淹沒,而這一刻傳出的是更加慘烈的尖嘯。
三清伏魔陣又作九天雷陣,以雷洗穢,以雷滅穢,此刻陣中何止三千雷動,簡直就是驚雷一片。
奇特的是,雖這伏魔陣中驚雷連片,但這陣外卻聽不到半點聲響,而那佈陣十人身於萬千雷電之中卻是毫髮未傷,猶若尊尊法像,一動也不動。
陣中十人毫髮未傷,而在陣外勞元柏的臉色卻是越來越蒼白起來,這三清伏魔陣本是以勞元柏精血為引,時間越是持續得久,勞元柏的精損越大。
勞元柏也是第一次祭出如此陣法,目前具體結果不明,又不敢就此停下來。又過了片刻,勞元柏終究還是支持不住,陣中雷動漸稀,塵煙過後,陣中十人依舊穩坐,那肖老師已經倒身在地。
似乎,一切已經明了,塵歸塵,土歸土,這羅敏終究還是解決了。
“哈哈哈!臭道士!”
聲音一起,勞元柏心中一緊,暗叫糟糕。
一團黑影在張三棒身旁顯現了出來!
“臭道士,我羅敏不惜強沖奈何,甘受十八層地獄之苦,就是為了回來報仇,我不僅要報這張家村的仇,我還要報···”
“何必呢?”勞元柏打斷了這團黑影的話。
“臭道士,別以為你耍的花招我看出來,什麼叫擦掉就行,想引我入陣,如今我在陣中你又奈我如何,此為鬼門之地,陰盛陽衰,你這破陣又有何用?”
“咳咳!若是沒用,你如今為何僅僅是一團黑影,醒醒吧,羅敏,冤冤相報何時了!”勞元柏心知自己可能受了傷,但這羅敏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
“羅敏,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在陽間給了你人命,如今又給了你一條鬼命,為何還要如此辜負她,你的母親!”
“母親···”有這麼一小會兒,那黑影微微的抖動了一下,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尖冽的叫聲。
“都是你這個臭道士,我要你的命···”那黑影洶湧滾動,一道微風從黑影中飄然而出,直撲勞元柏面門。
而這邊的勞元柏紋絲不動,應聲而倒!
勞元柏倒下了,是真的倒下了,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倉庫門口!這難道就是定數?
而就在勞元柏倒下的那一刻,身在陣中的張三棒雙目一睜。以迅雷之勢用右手二指將左手手掌化出一道血痕。
以精血催符,這是道家迫不得已之時會用到的,而且威力在普通符紙之上,張三棒什麼時候已懂得這般,準備再手間畫起符來。
符還未到一半,張三棒的動作一下子就定格在了空着,兩圈黑氣緊緊的咬住了張三棒的手。
“臭道士,你以為你這些花招我會不知嗎?今天我首先就拿此人開刀,哈哈哈哈!”此話一出,張三棒雙目一閉,而在另外一邊勞元柏雙眼一睜,翻身跳了起來。
“不要啊!妖孽!”
勞元柏的話音未落,那團黑氣已經緊緊的纏繞住了張三棒,彈指之間張三棒就要殞命。
這個時候勞元柏就是衝上去也已經來不及了。
“啊···啊···啊···啊···”
幾聲更加慘烈的叫聲,勞元柏蒙了,這慘叫聲似乎不是來自張三棒,而是來自已化作厲鬼的羅敏。
再看那團緊緊圍住張三棒的黑氣之中,不知為何刺出了道道赤紅色光芒,這次勞元柏徹底不知道這是為何了。
那赤紅色光芒越來越刺眼,到最後整個張家祖屋一片通紅,那羅敏化作的黑氣早已經被吞噬乾淨,隱約之中,勞元柏看到張三棒的額間顯出一個自己從未有見過的印符。
那印符因循扭轉,看似複雜,又似簡單,整體上看來就像是蟲鳥翻滾的一團火,若真要形容真還說不出來,也許這就叫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瞬間,一切又回歸黑暗,張三棒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而就在張三棒倒下的那一聲悶響之後,圍坐周圍的九人同時仰天而望,未過半秒,九人口中血霧突起,一口過後,皆仰面倒在了地上。
種種突變已完全超出了勞元柏的控制,仔細一查,勞元柏淚眼縱橫,手中七星劍‘哐當’一聲跌落在了地上。
十人之中,除了張三棒還有微弱氣息之外,其他九人皆生息全無,已是九具冰冷的屍體。
九死一瘋,這個結局讓勞元柏自己差點就要崩潰,自己一手選出來的這麼十個人,頃刻之間已是陰陽相隔。
接下來幾周之內,張家村中一片哀嚎,隊長張開化來請勞元柏做法事也被拒絕了,雖然村裡人言語之中也沒有怪勞元柏,都當時厲鬼作祟,禍害親人,但勞元柏的心中卻過不去那道坎兒,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曾踏出過他的那間小屋。
直到有一天,勞元柏找到了我的外婆,找到了張三棒。
張三棒瘋了,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張家村,這麼壯的一個人就這樣瘋了。實則也不算完全瘋狂,自理能力還是有的,只是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下地干過活,走到哪裏都會一動不動的待上半天,而且時常還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勞元柏找到張三棒看了好多次,也衍算了好多次,張三棒的三魂七魄都在,但就是神識不輕,而且還有一件令勞元柏這太一門傳人都覺得萬分恐懼的事。
道家講究觀星測命,也就是衍算天命,但每一次在給張三棒衍算天命之時,這繁目星空總會在瞬間消失不見!這讓勞元柏的內心有了絲絲的恐懼感。
修道者大多依順天命,勞元柏也不例外,自掌執開山大印,手握七星劍以來,一直都認為世間萬物皆有天定,天命是不可違的,而這張三棒居然連命數都根本算不出,這已經超出了自己所知範圍,而且也動搖了自己心中一直長存的天命之說。
這件事情過去不久,生產隊的人都怕了,陸陸續續的都搬到了山下,到最後生產隊長張隊長乾脆組織起大家全都搬到了山下面,張家祖屋也就空了下來。
張三棒的家人也沒有怪勞元柏,但心中是始終也有那麼一個疙瘩,那個時候張三棒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外婆已經懷上了我的母親,後來不久外公在一個晚上趁家人不注意跑了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再後來不久之後,勞元柏也離開了張家村,至於去什麼地方了,誰也不知道,聽外婆好像提過,勞元柏因為這件事情十分內疚,出去一面在尋找着我外公,另一方面好像又在遍訪道家名師追尋我外公身上到底是發生的什麼事。
外公沒有再回來,勞元柏也有很多年沒有再回來。
76年,這一年對於共和國來說可以算是最為特殊的一年,這一年發生了建國以來最為猛烈的一次天災,而共和國的幾位開國偉人先後也在這一年逝世,這許是歷史的巧合,而同樣在這一年,歷時十來年的‘***’灰暗時期也隨之粉碎,老百姓迎來了第二次解放,人民生活開始好轉。
而對於我母親來說,這一年也是重要的一年,因為這一年我母親結婚了,嫁得不是很遠,就在本縣,但不在一個鄉。
我父親姓劉,叫劉一發,同村人都叫他發子,父親所在的村子叫做晏子村,村子不遠處有條河,叫做沱江,是長江出來的一條支流,聽母親說,那個時候河裏拉船,我父親還經常到沱江去當縴夫。
父親給我的唯一印象里也從來就是一個縴夫的形象,即便是冬天都僅僅會穿着一條三角內褲行走在沱江岸邊。
我父母結婚的時候,勞元柏回來過一趟,還在外婆的請求下給我父母合了一下八字,聽說挺合適的。
那次勞元柏本打算在張家村多待些時間,但接下來發生一件事情卻讓勞元柏的一生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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